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人皮面具,毫不美丽,使任千珊的模样,完全改变,不再是沉鱼落雁的天香国色!
铁静恍然大悟问道:“我明白了,姐姐是要代‘冷月仙子’赴约,与三更时分,与‘孤星仙子’朱虹,在此碧玉潭边一战。”
任千珊点点头道:“我整日把明月衣穿在身上,从未离身,我盼望今夜之会,已久达五年了!”
铁静道:“千珊姐,你难道曾受过那冷月仙子的恩惠?”
任千珊道:“我初出道时,因江湖经验不够,遇过一桩大险厄,便为冷月仙子所救,双方并结成最要好的姊妹,但冷月姐姐朱琳因此一战,以寡敌众,受了极重内伤,医治已无回天之力,竟于五年前的今日去世,只留下一句遗言,两件遗物!”
铁静问道:“两件遗物中,一件当然就是千珊姐如今身上所穿的明月衣,另一件倒是什么呢?”‘
任千珊道:“另一件不是物品,而是朱琳姐姐苦心精研,专克孤星仙子朱虹的‘冷月九式’绝学,而她唯一遗言,也只是‘代诛孤星’四字!”
铁静诧声道:“‘冷月仙子’朱琳与‘孤星仙子’朱虹之间,究竟有什么冰炭不容的深仇大恨?”
任千珊说道:“我因来不及细问,只知她们原是双胞胎姊妹,具体种下何仇情恨,也说不上来,只从朱琳姐姐口中,听说关于朱虹的容貌而已,但可断言,‘孤星仙子’朱虹为邪,‘冷月仙子’朱琳为正!”
铁静听得深以为然的,向任千珊连连颔首,说道:“这话不错,从眼前遍地横尸的情况看来,已可断定‘孤星仙子’朱虹是邪,则她所不放过的‘冷月仙子’自然是正派人物!”
任千珊叹道:“朱琳姐姐五周年忌期之际,有此巧遇?”
铁静委然叹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数!”铁静道:“千珊姐,你今夜必是独了心愿,不许为助的了?”
任千珊道:“铁妹妹,代我歼朱虹之后,我便把‘冷月九式’传你!”
铁静大喜道:“多谢姐姐,那‘冷月九式’定然神秘莫测!”
任千珊道:“这九招绝学,是我朱琳姐姐所创,自然神妙异常,但却戾气太重,妹妹学会后,要稍加转入正道,才能造福武林!”
任千珊顿了顿又道:“铁妹妹请记住,在我双手当胸,手捧圆月之际,便是‘冷月九式’中的起手第一式‘月朗中天’,跟着是‘月华如水’,‘月明星稀’,‘明月当空’,‘月宫折桂’,‘月色*’,‘披星戴月’,‘风花雪月’,‘水中捞月’,朱琳姐姐独创掌法之外,另创三招剑式,一招为撩剑式‘烘云托月’,第二招为荡剑式‘圆月弯刀’,第三绝剑式‘冷月九天’。‘冷月九式’掌法威力最凌厉,变化也极诡异繁复,尤其那‘冷月三绝剑’绝学,天下罕逢其匹,就算‘孤星仙子’朱虹躲过‘冷月九式’掌法,也绝逃不脱那天下绝传之密的‘独孤九剑’外,‘梅花五剑’和‘冷月三剑’,这三种当武林最凌厉的剑法!你已学会了梅花仙姑授你的‘梅花五剑’,足可傲视天下,那‘冷月三剑’我权作小私,作压箱之资吧!”
铁静目光四扫,先是注意密林,最后才指着左侧一峭壁,说道:“姐姐,那片危崖上离地丈许之处,有个小小洞穴,是个隐身观战绝好所在。”任千珊看了一眼,点头道:“好,我和朱虹动手之时,让你看得仔细一点。”
任千珊和铁静看到碧玉潭边遗尸甚众,血腥味太浓,任千珊遂与铁静合力掘了几个大坑,将死者草草掩埋,然后才离去。
且不说她们二人如何饮食休息,为晚上恶战作怎样准备!
时近三更,铁静先行去往峭壁小洞藏身,任千珊则等时辰一到,才缓缓走向碧玉潭边。
而那位玉罗刹‘孤星仙子’朱虹,来得也颇准时,恰好三更时分,从林中缓步出现。
明月岑生,凉风度水。
一轮明月下,映着穿一红一白衣袂两位女侠之影,更显得冷月森森,寒星隐隐,一派杀气。
“孤星仙子”朱虹神色本极悠然,但在遥见任千珊那身装束后,立刻勃然变色!
