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枫见梅冰燕毫无所知,不禁微觉失望。梅冰燕又娇笑道:“程大侠,古人谚语,多为经验之谈,每有奇趣,你今日所遭所遇,正印合了两句话,就是‘失之东隅,得之桑榆!’”
梅冰燕说完,程晓枫听得一怔道:“燕姑娘此话怎讲?”
梅冰燕道:“程大侠不必再劳神去那昆仑山了,也不用去追那夏公明和‘鹰爪王’季长风了!”
程晓枫道:“莫非燕姑娘知道他们去向,不曾回转塞外昆仑山鸣春谷了?”梅冰燕道:“我对他们去向,毫无所知,但程大侠追踪之意,不外乎就取得解药,除祛身上的奇毒么?”
程晓枫颔首道:“当然,奇毒在身,无时不被人牵制,必须设法……”
他的话犹未了,梅冰燕嫣然一声,接口道:“程大侠,有两句俗语你可记得,那就是‘眼前有佛,何必西天’?”
程晓枫大出意外地,瞪大了一双俊目,向梅冰燕诧声问道:“燕姑娘言下之意,你能解我身上的奇毒?”
梅冰燕微微一笑,伸手入怀,取出一粒朱红蜡丸,向程晓枫说道:“程大侠,那位‘燕姑娘’送了你,你却送给‘铁观音’铁静服用的解毒灵药‘天香玉露丸’,是不是这种丹药?”
程晓枫见那朱红蜡丸,与那位赠药的“燕姑娘”所赠的毫无二致!他有点迷惑,有点觉得头脑晕眩!“诛仙教”所炼奇毒的独门解药,应该在“少主”夏公明或“鹰爪王”季长风身边才有的,先前那位“燕姑娘”,居然有了一粒,已颇令人惊诧!如今,这位梅冰燕也有一粒,这也太巧,而又太巧的问题,把个程晓枫弄得如坠云雾!梅冰燕把那粒朱红蜡丸,递给程晓枫,见他不曾伸手来接,秀眉微扬道:“程大侠,你在想些什么?那位‘燕姑娘’能送你一粒解药,我这位‘燕姑娘’难道就不能也送你一粒?”
程晓枫俊脸微红,窘然说道:“我和燕姑娘萍水相逢……”
梅冰燕一声娇笑,道:“不错,我和你是萍水相逢,但那位‘燕姑娘’呢?她难道是你的旧相识,不是什么‘云度寒塘,风来水上’地素无关涉?”
程晓枫一张俊脸,越胀越红,觉得接又不是,不接又不是……梅冰燕幽幽一叹,道:“江湖险恶,程大侠慎重一些,原是对的,只怪我太……太热心,有……有点太冒昧了!”
说到后来,语音已显含悲抑,那只递药素手,也慢慢缩了回去。
手缩不及数寸,掌中朱红蜡丸,已被程晓枫伸手夺了过去!梅冰燕意外地“咦”了一声,目注程晓枫说道:“程大侠,你……你这是……”
一句话尚未说完,程晓枫已把朱红药丸,吞入肚腹。梅冰燕急叫道:“程大侠,‘玉面神龙’艺精文武,学究天人,你不会不懂药性,请先看看是否解毒圣药,再服不迟,可你……”
话音未落,程晓枫已把丹药服下,含笑说道:“燕姑娘,慢说是解毒灵丹,便当真是粒穿肠毒药,我也……”
梅冰燕不等他说完,嫣然一笑说:“我和程大侠素无嫌,又无仇怨,决没有什么理由会拿什么穿肠毒药来害你。”
梅冰燕站起娇躯,向程晓枫笑道:“程大侠请在此静坐用功,运气流传周身,使药力加速发挥,我去整顿一点酒菜,略为款待贵客!”
程晓枫本不想在此再多逗留,但承梅冰燕赠药之惠,又怎好说走就走,太不尽人情了!梅冰燕太以玲珑剔透,懂人心思,与程晓枫目光一接,便说道:“程大侠不必多虑,我对你久仰侠名,遂思交结,但知你奇毒即解,急于回转翠云山庄报讯,使铁静和两位义兄放心,故而未邀你入洞钗留,就在这松下石上,几杯水酒,片刻清淡,彼此便云散东西,再图江湖后会的了!”
程晓枫推无可推,只得笑道:“多谢盛意,但请燕姑娘不要过分费心……”
梅冰燕笑道:“程大侠请运功吧,片刻之后,便可知这解药神效!”
说完,她柳腰款拢,迈动春风俏步,婷婷走向洞府之内。
程晓枫如言静坐提气行功,流转周到,果觉药力到处,奇毒全解,但身上却多了一种懒洋洋的感觉!片刻之后,梅冰燕端了一只玉盘,从洞内走出。
碧盘中,是一把白玉壶,两只羊脂白玉杯,与四小碟精美酒菜,外加两碟甜点。
梅冰燕走出石洞,向程晓枫道:“程晓枫,药效如何?”
