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足足比你多出一半,要醉的应该是我,怎么就说你醉了?放心吧,天大的事情由我担着,今晚你我尽管喝个痛快。”
姚霸再三推辞,自认酒量不如。玉面虎却是不依不饶,一味胡搅蛮缠,说到最后舌头连连打结,听得出酒气已经开始上头。只听他说道:“你、你、你再陪我喝、喝十碗,今、今晚作、作罢,各、各自回去歇息,否、否则我、我、我跟你没完。”姚霸没法,只好又陪他喝了起来。
每喝一碗,姚霸便数一次,他心中其实甚为郁闷,当数到十,把桌子略略推开,起身说道:“十碗已经喝完,这次谁也不欠谁的,凌大人该让我走了吧?”
玉面虎打了个嗝,猛的将桌子往前推去,酒碗酒坛呯呯乱跳。姚霸猝不及防,双腿被撞个正着,又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伸手一掌把桌子推开,蓦然站起,怒道:“玉面虎你是什么意思?”
玉面虎按住桌子,嘻嘻笑道:“桌……子是你先、先推的,我……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况且你……方才……方才喝酒耍赖,把、把酒都泼……地上了。”
姚霸见他醉态掬可,有些哭笑不得,说道:“算了,推桌子之事我不跟你计较,但这十碗酒是全喝到肚子里了,哪有一滴泼到了地上?”
只听“噗”的一声,玉面虎将一碗酒泼到姚霸脚边,摇摇晃晃的用手指着说道:“这地上不、不、不是酒,难道是你……小解了?做朋友要、要讲义……气,怎可如、如……此欺负……人?这……次不算,我们再喝、喝、喝十碗。”
两人正争吵不休,忽然有衙役走入院中,靠近门口说道:“启禀都头,黄河帮的薛堂主深夜求见。”姚霸如获大赦,亦不问原由,急忙说道:“快快请进。”
肖挞凛不禁皱眉,忖道:“好不容易等到玉面虎喝醉,突然又来了个薛忠,今晚可真是热闹。此人武功非同一般,当rì剑阁之上虽然只一招便将其震退,但多少是带有偷袭的味道,况且他当时正与风铃帮帮主过招,根本没料到我会出手。若是明刀明枪的打一场,五十招以内恐怕难以分出胜负,时间一长,必然惊动衙门里的人,脱身固然容易,只怕今晚就没有机会杀玉面虎与马天佑了。”
须臾,衙役带着薛忠快步而入。姚霸叮嘱完玉面虎,行出院中迎接,呵呵笑道:“薛堂主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薛忠微一抱拳,说道:“在下听闻朝廷有大赦武林的消息,特来找都头打探一下内情,深夜打扰,内心不安,万望都头恕罪。”
姚霸笑道:“哪里哪里,薛堂主大驾光临,姚某幸甚。想不到这个消息传得如此之快,知府大人与我等亦是rì间方知,若是消息可靠,相信诏书不rì即到。薛堂主为唐楚衣之事不辞劳苦,rì夜奔波,可谓仁至义尽,此等义气,姚某极为佩服。汲庭燎在成都算得上是有头面之人,无端死在唐门的暴雨梨花针下,多数文人愤恨难平,知府大人亦极为头疼,故此不敢放他。待大赦武林的诏书下来,随便给他定个‘酒醉错手杀人’之罪,然后再放了他便是。”
薛忠叹了叹气,说道:“唐楚衣为人心高气傲,这个罪名恐怕难以接受。也罢,如今别无他计,待他放了出来,再去查找真凶便是了。既然连知府大人也接到大赦武林的消息,算来应该不会有假,你带我去见见唐楚衣,说服他先暂且忍耐,莫要做出糊涂事来。”
肖挞凛见姚霸与薛忠离开院子向大牢走去,心中大喜,暗忖天助我也。厢房内已无动静,想是玉面虎已酒醉睡着。少顷,传来衣服迎风之声,知道是马天佑从屋檐上跃下,忖道:“此人内功深厚,轻功却是一般,嘿嘿,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轻轻一飘,到了马天佑方才伏着的屋檐之处,耳边听到轻轻的推门复又掩门声,双足勾住屋檐,倒挂金钩,见房内两支牛油巨烛突然熄灭,便翻身落下,立于门口,将功力运聚掌上,准备随时出击。
………【第二十三章 江湖风波恶 峨眉显神通(4)】………
伏于屋檐上那人正是马天佑,与唐楚衣一战,声名烜赫,中原群雄莫不佩服,而觑觎镔铁神功者,更是使尽心思。奈何应天教此时已是羽翼丰满,除谭家堡及金刀山庄一群师兄弟外,更有珠矶巷铁骑手廖青云加入,在武尚文的周旋下,风铃帮亦已与其结为盟帮,守望相助。如此阵容,谁敢轻举妄动?
