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素听了,不由眼光一凝,其中仿佛有千般心思流转,不过片刻消散,不由叹息一声,说着:“蒙主上恩典,再塑神位,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会退却!”
王存业弹了弹衣袖,见白素素心思流转,知道她心中所虑,思虑片刻,说着:“你也不必这样,这处本是我的道观,要是出了事情,我岂会让你一人抗着?”
言罢,伸出右手一震,一道神光飞到白素素面前,白素素双手接过,问着:“主上,这是何物?”
听她发问,王存业说着:“这是神器所化灵光,要有外敌进攻,你可捏碎此光,就算我在百里外,也会有所感应回来援助。”
白素素应了一声,朝王存业打一个稽首,隐入神像不说。
王存业经过走廊,来到正室,这本是观主起居之地,现在王存业就住在这里。
推开门,却灯火通明,被褥都已铺上,异常整净,桌子上摆着蒙着的米饭和菜肴,还有一道汤,蒙着是为了不让饭菜凉了。
虽每天都是这样,王存业心中不由一暖。
每日谢襄趁他没有回来,替他铺好被褥,点燃灯火,恐怕打扰法事和修炼,做完这些事就默默走开,不与他相见。
这些日子却是苦了她,谢襄一点一滴,王存业没有对谢襄说,都一一记在心里。
进了正室,王存业关了门,走到桌子左右坐了下来,揭开蒙在菜碗和米饭的竹筐,端起米饭就着菜肴大口吃着。
这是饿的狠了,修炼,下去村落驱邪,主持香客祈祷,直到现在晚上了,这才是第二顿饭。
这个世界的民众只有一天两顿,但小富人家可以吃三顿,豪门不受限制,随时有着厨子专门伺候。
王存业所在的大衍观,却是完全不理会俗世的规则,自称体系。
因大衍观的饮食定量,还有吃食搭配,都是按照自身身体需求来,肉身是横渡世间的舟筏,道门最是爱惜自己,怎么会不保养。
正式道观之中,都有这一戒条,饮食一律按自身身体需求来,修者自身内息就有感应身体需求的本能,这衡量需求完全不是难事。
而谢襄却是先天不好了,亏得生在道门中,按照身体所缺不断补养着,要是在豪门世家,不懂的养身之法,早就香消玉殒了。
王存业大口吃着,却是嚼的很细,不一会菜和米饭都被他吃完,空碗放下,端过汤碗来,揭走上面的盖子,大口喝了起来,这汤已放了一会了,不冷不热,温温的正好下口,咕咚咕咚一大碗汤,已然统统下肚,他又将盘碗放与水中泡着。
做完这些,凝神思考,默颂经文,来一一细细体会所学的奥意,到了今日,十三卷都已炼成真文,奥妙尽在心中。
可就算龟壳能演化推导,凝出真文,但还需要一个消化过程,才能真正变成自己所有,因此每夜都默默颂经。
府城·青羊道宫
此刻道童和道士还在做晚课,钟磬激扬钹鼓叮咚,上百人诵经,诵经完毕,上百人都在静坐,默默运转真元。
夜明却起身,拿着一份公文,到了正殿前,也不言语,只是站着。
片刻,里面传来了声音:“进来!”
“是!”夜明进来,和往常一样,一炉青烟缭绕,玉台上一个束着玉冠的青年卧坐云榻上,漫声说着:“何事?”
夜明稽首为礼,说着:“山崖县县令,要求革去王存业的法謜!?
道正这才缓缓开目,扫视了一眼,右下角,一个朱红色的印章散发出隐隐约约光,的确是县衙公印。
道正不由皱眉,说着:“入职才十日,就有这事?”
又问着:“你怎么看?”
夜明恭谨回答:“这自全由道正裁决,不过观事情来龙去脉,这张龙涛是先企图夺人妻女在先,才有怒而杀人之事。”
王存业可以说是他简拔上去,有一分善缘,自是有倾向。
道正听了一笑,说着:“修道清净为本,当年谢诚是性情中人,不想他的弟子也是,唉……不管怎么样,此子刚烈,杀了公差捕长是事实,不得不给个交代。”
“我原本看在谢诚面上,想以道宫名义,上文给魏侯,免了他的河伯征召,不想转眼出了这事。”
“这样吧,我也不免了他的河伯征召,也不免了他的法职,还有十天就是河伯法事,就由他去参与,是生是死,由他福运。”
“要能不死,再加以培养就是。”道正说话清清,垂了下来。
夜明知道这事已经定下,稽首为礼,说着:“我这就把这意思,传递给县令。”
第一卷河伯娶妻第十九章国之不国
县衙
沈正直看时,灯光烛影里,就见得一人挑起门帘出来,就见县令范嘉里面出来,沈正直连忙上前,行礼,说着:“卑职给大人请安!”