只见她红衣电闪,一掠而前,手指任千珊,厉声发话问道:“朱琳,我等你等了长达五年之久,你居然还活着!”
任千珊隐了她原来的声音,压得沙沉不少,缓缓答道:“不错,孤星难见曙,明月不长圆,我们之间也总该有个了断!”
朱虹摇头道:“你要知道,星月不能并存,‘孤星七绝’与‘冷月九式’,非要见个高低不可,你我之间,总有一人会从人间消失!”
任千珊鼻中低哼了一声,口中突然低吟起三国时期曹操的那首《短歌行》道:“月明星稀,鸟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朱虹勃然大怒道:“什么月明星稀?我是天上之星而你是水中之月,只消互一动手,便可证明‘天星永明,水月渐稀,我是真景,你是幻象!”
任千珊缓缓道:“星小难妨月,光稀不碍明!“
朱虹失声叫道:“好吧,让你尝尝我‘孤星掌’中一招‘星垂平野’的厉害。
话未落地,人已腾空,一纵七丈,半空中掉头转身,以足一蹬,头朝下脚朝上地,倒扑任千珊,两手微分,洒落一天掌影。
她飞扑来势,并不迅捷凶厉,但这一招名为“星垂平野”,掌影所笼范围,却极为辽阔,足有十丈方圆,封住了任千珊的退路,逼得她非要与对方实实的接上一掌不可。
任千珊身躯电漩,漩化成一片银光,宛如百丈狂涛,狂翻迎上,使人丝毫看不出招数!朱虹一惊,掌势未落,便收劲横飘,皱眉看着任千珊道:“你刚才用的不像是‘冷月九式’中的招式?”任千珊道:“你刚所发,也不是‘孤星七绝’手法,你的招式既称‘星垂平野’,那我的招式就叫作‘月涌大江’吧?”
话音才落时,又复低低吟道:“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一代诗圣杜甫倘若死后有灵,知道他的诗句,被后人采作武术招式,不悉是顿足叹息?还是引以为傲?
“孤星仙子”朱虹一语不发,脚下暗踩七星北斗,双手也按着天上星辰的方位移动。
任千珊知道朱虹已被激怒,独擅胜扬,威力无比的“孤星掌”,即将发起袭击。她哪敢怠慢,双手虚抱当胸,如捧圆月,提气凝神,抱元守一。
这时候,交战双方都在伺机而动,万万不能有丝毫外界影响分心!因为内家高手过招,最讲究的便是“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敌抢动,我制动!”
谁若在这“不动,欲动,抢动,先动,制动”之间,心神宁静,判断正确,反应敏捷地,占了先机,谁就占了莫大便宜,居于有利局面!
这些武学道理,“孤星仙子”朱虹明白,而“九天玄女”任千珊更明白。但在这紧要关头,任千珊却偏偏分了心!
分心的原故,在于任千珊听见了有人似受暗算,发出了一声低哼!
这声低哼,是来自左面山壁上,离地丈许的小小洞穴之内。
寻常地方的人哼之声,本属平常,有何足惊?但这声低哼,太不寻常,这是“铁观音”铁静自行选择藏身的地方!
故而,这山洞中有人低哼之声传出,岂不表示铁静可能遭人暗袭?情同亲姊妹之人,怎不关心,事一关心,心神必乱!蹈空趁隙之际,微一分心,尚会立落下风,被人抢占先机,何况这惊震于心的神思一乱!
武林中人,尤其是武林高手,感觉特别敏锐!任千珊虽然戴着人皮面具,但她身躯一震,被朱虹立即发觉。于是,一声轻哼,刚刚入耳,任千珊已被朱虹圈入了一片宛若星光百变的漫天掌影之中。
任千珊柳眉暗蹙,索性不用那凌厉异常的“冷月九式”,以自己师门绝学“凌波微步”身法,在朱虹的漫天掌影之中,周旋游走!
朱虹奇招尽出,掌法百变,却偏偏攻不破这套传自“白玉箫主人”的傲也绝学,以致形式上虽占上风,把任千珊圈在光影掌风之中,对方却始终有惊无险!四五十个照面过后,朱虹忽然把那些凌厉攻势,一齐收歇!
任千珊道:“你那‘孤星七绝’尚未施展完,还有最厉害的‘孤星掌’,‘星云手’和‘北斗掌’,‘银河指’呢,你怎么遽然收式?”
朱虹目中怒火迸出,盯在任千珊的脸上,剔眉厉声喝道:“因为你不是我姐姐‘冷月仙子’朱琳,快说,你究竟是何人?竟胆敢冒充朱琳,前来戏弄于我!”
