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马啸天,司徒雷对程晓枫相当敬畏,自然均肃然应诺,程晓枫遂白衣微飘,独自走出了这翠云山庄。
原来,他刚才出神之故,是耳边听到了择人专注的“千里传音”神功。
这耳边密语,极其简单,只是“演武场边,竹林会程”八字。
但语音甜柔,显然发话的人是位年轻女子。
程晓枫语音入耳,第一个反应,便以为是在当世武林中,号称青城侠女霞光万丈,享有鼎鼎大名的七雄之一“九天玄女”任千珊!
因为一来“九天玄女”任千珊在英雄大会前夕,曾飞书示警,二来杜闲又曾翠竹传书,说有高人,觉得向自己耳边,传声密语,会“千里传音”神功,显然内功奇高的女子,多半就是任千珊?他一面前往演武场赴约,一面心中暗忖,根据江湖传言,青城侠女“九天玄女”任千珊,不单武功绝世而容貌也美如天仙,但与自己素昧平生,不知为何会屡垂青眼……”
动念之间,演武场已到。
不久以前,这里还热闹非凡,拥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如今却阗无人影,不禁使程晓枫看在眼中,而兴沧海桑田,人事易变之感!
他不是走向演武场中,而是走向演武场边。
演武场边是一片水潭,水潭边上是一片翠竹林。
因耳边密语是“竹林会程”,而场边一片翠竹林里,果有一条婀娜白影,站立于竹林中央空地上。
程晓枫走到近前,原本背立的那条婀娜白影,便倏然转身来。
美!太美了。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发面柳如眉。修短适中,纤纤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无论寻一种形容美女的词语,放在她的身上,都绝对合适!
这是位约莫双十年华的绝美白衣少女,但眉目之间,却使程晓枫不太陌生,有点似曾相识之感!
程晓枫含笑说道:“是燕姑娘么?”这话儿,变了质!在程晓枫的喉中,本是“任姑娘”,但话于出口的一刹那之间,却变成了“燕姑娘”!
任千珊分明在帮程晓枫的忙,使他对这位“九天玄女”,原本印象极好!变质之故,在于一个人的第一印象!
何况凡世间人,都有七情六欲,人之好色,理之常情,程晓枫面对佳人,心惊绝艳,自然把原本极好的印象,再加上几分!
于是,口中想叫的“任姑娘”,出口时却变成了“燕姑娘”。
“任姑娘”与“燕姑娘”虽仅一字之差,但前者却比较生分,后者却比较亲切。
这一声“燕姑娘”,叫得那白衣少女退了半步,失声惊问道:“你……你知道我是‘燕姑娘’?……”
程晓枫轩眉笑道:“在下才疏学浅,但双目尚称识人,但不知燕姑娘传音相召,又是为了何事?”
白衣少女银牙微咬下唇,美目看着程晓枫,点头说道:“你知道是我也好,我送你一件极难得的东西!”说完,探手入怀,取出一粒朱红蜡丸递过。
程晓枫接过,觉得玉手微温,仿佛犹存美人芳泽,遂心感芳情,目光如水,含笑说道:“多谢燕姑娘厚赐,这是不是可以疗祛夏公明、季长风等所用奇毒的特殊解药?”
白衣少女又是一惊,又退了半步,盯着程晓枫,皱眉问道:“你说明白点,你究竟把我当成谁了?”
程晓枫笑道:“燕姑娘名震天下,谁不知你是‘九天玄女’?……”
白衣少女似乎极为生气,顿足道:“你……你……你竟把我当成了我与她誓不两立的任家贱婢?……”
这句话儿,弄傻了自作聪明的程晓枫,不觉瞪起星眸,这少女不是“九天玄女”任千珊,那是谁?他不由得呆呆发怔。
白衣少女道:“我听说任千珊找我,我去杀了这贱婢,看看究竟谁才是“九天玄女”,再来和你……”
一语未毕,身形已飘,轻功高得惊人,一纵便是六七丈远。
程晓枫一来不知这容貌极美,但脾气却看来极坏的“燕姑娘”,究是何人?二来又不知她所送自已那件“极难得的东西”——朱红蜡丸,究竟是什么药物?故而脱口叫道:“燕姑娘……”
“燕姑娘”三字才出,白衣少女美妙惊人,雨燕巧翻云,娇躯一仰一翻,在六七丈外,倒飞而回,飘然落地,娇靥上杀气略退,微现笑容说道:“程兄,你叫我么?是要问我姓名?还是要问这粒灵药用处?”