程晓枫道:“多谢燕姑娘,奇毒已解,已无大碍,但觉身上有一种懒洋洋的思眠睡觉!”
梅冰燕道:“这是药力发挥所致,你只要把我这以七种妙药酿制的“玉露春”酒饮上几杯,便会精神焕发,功力大增!”
她一面娇笑,一面已斟了一杯美酒双手递了过来。
程晓枫见那酒色淡绿,清香挹人,小饮了一口,失声赞道:“好酒,好酒,想不到这“玉露春”,竟比‘紫罗兰’的风味更美!”
梅冰燕笑道:“好处多呢,程大侠要慢慢品尝,才识滋味,这‘玉露春’的别名,叫做‘醉仙倒’!”
程晓枫道:“‘醉仙倒’!是不是这‘玉露春’的酒性温和,使人百杯不醉?”
梅冰燕银牙微咬樱唇,玉眉微扬,“噗哧”一声笑道:“百杯?任你铁打的汉子,最多不过三杯……”
话方到此,她忽然顿住话头,一边执白玉壶向程晓枫玉杯内添酒,边笑迎迎地,缓缓说道:“程兄,我们这风萍偶合,也算前缘,你有任何事,小妹为你分忧解愁?”
称呼换了,由“程大侠”转成“程兄”,并自称“小妹”,目光更柔情似水地,向程晓枫含笑举杯。
程晓枫一来因解毒灵药,毫无差错,二来心存仁厚,胸襟素豪,未曾注意到梅冰燕的眉梢眼角,时露春情,言语间,也每每隐含别意……见她举杯敬酒,程晓枫便毫无顾虑地,把第二杯“玉露春”,一饮而尽。由于梅冰燕问起需要分忧解愁处,程晓枫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首七绝诗儿,那就是在翠云山庄中酒库中“梅花仙姑”留在酒泥上的字:“七鬼诛仙启重忧,痴癫梅花未能休,多年宾主殷勤意,留赠朱红旧酒筹!”
这时,恰好梅冰燕在深注秋波,满面含笑地在替他斟上第三杯“玉露春”。程晓枫想起梅冰燕曾对自己说过对当世武林人物和各种大事,几乎无所不知,扬眉问道:“燕姑娘,你知不知道所谓‘七鬼’,都是些什么江湖人物?”
这句话,问得梅冰燕几乎断了为程晓枫斟酒之举,而带惊容地,看着他失声问道:“‘七鬼’?程兄你问起‘七鬼’则甚?你对这‘七鬼’之中,听过,或是认识几‘鬼’?”
程晓枫郝然道:“我游荡江湖未久,见闻甚陋,连一鬼之名都未曾听过,当然更谈不上认识,才向燕姑娘请教。”梅冰燕“哦”了一声,神色顿弛地,娇笑说道:“程兄,你问对了,对于这“七鬼”,我可说知之甚详,来,我们一而慢慢品尝这‘玉露春’,一面续说‘七鬼’!”
程晓枫听得梅冰燕竟能细说“七鬼”之事,心中大喜,又举玉杯饮了一口。
梅冰燕秋波转处,瞟了程晓枫一眼,娇笑说道:“所谓‘七鬼’,可以用七个字作为代表,就是‘酒、色、财、气、天、地、人’。”程晓枫枫为之一怔,目光抬处,与梅冰燕柔情似水的眼波一触,突然觉得有点脸上发热,心中发慌,口中干渴,呼吸微喘。
他赶紧一面收慑心神,一面向梅冰燕诧声问道:“什么叫‘酒、色、财、气、天、地、人’?燕姑娘,他们是不是七位与‘诛仙教’同样凯觎江湖霸业的盖世魔头?”
梅冰燕笑道:“说他们是七位身怀绝学的盖世魔头,倒无不可,但其中有些人却独善其身,自得其乐,对什么江湖霸业,没有多大兴趣!”
程晓枫道:“梅姑娘可否把所谓‘七鬼’,一一赐告?……”
梅冰燕先是点了点头,忽又眼波流动地,看着程晓枫笑道:“程兄,你既对‘七鬼’毫无所悉,却怎会知道“七鬼”之名?”
程晓枫遂把那首诗儿“七鬼诛仙启重忧,痴癫梅花未能休……”,向她背诵一遍。
梅冰燕听得美目精芒连闪,娇笑道:“妙极,妙极,原来‘梅花仙姑’与‘痴癫和尚’,不甘寂寞,重出江湖,这样一来,加上企图一统江湖霸业的‘诛仙教’,‘天魔七鬼’兄妹,可真够热闹的了!”
