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刘琅和史香绢分宾主坐下了。但刘琅是个贯于沉默的人,一时间没有话说。
除了他习惯沉默还加上一点儿紧张,情不自禁的紧张,男女妙奥感情的紧张。
他没感觉到岳渊亭的存在。
但岳渊亭感觉到了他有点异常的心跳。
岳渊亭觉得奇怪。这样的心跳在刘琅身上不应该发生。他意守单田,心贯百会,脑际一片澄明,他用心去感觉刘琅的心律。
确实有点儿异样。突然,他明白了,随即一笑。
他听见刘琅说话了。
“小姐近日来可好?”
“还好。只是常觉得困乏。”
“多出外走走就好些。春天来了,衡山春景怡人呢。”
这一问一答竟和刚才他自己来时和史香绢的一问一答差不多。岳渊亭忍不住想笑。大概这衡州城的男女这几天见面都是这样对答。
沉默。
倒是香绢先说话:
“刘大人好久没来走动了。”
“忙啊。”
“两种人最忙,位子高了忙,位子低了也忙。”
“我嘛,两种人都是。”
“到我这种闲散人家里,你可以不忙了。”史香绢确把刘琅当朋友,语气也真诚。刘琅虽身在高位,还没有坏德性。
“本来也是,”刘琅突感到一种亲切。他想顺着这话说下去。可他是个刻板于工作的人,他想起自己的责任,缓缓地将话锋转入正题,“可现在来你这里也闲不着。”
“刘大人有事?”
“有事相求。”
“我一百姓小女,有何能耐让大人相求。”
“大帅即将在衡州登基称帝了。”
“你是驾前侍卫总领,担着责任哩。”
“正是这事。我很想知道岳渊亭的态度。”
“他的态度能影响皇帝登基么?”
“不会。但他若不反对皇帝登基,我可以少了许多麻烦。”
“啊,他有这样大能耐?”
“他有。”
又沉默了。
岳渊亭在屏风后觉得有些不自在,因为外面正在议论自己。他想不到自己早已引起周王府中要害人物的重视,在心中自嘲道,“原来我还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
他倒要再听下去了。
史香绢的心中却又掀起波澜,想不到姐夫这个从不想和官方打交道的人竟会引起王府侍卫总领的重视,抑不住起了一阵兴奋。但她将这兴奋压制着。谨慎地道:
“你担心他么?”
“我希望他不加入刺杀大帅一边,我就省了许多的担心。”
“你为这个来求我。”
“正是。”
“可我能左右得了他的心志么?”香绢这样问,他巴不得刘琅说她能。
“当然不能。大丈夫的心志不应是女人能左右的。”
史香绢顿感不舒服。不过她也明白,刘琅说的是真话。因为刘琅的真,她也才当他是朋友。
屏风后的岳渊亭心中有点儿感叹。难得刘琅这样的人能理解大丈夫的心性。刘琅也必是个大丈夫。
他在心中漫起一丝对刘琅的好感。他本来就被竹斑雨拉扯着不自觉地站在了刘琅的一边,所以还起了一点儿同伴之心。
“但小姐能帮刘琅一个忙。”刘琅并没理会香娟这一瞬间的不高兴。“去了解一下岳渊亭的态度。”
“你自己不能去么?”
“岳渊亭品格甚高,不愿和官府的人交往,我和他毫无交谊啊。”
“我和他又有甚交谊?”她声音突然低下来,犹如自语。
“他是你姐夫啊。”
人都喜欢在背后诽谤比自己能的人。但刘琅背地里却露显出对岳渊亭的尊重,这引起岳渊亭的好感。
诋毁他人易。
赞颂他人难。
刘琅偏挑了难的做。岳渊亭生起一点幽默感。既然人家诚心想见自己,见一见又何妨。只是他想开个小玩笑。
岳渊亭忽然使真气微滞,透出点常人不能察觉的吐纳之息。
但刘琅不是常人,他果然感觉到了。他看着史香绢,谨慎地问道:
“小姐有客人么?”
“没有呀。”香绢装糊涂。一边在心中想到,“你怎么知道我有客人?”
