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这王存业实在罪大恶极,请道正立刻削了道籍,让道宫想个由头召回王存业,再埋伏下,乱箭将其射死!”
青衣阁本是赖以通达四周耳目的机构,此次青衣阁骨干失了大半,就断了他一条臂膀,叫他如何不怒,因此就算清醒了,还是传下这命令。
亲兵领了口谕,退了下去,领一匹马直奔青羊宫而去。
待亲卫出去,世子一瞬间露出了疲惫颜色,直直坐到了椅上,脸色变的苍白。
李波退到了世子府外面,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过了一个暗暗的巷子,进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到到了一处小隔道,几个转弯,就到了范府后院。
一个看门的中年人见了,说着:“你又来了。”
“嗯,我来了。”李波笑着回应,也不上去,自有人迅速通知,过了片刻,一人回来,说着:“二公子在静竹阁侯着。”
李波点点头,去了一处院子,在里面一个正房门口停了下来,高声说着:“青雀拜见二公子!”
“进来!”从中传出范世荣的声音。
李波听了,抬脚进去,就见范世荣正在踱着步子,见他进来,就问着:“这时找我有什么事?可是世子又不安生了?”
“世子不知道为什么,突下达命令围杀王存业,就在昨天夜里。”
范世荣手中一个颤抖,把玩的两个珠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皱着眉说着:“有这样的事,难道他觉察了些什么……你继续说!”
“是,只是今天中午雪中截杀,结果补天阁张明远、四大档子、还有执事耿怀忠都被杀了,连同随行的人员都被杀光了,现在青衣阁已废了,几近全灭!”
范世荣听到这里,目瞪口呆!
本来只想着出了截杀的事,想不到青衣阁打了大败仗,几近全灭,这个消息隐含的意义就太严重了,要知魏侯只有一郡之地,财力人力缺少,现在的青衣阁,已经是它的情报机构,这次废了,自有巨大意义。
范世荣脸色变化着,背后都出了汗,逼上前问着:“你这话当真?”
李波跪下,叩了响头:“小人不敢欺骗公子!”
一时间,房中肃静,细针落地可闻,突范世荣拍手大笑了起来:“好!好!”
连说两个“好”字,笑声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舒坦,又起身慢慢在窗下踱着步子,越走越是喜色浓郁,幽幽说着:“我本觉得王存业是个人才,不想这样了得,一口气把青衣阁废了大半!”
又说着:“你这次就是有功,你是番子,死伤这样严重,你必会获得提拔,以后有什么情报,第一时间送到我这里来!”
这时,范世荣脸上带着微笑,声音慢条丝缕。
“属下遵命!属下告退!”李波应下,见再无事情就告退。
“嗯,你回去吧。”范世荣挥了挥手,李波见了默默不言,退了出去,消失不见。
范世荣坐在椅上寻思着,八年前,他在府城路上遇到一个将要冻死的孩子,一个不忍心带了回来,养育至今,直到做了暗棋依然无怨无悔,这次终是用上了。
范世荣思量着,不禁又转到了这事上,嘴角流出一丝冷笑——嘿嘿,真是上天使其昏乱,在劫难逃!
青羊宫·正殿
道正垂坐云榻上,静静入定,突见墙上高挂的一只玉环,无风自响“叮”一声,清清彻彻响彻全殿,道正全身一震,醒了过来。
这是灵宝示警,道正一惊,感受着心血来潮,思量半响,下令对道童子说着:“你去通知各个执事,搜查最近弟子的动态!”
“谨遵法旨!”道童行一个礼,就自正殿中退了出去。
眼见道童出去,道正眉宇皱起,心中暗暗思量。
一小时后,三个执事坐着,云榻上道正安坐,左右垂手站立着一些道士。
道宫调查速度很快,远超了世俗想象的速度。
镜林道人恭谨禀告着消息:“道正,世子连夜派遣人手截杀王存业,王存业诛杀补天阁张明远、四大档子,又将鹿口镇据点消灭,杀执事耿怀忠,青衣阁损失惨重,几乎全灭!”
“这样说来,魏侯算是断掉一条臂膀,要重新恢复这机构,真不知要几时!”道正眼神微眯,淡然说着,语气不悲不喜,问着:“那世子为何要杀王存业?”
夜明执事禀告着:“由于魏府被分支龙气所罩,难以测度,但事情似乎和城隍有关,又和范府有关。”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是震动!
