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线渐渐收缩到了自家营地之前,天色已经渐渐晚了,邓海东突过一片乱军,吐蕃远远卷来吞了这一部成德骑兵,看到刀枪交加碰撞,惨叫不绝,箭矢嗖嗖破空的声音,退了远处的安禄山不得不下令大营步军乱箭向前,射出一段距离。
于是双方借此先收兵马,一方是失了分寸,一方远来疲倦,当日战事终于暂定。
宋明历看他到来的时候就已经松了一口气似的,看双方分开,丢了刀仰面就倒下,是彻底脱力了,右帅一直照顾着宋缺的香火,慌忙扶了他,邓海东也顾不得多礼上来抢过宋明历,便是头陀,李希平挤来,宋明历躺在邓海东怀里有气无力的骂着:“老子没死,你哭什么东西。”
“休了你妹!”“你这厮现在有公主了是吧?”
两人虽然骂不绝口,却是笑中带泪,宋明历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你这厮去杀啊,去救我父。”邓海东连连点头:“就去就去。”看他答应了,宋明历这才闭起眼睛,就在他臂弯睡了,邓海东抹了眼泪将他交给二房子弟站起来,对了右帅拱手:“见过右帅,多谢大人照顾明历。”
头陀李希平也上来拜谢右帅,李延昭所领玄甲上下,看着他们兄弟情义,都甚是感动,李延昭拉着邓海东:“无需和我多礼,入帐入帐。”邓海东点点头,回顾那边吐蕃将领:“可累?”
论钎岭等躬身:“但凭神威天将军吩咐。”
“今日为救我兄弟出力,本将必牢记于心,先扎营,好好休整吧,为我留一帐,今夜我睡你们那边。”
吐蕃军将大喜,转头就走,不拜右帅。
李延昭也不生气,和玄甲看着吐蕃蛮对他毕恭毕敬,听这种称呼都在发愣,等进了帐内坐下,李延昭要问,邓海东先开口就把一切尽快说了,玄甲将校这下算是真喜欢的不知所措,鲜于已经被全族拿下,梁王镇剑南,哥舒破江东,安西也退,或许还会从柔然背后出兵。
一夜之间,本来有的困局居然不是困局了,孤军不是自己,对面叛逆才是孤军!
当即把消息传出帐外时,外边报,说勇烈将军的陷阵步兵快到,李延昭欢喜的亲自去迎,不多久,尉迟惇和白起哥舒承领军马抵达,玄甲看着陷阵威武气势,纷纷喝彩,他们上前拜了右帅,就先去问宋明历,得知他无事才定了心。
现在除了哥舒瀚和冯百川之外,这群兄弟已经聚集,下午看得他们手段的玄甲现在又得知了后路安定,都欢声雷动起来。
可比起这边声势,成德军心却沮丧不已。
安禄山部下今日单被那厮就斩了几个将,失了两子,再被头陀和明黄虎牙带的吐蕃度了多少军马,几乎是人人带伤,局势又这样突兀的扭转过来,这叫他们怎么受得了呢。
尤其丧子兵败之痛令安禄山惊怒惧怕之下,撑到回营安排了守护就倒下了,外边人心都慌了。
而安禄山下半夜醒来时,又听到对面突然大喊,什么剑南鲜于已擒获,江东已退,他想到这一茬顿时变色了,是了,吐蕃骑兵能来就是明证,不然怎么过得了剑南川蜀一地?顿时急火攻心,当场一目变得视线昏暗,而外边更是纷乱,彷徨无助,军心尽失。
等他们熬到天明,对面号角催动,大营门开,气势汹汹向着这边已经开始布阵,安禄山强撑着鼓舞军马,坐了战马上在旗下,面色却藏不住的颓废,攻守已经互换,一方气势惊天,一方勉力支持,成德军马依靠了营线摆出了守备姿态。
眼睁睁看着对面旗号一片一片,都是不曾见过的,陷阵,赤骑,见到勇烈旗号下那明光将,他们就知道了,那是他的人马,想到他五百人就杀的自家那样,现在他的大队人马来了又会什么样子?
细鳞,文山,明光,破剑南的陷阵强军其中,定川蜀的赤骑两边,威震天下的武校领最前,玄甲在后,吐蕃骑兵两翼,此刻对面旌旗招展,刀枪如雪,缓缓的推向前面,一直到了成德军营的鼻子底下,弓弩射程之外才定住,就看到那厮扬起了手一人向前:“谁来和我一战?”
成德军马上下无声,昨日见了他的手段,谁和他打?
况且,虽然这厮只不过一身邀战,可大军正是防备姿态,难道现在全杀过去吗,那不正中了对方下怀?果然看到两边吐蕃骑兵跃跃欲试的摸样,那已经让成德尽知的凶恶头陀,正看着这边!
