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露水的脸色蛮正常的啊!
露水一笑道“还说我,我叫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担心死我了”
露珠依旧是盯着她脸看,问道;“姐,你的篮子呢?”
“篮子不是在这”露水抬高了手腕上的篮子,看到露珠脚边翻了一半的篮子,声音有点紧张的问道“二丫,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痛发作了?”说着一只手习惯性的朝她额头摸去。
一个人再怎么模仿一个人,对于一个熟悉她的人来说,总会露出一丝破绽。露水她一旦心情紧张,她的一只左眼就会不自觉的眨一眨,左眼上尾端的眉毛就会同时朝上挑。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露珠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虚惊一场。露水还是原来的露水!好好的站在她身边,真是太好了!
“我们快点回家吧!”露水弯腰收拾起露珠脚下的篮子。
“我自己拎吧!”露珠抢过她手里的篮子,顺便将小剪子放回原位。难得主动的牵住露水的手,道“姐,我们回家吧,我肚子饿了”
穿过小土墩,露珠不由扫了周围一眼,林子里光线虽然如来时一般有点森暗,但是一动一闪斑斑驳驳的阳光如调皮的精灵,给这一片阴气沉沉的地方带来了一缕一缕的生机和光彩。
什么大雾,什么中年大叔,什么白光,都恍若是她无中生有的幻觉。不是石碑上点点的血迹仍在,否则她还真会以为自己刚才的经历是幻觉了呢!
她想,这个地方即使有她最喜欢吃的野菠菜,她也不想再来了!
可是——露珠抬起自己的两只手,来回的翻看,奇怪了,为什么自己的十根手指都好好的没事,没有任何被野草或者是小剪子划伤的痕迹??
露珠不知道是,她和露水走出林子没多久,小山墩旁显出一抹朦胧的黑色人影,这抹黑色人影薄的似烟雾一般的轻轻渺渺,几乎凝聚不了人形。
“我是真的没恶意啊!小丫头片子怎么就不相信我啊!那白光是什么鬼东西啊。。。。。。。我的练气期四层修为。。。。。。。倒退到两层练气期初期,我的修为啊。。。。。。。五十年的修为啊。。。。。。。小丫头,你等着,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嗷啊啊啊。。。。。。。”鬼哭狼嚎般之声久久不绝。
姐妹二人直到午时过才到自家的院门,人在院门口就看见花娘子和一个陌生的妇人坐在院子内聊着什么。
花娘子今天可打扮的隆重和艳丽,一看就是眉毛修整过,上了眉黛,脸上敷过粉,嘴涂过胭脂,她穿着一身崭新的暗红色系列的细布衣裙,发上除了两根天天插戴的银钗子外,还多带了一朵艳丽的玫红色绢花。
露珠本以为花娘子不会给她们好脸色看,露水篮子里的小灵芝甚至还没机会拿出来显,花娘子一见她们的身影,立马笑吟吟的站起来,大声道“大丫二丫回来了啊!来,见见田大婶子”
姐妹俩各自惊诧的一愕,心里直打鼓,不约而同的互看对方一样后乖觉的走到花娘子面前。
事出反常必为妖!
露珠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坐在花娘子对面的田大婶子,那是一个大约四十岁,中年微发福的女子。浅青色小宽袖样式袖子,深青色绸缎面的对襟马甲,下半身是长极地的浅青色百褶长裙。她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只用一根小指头般粗的银质雀形发簪将所有的头发紧紧地固定的盘于脑后。皮肤光洁白皙,眉目弯弯,厚唇圆下巴,即使她那么安静的坐着未语,已给人一种和和气气春风般的感受。
将这田大婶子和花娘子做一对比,花娘子虽然比她年轻漂亮,但是就是显得俗了点。
“田大婶子好”姐妹两人拘束的,低低地叫了一声。
“好好好”田大婶子伸出肉呼呼的手,一手拉一个,笑眯眯的将露水从头到尾的扫描一遍,又朝着露珠上下看了一遍,然后又朝着露水看去,渐渐地皱起了眉头,对着花娘子道“你的这两闺女,相貌倒都是好相貌,尤其是这小的,长的干净秀气,可是这大的太瘦点,小的脸色又那么的差。。。。。。”
她还未说完,花娘子对着她丢了个眼色,打断了她的话,对着姐妹两道,“快把篮子放好!阿晨今换下的衣服尿布还在我屋里放着没洗,你们去溪边洗好了回来”
姐妹俩自然是照着她吩咐做。
r》 两人进了灶房,露水将妹妹拉到灶房门后,小声的问道“这灵芝怎么办?要不要现在给娘?”