“不必行礼!”县令范嘉深深透了一口气,有些疲倦,面上带着憔悴,皱了皱眉,指着众人问沈正直:“他们都是你挑选来的精干?”
“大人!”沈正直一躬身,说着:“贼子王存业身有武功,又可能有着些道术,卑职怕普通公差拿之不下,因此请得了这七人,其中有三人在当差,都是武功不错,精于擒拿格杀,以济成事。”
沈正直虽然坐冷板凳,但却一直不倒,就是因为他不但清直,也有一帮人帮衬着,县令无声的透了口气,说着:“既请来了,就都入衙吧,你跟我来。”
沈正直听了,应了一声,跟在县令范嘉身后亦步亦趋进了里面。
小厅内光线很暗,只是书桌上有着蜡烛,照亮了一方,县令范嘉坐在了椅子上,先不说话,闭目养神。
沈正直垂手站着,一声不吭。
片刻,县令才吐出一口气,说着:“行动取消了。”
沈正直顿时一惊,脸刹变的通红,青筋跳出,总算记得眼前是自己上官,而且自己蹉跎了十几年,早就沉的住气,因此调了调气息,以略带愤慨的声音说着:“大人,难道说道宫不肯革?”
县令范嘉沉着脸,起身踱步,冷冷的说着:“不错,道宫不肯革。”
“大人,我们有精于刑迹的人,早就将一些证据拿了上去,为何不肯革?”沈正直问着。
王存业并不是专业反侦察的人,他以为痕迹不露,实际上在专业人士眼中,还是露了痕迹。
县令范嘉沉默了一下,说着:“你说的自然是对着,但是道宫的理由也不差,还有十天,就是河伯法会,道宫已经说了,不会给予豁免令。”
见沈正直表情木然,他叹的说着:“法会九死一生,也足够了,再说道宫才授了功名法职,一月不到就要革去,这会大大削了道宫的颜面,有这样结果,已经不错了,哎……”
说到最后,就是一声叹息。
政权的根本就是暴力,在暴力不能延伸之处,所谓律法也不存在。
侠以武犯禁,而王法之令,犯禁者诛,令尹曰:“杀之”
三百年前,道法不显,官府对那些神通武功之士,快意镇压,无人敢反,只是三百年,道法显世,帝权倾废,政权的力量就每况愈下,让他痛心疾首。
乱天下者,贼道也,何日拨云青天,圣天子出世,扫荡道法,还我乾坤?
沈正直听着县令惆怅叹息,猛握住拳,指甲顿时切入肉中,鲜血淋漓,心中愤懑如火山一样喷薄。
面对这景,国之不国,有志之士,都要痛心疾首,免冠痛哭!
大衍观
静室内,王存业跌坐云榻上,眼帘低垂,呼吸绵长细微。
渐渐,天灵上有一丝丝缕缕云气透顶而出,如烟而起,在头顶上聚成一朵碗口大小的白色云莲,转动间发出铮铮之声,玉石相撞,清然彻越。
云莲垂下光焰,明灭不定,点点红光迸射,纷纷而落,识海内,一片龟壳沉浮,隐隐振动,形成旋律,形成雷鸣,虽极低微,却震荡气血骨髓。
这景象一直持续到午时三刻,顶上白莲猛的而止,归入头顶。
不过这并没有完,不过呼吸间,一朵淡红莲花再次自天灵上浮现,此花半尺,端立于头顶上,转动间有明红色光辉不断洒下,渗到身内,却是上下凝而不散。
王存业闭目不动,神色寂然,不知过了多久,缓缓睁开双目,顿时身内“噼啪”之声连绵不绝,雨打芭蕉,铮铮如玉,身上透出三尺淡红。
就在这时,静室门口,出现一个人影,只见她淡红色,穿着雍容,正是白素素。
白素素本在神像中修养,突有所闻,就从正殿中转了出去,见得此奇景,心中不由一惊,却不言语。
王存业过了片刻,全身震动平息,收了顶上红莲。
白素素躬身行礼:“恭喜主人晋升人仙二转,运元开脉!”