安禄山在军中看着杀子仇人耀武扬威,恨声道:“有种就来攻破!”
一句话说出才觉得这是胆气弱了,果然自己军马又少了一些锐气似的,安禄山大恨:“对面那厮莫非怕了?”邓海东怎么会中这样的激将?不屑一顾,摆摆手,身后有骑兵上前,拽着两具尸体,丢了他马前又退下,无需多看已经知道,正是安庆宗安庆绪的尸身,
成德军马看的黯然失色,邓海东提了枪指着他们,不屑一笑就先回了阵,任由成德军收拾尸体,还去下了马,坐在军前饮酒,可尸身就在射程之内,安禄山使唤了子弟,陷阵看到有人真来,就纷纷鼓噪,尉迟惇更是大声威胁要射死他们。
于是成德军出来的,不敢前,不敢回,只在两阵之间打转,丢尽了颜面,中军李延昭看的哑然失笑:“可怜老贼要被他气死,却又不敢打。”玄甲都哄笑起来。
安禄山果然被他这种手段刺的失了分寸,最后一丝理智也丧了,咆哮如雷这就要杀来,于是对方大营军马开始向前移动,他才向前,李延昭手一挥,旗号一动,陷阵发了一声喊,向前冲出,看到这边动了,成德军出来的更急,有士兵已经开始放箭,却见到对面旗号又动。
顿时天崩地裂一样,两侧的数万骑兵尽出,由缓到疾,无数马蹄开始敲响,抢在陷阵之前,从了宽阔战场的两侧,狠狠的向着对面杀去,从营线最薄弱的边缘向前包抄,安禄山军马在向中间收缩突进,骑兵开始拦截两翼,就看到骑兵对上,轰轰烈烈的杀了一团。
但吐蕃骑今日和往常骑兵不同,其中居然无数弓箭连续向前!
骑兵厮杀本也有弓箭配备,只是更多的却是靠了刀枪冲阵追击,这种硬碰硬的骑兵拦截,谁见过其中有密集如弓兵一样的连续不停的,但这一方却预料到今日会有这样局面,只要对打必定会纠缠一起,于是吐蕃前数排骑兵就在砍杀对刺,后面早有准备的十几波之多,就在放冷箭不停,更后面的则从侧向着对方步阵抛起。
有冷箭不停的相助,吐蕃骑突的当然渐渐顺利,安禄山看到厉害要调,但哪里来得及,先跑起来骑兵优势很快就出来了,越来越多的吐蕃骑开始压制着对方,渐渐的推开对方,开始深入,深入,最终有一匹排头马流畅的跑了起来,沿着他的路第二匹,第三四匹,五六七八匹,切面开始扩大,最终堵塞处崩开。
铁骑一泄千里而去,成德军右翼的骑兵先顶不住,开始两边避让,内侧的不由自主就冲乱了主阵外围,领袖这边头陀和论钎岭看到良机,立即全力放在切内线处,开始压着对方的骑兵,箭继续射个不停,而外围一部的成德军被割开后,才发现,玄甲居然从陷阵背后绕来,孤军残支还吃得消两军合击?
出来多少吞多少,于是骑兵优势越来越明显,右边看不清楚的安禄山终于恍然,今儿是上了大当,那厮先要吞自己的骑兵,没看到对方至今陷阵步兵不动?不由更恨,小儿可恶,居然一支步军就诱住了自家一大半实力,使得战局转眼尽失!
他没想错,今日步骤确实是那厮的主张。
邓海东和李延昭昨日夜谈军务时就说,对方绝对不敢出击,想办法作势一番吸引对方主力,骑兵藏箭不顾一切,抓紧赢了一阵,后面就更好打了。当时,也有参议问对方万一豁出一切猛攻中路?那厮无所谓的很,放开来路,让他们去,疲军残留,没了补给爬到长安就怪了!
惹的帐内人人大笑,亏他转的过来,仔细琢磨可不是的吗,现在局势岂是之前,安禄山还有胆气敢深入关中才怪,吃了他的骑兵后这厮恐怕逃都逃不掉!
其实李延昭堂堂右帅不是韬略不如邓海东,只是之前厮杀困了精神,现在对局势掌握又不如邓海东身受一样,不过右帅何等人物,一打就更明白了,玄甲现在要出恶气,占了上风凶猛更甚吐蕃,而越来越顺,看着对方越来越弱,全军上下都有人去想去看,那厮会何时动?
但邓海东却还在那里不动如山,就当看不起阵内尉迟惇白起的眼神,只勒着马约束着陷阵,因为他知道,陷阵在这里,不打比打对了成德军更有威胁,他一点也不急,只等安禄山被占据了优势的唐藏骑兵彻底卷了自己阵脚,不得不回缩时。
良机终于到!