程晓枫听了‘天魔七鬼’兄妹几字,遂向梅冰燕问道:“燕姑娘,所谓‘天魔七鬼’之中,难道还有女的么?”
梅冰燕又向程晓枫举杯敬酒,并嫣然一笑道:“何止有的,‘天魔七鬼’中,有一位旷世美女,和一位绝代佳人,程兄且饮‘玉露春’,听我细细道来。”程晓枫平日酒量甚好,今日却说得略有酒意,便举杯浅呷了一口,目注梅冰燕道:“燕姑娘,何谓,‘酒鬼’?”
梅冰燕一笑道:“‘酒鬼’复姓上官,单名一个‘红’字,江湖人称‘冷血剑客’……”
程晓枫接口道:“‘冷血剑客’?这个名号好怪……”
梅冰燕摇头道:“一点不怪,因为上官红所用的兵刃,叫作‘冷血追魂剑’,乃是一把利刃,用千年玄冰所制,冷气森森,慑人心魄,宝剑也。他平日大杯饮酒,约莫十巨觥后,便梦与刘伶、阮籍、李逵、牛皋等于酒泉相会,畅饮流连,不知何年何月!”
程晓枫皱眉道:“好酒之人,天下极多,上官红何以称‘鬼’,?莫非这位‘冷血剑客’的心性残忍,狠毒太黑?”
梅冰燕笑道:“这‘冷血剑客’上官红在未饮酒之前,只是性情暴躁,心胸高傲,心也不狠手也不辣,开始饮酒之后,更暴性立敛,变得和善异常,但只消饮满第九杯酒,双眼中便布满红丝,成为无可理喻的冷血魔鬼!”
程晓枫笑道:“这样说来,最好使那上官红饮酒,只是微醺,或在饮到第九杯前,已告醉倒!”
梅冰燕道:“谈何容易?上官红酒量极豪,不喝到第十杯,决不会醉,但到了第九杯上,人已发狂,故而,他每次都是在发狂后便杀人发泄,然后再补饮一杯,酩酊大醉!”
程晓枫道:“上官红一次能饮多少杯酒?”
梅冰燕道:“他一次能喝烈酒十斤!”程晓枫鼻子“哼”了一声,剑眉微扬道:“若有机缘,我要与这‘冷血剑客’上官红喝上几杯,或许可以使他在九杯未满时便已醉倒!”
梅冰燕笑道:“果真如此,那倒是好事,因为‘冷血剑客’上官红,自封“喝遍天下无敌手’,曾扬言道,只要有人能以酒量胜他,他便不再染指杯酒,戒酒循世!”
程晓枫道:“好,‘酒鬼’已知,‘色鬼’……”
“色鬼”二字才出,程晓枫便眉头紧蹙,截口不语。他忽然想起,若谈“色鬼”,必有无限春光,言辞中难免旖旎,梅冰燕会不会有所碍难,说不出口?他语音方顿,梅冰燕竟似和他心意微通,含笑道:“程兄,我们暂时跳越一下,把这‘色鬼’移到末尾再讲如何?”
程晓枫贪首道:“燕姑娘,请随意斟酌,若有碍难之处,便不说也罢!”
梅冰燕风情万种,“吃吃”地娇笑道:“说,我一定说,但到了末后,我也许换个花样,向程兄奉献一种别具妙趣的新奇方式?……。”程晓枫被对方那种美得诱人的成熟风韵所醉,突觉心中一荡,有点把持不住……他赶紧猛转话头,目视长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气道:“请问那‘财鬼’是谁呢?”
梅冰燕仿佛若有深意地,向程晓枫胸腹间瞟了一眼,含笑答道:“所谓‘财鬼’,是位旷世美女,她叫‘冰雪美人’钱娜!”
程晓枫惊讶道:“这雅号好听,怎么会叫‘冰雪美人’,跟钱财扯不上关联?……”
一语未毕,恍然笑道:“哦,我明白了,她姓钱,对人事冷如冰雪,人长得绝美,但对钱财视如生命,但不知,人这一生,钱财乃身外之物也!”
梅冰燕笑道:“程兄,钱娜拥有的财富足可堪称敌国,但你猜不出钱娜她会把钱财看重到什么地步!”
程晓枫摇头道:“这倒难猜,一般守财奴,不过是避免请客,不肯花钱,像钱娜的财富甚堪敌国,但不会吝啬到什么地步?”
梅冰燕“哼”了一声,以一种不屑神色道:“据说钱娜从小就见财如命,连她爹娘都被她活活气死,自从跟了她师父学武后,才稍有收敛,下山以后,劣性又涨,因身穿黄衣,武功高强,她使一对鸳鸯银剑,对平常男子看都不曾看一眼,对金玉之色,倒喜形于色,江湖人称‘冰雪美人’,哎,我那位钱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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