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太叔包生受到惊扰,韩星只留下黄戟一人于房间外守护,自己则带着众人去大厅等候消息。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太叔包生随着黄戟快步走入大厅。只见他满额大汗,眉头紧锁,脸的笑容与自信消失得一干二净,步伐急而凌乱,低头走路似若有所思。
众人的心即时沉了下去,一种不祥之感掠心头,难道……
………【第十六章 应天教(41)】………
看着太叔包生额头黄豆般大小的汗珠,韩星一阵战栗,感觉全身亦在跟着冒汗,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教主醒了没有?”
太叔包生面终于现出笑容,只不过是苦笑,摇了摇头看着韩星说道:“没有。”众人啊了一声,连太叔包生都无能为力,天下间还有谁能把马天佑救活?想到他与薛忠乃是深交,难道是不想尽力,或其中另有隐情?
武尚文方欲发怒,只听太叔包生又说道:“并非是我不想尽力,只是马教主心中没有求生的**,体内产生抗拒情绪,外界真气无法输入。以他目前的伤势来看,任何灵丹妙药都难以将他救醒。能否醒来,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或是找一位内功绝顶的高手,压住他逆转的真气,慢慢调匀他的经脉,如此方可醒来。我已经喂他服下三颗特制的还魂丹,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体内的寒热之气亦不会再发作,但能力所限,无法将他救醒。”
众人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眼睛全看着太叔包生,期待他能说出更多的解救方法。韩星急忙问道:“依神医看来,武林中谁会有这种绝顶内功?”
太叔包生沉昑半晌,说道:“少林寺的若尘禅师功力深厚,兼懂易筋经,若他肯出手,救醒马教主并非难事。”若尘禅师当年曾参与绵山之战,败在马盖龙手,之后便不再踏足江湖,算起来也是应天教的仇人之一。若去求他,他未必肯答应,况且少林寺离成都有千里之遥,一来一回,武林大赛早已结束。以马天佑目前的伤势,也经受不起如此长时间的颠簸,看来这并非策。但除此之外,确实又想不到其他良策,大家的目光突然转向了湘阴活尸。
突然被目光围住,湘阴活尸一愣,有些愕然的笑道:“老夫已经探过马教主脉象,自问无此能力,各位还是另请高明。”
以湘阴活尸此等武功尚且无能为力,其余更无人作声。看着大家急得团团转,太叔包生捋了捋短须,说道:“大家无须过于忧虑,马教主吉人天相,我担保他一个月内必能醒转。”这句话令得大家稍为放心,知道焦急亦是无用,唯有一边等待奇迹出现,一边派人去寻访高手。
经韩星等人再三挽留,太叔包生与湘阴活尸均留了下来。武尚文见一向不近人情的师父肯留下,心中十分高兴,少不免又与周彥风痛饮一场。夜静更深,太叔包生再度尝试运功帮马天佑疗伤,不见有任何反应,只好作罢。
太叔包生刚出来,浣儿又习惯性的走了进去坐在床前。听说马天佑一个月内可以醒转,芳心喜悦,晚间竟然随着大家吃了饭,憔悴的面容绽出光彩,又回复神仙玉人的模样。连续几天不眠不食,她实在是太累了,轻抚马天佑苍白的脸,喃喃的说道:“马大哥好好休息一下,你很快就会醒来,无论你去到哪里,浣儿都会永远陪着你。”
………【第十六章 应天教(42)】………
一声霹雳,苍穹变色,雨点骤然降下,海岛突然挤满了人。马天佑拉着浣儿爬了一棵参天大树,树结有一张床,床不大,仅可容两三人。坐在这张床,既可以不受风雨吹袭,又可以俯瞰整个海岛。这是马天佑提前准备的,因为他知道这个海岛很快便要发生一场灾难。自己武功尽失,唯有用这个办法,才能逃得过这场灾难。
雨继续在下,黝黑的海浪一层高于一层,不断的向海岛扑来。海岛的人越来越多,开始变得拥r挤不堪。看着下面茫然失措的人,马天佑心中泛起了一丝歉意。或许,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灾难即将来临。转念一想,心中又稍觉安慰,下面这么多人,应该有能力应付这场灾难。
一声霹雳之后,雨点开始变细,海岛的人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站在雨中互相问候、聊天。马天佑心中却泛起了不祥之感,他知道,这场灾难正在悄悄来临。
雨渐细,天色却越来越昏暗,说话的声音亦越来越遥远,仿佛已远离了海岛。马天佑心中感觉到了不安,擦了擦眼睛,努力去看海岛的人群。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映入眼中,在昏暗的海岛中却又变得如此模糊,模糊得想不出那些面孔属于谁。
小雨将欲停,风不啸,浪不涌,到处一片欢声笑语。马天佑怀疑是否自己记错,难道这个海岛根本就没有灾难?