应天教已成铜墙铁壁,马天佑每rì疗伤,并不见有人前来sāo扰,心中牵挂马天佐之事,到了第三rì夜间,换上夜行装,朦了脸,瞒着众人偷偷到衙门打探消息。
马天佐落入官府手中,生死未卜,究竟是留在成都,抑或已被押往开封,亦不得而知。大牢戒备森严,他知道自己绝对无法闯得入去,唯一能做的便是悄悄捉个衙役,希望能从其口中探到一些消息。
当他无意中听到姚霸及玉面虎的一番说话,知道朝廷即将大赦武林,而朝中竟然有人力保马天佐,即时欣喜若狂。又听玉面虎多次提起当年父亲被杀之事,不由心头狂震,决定待姚霸离开,便向玉面虎当面问个清楚。
伏在屋檐上屏气凝神偷听厢房内对话,全然不知后面有人。见薛忠突然出现,心中吃了一惊,后来见他和姚霸往大牢走去,即时又转忧为喜。蹑手蹑脚进入房中,见玉面虎已醉倒趴在桌上,心中更是狂喜,迅速点了他的昏睡**,双手抱起便走。
房门方拉开一条缝,暗风已然涌动,一团黑影扑面而来。只听卜的一声,一只手掌已印在玉面虎左肋之上。心底骇然,急忙后退。那团黑影似旋风般掠入,反手一拂,房门即时掩闭,另一手掌依然印在玉面虎肋骨之上。
马天佑退了两步,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身形竟然动弹不得。耳际听得格格骨骼断裂声,急忙松手,在玉面虎身上拍了一掌,借力向后跃开。
虽然已完全离开玉面虎,但那股力道却依然不散,隔空附于他身上。房内漆黑一团,无法视物,马天佑双足离地,胸口似压下一座山,气闷难喘,心中大惊,忖道:“此人功力之强,生平仅见,但似乎并非衙门中人,玉面虎被他打了一掌,肋骨尽断,必死无异。他究竟是谁?为何一见面便痛下杀手?”心念转动之间,凭空推了两掌,才脱出那股力道,蓬的一声撞落在后面的屏风上。
那团黑影当然便是肖挞凛,他的目力极其犀利,黑暗中仍可模糊视物,以掌力震断玉面虎肋骨,复又在他心口拍了一掌,暗忖纵是神医再世亦无回天之力了。将尸体抛于地上,急步向马天佑掠去,还未近身,已呼呼呼一连击出三掌。
这三掌劲风飒然,与之前由门外飘入那一掌又截然不同,马天佑于黑暗中听风辨器,已知对方出招方位,当下不假思索,双掌急推而出。
只听蓬的一声巨响,两人正好掌心相对。马天佑只觉对方力道似山洪**,势不可挡,蹬蹬蹬退了数步,身体已贴近墙边,左掌护胸,右手铮的一声由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这次他只是来探听消息,并无劫狱之意,身上带着长剑反而不方便,只带了把匕首以作防身。
肖挞凛自恃武功盖世,连发三掌,旨在试探对方功力,并未尽力而为,手掌相接之下,身形禁不住微微晃动,心中一凛,忖道:“此人功力果真了得,似乎尚在天佐之上,难道天下间还有比镔铁神功更厉害的武功?”脚步斜滑,似鬼魅般移至马天佑左侧,化掌为拳,手臂幻作潜龙,龙头疾沉,狂捣马天佑肋下。
他这一拳去得悄没声息,是以称其为潜龙。这种打法正是镔铁神功的jīng粹,出招时柔若无骨,微风不动,而全身功力却已潜藏于拳头之上,只要接触到对方身躯,功力便会瞬间暴发,轻则骨骼断裂,重则五脏六腑尽碎。
窗纸透入微弱光线,马天佑已模糊可见黑影移动,左掌疾削,拨开击来的手臂,右足前踏,转过身来,正好欺入对方空门,匕首随即疾刺而出。
肖挞凛假作不知,眼看匕首便即刺入心口,左臂疾抬,然后翻压,将马天佑手臂紧紧挟于腋下。高手过招,如此招式实为冒险之极,若动作稍缓,匕首刺入心脏,纵是余势不减,挟住对方手臂亦是无济于事了。但他是金钢不坏之躯,区区一把普通匕首,如何伤得了他?
