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仝成竹在胸,笑道:“轩辕剑本是轩辕派之物,马天佑曾答应待战争结束,便前往轩辕派,将掌门之位传与灵芝,只要劳烦殷坛主再跑一趟少女峰,这把轩辕剑,必定物归原主。”
颜帅见他深谋远虑,心中不禁佩服,说道:“没有轩辕剑,帮主必定稳坐武林盟主之位,到其时我黄河帮号令天下,谁敢不从?”顿得一顿,复又说道:“帮主真要将钟英招入帮中吗?”
展仝脸上露出得意神sè,说道:“殷坛主已然查清,钟英乃如假包换的乌蟒派入室弟子,将他招入帮中,如虎添翼,不出三年,我黄河帮便可一统江湖。”
薛忠听他说不杀马天佑,心中欢喜,闻言微笑道:“青龙堂下尚有坛主空缺,不如封他个坛主,亦算对得住他了。”
展仝摇了摇头,笑道:“钟英能当上武林盟主,号令数千英雄,绝非池中之物,做一个坛主,未免太过委屈。”
颜帅武功最弱,闻言不禁担心,说道:“但帮中堂主之位已满,帮主将作如何安排?”
展仝看了他一眼,笑道:“堂主之位,自然由四位担当,谁亦无法代替。我已经想好了,封他一个护法,表面上是统率全帮,实则却是有名无实。连曾经的武林盟主亦加入我黄河帮,天下英雄,谁不归顺?”
笑声之中,只有关礼天脸带倦容,双目半闭,仿似所有一切,均与他无关。谁亦无法猜透,在他心里,究竟想些什么?
………【第二十九章 又见江湖(9)】………
钟英于黄河帮召集各大门派商议重选武林盟主之后,不甘寂寞的江湖,开始冰雪消融,风起浪兴。马天佑的轩辕剑,黄河帮的毒箭,江湖上最具杀伤力的两大杀人利器,突然间剑拔弩张,水火不容,怎不令人兴奋?而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却是展仝的来历,以及谁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
自风影死后,武林第一高手的称号,落在鬼影身上。但此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鬼影”,突然间冒出,又悄然消逝,来无影去无踪,而且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谁亦无法试探其武功究竟有多高,或者换种说法,谁亦不敢去试探他的武功,除非,是有人活得不耐烦了。
马天佑每rì醉拥娇妻,**荡魄,醒来又见另一天下无双的美人儿巧笑嫣然,情意绵绵,可谓尽享齐人之福,自然不会活得不耐烦。但对周彦风被杀之事,始终无法释怀,每rì依旧派人在京城搜寻鬼影下落,只待一有消息,便约齐武尚文等人,将其诛杀。
对于武林盟主之位,他并不感兴趣,本想解散应天教,与云遥及浣儿归隐罗浮,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但正月初十黄河帮之行,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追查当年攻打绵山的带头人。他心中明白,即便自己可以放下这一段仇恨,以马天佐的xìng格,绝对不会罢休。
这一rì,轩辕派三名女弟子前来求见,催促马天佑尽快前往少女峰,交接轩辕派掌门之位。此时未到元宵,马天佑记挂与薛忠的约定,便推托教中有事打理,要迟些rì子方可以动身。岂料那三名弟子却是不愿离去,死缠烂打,非要他这两rì间动身,完成她们师父临死前的心愿。
正自为难,忽见云遥怒气冲冲抢过手中掌门令牌,掷于地上,叱道:“区区一个轩辕派,怎敢劳动我大哥前往?令牌在此,谁想当掌门,自己拿去便是。”
那三名弟子面面相觑,心中愤怒,却不敢发作。其中一人捡起令牌,躬身递给马天佑,说道:“马教主曾答应将令牌亲手交与灵芝,如今战争已然结束,怎可失信于人?”
马天佑接过令牌,心中好生为难,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会言而无信。待在下将事情处理完毕,定当陪同三位前往少女峰,完成贵派掌门心愿。”
云遥柳眉轩动,脸带寒霜,冷冷说道:“如今皇上恩宠,敕准建造应天阁,中原武林百废待兴,重选武林盟主,三位却为了轩辕派区区小事,催促我大哥离开京城,莫非想让他得罪皇上,又失信于天下英雄?”话锋一转,复又说道:“我大哥答应你派掌门,自然不会失信,但必须等到应天阁建造完毕及选出武林盟主。”
轩辕派弟子见她伶牙俐齿,自知难以说服,只好告辞,悻悻离去。马天佑心中过意不去,对云遥说道:“她们前来催促我去轩辕派,亦是受掌门之命,你怎能恶言相对,又摔她掌门令牌?”
