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信息空前膨胀的社会,见识就不一样,总有万般猜想,王存业就认为这法会实在疑点重重,心中隐隐有了想法。
几届都相安无事,并且河伯香火照样兴旺,也不见得魏侯取缔,莫非是这魏侯和河伯,只是合作唱一出戏?
想到这里,心里凛然。
要是这样,此去一行十分凶险,稍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不过这个坎,还真必须闯过去。
王存业感受着身体内运转的真元,不由坚定了信念,长身而起,将法剑入匣,又背在背后,缓步朝山下走去。
和谢襄说过,今天就不辞行,免得增长伤感。
自山而下,路过一段木板栈道,这不设护栏,三步之内就是百丈悬崖,深谷幽幽,令人望之生畏。
王存业对眼前景象早已视若坦途,步履轻松径直出了栈道,一路沿着山下去,又到河道上雇得船只而上,这不多说。
府城城墙巍峨厚重,因年代久远,城墙棱角有些残缺,却更增添了一份厚重,沂水河环绕,沿城东去,远处不可见,水天一体,不分彼此。
在城门关闭前,到了城西门,此时细雨在风中丝丝落下,打在了高大西城门上,城门前挂了两盏灯,灯下人影幢幢,行人已稀稀疏疏。
王存业不加理会,走入城中,并不理会“进城五文”的告示。
门口有几个城卫,见他身穿道袍径直而入,不由怔怔,一人就向着伍长看去。
这伍长三十岁,衣服整净,显得精干利落,见此,拿出一张图像对比了下,就阴沉一笑,说:“就是他,别拦着了。”
说着,就转身,向着一家酒楼而去。
这是一家中等规模的酒店,名字是“财荣”,这店是二层楼,这伍长一进去,就见得了人出人进,显是生意不错。
这伍长一抬脚,就上了二楼,里面是一个个屏风隔离的雅间,伍长到了一处屏风门口,没直接上去,喊了一声:“张少爷!”
里面静了静,一个声音说着:“进来!”
伍长进去,就见得一桌人,有七八个,个个都是剽悍的汉子,中间就是张龙涛,张龙涛看也没看伍长,出了好一阵子神,才转过脸,对伍长说:“你有什么事?”
伍长看着,见张龙涛面带倦容,脸色苍白,眼圈发暗,正目光游移不定扫看着四周,伍长虽然身份低微,但并不是不聪明,只看了一眼低下头去说:“是!您要查的人,刚才进了城,向侯府去了。”
心中却暗暗思量,怎么三少爷印堂发黑,却是不祥之兆,正想着,就听着张龙涛说着:“哦,他来了!”
张龙涛心中一激凛,沉吟片刻,说着:“你办的不错,退下吧!”
随手丢了五两银子,伍长顿时就眉开眼笑,说着:“谢张少爷。”
这告示已出,酒店就热闹,就有说书先生,将河伯荒淫当成故事说出来,时常听众拍桌之声轰然响起,人声鼎沸。
“河伯性喜女色,很重身份,寻常人家配不得,每十年自世家中挑选一个小姐,非世家不选,而今又是十年之期。”一说书先生感慨说完,又说着:“今年不知道哪位小姐要遭殃,被河神祸害了。”
说罢连连叹息。
就有一人接口:“听说这是河西范同知家的二小姐被选中了。不过魏侯有令,赏格很丰厚。”
“说是这样说,要看有没用这个命去拿。”又有人说着。
声音传到了里面,里面屏风内,却没有丝毫声音,人人都在沉声喝酒吃肉。
张龙涛定了定神,说着:“大家都听见了,各位上法会都已经确定了,要是敢逃亡,祸及家族!”
“你们是直接参与法会的人,我不求什么,只求各位能把王存业杀了……杀了他,外面还有我们衙门的人接应,只要熬过一夜就有生路。”
“不管事成不成,每人五十两银子……胡大哥,你看怎么样?”
一个中年人默默吃酒,听到这里,长叹一声:“我一身功夫,闯荡江湖十几年,不想还是落得了这劫,进了法会九死一生,能得少爷照应,我们也算是有些安慰,放心,只要少爷先付了银子,我们几个兄弟就拼了命也把这小子先结果了。”
张龙涛心一松:“行,喝过酒就付银子。”
事情办完了,张龙涛却还觉得惊悸不安,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他没有想到事情闹的这样大。
不就是抢个民女,打个小子嘛?
