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和三藏两个人被那厮激的几乎吐血。看到阵线乱了,赶紧上前,一刀一个一仗一个,打退了一群,于乱军之中喊:“荣王叛逆!”
“杀了要诈长安的冯百川!柔然寇就要来了,兄弟们抓紧救君王。”
龙首南山,杀喊声就此开始惊天动地,血腥味道直冲九霄而上,站在山上高处的玄宗,太平日久看到千军万马的厮杀,当年的英武君王现在却惊的面色发白。只能紧紧拉着宠妃的手在那里无助的喊:“逆子,逆子!”临了真阵,再拿不出什么主意。
此时,远处骑兵犹在追击内卫,多少内卫纷纷回头阻拦,只要跑出一个兄弟,才能救了天下。
沿途尽是尸体横陈,沿着北上成德线的血路,一个个忠勇之士回身死战不息直至倒下,北方有一拨的快马前来,一名沿着这路跑在前面的内卫看到那明黄令旗,顿时高喊起来:“可是玄甲军?可是玄甲军?”
对上了面,玄甲信使正要去长安报告,已破柔然,这是火烧无名山后的军报,晚了一天,他们走的更急这才来的如此快,看到这内卫惊惶,玄甲信使也愣住了,一得知荣王叛逆,天子被困龙首山上的消息,玄甲军来的十数骑无不大怒。
“我等在前面厮杀报国,鼠辈却在后方作乱!”
说话之间,远处又看到叛逆骑兵的身影,那是断后的内卫兄弟折了,玄甲信使不敢怠慢,赶紧圈马回头,要拉那内卫,内卫连连摆手,翻身下了马将缰绳递给他们,对了后面一指:“还不知道多少内卫兄弟,或许在前或许在后散着抵挡,万事拜托你们,我去和他们同死。”
不等他们拉,那内卫一躬身,就此后退拔出刀来口中骂道:“还不走?”
却听到身后沉重的呼吸声,不闻马蹄动。他愤怒回头之际,玄甲那信使翻身下马,仰头喝问:“我玄甲可有好汉?”
“跟随大人。”“你们两人尽速北上,带走些军马,其余人等陪内卫兄弟杀贼。”
“大人保重。”
“夺了贼马就来。”那玄甲校尉摆摆手拔出刀,走到了内卫身边拍了拍他,身后子弟跟上,那玄甲校尉咧嘴一笑:“我玄甲临战,绝无逃兵,不然这么回去军法也无情。”天下岂能有这样的军法,内卫泪倾如雨:“也罢,蒙各位不弃,这就同生共死吧。”
玄甲军十数个放声大笑,一行人这就对了远处骑兵而去,口中说着前线破敌故事,看到叛逆军马近了,那玄甲校尉横刀大喝:“玄甲军!”
“前进!”
乱马冲来,一地碧血,长流不息。
前方,北地落日余晖下,两名来时满怀欣喜的玄甲军,在一群同袍留下的军马中,背着没有送至的明黄捷报,含泪疾驰而去,一人数马,叛逆再也追击不及,看着远处那点点烟尘渐渐融入落霞之中,只能颓势的回头禀报,消息走漏!
三日后,他们红着眼眶,冲入虎帐之中。
左右两帅以下,羽林玄甲勇烈乃至成德军校,听到这样的噩耗,北望柔然草原和外边聚集的大片军马,无不伤心欲绝,国朝边军数百年来未曾有军马深入草原大漠,都是敌寇次次袭扰中原,好不容易得灭六万柔然精锐,而今草原虚弱,且勇烈骑兵已入茫茫草原两日有余!
宋缺砸裂了面前帅案,咆哮如雷:“鼠辈!”只能急入草原要骑兵回头,大军这就转向,才定了江山又要去救君王,全军上下随即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士兵军校都频频回头,看到右帅李延昭突然仰天一声长叹:“恨…啊!”
恨啊,这是封狼居胥的壮志,这是拔城灭国的武功,这是画图凌烟的战机,今日一去,何时才能再来?不知道多少磨刀霍霍的儿郎随着那声恨,嚎啕大哭起来。
大军苦战成德,破了柔然,来回千里早成疲军,本欲在边境休整一番再缓缓推入草原,巩固骑兵战果,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回头,官军身心俱疲但愤恨不已,宋缺喊道:“走吧,一定会回来的,一定,先去救了天子杀尽叛逆!”