一道绿影倏然映入眼帘,多么熟悉的面庞!无论天色是如何昏暗,这张脸却一点儿也不模糊。一种恐惧涌心头,马天佑料不到会在此地碰见她,他知道这场灾难肯定会来。
他想喊,想叫她来到这张温暖而安全的床,但还是忍住了,或许她并不需要。这种借口,为他的狠心找到了安慰。
一道闪电划破黑暗,雷声大作,雨点似箭般袭向岛众人。刚露出笑容的人群顿时骚乱起来,以手掩头,躲避着雨点。苍穹在散布恐慌,海岛弥漫着不安。
绿影开始东张西望,继而扒开人群,四处奔走,看样子,似乎是在寻找一个人。看着她那焦急而无助的眼神,马天佑觉得有些心酸。狠一狠心,还是坐着没动。
绿影仍在跌跌撞撞四处奔走,全身已经湿透,发梢紧贴面,她在歇力找一个人。脸露出的不安,仿佛她也知道这里有一场灾难即将发生。
她究竟在找谁呢?马天佑不禁打了个寒噤。但愿,她要找的人不是我。他这样想着,继续去看下面发生的一切。
苍穹越来越暗,暗得跟海浪变成了一种颜色。绿影消失在人群中,马天佑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转过脸去看了看浣儿,这又是一张多么熟悉的脸!
惊涛拍岸,似要把这海岛吞噬;狂风怒啸,犹如万兽哀嚎,那声音惊心裂胆;闪电刹那间绽放,耀白了苍穹,照出一张张充满恐惧的脸;霹雳接二连三响起,整个海岛开始摇晃起来。
巨浪带着狞笑,卷起有如千尺高,从四面八方扑向海岛。浪涛中突然窜出一条条淡红色的鳄鱼,面目狰狞,露出雪白的牙齿,向岛的人群疯狂扑去。
灾难终于发生,马天佑心中一凛,极目去寻那绿影。巨浪声掩盖了人们的惊呼,电光之下海浪变成了血浪。岛的人虽多,但鳄鱼也不少,从四面八方窜海岛,至少亦有数百条。恐惧充斥心头,马天佑后悔没有叫绿影来,这么多的鳄鱼,谁能抵挡得住?
巨浪扑倒在岛,继而退回海中。岛的人群已经不见,剩下的是一群令人望之心寒的鳄鱼,及一个挥鞭驱赶鳄鱼的绿影。
马天佑的心在滴血,泪水狂涌而出,他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他要下去救那绿影。伸手一摸,却发觉剑已不在……
浣儿实在是太累了,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朦胧中听到啜泣之声,强力睁开双眼,发觉自己趴在床边,脑海中闪过一道绿影,大吃一惊,急忙回头去看,房门虚掩,连个鬼影都没有。心中暗笑一声,想来是自己太累了,以致出现幻觉,擦了擦眼睛,转目去看马天佑。
一声惊呼,继而是欣喜若狂,再次擦了擦眼睛,没错,这绝对不是幻觉。两道泪痕清清楚楚的挂在马天佑的脸,眼脸之,还凝着未干的泪珠。那晶莹的泪珠,在灯光下闪出一道道光芒,似有无数话儿要说。
浣儿迅速走出房间,兴奋得大叫:“长老,黄护法,周大哥,快来看啊,马大哥醒了。”
………【第十六章 应天教(43)】………
一个时辰之后,太叔包生快步踏入大厅,顾不得抹去额的汗珠,边走边拱手说道:“恭喜恭喜,马教主果然是吉人天相,目前已经醒来,大家不用再担心了。”韩星等人欢喜无比,连声道谢,并大赞其医术高明,堪比华陀。太叔包生转眼望向浣儿,笑了笑说道:“此乃圣女的功劳,若非她日夜守护,感动马教主,我也无能为力。”
浣儿脸一红,被大家看得娇羞无比,只听太叔包生又说道:“马教主刚刚醒来,身体虚弱,且情绪尚未稳定,大家明日再去看他,今晚还是请圣女继续回去陪伴他。”大家点头称是,再三多谢太叔包生,仍由浣儿独自回去陪伴马天佑。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一时却无从说起,浣儿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滴滴答答的掉了下来。滚烫的泪珠恣意的落在床,从马天佑的手心一直暖至心间。当泪水模糊眼睛之时,娇躯被略带冰冷的手臂环抱,浣儿再也忍受不住,嘤咛一声倒入怀中。
宽厚的胸膛仍是那么的温暖,浣儿倏然一惊,仰起螓首说道:“马大哥昏迷多日刚醒来,切莫乱动,快快躺下。”
马天佑坐在床紧紧的搂着浣儿,笑道:“方才神医帮我疗伤之后,身体已经感觉无碍,倒是辛苦了妹妹,这些天没日没夜的陪伴着我。”言毕深吸一口气,却觉胸口剧痛异常,真气竟然无法提起,暗忖薛忠的毒砂掌果然厉害,若不是神医出手,自己恐怕难以活命。
浣儿见马天佑笑说自若,心中稍安,又再把头埋进他怀里,略带娇羞的说道:“马大哥怎么知道我一直在这里?是梦里看见的吗?”