就在此时,左侧一直不言的一个灰袍道士起身,朝道正稽首:“还请大人革除此人道籍!”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相视,露出惊讶的神色。
道正静静坐着,看不清神气,许久才说着:“理由呢?”
“大人,自建道宫,就有天律,道门弟子不许随意干涉世间,这王存业多次招揽是非,现在又卷入了分支龙气变革中,不论谁是谁非,这样的人不宜清静道业,宜革除道职,由他自生自灭。”
“此言差矣!”这时难得说话的宁和执事站了起来,缓缓说着:“首先道律中所说弟子,是内门弟子,王存业不在其中。”
“而外门弟子本在红尘世间,哪能避之,要不然道门也不会广建道宫,各有良田百顷,又有官印在身。”
“分支龙气变革,牵连甚广,本不是王存业的责任,要是卷入道宫就将其抛弃,道宫广置天下各郡,甚至天南海北,又有什么意义?”
“虽刚才世子已传来私印,请求革除王存业道籍,但汝也不能这样应之!”
这话说的尖刻,灰袍道士却也不辨解,只是稽首:“还请道正决断。”
顿时,众人都望向云榻上端坐的道正。
只见道正垂坐云榻上,双眼睁开,里面有着精光闪烁:“这事没有这样简单,玉环示警,只怕我们想不牵涉在内都不行!”
一声叹息后,清清的声音自道正口中传出:“不过此子太过惹祸了,革职先不必,静观其变吧!”
“是!”众道士都稽首应是。
第一卷河伯娶妻第五十章寒犀镜
张信穿着一身皮甲在青羊宫一处偏殿等着,不时在地面来回走动,脸上有遮掩不住的焦虑,突听见一阵脚步声向这里走来,连忙回头见得一个道士走到面莣?
只见这道士打了个稽首,说着:“阁下久等了!”
张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和说:“没事,请问道正怎么样回话?”
听这亲卫问起,道士浮现出歉然的表情:“真是不巧,道正正在闭关,别的执事却是做不了主,却是让阁下白跑一趟了!”
张信怔了一怔,没有再说什么,拱了拱手,就自正门中退了出去,上了马,朝魏侯世子府宅奔去。
到了门口一众门卫却是认识,知道这是世子亲卫,自是不敢阻拦,一路通行无阻,直到庭院。
推开门,直接进去,他是世子亲卫,却是不必等候召见。
魏侯世子见亲卫回来,面无表情的问:“道正怎么说?”
张信掀起下摆,单膝朝世子跪下,双手将私印捧起,皮甲相撞,发出咚咚之声,见世子接过,说着:“世子,我去青羊宫拿出您的私印进言,得到的回应却是道正闭关,执事做不了主。”
“什么?!还是拒绝了?好!好!”魏侯世子怒极反笑,笑完冷冰冰说着。
殿内顿时一片沉静,过了片刻,才回过头来对亲卫说着:“你先下去。”
“是!”张信应是退下。
道正闭关,宫中执事无权做主?
这明显就是推脱了,魏侯世子咬着牙默默思量着,想了片刻起身,疾步朝父侯住宅行去,这事已经不是他能掌控了。
世子与魏侯住宅不过相隔一个花园,其实还是相通的,观口有士兵把守,士兵见世子过来,自是不敢阻拦,退到左右,任由世子通过。
“我要见父侯。”不一会就到了魏侯内殿处,世子对着丫鬟说着:“你且进去通报。”
“是,奴婢遵命。”丫鬟见世子脸色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回去禀告。
片刻间这丫鬟又跑了出来:“世子,侯爷叫你进去。”
“嗯。”魏侯世子从鼻腔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大步走了进去。
走了进去,就见魏侯坐在椅上,手中翻看着一部书卷,见世子进来,一指下面的椅子:“坐。”
又问着:“我儿怎么又心情来看孤了?”
魏侯世子却是不敢,只见他步上前来,理了理衣袍,俯身郑重跪下:“孩儿前来向父侯请罪!”
魏侯听了这言语,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微微眯起:“哦?何罪之有?你且说来我听一听。”
魏侯府城内,魏侯世子根本不信出了这事,魏侯还是一无所知,心中念头急转,就已经决定坦白并且请罪。
想到这里,顿时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将事情全盘托出,并且俯身再次请罪:“儿子办事不力,还请父侯赐罪。”
魏侯听完世子言语,却是半响不语,眼中虽沉重,却没有惊讶,世子隐隐看见,连忙将头低下,凝视地上的青砖,等候着父侯的粀?