刘琅从棋篓子中拈起一颗白子,意欲向屏风*击,探个虚实,又怕棋子穿损了屏风。这娇小姐要他赔偿不又找了麻烦。略一思忖,曲指轻弹,将棋子弹到漏出微微气息之地的上空,突地一收劲力,那棋子往下直落。
刘琅在心中想,这一子刚巧可落在躲着的人头上,算是打个招呼。
可那粒棋子突然间不再下落,竟悬在了空中。
刘琅又拈了一子弹去,巧巧地叠在第一子之上。两颗棋子叠竖着,并不滑落,仍然悬在空中。
刘琅如法弹出六颗子,宝塔一样竖叠起来,依然在空中悬着。
香绢心中有数。看着眼前奇景觉得有些好玩,这几日的闷郁渐渐散去,只专心有趣地看这两个男人如何斗力。
刘琅心中暗暗佩服。他将棋子儿一粒粒在空中叠起不易,可托着它们不倒不散落更难。
屏风后的人内力发控已臻无上境界。是位不愿露面的高手。
刘琅举左手对那在空中悬立的一叠棋子遥遥地抚了一抚,那叠棋子突然散开,撒成一个圆面罩落而下。
刘琅想,你总有一颗托不住。
但那散开成面落下的棋子又滞在了空中,一粒儿也未漏落下去。
刘琅心中佩服再上一点惊异。
但棋子儿们并未尽兴似的。六颗成一水平园环悬在空中的棋子突然缓缓地运动。那水平的圆环变成了竖起垂直的圆环。
躲在屏风后的岳渊亭突发童心,小小地开起玩笑,右掌悠缓地发着劲力托着那些棋子,手指不停地弹曲,使那几粒棋子开始原位滴溜溜地飞快转动,煞是好看。
香绢竟欢喜得拍了拍手。
刘琅轻轻叹了口气。他自觉逊人一筹。朗声道:
“屏风后可是岳渊亭兄么?”
“你怎知我是岳渊亭?”屏风后放出话来。
“因为我们在这里提到你。”
“那也说不准我是岳渊亭。”
“我说我想见你。你就放出了讯息让我知觉以便相邀。”
“果然好个侍卫总领。心思缜密啊。”岳渊亭爽朗地笑起,“哈哈……”同时一抖手掌,那六粒棋子全叠成一串向刘琅飞去。
刘琅伸手一操,将棋子尽收放入棋篓子中。
刘琅礼节地站起身来,礼貌地道:
“请岳兄移步一见如何?”
岳渊亭爽笑着步出屏风。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 八 章 布局先机(一)
第 八 章 布局先机
一
离吴三桂的登基大典只有一十五天了,女婿胡国柱正在紧张地督造皇宫、朝房。在这小小衡州城,又在战争时期,要在如此短促的时间营造好这一切,确实难为胡国柱了,但他沉竹在胸,忙而不乱,工程进展顺利。
吴三桂心头常常涌起冲动和激情。他就要当皇帝了。他嫌日子过得太慢,那种冲动和激情常逼得他大白天也要找女人发/泄。陈园园已经四十多岁,作为女人已经老了。但吴三桂寻着个“八百玲珑”,这真是个天生的尤/物,一具浑身淌溢着/性/的机器,她能叫吴三桂兴奋、满足。
吴三桂现在又想到她,心中/欲/望似火窜起,径直往八百玲珑卧室走去。
吴三桂宫中有一个独特习惯,所有嫔妃侍女的卧室一律不安装门,只有帘子,供他进出方便,随心所欲。他行武出身,马背上长大,马背上建功立业,讨厌那些无用的烦微细节,这一措施使他在欲/望升起时,可以任意随兴冲闯,可以随时突然杀入一位毫无提防的嫔妃房中,真有点像在沙场中出入一般,横冲直闯,只不过是在女人香艳的活/肉/堆中,听到的不是哀呼惨号,而是娇/呻/荡/吟。
吴三桂走到八百玲珑房门口,一撩门帘,却愣住了。
侍卫马八蹄正仰躺在床上,八百玲珑骑在他身上,两人赤/条条的身/躯已是汗湿闪光。八百玲珑背对门帘,蛇腰大力扭动着,雪白的后/臀/丰/满而嫩弹,激烈/蠕/动,嘴里发出/淫/极而苦痛的呻吟。
吴三桂愣愣地立着,却也没吱声。马八蹄终于发觉,吓得掀开八百玲珑,翻身爬起,抓起缎被围住身体。八百玲珑看见吴三桂,也吓得半躺在床上,忘了拉被子遮住水湿湿的/私/处,那两条修长的玉/腿还/诱/人地叉分着。
吴三桂突然笑了,真正开心地笑了。
马八蹄慌忙跪下,头碰地直磕头。
吴三桂却突然道:
“你们玩吧,要玩就要尽兴”。