程晓枫老老实实地,语发由衷,朗声答道:“两样我都想问!”白衣少女风情万种,娇艳迷人地,嫣然一笑说道:“药名称告诉你,叫“天香玉露丸”,这正是你身中剧毒的独门解药!”
程晓枫星眸中朗射神光,盯着对方的艳世娇容道:“你的芳名呢?”
白衣少女嘴角一抿,以一种既刁蛮,又娇戆的神情说道:“等下次再告诉你,让你在葫芦中闷上个几天,以当适才把我错猜成任家贱婢的失礼行为惩戒!”
程晓枫对“九天玄女”任千珊的印象极好,此刻,听这白衣少女竟对任千珊一再表示深切仇视,不由得心中生起气来,剑眉微剔,把手中那粒朱红蜡丸,递还白衣少女,冷然道:“姑娘既连个芳名,都不愿留下,程晓枫决不愿受此厚赐!
白衣少女退后半步,“哟”了一声,娇笑说道:“我不是我不愿留名,只是由于过早知晓身份,对于你我都不太好,程兄怎么竟倔强得发起牛脾气来了……”
程晓枫俊脸方自一红,白衣少女又银铃般说道:“程兄所中奇毒,表面看来,虽是慢性之物,至少在两个月内,不会发作,但实则可由炼制此毒的“鹰爪王”季长风,随时控制,若不用这独门解药服之,万一季长风改变原初计划,蓦下毒手,你又一身傲骨,不肯低头。枉你一世英雄,岂不化作一场南柯春梦?”
程晓枫原本资质聪慧,此时听得两道剑眉,愁结一处,不知怎样才好?白衣少女笑道:“程兄不要倔强,回去后,马上用‘多情水’,把这蜡丸中的灵药服下,我知道那“铁观音”铁静也身中奇毒,但季长风想把她收为媳妇,暂时决不会对她下甚毒手!倘若我们下次相逢,我再设法弄粒‘天香玉露丸’解药,送你就是了……”
语落,人已飘,她又走了……这次是真得走了,身法轻妙得、美得像一朵云,应该说是像一位仙子,一飘七丈,再飘……程晓枫目送白衣少女的美丽倩影,有点出神发怔……他送恋对方的美色么?不会,“玉面神龙”程晓枫是铁铮铮的奇男子,大丈夫,他不矜细节,潇洒*,虽然好色,但用情至真。但他却不好问这来历不明白衣少女,并似微带邪气之“色”!
他追不上对方么?也不会,程晓枫艺参文武,学究天人,聪慧极神,最拿手的便是“剑术”及“轻功”两者,白衣少女虽然走得轻妙,走得迅捷,但程晓枫若想追上她,却决非难事!
那他为什么不追?为什么不把那粒自己并不想要的独门解药,还给白衣少女?当然有原因,原因便在于听说“鹰爪王”季长风可以随时控制毒性并使其发作,并相信白衣少女之语,不是虚言,属于事实!
他自己心高气傲,视死如归,不怕被控制,也不愿为此低头!
