西门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漫不经心的道【何以见得?】
花满楼笑了笑,将头埋进西门吹雪的肩窝,感受着那薄薄衣衫下有些偏低的体温,过了一会才道【你若是要去‘兵谱山庄’,必不会瞒着别人,更不会瞒着陆小凤,但你刚才并没显身,所以你这次来扬州,定是为了别的事情。】又顿了顿,道【是……决战?】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静静的搂着花满楼站了好一会,才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毫不意外的看到月夜下那张平时温和俊雅的脸上带着的几分不赞同与一抹几乎微不可见的担忧。
低头印上已经有些微肿的红唇,辗转着轻轻啃咬,直到两人都有些微喘,西门吹雪才放开花满楼,凝望着那一轮有些昏黄的月亮,冷然道【不,是去杀人。】
【杀人?杀什么人?】
【宁戚游。】
花满楼动容道【雷火堂堂主宁戚游?!】
西门吹雪稳稳答道【是。】
【你要杀他?他做了什么?】
【亵玩幼童,毁其全家。】
幼童?
花满楼的眉尖皱了起来,他曾听说雷火堂堂主有这癖好,但江湖传言不可尽信,所以他从未放在心上。
可现在西门吹雪那么说了,就表示传言不虚。
西门吹雪自有他的消息来源且从不出错,而他也是每次在确认事实后才动身前往。
被他找上的人历来只有两条路——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这一次,面对这两条路的人是宁戚游。
西门吹雪凝视着花满楼,俯身在他的耳垂上戏谑的咬了一口,但花满楼显然在全神思考,完全没有注意。
掠过笑意,西门吹雪赞赏的注视着花满楼。
花满楼没有问他那个孩子是谁,因为无论那个孩子的身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孩子受到了伤害,无法弥补的伤害,所以即使伤害他的那个人是宁戚游,是权势通天且凭借手中霹雳弹与唐家齐名的宁戚游,花满楼也已站在了那孩子一边。
虽然花满楼并不赞赏西门吹雪血债血偿的方式,但他的心中对天下公义的评断却与西门吹雪一样纯粹。
纯粹到不受任何世俗名利、江湖人情的干扰,尤其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上。
人命就是人命,不分贵贱!
这点无论对花满楼还是西门吹雪来说,都是早已认定的事实。
不同的是,西门吹雪那么认定是因为他所在乎的人太少,其他的人在他眼里不占位置,自然一视同仁。
花满楼那么认定则是因为他对生命的热爱,他热爱生活,热爱所有美好的事务,也相信无论是谁的生命,都有其值得珍惜的幸福,理当一视同仁。
所以宁戚游伤了别人的性命,就要用自己的命去偿还。
这就是西门吹雪眼里的‘公平’!
【西门】花满楼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意外的严肃【他为什么选扬州?】
宁戚游虐杀幼童固然让人不齿,但他凭着手中的霹雳弹带领雷火堂与蜀中唐门分庭抗礼也是事实,若没有精打细算的商人头脑,他根本无法养活雷火堂上下千余口人众。
这样的一个人,即使面对西门吹雪,也断然不会束手就擒,而高手过招,天时地利都容不得一丝差池,总堂在杭州的宁戚游为何会选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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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回复:暮雨(西门吹雪X花满楼)by 觖引
难道……江湖上有人察觉了花满楼和西门吹雪的关系?!
西门吹雪很快明白花满楼的心思,背着双手朝向江面冷冷一哼【知道又如何?!】
谁敢管万梅山庄的闲事?!谁配管万梅山庄的闲事?!谁又管的了?!