骑兵疾入草原去寻勇烈,步兵当即南下再走来时路。
而现在的龙首山上已经只剩数千内卫,其余尽已报国,山下陈玄礼部也已经疲惫,但他们厮杀到如今早就想开了,这就是要斩了旧君立新帝!山上缺水少食,玄宗都憔悴不堪何况将士,那高将军三藏法师都已经负伤累累,内卫上下若不是看得到前日夜里,有一批军马离开了营地,向南而去,知道必定消息走漏,恐怕早坚持不下去了。
而他们南去还能为何,那是趁了勇烈门第此时无兵,要挟了他们家族。
但也正因为这样,上面军马才勉强坚持到了现在,连冯百川都身带了刀伤,战至此时已经不易,或许就是下一刻或许就是明天,叛逆就要得逞,又一日过去,头发已经花白的高将军在看长安城内,不信满城没有一个忠良之辈,冯百川则在看着南方。
叛逆该到了赤水渡了吧,一过渡口就可直抵洪城,那是他命运转变的福地,那是勇烈故乡,是尚武烈性之族的门第,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没了兵马,还能创造奇迹吗?顶住一拨就行,只有顶住一拨就行啊。冯百川此时已经不想自己的未来了,只在念着那些兄弟和城内公孙。
山上静悄悄的没有灯火,如水月光洒在人间沙场,夏日炎热蚊虫翻飞不休,内卫上下不得安眠一刻,过去如花似玉的杨妃不得梳妆心中惊怕,又念着女儿平阳,已经失了颜色憔悴不堪,柔弱无助的靠在玄宗身边,乱了分寸的玄宗为她轻轻打着扇子,原来到了此时,便是曾经拥有天下,也抵不过身边有人依偎。
“陛下。”
“进来,你躺着吧,三藏法师不是外人。”玄宗叹了口气,看着三藏进来,对要挣扎也难起来的杨妃道,随即听到三藏低声说道:“陛下,走吧,今夜就护送你从山后先走。”
“去哪里?天子失其国,便无处可去。”玄宗惨淡的一笑,低头去盘弄膝上青丝,沙哑着嗓子:“何况,朕不能弃她。”三藏看杨妃惊惶欲辩,他苦笑着道:“娘娘无需担心,老衲怎不知道您对君王情义,是陛下不肯啊。”
“还是你知朕的脾性,不想那老奴,一见血脾气就涨,听朕说了必定发怒。”
“陛下,高将军忠心耿耿。”
“朕知道,朕知道,是朕留了祸根才害了你们。”玄宗叹道:“老奴跟随朕数十年,朕岂不知道他的忠心?”三藏点头:“陛下,龙首山后有崖,老衲已经去看过…”玄宗淡淡一笑:“不去,朕知道老奴更知道你,但一动身,你定会杀了杨妃的。”
说完低头去安慰,听到这一句,看到三藏哑口无言而吓得挣扎的杨妃:“莫怕,朕在这里。”
“如何了?”帐外高力士挤了进来,看到天子在他也不拜了,咬着牙道:“知道天子下不了手,老奴代劳!”说完就扑上来,玄宗大惊杨妃尖叫,周围内卫连忙涌来,听到外边有动静了,高力士只能住手,玄宗怒喝:“老奴你如何这般?”
“陛下,我辈厮杀为救君王,您如何还这样儿女情长,哪里没有女人,留这个祸害累赘!”
玄宗和他争吵,高力士顶嘴,外边内卫终于明白,这些内卫战到这时,忠心便是山也难移,不因君王要走而乱,纷纷在那里窃窃私语却是说高将军所说在理。玄宗听到外边动静越来越大,依稀听到内卫们纷纷在说,杀了那杨妃,绝了陛下心思,他浑身冷汗。
突然一下跃起,持了刀在手中顶住自己胸口:“老奴,尔等再逼朕,朕就自裁此处!”看到玄宗如此,高力士愤怒欲狂,回头就一把扯开了帐:“看看,陛下你看看你的儿郎们!他们在为你而战,你却!”内卫们呆呆看着倾倒龙帐内这一幕生离死别。
杨妃匍匐在地:“陛下,陛下,臣妾不敢再连累陛下,陛下您走吧。”
“贱人早干什么,此时做态!”
见他当面辱骂,玄宗气的手足发麻,这就要去刺高力士,杨妃赶紧拖住发怒的玄宗:“陛下如何能自毁手足,听闻高将军和您数十年主仆,如同至亲。”便是这样的时候,她的语声犹然委婉柔媚,内卫无不心碎,玄宗被她拉住,听到这样的话再看高力士悲愤摸样,沉默半响然后一躬身:“老奴啊,你若要朕弃杨妃,不若取了朕的头颅下山吧。”
“……”
冯百川大惊失色,连忙抱住给这君王气的倒下的父亲,对了天子道:“陛下如何能这样!”