其实马天佑的匕首已经触到他的肌肤,当时心中一愣,暗忖自己与对方素不相识,看他身材高大,与马天佐的师兄倒有几分相似,若错杀了他,岂不更是连累了天佐?手上力道缓了一缓,手臂即时被对方挟住,挣脱不出。心中大急,干脆不去抽那手臂,双足连环,疾踢对方右肋,同时低声说道:“尊驾何人?”
那人沉肩塌马,硬接了两脚,身形似岳峙渊渟,纹丝不动,鼻孔中哼了一声,反而将他的手臂挟得更紧。马天佑大骇,暗忖此番完了。他的功力已臻一流境界,普通人若被他轻轻踢上一脚,非死则伤,对方武功虽强,但肋下乃全身最脆弱的地方,居然硬接两脚仍是若无其事,莫非他不是人?
………【第二十三章 江湖风波恶 峨眉显神通(5)】………
肖挞凛双目透着残酷的幽光,便似是野狼看着猎物一般。他要完全摧毁马天佑的意志,然后再作致命一击。牢牢挟着他的右臂,全身上下似被铁浇,动也不动。
马天佑见他不言不语,心中有些奇怪,忖道:“莫非是这位武林前辈已看出我的身份,故意试我的功力?”心存此念,便不再害怕,稳了身形,笑道:“尊驾要比试内力吗?”铛的一声弃了匕首,将全身功力聚于右臂,缓缓向身前拉动。
肖挞凛暗叹一声,忖道:“此人当真是笨得无可救药,死到临头还以为别人跟他儿戏,看来想要摧毁他的意志比登天还难了。”一股热流遍布腋下,被他挟着的手臂似大了一倍,心中一凛,暗忖此人功力了得,须速战速决。潜运内劲于右臂,照着马天佑心口击去。
忽听垮拉一声巨响,头上屋顶倒塌,万道光辉**而下,霎时间将厢房照得银光闪闪。肖挞凛吃了一惊,耳际听得呜呜风响,落下的瓦片中竟有不少是带了劲道,向他头上、后心狂袭。急忙着抽回击出的右臂,真气遍布全身,将袭来的瓦片震开。
马天佑已将手臂抽出,向后一跃,哈哈笑道:“尊驾功力深厚,在下绝非对手,失陪了。”只听屋顶上有人沉声说道:“还不快走,等官兵来吗?”
言犹未尽,外面已经人声鼎沸。肖挞凛已听出屋顶上那把声音,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再逗留,身形一旋,于破开的屋顶跃出,看亦不看屋顶那人,大袖飘飘,瞬间便消失在夜sè中。
院中灯火通明,数不清的官兵已围了过来。马天佑跃上屋顶,便见一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立于月sè下,朝他招手道:“跟我来。”
官兵中亦有武功高的,跃上屋顶狂追。马天佑跟那黑衣人奔了一阵,后面的呟喝声渐远,便提了提气,与他并肩而驰,说道:“方才房中那怪人非要跟我比拼功力,若非阁下及时出手相助,过得片刻被姚霸及薛忠发现,想要逃走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黑衣人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以为他在试探你的功力吗?若迟得片刻,你的小命已经不在了。此事已经惊动官府,薛忠等人或许正在后面追来,你也别回应天教了,随我去隐藏一夜,明rì再作打算吧。”
马天佑想起方才黑暗中看到那人似狼般的眼光,心中不由打了个寒噤,问道:“阁下是谁?为何知道在下是应天教中的人?”
黑衣人冷冷说道:“莫要多问,到时你自然会知。”轻轻一跃,落到了一条小巷中,折向东北角方位而走。
马天佑略一犹豫,突然放缓了脚步,说道:“多谢阁下相救之恩,在下自信可以躲得过官兵耳目,这就回应天教去。”
那人头亦不回,说道:“应天教教主神通广大,官兵当然奈你不何。你不是很想知道当年应天教被灭的真相吗?如果信得过,就跟着来吧。”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玉面虎已死,知道真相的便只有姚霸了,但此人行事谨慎,极难从他身上探出消息,此时黑衣人却说知道当年真相,马天佑心头狂震,岂肯放过如此机会?一拂衣角,快步追了上去。
至此时,他已知道当年中原群雄围攻应天教,并非只为了一本镔铁神功那么简单,背后必定隐藏着重大yīn谋。而其中的真相,正是他最想知道的。只要知道了真相,到时在武林大赛上将之昭示天下,然后将罪魁祸首除去,便无人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