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爷听的连连点头:“有你这番话,老夫是彻底放心了,海东儿啊,累了吧,要三叔公帮你…”
边上的宋明远到这个时候才插上嘴,他看着正在旺财帮助下卸甲的邓海东,开口道:“海东,为何不写封书信给了我二叔父?婉言为此也气坏了,你这厮啊,莫非是好面子?”
猴爷听到这关键也竖起了耳朵,邓海东一笑:“明远兄,你想岔了,我想凡事落了痕迹反而不好,明厉和我一见如故,他父亲能帮我邓门,是还的我救了你兄妹的一份人情,但后面的路还要我等自己走,没有实力就妄想依靠强者,反而让人看轻了,这不是我要面子,而是邓门的尊严。”
宋明远听了半响没说话,最终站起来一拱手:“你是将种,我不如你的气概心胸。”邓海东连忙走过来扶住了他:“明远兄,你今儿又喝酒的?胡言乱语什么,你我文武相济,一心搞好这片城池,分明各有所长嘛,比起行政文事,我不是也不如你?”
听他居然提一个酒字,宋明远一腔热忱立马烟消云散。
而猴爷在一边看的欣慰,心想海东儿如今不知不觉已经能和将门子弟如此结交,能得宋缺看重却不自傲,依旧记得邓门全族的前程,更是欣喜此生死也瞑目了,尤其是这猢狲那日被婉言丫头一骂之后,现在对自己越发的恭敬孝顺,再没有忤逆过一次,老头子在一边哆嗦着道:“你们好好干,明远,你和我家海东儿结交,老夫托大也当得你长辈。”
宋明远慌忙点头,一半真心,一半是怕点头晚了,边上那厮又来乱扯他的官服,斗大的拳头在眼前晃悠。
猴爷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只要你在洪城,我邓家除了培训儿郎和正常开支之外,所有积蓄和所得,你尽管支取,我已经关照了平三儿,只希望你们兄弟能好好相处,文武相济,来日成为大唐中兴的一对将相!到那个时候,青史上也能留下我邓世平一笔就好了。”说到开心,遥想自己百年之后牌位之前香火鼎盛,猴爷放声大笑起来。
宋明远颇为感动,知道在这里放手做事离了邓家的确不行,而一路来其实是邓家一直在帮自己,要说亏,只亏了一个早就自投罗网的小妹,他连连拱手:“多谢邓公,此恩明远至死不忘。”
邓海东已经受不了这番来回了,他拉过了还要说什么的宋明远问道:“婉言呢?”而宋明远觉得这厮口气就像已经和小妹成亲了一般,有些别扭,于是沉默的看着他,邓海东急了:“你什么意思?”
没等宋明远说话,帐外长青禀报了,进来后将最近的一番事务丢出来,要邓海东一一查看,公事第一,邓海东也只能坐下来,看最近选拔的人,和这次远行来回后,各队对自己队正的匿名评价等,一堆军马初建的杂事,必须他过手的足堆满了一张几案。
邓海东只能耐心的一一批复,猴爷和宋明远看看他忙碌,也不敢吱声悄悄走了,没想到才出来,还没到城,沿途遇到白马香车,一身白裙的宋婉言娇羞的坐在里面,问候了邓公后,看着哥哥第一句就是:“他回来了?”宋明远手臂毫无意义的舞动了一气之后,沉下脸道:“女儿家怎么能去军营?”
宋婉言俏脸一沉,刷的一下放了窗帘,撅起嘴赌气坐了里面,却记得贼秃和自己吼过,当真不敢前去了。
有游骑例行巡查,走到这里看了,赶紧去回报,正把手头的事情安置了一番,把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的邓海东听到儿郎禀报后,他嘿嘿一笑,洋洋自得这样的女子对自己如此倾心,长青看不过眼了瞪了他一眼,这厮居然还拿捏了官腔:“赤骑营官还有什么不明的吗?”
然会就出去转身上了马,留下邓长青在后面暗笑这货死要面子。
有快马疾驰而来,背衬了旌旗营盘远山近水,沿途有游骑相遇都在大声问候,光头穿着一身青衫嬉皮笑脸的而来,终于看到了他,宋婉言憋着笑,在两个丫鬟的扶持下站到了车边草地上,仰起头来看着他,邓海东圈住了马嘿嘿一笑:“不气啦?”