花满楼凝神不语,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终究不忍心他为了这种小事伤神,轻轻的握了他的手,在自己手中摩娑着,过了会才道【地点是我定的。】
花满楼诧异的重复了遍【你定的?】然后轻轻一叹,道【西门……你怎能在这种时候分心?】
花满楼当然知道西门吹雪把地方定在扬州是为了见他,可是……他不希望西门吹雪因此选择一个并不全然有利的地点。
西门吹雪面对的人是雷火堂堂主宁戚游,他给宁戚游那两条路的时候也只给了自己两条路,他……怎么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西门吹雪看着满脸不赞同的花满楼,右手抚上他俊雅的脸,单用拇指在那熟悉的薄唇上来回摩娑,缓缓道【就是为了不分心,才选的扬州。】
当他拿起剑时,眼中只有对手,但如果无法在面对宁戚游前见一眼花满楼,西门吹雪不敢说心底的那抹牵挂是否会在交手之中忽然跑出来。
这样的疏忽,是致命的。
他要取的是宁戚游的命,不是自己的。
而现在,他敢说,面对宁戚游时的他,会是心无旁骛的他。
花满楼想了想,终于笑着点点头,主动啄了啄西门吹雪在他双唇上流连不已的拇指,引得西门吹雪的眼睛微微一眯,浅笑道【西门,你会钓鱼吗?】
西门吹雪瞥了眼旁边躺着的两根钓竿,道【不曾钓过。】
对西门吹雪而言,鱼,是用来吃的。
花满楼低低的笑了,道【我们试试?】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左足轻点身旁钓竿的尾部,钓竿弹起时也带动了另一根钓竿,花满楼顺手一抄,站到了稍稍远一点的地方,笑道【西门,若你用内力把江里的鱼儿全震晕了,可不算你赢。】
西门吹雪轻轻哼了声,算是答应了。
装饵入钩,两道微弱的银光划过夜色坠入江里。
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花满楼已经钓上了两条,而西门吹雪却尚无收获。
在花满楼将第三条江鲤抛入桶中时,西门吹雪仔细的看了看在江畔悠然而坐的花满楼,静静的想了想,也坐了下来。
当西门吹雪将自己生平钓到的第一条鱼扔进桶里时,他挪到了花满楼的身边,揽过花满楼的肩膀,低哑的仿佛轻叹般的道【七童,你费心了。】
花满楼毫不意外的浅浅一笑,他早知道西门吹雪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在西门吹雪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倚着他道【垂钓好比诱敌,若是杀气重了,鱼儿会跑。若是鱼儿宁愿负伤也要回到江中,等你想去泅水时,就该提防着是否会被咬了。】
埋首在花满楼的耳根处偷得一吻后,西门吹雪低低应了声【嗯。】
雷火堂真正可怕的不是霹雳弹,而是用霹雳弹结合八卦图布下的‘秋影金波阵’,唐门上一代中的两大好手,漠北天煞门的正副门主都曾被困死在这阵中。
花满楼虽不赞同西门吹雪以杀止杀,但又怕西门吹雪把宁戚游逼急了会遭到暗算或被拖着玉石俱焚,所以才委婉着那么提醒了他一下。
对于这份心思,西门吹雪又岂会不了解,所以趁着夜深无人,月色正好,紧紧的拥住了怀里的人,细细的洒下一路的碎吻。
当花满楼醒来时,西门吹雪已经离去,从留在身上的温度来看,应该是刚走。
他也真是够荒唐的,居然和西门吹雪那么坐拥着过了一整夜。
只是昨夜,他睡的很好……
【花满楼。】身后传来崔道弥声音,花满楼站起、转身,轻轻的拍了拍衣衫的下摆,朝着他浅浅一笑。
此时朝阳刚起,在盈着水气的江畔浅笑而立的花满楼有着难以形容的俊雅出尘。
崔道弥一时愣在那里。
【喂,怎么了?】随后出来的陆小凤在崔道弥身上一拍,唤回了这个一大早就神游太虚的人,而司空摘星已经大笑着朝铅桶扑去,盘算着能拿那鱼做什么好菜了。
【奇怪。】困惑的挠了挠头,崔道弥一脸不可思议的说【为什么我觉得刚才的花满楼让人觉得特别……呃……惊艳?】
【惊艳?】陆小凤啼笑皆非的瞪他。
花满楼的确斯文俊美,但他本身温和沉稳的气息使得别人对他信赖有加,他的睿智果断与不容小觑的身手更是让他的朋友诚心敬佩,从而很少有人特别留意他的相貌,更不会用‘惊艳’这种形容姑娘的词去形容他。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崔道弥又盯着花满楼看了会【无关相貌,也不是高傲,只是单纯让人觉得他和平时不太一样……现在看看又不那么觉得了,奇怪,为什么我会觉得惊艳?!】
