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冤家’,我跟我爹都闹翻了,跑出来偷偷跟着你,你却只知道装疯弄傻,伤透人家的心了。”说到这里,她语气却又一变,柔声道:“可是我喜欢这种感觉,只要能每天看见你,哪怕是望着你的背影也好,我仍很满足。”他笑靥绽开,但眼里分明淌着泪。
柳香亭心底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触碰了一下,他知道秋若兰虽已种了幻毒,此刻迷了心智,但说的却是她的真心话。其实若不是这恶蓝使然,一个心高气傲的少女又怎肯轻易袒露心事。
柳香亭转回思绪,却又感到一阵迷惑:用这恶蓝的人目的何在?看样子他并不想伤害秋若兰,而如果是那杜伤受人所雇来对付自己,那他决不该暴露在自己视线里,毕竟同行的影子以前见过他。他真的有些不懂了。
楼上。
影子并没有睡去。他有种直觉,那个人肯定会来找他。日间看到的杜伤只是向他传递一个讯息:无论他在哪里,他都会找来。
忽然他听见了开门声,而且那声音好像是从秋若兰房间传来。
他刚准备起身,便闻到了一阵奇怪的香气,那香气弥漫得极快,像一阵浓得化不开的雾,挣扎着要渗入人的身体。
影子感到有些头晕。就在此时,自己的房门被人推开了,有个白色身影站在门口望着自己。
看那纤细的身材竟隐约是秋若兰。难道香味是从她身上散发开来,不对,秋若兰用的玉兰花油绝不是这种味道。
影子使劲摇摇头,但眩晕感并没有消失。这该不会是场梦吧?
“你是谁?”影子强自稳住心神问道。
那白衣人慢慢朝自己走过来,她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连我都不认得了。你是不是喜欢我?喜欢我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借着窗外的月光,影子看清了那张脸。竟真的是秋若兰。
影子似乎一怔,脸上的肌肉也有些僵硬起来。
秋若兰继续道:“一个大男人有胆量建功立业,却没有勇气对自己所爱的人表露心迹,这难道不是懦夫的所为吗?我知道你是个沉默内敛的人,可感情是需要坦白,需要透明的。”
影子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那香味也越加浓重起来。
这时秋若兰顿了顿语气,道:“你只要肯说出你喜欢我,今天·······今天晚上,我·······我就是你的·······”说到后面,娇羞中已透出万种风情。
影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定定的望着秋若兰。
秋若兰已慢慢靠了过来,手指轻轻捻住颈下的一枚扣子。
影子舒了一口气,道:“你走,我不杀你。”
秋若兰呆了一呆,又柔声道:“怎么?一个大男人还怕我这个小女子吃了你不成?”
影子冷哼一声,道:“你若是女的,我当然不怕,就怕你是带着面具在演戏。”
秋若兰微微一笑,道:“原来你是在说我男扮女装,可笑死人了。也罢,我就证明给你看好了。”
秋若兰说完,竟没有丝毫犹豫便脱去了衣衫,影子禁不住一惊,脸一阵发烫。看那成熟饱满的胴体,不是个正值芳龄的女子才怪。
影子暗忖:难道自己看走了眼。不会,难道是?
就在这时,秋若兰出手了。
恐怕当一个赤裸的女人站在你面前,你的直观反应是她会以此来勾引你,你能想到她这样做是为了取你性命吗?带着温柔的笑,带着冷酷的笑。
秋若兰把握住影子眼神移开的一瞬。她认为那就是最好的时机。
她的武器就是十根纤纤玉指,和一枚绿的发亮的扣子。如果你仔细看,你会发现她的手指比别人长很多,而且指甲也呈现一种琥珀绿。但那并不是美甲的颜料,而是从一种不知名植物中提炼出的剧毒,见血封喉。
如果她把手伸向你,那不是情人的抚摸,只是为了送出死亡。仅此而已。
她甚至预见到了切开皮肤时迸出的的血液由红变黑,还有一张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她莫名兴奋起来。
血光一闪,秋若兰感觉自己得手了。她激动地有些颤抖起来,喃喃道:“我竟真的杀死他了。”
“是吗?”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秋若兰浑身一震,仔细瞧时禁不住魂飞魄散。
影子好好的负手站在一边,而自己竟把手指插进了自己胸前。也就在此时,他感到了疼痛袭来,还有绝望。
她简直无法相信发生的一切。一个猎手怎么莫名奇妙就变成了别人的猎物?
她明明提前服下了克制“恶蓝”的解药,而且那张模仿秋若兰面容制作的面具恐怕连她本人都难以识破,更为关键的是她确实是个女人。这一点绝对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可是这样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哪一环出了错?
她强忍住痛楚,问道:“你怎么识破的?”
影子的眼里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有些悲伤:“你的手段的确高明。本来你是有机会的,只可惜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错误?”
“你可以认为自己能看清所有东西,但永远不要认为自己能看穿别人的心事和感情。秋若兰不是那样随便的女子,更重要的是,”说到这里,影子顿了一顿,继续道:“更重要的是她并不喜欢我。所以说你演的有些过头了。面目可以欺骗人的眼睛,感情却是瞒不了人的。”
她苦笑一声,又道:“那你是怎么摆脱‘恶蓝’的控制,反而对我施了幻术的?”
影子竟微微一笑,道:“就是在你以为我中了你的幻术的时候。闻到那股香味时我已经感觉不妙,不知你用了什么东西,但它确实厉害,可以侵蚀人的意识,让人变得判断力下降。要不是我认定了你不是秋若兰,后来发生什么还真难以预料。你出手的时机其实也是我给你创造的,说白了那只是你的幻觉而已。”
“你的幻象功?”
“严格来说并不是,而是你自己的幻术。你用的幻术虽然厉害,但那毕竟只是一种外力,你并不能完全控制它。当你急功近利时,它甚至会反噬你一口。其实我一直没能摆脱你所说的那个什么‘恶蓝’的影响,我只能勉强给你制造自己疏忽大意的假象,如果你凝住心神的话,不一定会上当的。只是你太急于求成了。有时候人难免会跌进自己为他人设置的陷阱里。”
白衣女子咳出一口淤血,看样子已经坚持不住了。此刻要她命的竟是自己的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