自然说的是,前几天他安排带领了军马去赤水的事情,宋婉言已经听了邓公刚刚的吹嘘,哪里还会生气,倒是暗自责备自己怎么能多嘴男儿的武事,听他问了,宋婉言摇摇头,少女扬起脸来看着他笑道:“我饿了呢。”邓海东翻身下马,吆喝了车夫道:“战马给你骑回府吧,我来驾车。”
宋婉言大惊失色:“你怎么能驾车?”邓海东已经跳上了车哈哈一笑:“人间百行,岂有贵贱之分,何况我为你驾车谁敢笑我?上来上来,我抱你啦。”吓的宋婉言连忙红着脸上了马车,这厮于是扬起鞭子转了马头,车夫拉着战马听兵马使大人说百行无贵贱之分,感动的半天没能爬上去。
邓海东却已经驾着马车远去了。
第四卷第十七节街头事
邓海东却已经驾着马车远去了。
然后这厮居然就这样一路堂而皇之的进了城,他这光头哪个不知道,惹的从城门官开始到兵卒百姓,都呆呆的看着他,人群里那些媳妇大嫂却啧啧称赞,无不夸耀说兵马使会疼人,宋家小姐是好福气等等,坐在车内的宋婉言甜蜜又羞涩,两只小猫也觉得倍感光荣,更加肯定自己怂恿小姐看上海东少爷是明智的。
贼秃一直驾车到了兵马使后门,城主府外院的管家宋三看到了他,惊的连滚带爬:“海东少爷,不不,兵马使大人,您这是。”再看到小姐款款的下了马车,娇艳的脸上前所未有的动人神采,他都说不出话来了,就听到兵马使大人在那里催促着:“快去换衣服,我带你们去外边吃饭。”
然后小姐的两个贴身丫鬟兴奋的尖叫起来,小姐也高兴的满脸通红,冲进了门去。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颗光头已经拦在了他面前:“身上有钱吗。”宋三被他堵在墙角,就好像行走在荒郊野林中被狼扑了,又好比少年时候被宋家内房恶少敲诈一样,傻了。
又被打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一边掏钱一边苦笑着道:“海东少爷,全城饭庄你去了谁敢收钱?”
“胡说八道,就算是我家自己的产业,吃饭也要给钱。”这货一边主动掏着别人的衣袖腰囊,一边说的大义凛然,仿佛典型的人格分裂。宋三看他把自己早上小心翼翼贪的一些买菜铜板也搜去了,欲哭无泪,心想死贫道也死道友,于是放声招呼手下全出来。
所以远处有百姓就看到虎背熊腰的兵马使大人把城主府的下人们按在后门墙上挨个搜身,这诡异一幕看的人人咋舌,而不多久有翩翩公子带着两位青衣小厮步出,还让兵马使大人戴了一顶毡帽,四个人便扬长而去,沿途兵马使大人口袋叮当作响,身边的人笑个不停。
“哪里有你这样的。”宋婉言娇嗔的看着他,和情人步行在这内城的一段无人长街,踏着落叶迎了秋风,少女就算男装也妩媚绝世。
邓海东无所谓的一笑:“等回头我取了钱再送给他们就是。”“不要了,大官人,我回头给啦。”
“开什么玩笑,那不成了你请我吗?别废话,你喜欢吃什么?”说着这厮还体贴的回头问两只小猫:“你们呢?”
小昭和小貂激动的喊起来:“小姐吃什么我吃什么。”异口同声。
宋婉言咯咯的娇笑不停,白了身边人一眼:“内河边的浔阳楼,江鲤和明湖蒸蟹都是一绝,我们去那里吧。”说着,肚子有些饥饿,也不在他面前掩饰,就向前跑去,邓海东开心之极,在这古街上顽心也起,冲了上去扛起了尖叫起来的宋婉言当街发疯一样转起了圈,口中喊道:“跑的了吗?”