程晓枫到底在想些什么事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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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程双红(程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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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题外话:中国人讲情之外,还讲义,所以要有情有义,单单有情是不行的。做生意谈不成,没关系,彼此之间的“义”还是在的,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武侠小说不管任何情况,这个“义”是始终维持的,历史人物或武侠人物,“义”都是很重要的批评标准。有人问我,“侠”的定义是什么?一般人认为,所谓“侠”只要效忠于某一教会、某一组织,道德便很完美,但中国人的“侠”,包括毫无目的的帮助人家,可能还会牺牲自己。我写的武侠小说中,有的自认为武功第一,但一心要找人比武、把人打败,这种人无所谓侠不侠,不过是想得名誉与地位。在我看来,真正侠义的行为,是自己没什么好处可得,也可能会牺牲自己的生命,要为国为民,这也就是“侠之大者”的风范。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四回 萍踪侠影走天涯 逍遥仙子降凡尘
血海浪花
&;#8226;程子君&;#8226;
第四回
萍踪侠影走天涯 逍遥仙子降凡尘
诗曰:白昼红尘中,
江湖侠客行。
骏马金络头,
锦带白玉钩。
盈盈一水间,
相思万年愁。
身在九天外,
心藏百灵中。
栖迟山水间,
容与风月场。
少年客异乡,
负剑远行游。
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了江湖。风花雪月,儿女情长。有了英雄肝胆,没有儿女心肠,无非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算不得真英雄。有英雄肝胆,还得有儿女心肠,亦英雄,亦儿女,才是性情中人,才能爱已惜人,救人民于水火,开拓极大基业。这里面的道理,便是侠肝义胆,英雄盖世,占着一个义字,儿女心肠,行侠仗义,占着一个仁字,仁义双全,才是真英雄。
闲言少叙,书缘上回。江湖侠义之士,不令人人为我,却经常轻生仗义,我为人人,如今程晓枫便是在为“铁观音”铁静着想。铁静深爱着自己,自己何尝不是爱着铁静。那“鹰爪王”季长风既想为其子“摘花使者”季天彪,向铁静求婚,又曾遭拒绝,则怎肯放弃这可以控制对方,加以威胁的机会?……万一,那奇毒发作时,铁静怎熬受得起?……万一,“鹰爪王”季长风竟下流无耻地施展出“霸王硬上弓”的手段?……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为国为民,原本就难免要刀头喋血,剑底惊魂!一个人的性命可以持轻,名节却必须保重!换句话说,“铁观音”铁静可以死,但不能失节;场中饮剑,她可以含笑身亡,但万一失节,却必然死不瞑目!毒在脏腑,受人控制,铁静将承受多大痛苦?多少折磨?才能用“血”“泪”二字,保全好的名节?何况铁静对自己已情丝深深,两人也灵犀相通。眼看爱侣成夭折,一寸相思,一寸灰!这是多么强烈,多么深的痛苦?为了铁静,为了自己的心上人,程晓枫只得咬紧牙关,管束自己!他压制了不愿轻易受人恩惠的倔强高傲性格……他强忍住追上白衣少女,掷还她这粒独门解药为她,他准备再送给她!第二个“她”,不是白衣少女,是与程晓枫一样,身中剧毒的“铁观音”铁静!但铁静也是侠女,也是女英雄。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她若知道解药只有一粒,决然不会接受程晓枫这份舍已为人的恩惠!因为在他心里他知道,铁静更爱自己,就像祝英台深爱着梁山伯一样!程晓枫下定决心要把这粒解药,转赠给铁静,并决定设法使她坦然安心服下。这些念头,虽像潮水般波起波平,在心头一闪即瞬,但竹林里,那自居“燕姑娘”的白衣少女踪迹皆消!程晓枫缓步踱回翠云山庄,但在眉峰之间,添了不少沉重!这是他体味出情况复杂,这次昆仑山万里行,不知将掀起多少血雨腥风,情仇纠结?翠云山庄中,铁静已在等候。
她已安顿好了婵娟、明月,准备好了盘缠衣物。女孩儿家,总比较细心,她还提来一只巨大酒葫芦,其中装满了司徒雷极为嗜好的美酒仙浆“紫罗兰”!
司徒雷一见,顿时高兴得眉飞色舞,“哈哈哈”大笑道:“铁大妹子真是善解人意,司徒雷对于你这份隆重厚礼,一定要尽心尽力,予以厚报!”铁静笑道:“我只怕葫芦太小,所贮的酒儿,还不够司徒三哥一顿喝的!”司徒雷道:“我是一壶不醉,一杯即可解馋,这‘紫罗兰’的烈香,实在太好,我且慢慢享受,可以喝它个月余了!”这时,程晓枫恰好走进门内,铁静含笑道:“晓枫哥哥去了何处?”程晓枫道:“刚才有人以内家神功‘千里传音’,约我到演武场边竹林里相会……”司马啸天、司徒雷、铁静等闻言皆自一惊,铁静问道:“这人是谁?”程晓枫道:“是位风华绝代的白衣女郎,也就是七雄之一的‘九天玄女’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