现在自己已经掏空了钱,把这一批江湖汉子作为内应,又在巡查监督的人中请了沈正直一帮人,哪怕是这小子福大命大,一夜出来,也要趁他疲倦受伤的时机杀了。
这已经是张龙涛尽了全力,可盯着悬着的灯,张龙涛心中一阵阵惊悸,只得强行压制着,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这时,王存业已经到了,只见魏侯府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子,门前排列着是带着长刀的亲兵,有一火(十人)。
正门自是不开,上有一匾,匾上用金字“魏侯府”三字,字体自有厚重意境,不知出自哪个名家手笔。
正门自不是王存业现在能进,就前去侧门。
侧门有一门房,里面早早生着炭火,一个书吏正在案前整理着文书,王存业就进去,问着:“你在这里记录?”
“?”这人一惊,看了看王存业,见是个道人,连忙陪笑说着:“是,您也是参与法会的吧,您请坐,这里还有壶热着的酒,您喝一口。”
话说参与法会的都是要死的人,如果是愁苦百姓也罢了,这些人可个个身怀武功或者异术,死前连魏侯都要小心伺候着——不是怕,只是不值。
这些侯府小吏更是识趣,没有谁会在这时摆架子,要不给这些人宰了,就真的是白宰了。
“大衍观观主,更章吏王存业!”王存业也无心和这样的人纠缠,就说着,果自斟了一杯饮了,顿觉一股暖流。
这人一惊,更章吏是道官了,怎么也参与法会?
打量了一下王存业,不敢多问,把名贴写了,登记入内,又取出一个木牌,上面有着虎纹,说着:“这是甲字木牌,您带上这个,就可在这二天内自由酒宴,并且出入侯府。”
又喊着:“小六,带着贵宾去内。”
“是!”一个小厮就过来行礼,王存业接了木牌,也不多话,进了去,沿着走廊而上,府内里典雅非常,柱子用朱漆刷过,刻着祥瑞纹饰。
行了一段,见这侯府宽大,心中一洒。
本朝初立时,太祖定下府邸占地规格,郡王八十亩,国公五十亩,侯三十亩,伯十五亩,子十亩,男五亩,世袭不替。
据听闻,侯府方圆五十亩,却是超格。
这是三百年前道法显世,并且干涉凡间,天子大权旁落,诸侯纷纷自立割据,直到今日,魏侯是一地藩主,只是名义上还属于朝廷,就算超格谁能奈何?
此时深秋,万物肃杀,霜长草衰,又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风一吹过,满是冷意,只是远行几步,就见得一个小门,里面隐隐有着喧闹声。
这小厮停着脚步,说着:“您有甲字木牌,可选甲字宴,宿甲字房,请!”
王存业就进了去,却见一殿,殿中非常宽大,点了上百枝蜡烛,照的通明彻亮,并且有着六十席。
酒席上,各种各样的人杂坐着,擅臂划拳,猜谜行令,鱼龙混杂其中,一个个涨红了脸,吆喝着。
就有着里面的小厮引着进去,见是甲字牌,单独开了一个单人桌,说着:“请!”
王存业冷眼旁观,只见这宴中大家都在欢宴。
这时龟壳一动,眼前的一切顿时变化了,只见殿中本来上百支蜡烛,并没有熄灭,却变成了绿油油的火焰。
墙上和地下,满是鲜血,原本美味的菜肴,变成了鲜血淋漓的生肉,而这些二百个豪强异士,眼中都流着血泪,本来伺候着小厮,全部变成了一只只狰狞的幽灵。
王存业一惊,眼前的异相就消失了。
殿中灯火辉煌,菜肴精美,这些人个个豪气冲天,似乎置生死于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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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河伯娶妻第二十五章水府
“当!”正值欢宴中,外面钟声一响,有人喝着:“侯爷到!”
丝竹声起,礼乐队奏吹,到了殿中空处立定,各人都站了起来,王存业也站起来,向着殿门看去。
在八个甲士簇拥下,魏侯步入殿内,后面跟着文武官员。
王存业一眼看上去,就是心中一凛,这八个甲兵,穿着重甲,头盔掩盖住面孔,但全身匀称,脚步轻如狸猫,这武功实是可怖可畏。
单个对战,王存业或可杀之,也在五五之数,只要有四个,只怕只有逃之夭夭。
其后还有三十近卫,虽稍微逊色,也极精锐,绕到酒席后的空间排立。
这股力量,就可镇压全场了。
魏侯脸带点苍白,额角宽广,相貌堂堂,穿着古代公侯冕服,到了主席处坐下,坐定后,有礼官喊着:“见礼!”