说完转身走了,撇下个愣头愣脑的马八蹄还跪在地上。八百玲珑回过神,她知道吴三桂在这种事情上的态度,略一定神,又哼哼唧唧地轻叫起来:
“你就快来呀,闪得人家好心慌……”
马八蹄清醒过来,急忙又爬上床去,一面心头在想:
“大帅,王爷,皇上,我马八蹄这条命是你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布局先机(二。三)
二
吴三桂从不计较他的爱将、侍卫搞他的嫔妃。他是个一切以自己私利出发的人,他要实现他称帝的野心,得依靠这批人。他必须收买他们,也深知如何收买他们。金银珠宝本来就不是他造出来的,嫔妃更不是他自己的女儿。他不稀罕,对女人,他只爱一个人,真心的爱,爱得不惜遭人唾骂而引清兵入关,那就是陈园园。除开陈园园,他对一切女人都无所谓,都只是他的发/泄/工具,八百玲珑也是他的工具,所以他同样无所谓。只是刚才的一幕更刺激起他的情/欲,他碰进另一间卧室去。
屋里是个十五、六岁的侍女,见吴三桂冲进来,慌得起身呼“王爷”,却被吴三桂一把掀在/床上,也没功夫慢慢/脱/她的/衣裙,两只大手几爪扯开/侍女的/裙衫,露出那娇弱的/少女/胴/体来。
侍女慌得两手去掩/胸,她的/胸刚发育成熟,弹弹地/摇着,小腹/平滑/柔韧,双/腿/修长。吴三桂急扑上去,他的/火/从胸中窜/到/腹/下,烧/胀/得发慌。
“王爷,我……还没……”小侍女慌忙轻诉,颤颤/抖抖,却更加刺激起吴三桂的/情/欲,火烧/火燎地/动作/前进。侍女/痛呼一声,牙关紧咬,双目紧闭,手臂/摊开,两手紧紧抓住/床/褥,任/他/倾泻/暴风骤雨,玉/裸的身体已是香/汗/淋淋。
听着侍女/刺激/人的/呼痛声,吴三桂突然觉得自己还未老。他还能活很久,能一直和康熙小儿争斗下去。
三
侍卫总领刘琅这时立在后宫门外。他本想将眼下的大事禀报吴三桂,又实在不想扫他的兴,转身离开。这时,马八蹄刚从八百玲珑卧房里溜出来,猛抬头看见刘琅,很是尴尬地站下,喊了声:
“大哥”。
“你啊,搞到大帅最喜欢的/女人/身上去了……你如此喜欢/女人,总有一天会死在/女人/头上。”
“嘻嘻,我差点死在/这女人/身上,这哪里是/女人,鬼哟,大哥,你没尝过……”。
“我不像你,快跟我来,情报紧急,有人要谋刺大帅”。
“谁敢!”马八蹄双眼一瞪,悍然站立,右手紧握腰间刀柄。吴三桂如此对待手下人,怎不叫人死心塌地替他卖命。
刘琅不再说话,领着马八蹄回到侍卫队守值房。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 八 章 布局先机(四)
四
混进日月社衡州分舵的李五和与血羽帮拉上关系的暖玉阁老板刘一手已候在房中。刘琅进来,对二人点点头。事情虽急,但他的神态甚是冷静,声音平稳地说:
“李五先说。”
“这几天上头吩咐厨房里多做二十几个人的饭菜,还要特别讲究,听说是总舵主带人来了。全住在后院,饭菜做好了,不许我们厨房的人送进去,由护院来端。还要做东瀛口味,我不会,挨了一顿骂”。
“嗯!木四郎也来了”。刘琅自语,沉吟一瞬,见李五没说下去,掉头问刘一手:
“你那边呢?”
“血羽帮的刁拈花还在拉我入伙,加入他们帮。”
“你没爽快答应吧?”
“我总是留一手。”
“好个刘一手,欲进先退。他再拉你入帮,你可勉强答应了。”
“是。今晚他还要来,这几日他憋得慌,不敢到外头*惹事,常到我暖玉阁来找女人。我当然投其所好。”
“好,事情看来一天紧似一天,你务必钻进血羽帮中去弄回情报。下去吧。”
李五出去,刘一手正要出门,又被刘琅唤住:
“刘一手,暖玉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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