【睡糊涂了吧?】陆小凤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崔道弥,一边很快的四下搜寻,当看到另一根插在江畔的青色钓竿时忍不住眼睛一亮,了然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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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是睡糊涂了。】一直到‘兵谱山庄’门口,崔道弥还在那喃喃自语。
在进山庄前,花满楼忽然一拉陆小凤,低声道【陆小凤,在‘兵谱山庄’里无论见到谁,都别诧异。】
【啊?】陆小凤一愣,随即眨眨眼,道【西门吹雪说的?】
花满楼脸上闪过一抹红晕,点了点头。
这依稀是他快睡着前西门吹雪在他耳边说的,让他转告陆小凤。
这时他和陆小凤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陆小凤很快就知道了。
【凭什么要我解剑?】崔道弥带着怒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小凤伸头看了看,原来‘兵谱山庄’大门口有一对兄弟模样的管事,穿着黑色长衫在请每一个想要进庄的客人留下兵刃。
从旁边堆满兵器、数目可观的铁箱来看,已经有不少客人进了山庄,而且都很乐意的遵守了解除兵刃的条件,留下了自己的兵器。
这里是‘兵谱山庄’,是兵器谱上叫的出号的这里都有的兵谱山庄,把自己的兵器放在这里简直比把桃子放在桃林里更安全,而且万一丢了,说不定还能换个更大的桃子,何乐而不为?
但崔道弥不乐意。
虽然他的剑法不是很好,但他却懂得做一个剑客的基本道理,剑对他来说不止是兵器,还是他信赖的朋友、伙伴,是他的荣耀、信念,是他活着就不会轻易撒手的坚持。
所以他宁可被陆小凤弹到江里去,也不愿放开。
现在更不会无缘无故的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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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我们老爷的寿筵,我们山庄也会开放兵库密室以供展览,所以麻烦诸位留下所有的兵刃,一则不会混淆,二则也算是对老爷归隐山林的一种敬意。若公子的剑受到任何损伤,兵谱山庄愿意按原样照赔。】左边的那个管事皱着眉尖解释着,如果不是他的表情太不耐烦,崔道弥几乎忍不住在这番合情合理的劝说下留下兵器。
【我不要你们赔,也不要留下我的剑。】
【公子可知这是什么?】右边的管事忽然一指箱子里的一柄样式独特的刀,那刀的刀背上穿着九个孔,孔中挂有一样大小一样分量的金环。
崔道弥初出江湖,当然对江湖之事所知甚少,理直气壮的道【不知道。】
旁边却有人惊呼【太行九洞洞主赵九刀,他的独门兵刃竟愿意解下?!】话刚说完,那人立刻留下自己的兵刃,做了记号,急急忙忙的进庄去了。
两位管事满意的一笑,崔道弥却翻翻白眼。
【这里的兵刃还有很多,随随便便挑一把都可能是个响当当的主。公子还是不要为难我们吧。】
【当真没有人能带着兵刃进去?】
【绝对没有。】左边的管事又一指另一个铁箱,里面有一个暗色花纹的小包袱,包袱里竟全是各种各样的暗器,附骨钉、游魂针不说,还有一堆颜色灰黑的细铁砂【这是暗器名门,太原李家的长公子的随身兵刃,但他也全部留在了这里,连一粒铁砂也没有带进去。】
此话一出,又有不少本来还在犹豫的人乖乖的解下兵刃走进庄里。
太原李家的人出了名的多疑,而且仇家甚多,连这样的人也愿意遵守兵谱山庄的规定,足见兵谱山庄内有多安全,那其他人自然无需多虑。
崔道弥沉吟了下,道【我只知道若是西门吹雪来,一定不会解剑。】
西门吹雪在武当的解剑岩边都没有解下佩剑,更何况是这里!
两个管事听到西门吹雪的名字都是脸色一白,四下看了看才轻轻问道【公子是西门吹雪?】
【自然不是。】
【哦。】左边的管事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这个固执的小子,摇了摇头,却仍是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既然如此,这位公子,你究竟是谁?】
【你小爷我是崔道弥,关中崔家的崔道弥。】
【哦。】两个管事明显的送了一口气,彼此交换了个有些好笑的眼神,口中忙不迭的道【久仰,久仰。原来公子就是因为女人而被赶出家门的崔道弥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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