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话便会破灭。甚至到了翌rì,马天佑找上门来,手上拿出的赫然便是唐门的暴雨梨花针,他也不敢承认。
但他深信,湘yīn活尸之死,必是黑衣人的杰作,其目的是为了挑起应天教与唐门之间的仇恨。自己被卷入了这个yīn谋,却是脱身不得。
他不想被人利用,却又不得不如马天佑决斗。明rì一战,无论输赢,最后得逞的都是黑衣人。所以他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内心却是忿忿不平。
黑衣人既然能杀湘yīn活尸,便不会是应天教的朋友,马天佑被蒙在鼓里,抱着为湘yīn活尸报仇之名而战,即便死了,也是死得其所。自己无缘无故成了别人的创子手,即便赢了,也是心有不甘。
黑衣人究竟为何要这样做?这个yīn谋后面是否还有其他yīn谋?正当他思cháo起伏之际,汲庭燎摇摇晃晃的回来了,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但明rì打不过马天佑,今晚你也喝不过我。”
唐楚衣摄回心神,哦了一声,只听汲庭燎又说道:“因为你的心神已乱。”话一说完,他的腰身突然挺直,变得神采奕奕,醉意大减。
唐楚衣心中一惊,暗忖此人目光真厉害,便装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吗?喝酒似乎跟心神没有什么关系。”
汲庭燎笑道:“分心则乱,乱则必败,此乃千古不变之理。一个酒量很好的人,若他的心思不在酒上,未必会喝得过一个酒量一般而专心喝酒的人。你来之前,我已经喝了五壶,你趁我小解之际偷喝了一壶,算是扯平,余下八百杯,便看是谁先倒下。”
………【第二十二章 云谲波诡(28)】………
唐楚衣不置可否,汲庭燎喝一杯,他便跟着喝一杯。连续喝了一个时辰,他依然是神sè不变。
茶馆中喝茶的人不少,对汲庭燎与唐楚衣的拼酒仿似漠不关心,但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两人究竟在讲些什么。明rì一战,早已惊动整个成都,即使是不懂武功的文人,亦显出了极大的兴趣。
汲庭燎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搭在桌上,说道:“此处人多耳杂,不便说话,不如移步敝人陋房,畅所yù言,一醉方休。”
唐楚衣站了起来,双手一抱拳,说道:“君子不窥他人之室,但既蒙先生垂爱,唐某不胜欢喜,斗胆一醉。唐突之处,请先生见谅。”言毕跟着汲庭燎走进了房间。
汲庭燎点燃铜油灯,亲自为唐楚衣把酒倒上,笑道:“陋敝不堪,让唐掌门见笑了。”
房间并不豪华,除了酒便是书,唐楚衣环顾一眼,说道:“先生过谦了,唐某能够结识先生这种xìng情中人,当真是死而无憾。”
两人一边喝酒,话逐渐便多了起来。汲庭燎说道:“敝人方才在外面说唐掌门打不过马天佑,并非是有意轻慢,只因见唐掌门眼神游移,似是满腹心事,暗忖必是担心明rì之战,故此以语言相激,想激起唐掌门的斗志。”
唐楚衣心中感激,长叹一声,说道:“先生慧眼,能洞悉一切,在下确有心事,只是不便说出,望先生见谅。”
汲庭燎微微一笑,亦不追问,说道:“我与唐掌门一见如故,恨不得将这里的酒全部喝光。但明rì一战,乃生死之战,唐掌门应养jīng蓄锐,早些回房歇息,这酒再喝下去,亦必是敝人先倒无疑。”
唐楚衣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先生此话差矣,明rì之战虽然凶险,但唐某人绝不会放在眼里。大丈夫立世处事,当以信为先,既然答应了与先生一醉方休,无论如何也要奉陪到底。至于明rì的胜与负,生与死,在下已统统抛诸一边,目前只想专心与先生喝酒。”
汲庭燎眼中露出赞赏之sè,**在桌上拍了一下,大声说道:“敝人一生自命清高,从来没有朋友,对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名门侠士,更是不屑一顾,此刻却突发奇想,要与唐掌门攀个交情,不知可否?”他喝酒从不脸红,但说完这一番话,却把面孔涨得通红。