“便如你挂念公孙一般。”
“陛下,臣妾绝非作态,能得陛下宠信至今,便是家族子弟不肖,陛下犹然对臣妾…”杨妃缓缓的膝行后退,匍匐在地低声道:“若有来生,定还伺奉君王左右,只望勇烈将军,能照拂平阳儿。”说完猛去夺刀,玄宗毕竟练过武艺,劈手按住锋利刃口死也不放,眼中泪如雨下:“朕便是失去了江山,如何还能失去你,若要死,便等叛军上山同生共死就是,再说朕年老体衰哪里还走的远,必定葬身乱军追逐之中。”
说完回顾左右内卫:“若要去,且自去,战至今日,已是朕亏欠你们太多。”
看到这样,靠了冯百川怀中的高力士有气无力的道:“陛下既然已经如此想,也罢,也罢。”玄宗对他并不放心,叮嘱道:“老奴你万万不可骗朕。”满手是血把刀丢开,抱住了已经哭软了身躯的杨妃,只是盯着对面,高力士看他疑虑,心中发酸,一把推开儿子俯身在地嚎啕大哭起来:“陛下,老奴何曾这般无礼过,断然不敢再骗陛下。”
玄宗含泪点头:“好,好。”看着冯百川,他道:“老奴,让百川儿去吧,你速安排,忠良臣子不能无后。”
冯百川怎么肯走?
“百川儿,去吧,你去,朕要你去关照那猢狲,定不可辜负了平阳儿。”玄宗对了他道:“去吧,先北上去,遇到那厮,你告诉他,朕要他立梁王为帝,忠心辅佐,朕准他同娶了你的义妹,朕这就封她是长平公主!”
冯百川还要废话,高力士一拳砸下打昏了儿子,这就要贴心的亲卫一起,带他去了,又将君王随身印玺等包裹起来交付他们,周边内卫纷纷闪开,和同袍告别,看着他们没入山后渐渐没了声息,回头来一起拜在玄宗面前:“臣等,愿随君王于黄泉路上。”
玄宗频频点头,看着末路穷途不离不弃的一张张脸庞,不由抬头北望,却见紫薇黯淡。
第七卷第二十三节尔等将成齑粉
第二十三节尔等将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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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玄甲勇烈诸军继续南下,人人只带刀枪战甲,夏日炎炎便是跑的汗如雨下也不停歇,沿途久战疲倦之辈不知道倒下了多少,左帅回头看来去的路上,艳阳照的大地一片发白,沿途河水也被晒的显出干涸,可不沿着水源走,怎么行军?
此时才过衡山,他和右帅此刻都只在骂那厮,为何还不来,为何还不来,骂着走着骂着走着。
又在担忧,那厮驱使吐蕃军马,不过是威逼利用而已,如今才许诺了多少好处这就要回头,吐蕃军再乱怎么得了,而就在这个时候,赤水北渡处却是一片欢呼。
因为长安守备军五千骑兵打着援助梁王的旗号入川,还说前面乱局已定等等。惹的等待军马欢喜不已。这就调拨了船只来回两岸,李希平夫人坐镇在南边,她是明黄虎牙的妻子,此时丈夫不在,她当然要负责南岸的接待,看着长安骑兵来了,听到说大败柔然了,她赶紧准备干粮食物,倾其所有的热情。
长安陈玄礼部骁将孟起,一向骄横,但看着骑兵才渡一些,于是压着心里的不耐,这就坐了赤水关内纳凉。
可女人感知真是诡异,不知道怎么的,李夫人就觉得一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李希平在长安去了公孙楼一样,那时她就有这样感觉,回头拷问丈夫时刻不差!她看看那些骑兵陆续过河,都是精壮,忽然见其中有一人面熟,仔细一想,正是老父亲府上书办的儿子廉颇。
看到廉颇英武,她压了心里不安就去喊他小名,廉颇低头正牵着马,听到李夫人叫他一惊,眼神有些惶恐。
这小儿久久不见面的,但受父亲恩惠极重。如何能这样?李夫人心中更疑惑,边上很多人看来,眼中明显的不由自主多了戒备,亏这是李夫人,亏之前喊的廉颇小名,李夫人急中生智干脆的问:“这可是平阳郡的赵原儿?”然后去向廉颇走去,又喊一声小名再喊:“是赵原儿?”
“夫人认错了,如何是赵,这是我们近卫的廉校尉。”
廉颇心头发冷,小姐分明认得自己,她这是看出端倪了,可在军马之中他怎么能开口,只祈祷着小姐不要发作,老老实实的才好,于是他赶紧一笑:“是啊,莫非夫人那什么赵?和下官长得相似?”李夫人纳闷一样的看看他,神色天衣无缝的才摇头,还啧啧有声:“像,真像。”
随即又回头,看到孟起在城口上探头呢,她一拍脑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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