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猴- 第6部分

可是，瞌睡当中的叶洛并不见有丝毫的寒意，反倒面色通红若体内藏有火炉，头顶之上也冒出了腾腾的热气，身上的温度高得可怕，连湿漉漉的衣服都瞬间被其体温给蒸干。

叶洛吃了叶宝那一掌，胸膛略微凹陷，受了不轻的内伤，甚至还会留下不轻的后遗症，可是此刻他身似火炉，全身血液烧开水般咕咚咕咚作响，将他身上的伤势熔炼得一干二净。随后，他身上的皮肤开始出现了焦黄，青筋自体表浮现，粗大如蛮鳅，变成可怖的紫红色，叶洛无意识龇牙露出痛苦之色！

眼看那些经脉就要涨破的时候，忽然从他枕在头底下的深红色瓦罐当中洒出了一片翠绿色的翡翠神光，宛若草木之精，化作一小片绚烂的烟雨倾落在叶洛的身体之上，叶洛身体的异样被抚平下去。

于是乎，叶洛睡得更加舒坦了，下意识地将头底下的深红色瓦罐压得更牢，捂得更紧。

“哎”，绿光散去，月夜下，那瓦罐当中再次传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清晨，阳光透过散乱的林间树叶洒落而下，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钱币般的透明光圈，同时也落在了昏迷于湖畔的叶洛身上，暖洋洋的极为舒适。

“小子，快醒醒，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叶洛听到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入目的阳光让他忍不住把眼睛再次眯了起来，良久之后方才适应，略显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周围。

“嗖！”就在叶洛抬头的那一瞬间，被他压在头底下当枕头的深红色瓦罐眼疾手快地抓住那百年难遇的机会，化作一道利矢般冲出，一直掠出去五六丈之后才人立而起，与叶洛面对面地对峙。

“妖怪！”叶洛愕然，刹那间回过神，便是蹭地一下从地面上跳起，双手双脚当场就拉开架势，防备着那深红色的瓦罐，漆黑的眸子当中露出凝重的神色。

“老朽我妖怪你全家！”被叶洛压在头底下一整晚，深红色的瓦罐似乎也憋了一肚子邪气没处发泄，现在被叶洛这言语上的一下刺激，埋在心底的心酸都如狂洪决堤般倾泻了出来。

“会说话的尿壶？”叶洛睁着大大的眼睛，满脸惊异，试探性地问道。

对面的那个瓦罐高能到叶洛的膝盖处，通体深红色，显得古老而陈旧，瓦罐的表面雕刻着四幅巨灵神图，手执无名重器，守护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这构造，叶洛脑海当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了尿壶二字。

“老朽并非尿壶！”可以听出，深红色瓦罐内传出的那道声音正在颤抖。

“那还是妖怪！”叶洛点点头，满脸凝重外加肯定地道。

“小子，你给老朽过来，现在，立刻，马上！”深红色瓦罐抓狂了，从里面传出了一道暴怒的声音。

“我凭什么听你的？”叶洛拍着有些昏沉的脑袋，略微吃力地问道，从刚才的几句对话当中，他觉得这尿壶似乎也是个性情中人，应该对他没有什么恶意。

“老朽问你，想不想成为站在释厄大陆巅峰的大圣？”深红色瓦罐当中的的声音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斟酌了一番之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觉得你应该问我想不想突破神海境界会更加具有诱惑力！”叶洛似乎对神虹瓦罐当中的那个神秘存在说出的话很不感冒，也确实，对于现在还背负着废物之名的叶洛而言，这辈子能否突破到凡境还是个未知数，更别说那代表着大陆巅峰，数万年才出现一位的惊采绝艳的大圣，因为距离太过遥远，让人可望而不可及，所以听在叶洛耳中确实诱惑力不大，甚至还有些荒谬的感觉。

这就跟走在大街上遇到有人向你兜售一方晶石一枚，吃一枚就能够成为大陆之主的神功丸一样，摆在眼前的是赤裸裸的荒谬。

“你……”，瓦罐当中的那声音似乎也有些意外，讷讷地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才发出一道怪笑，道：“没想到老朽如此好运，竟然碰上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娃，心性不错，也够理智，不错，不错！”

“拍我马屁也不见得我就会买你的帐！”叶洛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到现在他反而是对这只深红色的破旧瓦罐产生好奇了，想知道里面到底住了一尊怎样的存在。