尉迟惇咆哮如雷:“陷阵,进!”铁花绽放沙场上,排山倒海一样的压了上去。
武校领出,直取中路,鏖战唐军吐蕃骑兵看他动了,立即欢呼更为奋勇向前,努力压制阵脚,开始回收的安禄山大惊失色,面前军马顿时慌乱,骑兵抓了这良机就全力压上,看到两侧轰轰轰的声音不绝,是一片片叛军被骑兵杀的纷纷逃窜,前后拥挤着对了自己大营而去,推倒了阻拦,血肉成为马道。
两侧一崩,成德中军随即溃败,乱军之中青芒透过,一看他杀来,丧胆之下安禄山孤身一人拨马就逃,谁敢此时跟了他左右?整个战场之上听到唐藏联军开始纷纷喝彩,最终响成一片:“勇烈,勇烈!”尽数让开,就看邓海东追去。
因为唐人好武重英雄,藏军敬他如天神,千军万马此刻都发自内心的觉得,那是属于他的荣耀!
第七卷第十八节斩断铁锁走鹰狼
第十八节斩断铁锁走鹰狼
PS:本是要分两节的内容。好不容易写完之后,想想,还不如一气呵成更痛快,依旧是一万字的更新,还望书友们能继续的支持,大力支持全力支持叁伍!!
本节内容:
万众瞩目之中,奔马向北而去,武校领上下紧追不舍却养着些马力,面前已只有安禄山一人,邓海东疾驰之中伸出手:“箭来。”
随即他弯了雕弓,一支利箭带着呼啸而过,安禄山听到风声急躲,锋利的箭刃割裂肩甲上的披风系带,风哗的一下扯着把披风甩到了后面,兜在那武校领的斗气之上,轰的一声耀出一片猩红火焰。
此时不知道多少的军马都在看着这里,背衬那如画卷一般的山水之间,在苍穹之下,一朵烈焰在惨烈战场的边缘绽放的如此鲜艳夺目,人人因此而有些失神。
久战疲倦的双方,胜败终定。已得知父帅还困于衡山的宋明历,驻着刀站于高处默默的看着七弟,他的身边,哥舒承在道:“七哥这是要生擒那厮了。”
头陀连连的点头,说道:“怕就怕那厮脾气的发作,到时候又忍不住啊。”尉迟惇在一边打趣:“大兄其实嫉妒七哥的马好吧?”
几个兄弟看到头陀恼怒念佛,便是宋明历也笑出了声来,于是下面军马仰望,看他们并肩一起,头顶着苍天脚踏山川,原来此处还有一道夺目的风景。
这时,正如头陀所说,邓海东终于失去了耐心,连珠箭去,安禄山虽是武将手也遮挡不住,拽着武校领斗火的呼啸,当即被射中马匹,人摔了向前,亏他厮杀也有多年,身手不亏,连忙踏足在战马之上凌空翻出,又在地上滚了滚消了冲势,可是他以为此时邓海东一定会驱马而来,于是他便继续。。。。。。。。。
一触地,就裹着一身明光鳞片在那里滚动,滚动,乱舞出了刀光喊的声嘶力竭。仿佛失心疯一样,可邓海东他们早已经勒了马,只停在他身前不远处,好不容易等他一个人汗流浃背的忙活好了,邓海东按着天刀回顾左右,诧异的问:“这种货色也曾威震柔然十载有余?”
然后叹道:“是了是了,话说时无英雄,遂让竖子成名!”说完放声大笑起来,看着面色紫涨的安禄山,他当即翻身下马离了大队大步向前走去,武校领不动,只看着他一步步向前,安禄山后退,再后退,摔倒在地,赶紧拽着刀要爬起来。
可看邓海东又一步跨的急促一些,他是干脆不起来了,就双手双腿蹬着,这厮身躯雄壮肥大,就好像一条大鲤落了岸似的,神情惊惶无助。
堂堂成德节度使。一方的大帅,早在邓海东出世之前就已经崭露头角,后领袖成德边军十万,便是安西江东也不敢小觑,可怜此刻摸样。
终于,安禄山背靠到了一块岩石,再无路可退。
邓海东持刀向前,看安禄山已经运不起斗气,他冷冷一笑就当头劈下,然后一带一缠搅飞了那厮手里的弯刀,左手探出狠狠的揪住了安禄山的胸甲处,怒吼一声将他当即提了起来,一个头槌撞去,安禄山捂住了口鼻,一脚绊了后面石上,仰面倒下,邓海东跨过,又是一脚当胸踹去。
踢的安禄山口中吐血,在那里摆手,剧烈咳嗽着沙哑了声音,努力在喊:“绕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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