提到个“梦”字,马天佑心中一怔,眼神变得迷离,脑中浮现千百条面目狰狞的淡红色鳄鱼,那绿影呢?绿影在哪里?
旭日初升,应天教的门牌又再耀出五色光华,使两个站在门口的教众看起来神采奕奕。应天教教主,一脸飞扬,健步行出房间,对着漫天光华深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后面的浣儿似弱柳扶风,经晨风吹拂,那一袭白衣紧贴,身材更见宛转起伏,妙不可言。
韩星和黄戟等人早已在门外等候,见马天佑神采飞扬,与常人无异,喜不自禁,同时躬身请安。马天佑一眼看见站在旁边的武尚文,急忙走过去,一把抱住,兄弟两人相拥大笑。浣儿看着这两兄弟,想起昨夜与马天佑同床共枕,亦是被他这般紧抱,此刻余温仍存,一张粉脸即时红得如三月桃花,娇羞可人。
太叔包生笑道:“马教主贵体既已安恙,我的任务亦已完成,家中尚有其他事,不便久留,就此告辞。”马天佑吃了一惊,慌忙说道:“神医于我有再生之恩,为何如此急着要走?”
………【第十六章 应天教(44)】………
太叔包生坚持要走,众人留他不住,只好一直把他送至门外,再三道谢之后目送他远去。刚离开不久,湘阴活尸亦嚷着要走,马天佑舍不得与武尚文分开,极力挽留。最后湘阴活尸还是留了下来,不过提出要为他单独僻出一间空房,棺材摆在里面,任何人不得骚扰,且要每天以好酒招呼。马天佑当然一口应承,即时吩咐教众为他安排好一切。
七月十五,月圆。时至夜深,成都城内依然烟云笼罩,骑马的、走路的,穿锦衣与粗布的,神色皆是那么自然。杯盏交击,热闹非常;娇笑声与浪笑声传出,令得路人心跳加速,忍不住驻目遐想。连日来的劳累与担心,使得韩星等人困倦不堪,酒席一散,便早早入睡。马天佑已经醒来,浣儿自然不好意思在他房间逗留,与叶明秀聊了一阵,便回自己房间歇息。
朦胧中突然到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用力踢开,两道黑影掠了入来。心中大吃一惊,快速用手于床一按,便要跃起,岂料一阵头晕目眩,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劲也使不,还未看清来者模样,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两个身材矮胖的黑衣蒙面人,飞掠至床边,其中一人发出嘿嘿淫笑,说道:“好香啊。”迅速将浣儿扛于肩,疾步冲至门外,一矮身,便跃了屋顶。另一黑衣人紧随其后,跃至屋顶,大声说道:“这人太重,还是我来背。”扛着浣儿的黑衣人嘿嘿一笑,说道:“不重,香得很。”话音刚落,突然双脚一软,扑通一声跌倒在屋顶。
后面跟的黑衣人即时抱起向下滚落的浣儿,急问道:“怎么啦?是谁偷袭?”趴在屋顶的黑衣人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服下,张嘴骂道:“妈的王八蛋,老子忘了是自己在房里放了迷香,刚才还以为是这臭婆娘身的味道。”
另一黑衣人嘿嘿一笑,把浣儿扛在肩,一挥手,说道:“走。”面前剑光一闪,劲风已袭至胸前,大吃一惊,急忙向后跃去。剑光如影随形,疾似流星,随之而来是一声暴喝:“把浣儿放下。”
来者正是马天佑,夜间一直于房间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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