魏侯举杯说着:“河伯十年娶一妇,与神或有道理,与人来说,其女何其无辜,现日期将近,各位壮士赶赴而来,共图大举,我向各位敬一杯。”
众人只得一起应诺,举杯相应。
王存业暗想,这魏侯果有几分气度,还在沉思,众人一口饮了,魏侯两掌相击,发出一声脆响。
十个姿容俏丽舞姬,翩翩舞进殿内,众人见此,顿时欢声雷动!
见此,魏侯暗里露出一丝不屑神色,这都落在密切观察的王存业眼中,龟壳一动,顿时眼前蒙上了一层黑纱,一切都有不同。
话说人有人眼,而除了某些有天赋者,鬼仙地仙都有灵眼,神仙天仙都有天眼,这时龟壳所看,只见魏侯身上一条金黄的蟒蛇隐隐出现,背后又有一片金光。
虽魏侯不可使用,但是这相当于地仙的法力!
王存业暗暗震惊着,就在这时,一丝杀意引得了注意,侧眼一看,只见下方酒席处,一个中年男人正收回带着杀意的目光。
王存业皱起眉,又散开,背着的剑匣里,法剑微微震动。
这时,主座左右,一个穿着宽大袖子的中年人若有所感,深深朝着王存业看了过来,又对着魏侯低语。
魏侯微微一惊,向下看去。
只见下面单桌贵宾席上,一个少年十五六岁顶戴银冠,身穿月色大袍,长袖翩翩,身形挺拔,意态从容,眉带英气,顿时就起爱才之心,问着:“此子是谁?”
“大衍观王存业。”有人低语。
“哦,原来是他,少年意气,看似不凡!”显是连魏侯也听说过此人了,表情微变,叹着,又深深看了一眼,说着:“起身了。”
顿时仪队起身,拥戴着魏侯离开,众人连忙起身恭送,等魏侯离开,顿时就更加喧闹了起来。
王存业来这里是用宴,刚才大口大口吃完了,这时见魏侯离去,也离身而去,并不准备和此殿中的人结交。
满殿死气,不足为交。
才行得几步,就见得一人在背后喊着:“哎,这位小兄弟,等下。”
“何事?”王存业转身,语气淡淡,这人就是刚才露出杀机的男子。
“明日去河神岛,处境危险,不如我们结伴同行,相互照应……”一个中年人诚恳的说着。
王存业一哂,拱手说着:“不敢有劳。”
说着,袖子一挥,让小厮引着去甲字房休息了。
中年人一怔,脸色就红紫,望着他远去,眸子杀机闪过,这人就是胡老大,接了张龙涛的委托,本想以相互照应的名义,把这少年弄到自己团伙中,到时同伴杀之就很容易了,不想这少年根本不应。
他不想着自己要谋人性命,却顿觉得受到耻辱:“好个小子,这样无礼,看你明天怎么样死!”
想着,不由咬牙切齿。
王存业却不理会,随着小厮走了一段路,眼前一亮,眼前出现了一条清澈溪流流过,再进了几步,就见得银杏和桃树。
再前面是一条青石的小径,左右是一片精舍。
小厮躬身说着:“这里就是甲子房,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王存业进去一见,见里面形制古雅,清素干净,很是满意,就此休息,默运玄功,为明天作准备。
而在远一点,一批衙兵巡查,一人正看着精舍冷笑,月光之下,正是沈正直,而后面第三个,虽穿衙兵衣服,却脸色苍白,正是张龙涛。
更远而去,忻水河时当月夜,风静无云,突波涛滚滚,无数大鱼鳖甲翻波涌浪,一浪上,有一只巨龟冲浪而起,带领着水族而下。
过了片刻,水面渐渐平息,向深处看,只见这巨龟带着大批鱼鳖落到水的深处,本来这忻水必不甚深,不想此处有一凹处,直下有三十米才到河底。
只见到了河底,反而有光明亮,白沙平匀,水藻如带,摇曳纷披,水中水须,千奇百态,游行于礁瑚之间。
再过去,只见百亩一平地,地面上生着五颜六色的珊瑚树,纠曲盘错,各色皆备,又有一宫。
这宫四面水壁,虽薄薄一层,却宛然水晶,并且还与湖水相通连,到了里面,各楼阁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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