瓦罐当中的那存在显然自动忽略了叶洛的这句话，顿了顿，他忽然说道：“小子，你以前莫非有去过留有大圣气息的遗迹？”

叶洛下意识地摇摇头，摇完头之后才意识到被装在瓦罐中的那家伙可能看不到自己的动作，方才开口：“没有，为何这样问？”

“那就奇怪了，没有大圣气息，根本不可能让我从沉睡当中醒来，而且我能够感觉到你身上有一股圣气无疑，虽然这股圣气很讨厌，似乎是我以前的一个大敌留下的！”瓦罐当中的那存在喃喃自语地陷入了沉思当中，半饷之后才说道：“小子，你过来，让老朽给你看看身体状况！”

想了想，叶洛还是走了过去，经过短时间的交谈，他对这深红色瓦罐的戒心放下了不少，而且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这一脉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丹田会是裂的，乃至不能够点亮神海，成为活在红尘当中的老神仙。

缓缓走近，叶洛一步步靠近那个瓦罐，深红色的瓦罐上盖着一口缺口的破碗，却正好严严实实将罐口遮蔽，叶洛伸手挪开那破碗，心中有些紧张地探头往里面看去。

只看一眼，叶洛就有些呆滞了，因为瓦罐当中，正是盘坐着一只白眉垂颊，老态龙钟的仙猴，那老仙猴个儿不高，只到瓦罐的一半，称得上是矮小，不过盘坐在那处却有种出尘的气质，既有道家的仙风道骨，又不乏佛家的慈悲怜悯，身畔侧卧一根腐朽的桃木杖，老仙猴似乎感觉到了有光线洒落进来，随即也仰起头，却对着叶洛露出了一个与其身上气质极不相符的奸笑，随即干瘦的手臂一挥，也不见任何动作，他身畔的那根桃木拐杖便是自动凌飞而起，猛然间变长，一拐杖点在叶洛那张好奇的脸上，于是叶洛整个人便是极度华丽地飞了出去。

做完了这一切，老仙猴似乎出了心头的一口恶气一般，顿觉神清气爽，也不见任何动作，那桃木拐杖便是自动地飞到他身畔，静静地躺下，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轰”，一道轰响当中，叶洛撞在了不远处的山壁上，整个人都深深陷了进去，在山壁上留下一个人形深坑。

“靠！”叶洛呆滞，随即大怒，手掌一拍山壁，竟是毫发无伤地杀了回来，双手捧起那瓦罐便是底朝上地狂甩。

“老东西，你出来，今天不给我个解释，我就让你住的地方变尿壶！”叶洛面色发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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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意想不到的状况

黑荒岭，广袤无边，有无数珍禽异兽于其中出没，宝草遍地，在那最深处甚至还有传说中能够为神海修士延长寿命的灵珍。

一条大河，水流湍急，其中水沫漂游，偶有雪白色的鲟鱼游弋。

“小子，你若再不住手，老朽可对你不客气！”叶洛满脸狠色，底朝下地晃着手中那只红色瓦罐，深红色的瓦罐当中传出来一道悠悠然的警告。

“不客气是吧，好，我倒要看看你牛还是我牛！”叶洛干脆地将手中红色瓦罐给放到地上，就在罐中的老仙猴以为他总算是屈服的时候，猛然瞥见前者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裤腰带了。

“住手，小子，你可不能这么干，莫非你想恩将仇报？”见到这一幕，仙风道骨外加慈悲模样的老仙猴声音终于是凄厉了起来，若真让这瓦罐变成尿壶，那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够离开瓦罐的他可当真要遗臭万年了！

“恩将仇报？你可真会扯大话！”叶洛冷笑，手中动作丝毫不慢，腰带已解一半。

“老朽从不说大话，你也不好好想想，若非老朽助你，你能够消化那一株六十年药龄的宝草，若非老朽助你，你能够达到如今碎字诀五段的实力，就算方才老朽用桃木拐点你，也是为了帮你平复体内气血，疏通经脉！”老仙猴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话音刚落，让叶洛就刹那间冷静了下来，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一道难以压抑的惊呼在这片林间响起，惊起老鸦无数。

“猴老头，你是说我达到了碎字诀五段的实力？”叶洛眼中难掩惊愕之色，漆黑的眸子内满是震惊，脸上也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色彩。