过了一刻,世子跪的腿酸脚麻,魏侯才皱着眉头,沉吟良久沉然说着:“你这次是犯了大错,不过责任也不全在你,你且回去反思,稍安勿躁,此事不简单,等调查清楚后再做决断!”
“是!”世子眼见父侯筹谋在胸,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起身退下。
眼见世子退去,魏侯却没有动作,只是端起茶呷了一口,默默思量,又起身来踱着步子,倏然停身,说着:“秦川,你且出来。”
顿时后面帐幔一动,走出一个气度沉稳的中年人来,此人走到魏侯面前,行礼,沉声问着:“侯爷,可有吩咐?”
魏侯转过身来,看看秦川藏身的帐幔,眼中凝绝,言语之间透着一股凛然:“你将此事写成书,快马加鞭投书于忻水!”
秦川微微一怔,就此诺然应下,转过身来,就在书案上,铺开纸张研好笔墨,略一思索就写了起来,一炷香后大笔一挥,将笔投入笔筒,静静的等着墨水干掉。
片刻后墨水已干,秦川又奉给了魏侯,魏侯细细读了,加了一印,说着:“不错,你就按这个投书吧!”
秦川应命,连忙细细卷起,又扎上两层油纸,放在腰间,再行了一礼,就此出去。
出了府宅,秦川拦住一辆马车,跳了上去,说着:“出城,到河堤上去!”
车夫虽奇怪此人大冬天的到河堤干什么,但也不敢问,免有了无妄之灾。
祸从口出,反是这些底层小民更是知晓,到了城门,就有两个守卫上来检查,见没有兵器通缉要犯,就放了行。
“这位客官,到地方了!”随着马匹嘶鸣,车停了下来,秦川掀起门帘一看,眼前大河冰封,千尺莹白,果是到了忻水河边。
他也不言语,跳下来,随手抛了一块碎银给了车夫。
车夫拿了银子,顿时大喜,没有停留,驾着马车,一路回了城去,直到车夫远走,看不见了身影,秦川才转过身来。
河面上,冰雪封冻,原本滚滚忻水被冰封,秦川站立于河边,应河边猎猎大风,将手中书卷举起,一圈圈看不见的波纹向四周传去,一道道向远方扩散,直到河底。
河中水府,一虾将正原地巡逻,突听见这种感召,顿时一惊,对四周两个鱼兵说着:“你们跟我来,有人携带魏侯书信前来,陪同我上去接应。”
这些鱼兵化形不成,还是刚刚成就小妖的精怪,连话语都不会说,只是叫着,跟在玉虾将后面,一路分波踏浪,朝水面浮去。
到了河顶,上面有一层半米宽的厚厚冰层,覆盖在河面上,玉虾将长矛向上,奋力一捅,“轰”一声,伴随着冰面破裂,板凳大的冰块四处飞溅,河面上顿时破开了一个方圆一丈的大口,顿时露出了幽幽的河水,清清澈澈,还带着丝丝寒气。
玉虾将从河中浮上,两个鱼兵在后面跟着,就看见河岸上面,一个中年之人,身穿儒服,在猎猎大风之中高举书卷,凛然站立着。
玉虾将见了,连忙滑行过去,将书卷接过。
只见这中年人这种凛然样子,不由呲牙一声冷笑,不过没有说什么,退到冰口处,向下一沉,向河底去了。
秦川站立在岸上,面无表情,这些妖物在三百年前,都是传说,现在却可清晰接触,不过任务已完成,他也不必再此处停留,退步到后面,牵过马匹翻身而上,朝城中去了。
河中深深,幽深寒冷的河水倘然流过,在河底形成一道道的纹路,玉虾将在河底游过,到了一处河水深处,这还不算,此下还有一凹地,直下有三十米,一处水晶宫殿浮现出来,四周毫光四射,这才到了。
面前就是忻水河伯的水府,一排排兵甲巡查在大殿周围,直到高台。
玉虾将稳步走去,水族兵将望过来,却没有阻拦,水族规矩与人族大是不同,此处就可见一斑。
到了高台前,停下步伐,这玉虾将跪倒在地,对着空空的宝座大声说着:“魏侯投书忻水,末将前来奉上书信。”
珊瑚镶明珠的宝座上,隐隐一片金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