“放开。放开啊。”“没事,现在你是男人嘛。就是有人,人家看不出来的。”
而听到了这等兵马使驾车小姐安坐,长驱入城的荒唐事后,宋明远手脚发麻,心想当真就不避人言了吗,于是风风火火的杀到后门,却只看到一群下人在那里泪汪汪的,问了才知道是被那贼秃堵了门抢了钱,请小妹吃饭去了,宋明远一辈子没见过这种事情,气的又气势汹汹的去追。
转过街角,却正看的这段偏僻无人的街上,那可恶贼秃正抗着自己的妹妹在那里打转,小妹清脆开心的笑声,银铃一样的洒满了青石上,他愣了那里,身后的宋泽已经拉住了他,他回头看去,宋泽微笑着正看着前面,忠心耿耿的老仆那眼神如此慈祥,忽然他心头的怒气也有些消散了。
但还是不甘心的低声道:“这成何体统,这厮无礼小妹又娇憨,万一惹…”其实说的意思宋泽明白。
宋泽拉住他退了后面:“少爷,海东少爷断不是那等人,再说我家小姐又怎会不自重呢?”于是讲了那晚邓海东不负心之言,说的宋明远一声叹息:“罢了罢了,不问也罢。”这时前面却传来贼秃在说:“再疯,被你那假正经的哥哥看到了,又要骂你。”
然后自己小妹和两个丫鬟又是片笑声洒出,宋明远看看憋着笑的宋泽,一跺脚:“出了事情找你。”说完回头就要走,后面又来一句,还是贼秃在说:“还笑,对了,婉言,我看明儿我给你哥也找一个,免得看我们眼热。”宋明远哪里还有脸听下去,赶紧就走,看他样子好像还是他做了亏心事一般。
偏偏身边跟着的老仆居然说道:“其实海东少爷说的也在理。”
不理他们这边,邓海东已经和宋婉言并肩走出了这段后街,转角已经是热闹的主道,沿途小吃摊位,挤满了人群,窜街走巷的零商,赶着回家的菜农,民夫苦力,乃至市井青皮,热闹非凡。邓海东和宋婉言在人群里走着,一言不发的只是默默看着。
宋婉言一颗心全在身边人身上,都想着他好像皱起眉头,为了什么。
前面忽然一阵喧哗,有铜锣乱敲,原来是有杂耍的艺人在街头玩猴,邓海东看到宋婉言那好奇的模样,干脆拉过了她的手,走了过去,那猴儿在主人指使下跳跃显摆,时而穿了衣服装成前朝奸贼,时而披上纸甲成为一方镇帅,花样百出逗的周围的人们大笑不已。
邓海东看了会儿,丢了几个铜钱过去,拉过宋婉言和两个小丫头挤出了人群,此刻天色已经晚了,月下街头昏暗,一片前方不远处有临水楼阁,邓海东道:“走吧,生意这么好,怕去晚了没有客位了。”宋婉言被他在人潮里拉着手,另外一手又牵着两个丫鬟,心头欢喜,一路来只知道点头,没有半点主张。
就这时,却突然听到一片惊叫嘶喊,前面人好像乱了一样疯闪,迎面而来,邓海东一惊,连忙把她们护住,就听到前面在喊:“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邓海东皱起了眉头,这洪城才定,如何就又出这种事情,他连忙逆流向前走去,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们三个,随即就看到了前面一处房屋外躺着三个人,周边还有几个挽起袖子的在那里呼喝着:“敢惹我们邓家……”邓海东看过去却不认识他们。
而周围的人都不敢吱声,那几个短袖短发的男人骂骂咧咧之后,丢出一句:“早些把欠了的税赋给了,不然明天把你家女儿……”
“你是邓家何人?”“你又是何人?”
邓海东猛的掀开了自己戴着的毡帽,大步走去劈手就揪住了当头的人,光头虎目圆睁的看着他,直接单手居然把那人举了起来。看到他的模样,周围还不知道他是谁吗?都喊了起来:“兵马使大人!”他手上的那个人已经脸也青了,惊恐的看着他。
邓海东冷哼了一声把他重重丢了地上,皱起眉头看着四周,想起来这里是过去杜家的半城区,一些边角的平民百姓处,他于是低头问道:“他们欠了什么税赋?说给我听听?”这时候外边又是阵喊:“让开,让开。”邓海东看到是自己麾下,今日值守巡查城内的人马,看他们来的快,他脸色才缓和一些。
第四卷第十八节不可纵
而这些子弟看到总教习在这里,都惊呆了,邓海东已经在发问:“到底什么事情?来,将他们这三个一人带出二百步远,问个清楚。”一声令下,十来个子弟立即上前按着他的命令去做,宋婉言只是站在后面默默的看着,其实心中对这番事情已经有了些感觉。
他则走到了前面扶起了半跪了那里,满头是血的一对夫妻那里,身边还有不过旺财年岁的男孩在那里恨恨的咬着牙,他低声去问:“莫怕,到底是什么事情。”
“兵马使大人,小人王氏本是青城人,舅父年老无后,于是五年前听了舅父的话,来此处落户洪城。”那三十多岁的男人看着虽然样貌威武,但眼神和蔼的邓海东,只是开了口后还是有些忐忑,听他说道:“大人,小人这等平民百姓归于哪家武门实在身不由己,舅父这里自来归于杜家。”
邓海东摆摆手:“这如何怪你,要怪也怪我邓族没早灭了那群。”
说的自己觉得好笑,一咧嘴,那男人看他当真不计较,心情放松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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