唐楚衣把酒喝下,淡淡的说道:“在唐某人眼里,早已把先生当作朋友,明rì一战之后,我还会找先生喝酒,不醉不归。”
灯影摇曳,酒香四溢,汲庭燎醉眼迷离,有些结巴的说道:“听闻唐门暗器天下无双,那暴雨梨花针,更是来无影去无踪,取人xìng命如反掌,敝人生平对武器不感兴趣,但对暴雨梨花针,却是神往已久,只可惜无缘得见。”
唐楚衣亦已有醉意,见他哎声叹气,似是甚为惋惜,便从怀中取出暴雨梨花针,递了过去,说道:“在下知先生xìng情,明rì绝不会去观战,若我不幸战死,先生将永远无法见到暴雨梨花针,你我既然相识相知,唐某亦不应有太多隐藏,这里面藏的便是暴雨梨花针,只要按动机括,便即有人丧命,实为凶器,非到迫不得已,在下是不会用它的。”
那是个七寸长,比手腕略粗的铁筒,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掉在地上,或许也不会有人去捡。汲庭燎小心翼翼的接过,醉眼放出光彩,拿在手里反复揣摸,似是意犹未尽,半晌才把暴雨梨花针交还唐楚衣,脸上满是感激之情,说道:“素闻唐门的暴雨梨茶针乃镇派之宝,从不轻易让人观看,今rì敝人能够捧在手里,实在毕生之荣幸。只可惜敝人乃一介文人,一贫如洗,没什么可以回赠,唯有将这间蜀之轩送与唐掌门,希望不要推辞。”
唐楚衣见他言辞恳切,心中大受感动,暗忖文人中的真君子,才是世上最豪爽之人,比起那些富商巨贾,有过之而无不及。便将暴雨梨花针收好,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对汲庭燎行了个礼,说道:“蜀之轩乃先生毕生心血,若到了唐楚衣手中,必然会变了味道,唯有先生这样的人,才配得起做蜀之轩的主人,恕我万万不敢接受。先生视金钱如粪土,在下却有一物相送,想必先生不会推辞。”
汲庭燎见他不肯接受,心中有些失望,听说有东西要送给自己,暗忖我连蜀之轩都可以不要,天下间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令我动心?便说道:“唐掌门要送之物,莫非是价值连城?”
唐楚衣微微一笑,说道:“既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也可以说是一文不值,我要送与先生的,便是这暴雨梨花针。”
汲庭燎见他复又将暴雨梨花针取了出来,脸上登时变sè,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唐掌门因何要送敝人如此厚礼?”
………【第二十二章 云谲波诡(29)】………
油灯上的火焰跳跃,发出“毕剥”之声,汲庭燎只觉呼吸困难,灯光中仿佛已看见了狂闪的蓝芒。迅速压住酒意,将飞散的心神摄回,干笑两声,说道:“唐掌门莫要开如此大的玩笑。”
唐楚衣不言不语,虽已略有醉意,但目光依然专注,动作极其利索,将那七寸长的铁筒左右旋动,顷刻便化作两截,以指头在脱离的铁筒上轻轻一按,一枚闪着幽幽蓝光的毒针便露出了半个身子。
唐楚衣将那枚毒针拨出,伸手递到呆若木鸡的汲庭燎面前,说道:“此乃唐门镇派之宝——暴雨梨花针,得蒙先生厚爱,实在无以为赠,唯有将此针送与先生,聊作纪念之物。”
汲庭燎长舒了口气,却不去接,忽然流下泪来,说道:“朋友如此,夫复何憾?暴雨梨花针乃唐门不传之物,连本门弟子都不能触碰,唐掌门义薄云天,将它送与敝人,却不知如此一来,是犯了江湖大忌,rì后如何能服众?纵有千万个理由,敝人亦不敢接受此物。”
唐楚衣微笑道:“暴雨梨花针jīng妙之处在于发shè机关而非针,我送与先生的只是一片心意,并非杀人凶器。况且先生乃世外高人,从不涉足江湖,不算犯忌,尽管收下便是。”
汲庭燎犹豫再三,终是收下,拿出一片绢布将暴雨梨花针重重包起,醉眼中泛着泪光,久久的凝望手中的绢包,仿佛那里面的毒针,才是他的终生知己。