“你说呢，若非如此，方才那一杖足以使你在床上躺上半月”，老仙猴的话总算是提醒了叶洛，想起方才自己被揍飞的一幕，连身躯都陷入了山崖当中，可想而知那冲击力该会有何等强大，可如今自己却依旧生龙活虎，身体无恙，当真是有所小成，跨入了碎字诀五段这个分水岭。

碎字诀，五段乃是一个大沟，只要跨过，肉身便是脱离了常人的范畴，堪比精怪。

意识到这一点，叶洛很快便是冷静了下来，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幸运冲昏头脑，不过在看向老仙猴的时候，无疑是顺眼可爱了许多，这个白眉垂颊的灰毛矮猴子，其实也并非那么讨厌！

太阳上升到了天空正中央，山中无甲子这话说得不错，不知不觉间叶洛倒是觉得肚子饿了，便是下河擒了几条雪白色的肥嫩鲟鱼，再入山为老仙猴采了些果子，架起火架子，摆上叉好的鲟鱼便是烤了起来。不久，肉香弥漫，雪白色的鲟鱼乃是大瀑当中游荡出来的珍品，受到瀑布之水锤洗身躯，肉质滑嫩有弹性，还带着股天然的甜味，可口无比。

叶洛吃着鲟鱼，老仙猴则是以莫名力量摄取那一枚枚野果进入罐中，接连入口。

“小子，你拜老朽为师吧！”老仙猴道。

叶洛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此地与老仙猴闲谈，他对这老仙猴的来历极为感兴趣，总觉得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因为不久前他居然问自己想不想成为大圣。

“拜师？有什么好处吗？”叶洛啃了一大块雪白的鱼肉，边吃边问。

“这样我就可以将你培养成一尊大圣”，老仙猴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叶洛差点被一块鱼肉给噎到，这老仙猴已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喊出要培养一尊大圣这一伟大而惊人的目标了，就好像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当世培养出一尊大圣一样。若非老仙猴看上去着实奇异，颇有世外高人的风范，叶洛真要怀疑这是不是哪座深山当中跑出来的疯猴子。

大圣，数万年一出，每一尊大圣皆是站在人间万族顶峰的人物，大道证边无尽虚空，追求的是一条永生之路，甚至还有传说，大圣的寝宫都是修建在域外星空当中，以古星为基石，这等人物，叶洛现在想想都觉得口干舌燥。而今身旁这个喜欢一口吞吃三枚野果的灰毛老猴却喊出了要培养一尊大圣的口号，想让人不认为他是疯子都难。

“猴老头，你为什么一定要培养出一位大圣？”叶洛没有傻到去说服这只老仙猴然后告诉他他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不现实，这样的话只能显得他自己很无聊，所以干脆顺着老仙猴的话问道。

“……忘了”，老仙猴嚼了口野果，一拍脑袋说道。

“那您老是来自哪里？”叶洛再次问道。

“忘了”

“您老叫什么名字？”

“忘了”

“您老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物？”

“忘了”

“那你还有什么事情是记得的？”

“我要培养出一尊大圣！”

叶洛久久无语，这老仙猴不知道是不是沉睡的时间过长，忘了很多东西，基本是一问三不知，但是却对要培养出一尊大圣这个念头耿耿于怀，几乎等于是执念一样。叶洛无奈摇头，拒绝了老仙猴要收他为徒的提议，不是叶洛自视甚高，而是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够帮助老仙猴实现培养出一尊大圣的愿望，现在的他，能否突破到神海境界还是未知数。

“可惜了可惜，你我如此有缘却终究难成师徒名分，既然如此，那老朽就先行一步了！”吃完了一地的野果，叶洛身旁的那个深红色瓦罐忽然悠悠然地漂浮起来，最后化作一道红光，没入远处的天际，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老头，也是个有趣的奇猴！”叶洛摇头哑然失笑，看着深红色瓦罐的离开，心中对于方才拒绝拜师一事又有了些许的后悔之意。

“罢了罢了，以我如今的体质，能够像正常人一样修炼就应该感到庆幸了，哪敢奢望大圣之路，又何必去叨唠人家，误了人家的好意呢？”叶洛自言自语道，他也是看得开，虽然感觉上是错过了一场天大的机缘，但并没有捶胸顿足，长吁短叹，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不想让那神秘的老仙猴在自己这个废人身上浪费时间。

“昨夜没有回家，父亲和巧舞应该都等急了吧，现在立刻回去！”叶洛站起身来，沿着那条大河往回走。这一动，就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果真不一样了，脚步踩落如有清风随行，身体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