任千珊说道:“你怎说我不是‘冷月仙子’朱琳呢?”
朱虹怒道:“还要狡辩,你除了起手架式之外,刚才所用身法,有哪一点是朱琳家数?”
任千珊答道:“‘冷月仙子’朱琳的‘冷月九式’凌厉异常像‘月朗中天’,‘月华如水’,‘月明星稀’,‘明月当空’,‘月宫折桂’,‘月色*’,‘披星戴月’,‘风花雪月’,‘水中捞月’等九式绝学,天下罕有,且威力奇强,我轻易不肯出手!”
朱虹心中本已起疑,但听她如此一说,也不禁疑意略减,皱眉头道:“星月之战,在所难免,异于武林人物的寻常出手,你不可毫无避忌,放手施为!”
任千珊点点头道:“好,留神!”
她话已出口时,已双掌当胸,如捧圆月,双掌也同时一翻!翻掌虽快,推掌却慢,看她庄容凝劲之状,像是把一座山峰,推向‘孤星仙子’朱虹,但却不会发出半丝疾风劲气!
这场“星月之战”,是双方立愿多年的生死之斗,朱虹怎甘示弱,在第一掌上,便不硬接?但更显然的是,对方招式中心是无穷变化,自己待敌而动,万一应变稍迟,岂不……她念犹未了,陡觉身上一紧……不错,是有座山峰,但不是一座山峰,而是无数座山峰,在她身体左右,堵住了朱虹两个退路!
紧跟着,任千珊的两只手掌,化成两座巨大的山峰,带着令人窒息的疾风劲气,向朱虹当头压下!
朱虹这下可吃了亏了。因为“冷月九式”绝学虽然传自“冷月仙子”朱琳,但是真力却是资质盖世,艺出名门,被称为“七雄”之一“九天玄女”任千珊所施为!
合两般绝艺,对付一人,除非朱虹在武功修为上,能比任千珊强出一筹,否则,她怎能讨得好去?只见两只手掌一合,任千珊倘立依然,朱虹的身躯,向后腾腾退了两步!
任千珊双手微分,身形一矮,目注朱虹,朗声喝道:“朱虹留神,这是‘冷月九式’中的第二式‘月华如水’!”
任千珊刚待发招,朱虹发话道:“且慢!”任千珊一停收式,以两道充满疑问的目光,看着朱虹。
朱虹长叹一声,摇头说道:“朱琳,你不必再发第二式了,我以为十年苦炼‘孤星七绝’神功,谁知在‘冷月九式’第一式下,便告相形见拙?看在你我姊妹一场份上,容我调息片刻?”
任千珊笑道:“好吧,朱虹你尽管调息运功,等你自觉体力完全恢复时,我们再交手!”
朱虹叹道:“一个江湖中人,生死之事甚轻,颜面却必需保持,不容丝毫伤损,我待体力恢复后,我们再决生死之战!”
突然,石壁上那个洞穴之中接连传出几声喝叱之声,并传来搏斗之声,紧接着,两条人影先后从山壁洞穴之中飞跃而出,在碧玉潭边再复打斗。
任千珊盯睛一看,前面穿白衣之人是“铁观音”铁静,后面一人是个穿黑衣的中年壮汉,手执一柄铁扇,正全力攻击铁静,铁静已只有招守之力,已无还手之功!
突然,任千珊感动身上一紧,原来那朱虹只是装在运功,在等援手,见任千珊面现忧虑之色,分神之际,便全力施为暗袭!
朱虹边施“孤星七绝”中最厉害的“星云手”,“北斗掌”和“银河指”,她偷袭成功了!
任千珊在漫天掌影之中闪展腾挪,在朱虹一记狠毒的“北斗掌”中的一式“北斗冲霄”下,中了一掌,口中吐出一股鲜血,自觉脏腑已受重伤。紧跟着,在朱虹的“星云手”其中最凌厉阴毒一式“星云遮月”掌法重掌之下,掌风阴阴,山影重重,在推山倒海波浪中,被朱虹双掌打落进冷气森森,血水冰溢的碧玉深潭中。
任千珊本不会游泳,见水就发抖,是个旱鸭子。在碧玉潭中漂荡了几下,被潭水一溺很快沉入深水里。
朱虹见任千珊沉入碧玉潭中,脸上现出阴毒狞笑,转身向那黑衣人和铁静打斗的地方奔去,显然是想把铁静一齐诛杀掉,以决后患。
朱虹走后,右面密林中已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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