云遥小嘴一撇,笑道:“姜飞灵将掌门令牌交给你,其实是别有用心。一来想让你传授轩辕心经及轩辕剑法,二来知道你宅心仁厚,去了少女峰,必定会交还轩辕剑,这种小把戏,焉能瞒得了本姑娘?”
马天佑细心想时,觉得亦有道理,便笑道:“轩辕剑本是轩辕派之物,我不远千里取来,只为破天门阵,如今天下太平,自当物归原主。”
浣儿接口笑道:“话虽如此,但武林大会在即,马大哥还是依遥儿妹妹所说,先夺取盟主之位,再归还轩辕剑。”轻理云鬓,似笑非笑地说道:“再过两rì,便是元宵佳节,你们两个应该去准备一下了。”
云遥眼中露出一丝淡淡忧伤,突然拉住浣儿柔荑,轻声说道:“姐姐陪我们一起去,好吗?”
浣儿见她手心颤抖,宛若无助孩童,心中不觉惊讶,伸出纤纤玉指,轻弹她的螓首,笑道:“岂有此理?我若是跟着去,薛夫人不把我赶出家门才怪。”
云遥痴痴地沉思半晌,勉强一笑,自回房中去了。
正月十五,时至晌午,马天佑如约来到黄河帮,却见站在大门口迎接的并非展仝等人,而是刚辞去盟主之位的钟英,心中不由一怔,拱手说道:“什么风把钟兄吹到这里来了?”
钟英微微一笑,拱手还礼,说道:“在下本想回去照顾恩师,无奈经不起展帮主盛意挽留,在黄河帮就任护法之职。薛堂主及薛夫人已在舍中等候多时,请马教主及薛姑娘自行移步前往,在下便不多陪了。”
马天佑心中一凛,忖道:“不出遥儿所料,黄河帮盟主令牌在手,果然要大张旗鼓,招揽天下英雄。钟英假仁假义,早有预谋,故意将令牌交与展仝保管,自己却加入黄河帮,如此一来,盟主之位是明弃实存了。”心生厌恶,不愿再多说话,挽了云遥玉臂,昂首阔步而入。
岁月的流逝,非但没有在脸上留下痕迹,那娴雅的神态,丰腴的身姿,洁柔的肌肤,较之二八年华、活力绽放的少女,更多了几分吸引。云若冰便是这种女人,坐在大厅中与薛忠喝茶,略施脂粉的脸上,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芒,宛若晶莹的珍珠,听侍女禀报说马天佑与云遥已到门外,眼神一亮,放下茶杯,快步向外走去。
方步出大厅,云遥已似燕子般扑入怀中,那炽热的娇躯,熟悉的气息,刹时间融化了这颗母亲的心,轻抚那丝缎般迷人秀发,所有矜持完全失去,换上一种与年纪相符的慈祥,晶莹的泪珠,悄然滑出眼角。怀中体温未散,却见云遥已挣脱出去,一扯马天佑衣袖,娇嗔道:“傻瓜,还不快行礼?”
马天佑心中狂喜,跪将下去,口中叫道:“小婿马天佑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云若冰微一侧身,抬手说道:“不敢当,马教主请起来说话,被人看见,多有不便。”
马天佑见她不愿受礼,语气冷淡,心中一怔,满腔的热情化为乌有,跪在地上,眼望云遥,起也不是,拜也不是,神情甚是尴尬。
云遥自母亲那寒霜密布的脸上,已看出事态严重,急忙跟着跪了下去,颤声说道:“女儿未经允许,与马大哥私订终身,实为不孝,望爹娘责罚。”
云若冰全身一震,香肩微微耸动,强行忍住眼泪,转过身来,淡淡说道:“你可记得当rì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第二十九章 又见江湖(10)】………
当rì武林大赛,云遥与马天佑在峨眉山上结为夫妇,之后回到成都,云若冰百般劝说女儿离开马天佑,见不奏效,只好狠起心肠,说道:“马天佑命带七杀,煞气冲天,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乃大凶之相,但凡身边之人,终无好下场。你xìng情暴烈,偏却yīn气极重,感情难以把持,与其相处,必有血光之灾,若要保全xìng命,唯有与他分开,别无选择。”
见云遥不肯相信,便又说道:“他早年父母双亡,流离失所,结拜兄弟,遭遇刀兵之劫,连你武功卓绝的姨娘及医术绝世无双的太叔神医,与他一起,亦xìng命不保,种种迹象,足以表明他的煞气。你尚且年幼,何不将他忘了,从此分开,两存于世上?”