见白素素这样说,王存业微微一笑,自榻上长身而起:“嗯,是人仙二转,运元开脉了。”
专心打磨自身,借龟壳辅助,终于晋升运元开脉,感受着一呼一吸,都隐隐和外界相应,心中大喜。
权力财富都依托外物,而此力量却由自己掌握。
王存业起身走出静室,谢襄陆伯也闻声赶来。
白素素见了,说:“此处不方便,我先退下了。”
见王存业默许,白素素就此消失不见,回了正殿神像上静养。
这时谢襄带着陆伯匆匆赶过来,见王存业端然而立,气度静凝,上前去问着:“师兄,你晋升人仙二转了?”
“嗯,二十天专心熬炼打磨,终于在今天水到渠成了。”王存业对谢襄说着,不由仰天大笑,笑音中有不再掩盖的痛快!
运元开脉,真元滚滚,暗与外合,就可使用道家符咒,并且内息激增一倍有余,有此武力,许多顾忌之处,就可一剑破之,终有一日,这天下法网,国家社稷,都无拘于身。
这个世界或许还没有形成客观认识,王存业来自地球,明白政权的根基就在于“人人平等”,任凭你英雄了得,十个士兵就可擒杀,因此万千英雄,只为组织折腰。
而在这个世界上,却有别的大道和坦途。
一剑曾当百万师,一身转战三千里。
或是国家之不幸,却是个人之升华。
当然这时仅仅是初步,话说王存业心中思潮翻滚,谢襄却又惊又喜,人仙二转虽是不难,还要数年不可。
以十五而成者,历来少有。
听得王存业的话,陆伯在后面面色通红,显是激动的不能自持,念叨着:“老观主终于可以安息了。”
“我去换下衣服,这就下山去青羊宫请求任职!”王存业在道观中渡了几步,神态渐渐清明,对谢襄说着。
“山雨欲来风满楼,树欲静而风不止,县令范嘉和公门几位都想对我们动手,许多事情迫在眉睫,只有我受得更章吏,许多事自可放开周旋,不必这样遮遮掩掩,凭空因身份束缚了手脚。”
说到这里,王存业冷冷一笑:“到时,我还要摆得庆官宴,请得这几位过来,看他们脸上是何颜色!”
谢襄看着王存业此时说话,英气直冲眉宇,知道此话在理,压下心中不舍:“你说的是,我立刻为你取点钱去,城中或许需要不少花费!”
说完,就走向房屋。
王存业望着谢襄背影,谢襄心中不舍,他又怎么看不出来,不过想起公门县里的暗流,不由眼中寒光一转,心中默默思量。
陆伯见谢襄走了,步履急促走过来:“恭喜观主晋升,大衍观复兴有望了。”
说完,语气一顿,迟疑的说着:“观主也要注意休息……”
王存业大袖一挥,说着:“这我知道,只是现在外面步步紧逼,我不能有半点迟滞,等河伯之事一完,自有空闲。”
陆伯听了,默然不语,躬了躬身,退了下去。
王存业起身朝偏殿走去,片刻,戴正了道冠,换了一身正袍出来,这时谢襄过来,连忙将几张银票递上:“你路上小心些,我在观中等你,这一共是二百两银钱,你拿着用!”
王存业听了,心中一酸,这是观内全部银子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接了银票,转身离去。
这时深秋近冬,台阶左右尽是枯草落叶,王存业默然不语,快步在台阶下急行,又沿着路途而去。
一个时辰后,到了忻水河岸,在河岸等了片刻,就有一只摆渡船经过,招手示意,船家看见,连忙停了过来,问着:“道长这是要去哪里?”
“府城,多少价钱?”王存业询问着价钱。
“一百二十文,到了入夜前就能到!”
“行!”王存业听了,觉得价钱差不多,算是合适,就不在墨迹,直接跳上甲板。
船家一撑船,船离河岸朝河中心驶去。
“到了中午和黄昏时,给我弄二顿饭,我凑着给二百文!”王存业对着船家说着。
船家听了,顿时应了:“行,我做饭时候多做一份!”
小舟一路在河面行驶,到中午就过了云崖县,船家做好了饭,送上一条鲤鱼来,虽调羨啵椿瓜拭溃醮嬉稻妥懦粤恕?
经过了浮陀山时,已是黄昏时,离府城不远,王存业起身走出船篷,看看景色,又用了点晚点。
“客官,到了!”船到了,船主说着。
王存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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