秋凉如水,夜风似刀,马天佑一觉醒来,已是繁星闪耀,月挂中天。胡乱的吃了些东西,见大家都在陪着不愿回去歇息,心中长叹一声,抓过酒瓶,又想喝酒。浣儿忽然拉着他的手说道:“马大哥,你跟我来,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两人来到后院,四处僻静无人,浣儿从怀里摸出一封信,说道:“傍晚之时,有人送来一封信,说事情重大,关系到明rì之战,非要亲自交到马大哥手上,我颇费了一番唇舌,他才肯把信交与我,却不肯留下姓名,也不说是何人派使。趁着马大哥此时睡醒,正好拆来一看。”
马天佑见那信原封未动,封套上并无写字,便拆开来看。字迹娟秀而活泼,马天佑心中不由一动,只见上面写着:自与哥哥一别,遥儿每rì思念,如锥钻心。鬼山之行身受重伤,经治疗稍觉好转,得闻明rì与唐楚衣决战,内心急煎,奈何伤势不饶,无法与哥哥一见,当面勉励。唐门暗器虽顽,但绝非不可破,当rì鬼山上下,凶险万千,哥哥依然无羕,此乃天佑。哥哥鸿福齐天,一直以来均能逢凶化吉,只要全力而为,明rì之战,亦是如此。待过得数rì,伤势痊愈,必定全心协助哥哥,共上峨眉夺取盟主之位。身心且交煎,闺阁锁深眉,但盼捷告速传。见字如人,遥儿。
马天佑之前曾见过云遥字迹,确信并无虚假,一时间但觉字字入心,神醉魂迷,双手微微颤抖,拿着信笺反复的看着,仿佛云遥便俏生生的站在面前。良久,才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她的伤势没好,难怪不来看我。明rì一战,我必定全力以赴。”
浣儿见他神情痴迷,心中不由百感交集,怔怔在一旁看着,不敢惊扰。见他把话说完之后,眼中神光流转,与之前颓废的样子判若两人,便强作喜悦,说道:“明rì还要决战,马大哥既然已经把信看完,不如早些回房歇息吧。”
马天佑倏然一惊,见浣儿一脸关切的站在面前,心中歉意顿生,讷讷的说道:“这是遥儿托人带来的信,要我好好应付明rì之战,她的伤势未好,所以不能亲自来。”言毕将信递了过去。
浣儿却是不接,“扑嗤”一笑,挽起马天佑手臂,说道:“真是笨猪,这是遥儿姑娘写给你的信,我怎么能看?改rì换了我写,你可千万不能给她看啊。”
马天佑见她半嗔半笑之间,不但没有丝毫怪责之意,反而语中带有弦外之音,心中大喜,jīng神为之抖擞,挽着浣儿向大厅走去。方转身,突听商玲珑在背后冷冷的说道:“你真以为别人是心甘情愿为你写信吗?若不是有人笨到不要脸面,跪在别人面前哀求,何来你手中的信?”
她本是夸大其辞,不想让马天佑整天念挂着云遥,但她却万万想不到,她所说的确有其事。浣儿转过身来,颤声问道:“娘亲怎么知道此事?”
商玲珑全身一震,心痛得差些弯下腰来,身形前掠,玉掌轻扬,啪的一声给了马天佑一记清脆的耳光,仰天哈哈狂笑,说道:“真想不到,我居然会生了如此一个好女儿,老天你到底有没有长眼睛?”然后劈手夺过浣儿,大声说道:“跟我回房,永远不要再理这个笨得象头猪一样的人。”
浣儿挣脱她的手,跑回马天佑身边,带着哭腔说道:“女儿这样做,也是为了激起马大哥的斗志,明rì能够战胜唐楚衣。生死关头,本该同心协力,娘亲为何还要处处与他为难?”
商玲珑冷哼一声,说道:“我犯得着与他为难?真是好笑之极。rì间我见你不在房间,打听之下才知道是私自跑了出去,料不到却是去求那小贱人。若非我与雨田、莲花及时赶到,以奴悉诺罗的武功,你能有命活着回来吗?”
厅里的人听到响声,齐都奔了过来,韓星见马天佑脸颊红了一片,商玲珑满脸怒容,急忙上前劝道:“夫人息怒,教主少不更事,若有得罪之处,待他打败唐楚之后再作计较。”
众人齐都劝阻,商玲珑怒气方息。马天佑紧握浣儿柔荑,问道:“真有此事?”见浣儿含泪点头,便又怒道:“她怎么能如此对你?”
浣儿见大家的目光都投shè过来,便清了清喉咙,说道:“其实此事遥儿姑娘无关,当时她并不在家,这封信是我求薛夫人写的,马大哥如果再不振作起来,明rì一战,必败无疑。”
马天佑只觉热血愤张,双手一击,将信笺拍得粉碎,然后抱起浣儿,大踏步向房间走去,边走边大声说道:“浣儿为我而生,今生今世我绝不负她。”
众人望着他背影,不禁瞠目结舌。商玲珑长叹一声,说道:“完了,老天若是有眼,千万别让那傻丫头明天成为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