云遥知道母亲非要分开自己与马天佑,是为上一辈恩怨,用心良苦,但情愫已生,焉能放得下?便反问道:“马天佐是他的弟弟,却安然无恙,武尚文虽然下落不明,亦未必有xìng命之忧,你说他命带七杀,莫非注定孤独一生?”
云若冰轻叹一声,摇头说道:“马天佐乃破军之相,武尚文属天狼,三星相聚,名唤‘杀破狼’,可以扭转乾坤,所向无敌。若论夫妻,当今世上,有一人可以与他相辅相成,便是谷如空的女儿谷思浣。她柔情似水,内心却是刚强,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绝对无法将他们分开。”
云遥双手捂着耳朵,将头摇得象拨浪鼓,哭道:“你骗我,我不信,我不信,今生今世,我绝对不会离开马大哥。”
云若冰心如刀割,将女儿捂着耳朵的手拉下,说道:“马天佑与唐楚衣决战,谷思浣为激发其斗志,跪求我以你的笔迹修书一封,并发誓从此忘却杀父之仇,永不与你爹爹为敌,这种痴情,换了是你,能做得到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为了浣儿和他的幸福,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云遥听得目瞪口呆,流了一夜眼泪,终于狠下心来,决定从此与马天佑一刀两断,相忘于江湖。但毕竟少女情怀,易放难收,听说马天佑北上抗击契丹,放心不下,一路悄悄跟随,在天门阵中现身。
如今听母亲提起这件事,心中反而释怀,说道:“澶州一役,女儿身负重伤,已经血光之灾,况且与浣儿姐姐相处rì久,情同姐妹,母亲不必再为此事担心了。”
马天佑听她们对答,突然恍然大悟,忖道:“rì前遥儿要浣儿妹妹同来,原来是怕她娘亲担心两人不和,真是难为她了。”抬起头来说道:“遥儿说的没错,澶州一役,她与浣儿同甘共苦,情同姐妹,绝对不会有任何冲突。”
云若冰脸sè一寒,厉声说道:“马教主的意思,是要享受齐人之福吗?别人可以,我云若冰的女儿,绝对不行。”
马天佑满脸通红,低下头去,不敢作声。却听云若冰话锋一转,幽幽叹道:“相识本是缘份,又何必在乎天长地久?承蒙马教主一直以来对我女儿的照顾,感激不尽,妾身在此谢过了。今后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言毕罗袖轻拂,盈盈跪了下去。
马天佑吓了一跳,一跃而起,转过身去,手足无措地说道:“岳母……不,不,薛夫人,快起来,折煞我也。”
云遥一把挽住母亲手臂,将她提起,哭道:“娘亲要干什么?你不喜欢我跟马大哥在一起,我听你的话便是。”
云若冰轻叹一声,说道:“时候不早,恕不远送,马教主请回吧。”
云遥心中一惊,说道:“马大哥一场来到,娘亲不留他吃饭吗?”
云若冰微微一笑,说道:“今rì乃是元宵佳节,家家团圆,我们岂能忍心让浣儿姑娘独自一人在东京度过?”
马天佑虎目噙泪,对薛忠及云若冰长长一揖,说道:“在下留在此地,徒添不快,打扰了。”转过身,大步向门外走去,孤独的背影,尽显苍凉。
云遥心中不忍,颤抖得宛若寒风中的娇花,凄然说道:“娘亲如此不近人情,你与爹爹团圆便是,以后不用再管我了。”她实在不敢相信,平rì温柔慈祥的娘亲,怎会突然间变得这般铁石心肠。
云若冰一把捉住她的手腕,问道:“你要去哪里?”
云遥**甩手,却无法挣脱,哭道:“我已是马大哥的人,你们便当没我这个女儿,让我随他去吧。”
云若冰见马天佑已然走远,泪珠扑簌簌落下,说道:“你是我的女儿,岂能当作没有?你随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进入大厅,松开了手,柔声说道:“你想与马天佑一起,并非不可,但必须要在一年之后。”
真是峰回路转,听得云遥心头狂喜,一抹眼泪,扯着母亲衣袖,急急说道:“真的吗?为什么要在一年之后?”
云若冰轻拍她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