“等一会给”露珠小声的回答,继续道“你到娘屋里拿弟弟的衣服去,我回一次屋里”
露珠回到自己房间后,快速的从裙底拿出一大一小两灵芝,蹲□塞进靠床脚边边的一个破旧的,毫不起眼的木质箱子里。箱子不算大小,约有十二寸般那么的长和宽。箱子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竹筒罐,罐子里有着姐妹俩的全部财产,十七枚铜币子。
藏好灵芝,露珠站起了身,从装满稻草的枕头下拿起根红绳子,这是她唯一拥有的头发上的饰物。
她是想把戴在自己右手尾指上的银戒指用红绳子吊起来挂在脖子上,她可不敢保证花娘子现在苛刻的性子,万一看见了她手上的这枚银戒指,不夺了去才怪。在李佳一的时代,银质打造的首饰,真的算物廉价美。可是,在这个古朝代,铜,银,金这些矿物质是钱,是广泛流通的货币。
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像是生在她皮肉里了,任她怎么使劲的拔和转,它都纹丝不动。
“二丫,大白天的你在屋子里干嘛,怎么还不出来”花娘子在院子里叫。
露珠叹了一口气,瞧着自己红彤彤的中指上的银戒指,喃喃自语道“戒指啊戒指,我现在只有你了。假如你能隐形就好了,这样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上夺走”说完,她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垂下手,无声一笑走了出去。
露珠压根没有注意到,她自言自语的话刚一说完,中指上的银戒指诡秘的闪过一溜银白色的光华,然后就在她的指上隐匿掉不见了。
☆、以后怎么办?
姐妹俩一个拎着篮子,篮子里面是露水新摘的野菜。一个抱着小木桶子,木桶里弟弟阿晨的衣物,就两条小裤子和两块尿布片。
这么点衣服就赶着要洗,还要两个人洗?!不是没事找事,存心遗走她们姐妹嘛。
两人走出家门没多久,露水笑嘻嘻的将一只圆鼓鼓的鸡蛋放在她面前,“吃吧,熟的,这是娘给的!”
鸡蛋啊 !她到这悲催的家庭里以来,只看到过还没吃到过呀!弟弟阿晨可是早晚有一小碗蒸蛋吃,每次她只能闻着蛋香味,捂着缺少油水,似乎一直处在饥饿状态下的小肚皮,暗自泪流满面!
露珠抓过鸡蛋,才良心未泯的问道“姐,你呢?”
“我也有啊,娘给了我两个,说我们一人吃一个”露水说着又拿出一个蛋给她看。
重男轻女,锱铢必较的花娘子何曾如此大有爱女之心了?!至少她来到此半个多里面是一次都没感受到过。
她和姐的衣服哪一件不是又破又旧加补丁,姐妹俩春夏秋冬加起来的衣服,其中还包括内衣裤一类,绝不会超过二十件,鞋子都是花娘子穿剩下的,又大又不合脚。
而花娘子呢,最旧的衣裙看起来也有五成新,再旧一点的衣服她情愿给自己儿子阿晨改了做尿片,做小褂衣,做小帽一类,也没想过自己的大女儿大了,只要改短一点,大女儿就可以穿了。
吃的也一样苛刻,给自己和丈夫儿子吃的是菜粥干面一类比较经饱的饭食,而她们姐妹呢,吃的是刮舌的糠啊,青豆,干萝卜,野菜一类的,完全是猪吃的食物。
其实有一点露珠是蛮佩服这个花娘子的,她和她丈夫孩子的吃食基本都是她亲手煮的,烧剩下的火,她心情好时随便的给她们姐妹煮好糠菜糊,心情不如何的时候就叫露水自己煮。真是会过日子,一家子人吃的东西,她可以分开的那么仔细的吃,也不嫌烦和累。
手里握着鸡蛋,没有一开始想吃的欲望,露珠是越想越不对,“姐,那个田大婶子是什么人?你认识么?”
露水摇了摇头,道“肯定不是王家村的人,在花家村的时候我也没见过她。”露水的见识,比这一般同龄的孩子算是眼界宽了一点,像露水露珠这样岁数的女孩子,很少出村子的。听露水说过石头的奶奶,活到七十岁的人,竟然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子。天知道是真是假,夸张点了吧?!
“姐
,我们衣服待一会洗。你跟我来”露珠当机立断,拉着露水往回走。
“露珠。。。。。。”望着妹妹突然阴沉下来的脸,露水将嘴里的话噎了下去。
妹妹自从摔伤了脑子后,她就觉得妹妹变得不一样了。
有几次她无意中看见妹妹站在窗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望着着窗外的远方,半边脸的神情却是那么的淡漠疏远,整个人就像是泥雕的一个假人。
每次看到这样的妹妹,她心里就感到害怕。明明是那么的近,近到她伸伸手就可以碰到妹妹耳后面翘翘的发梢,但是每一次她都不敢伸手去碰,她害怕,自己那么冒冒失失的伸手一碰,妹妹就会被她碰倒在地——
就好似在半个月前,断水崖的那一个夜晚。妹妹非要爬那根歪脖子老树,说是要采灵芝。她说她爬,可是妹妹一定要自己爬。她不过是轻轻地拉了妹妹一下裙摆,想让妹妹下来由她爬树,可是谁知道妹妹竟然在她那么一拉之下就那么的仰面朝天像一块木头一样的掉在地下。
她吓坏了!拼命的叫唤着妹妹,可是妹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头上还流了好多的血,妹妹的头发都是血,湿湿的热热的血,好多好多的血,像是把妹妹体内的热气都流出去了,因为妹妹的手是冰冰冷的,脸也是没有温度,冷冰冰的,也没了呼吸,就那样一动不动。。。。。。。想到此,露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想到半个月多前在断水崖发生过的事情。
多少个夜里自己从梦中惊醒,可是一看到躺在身旁熟睡的妹妹,她的手非要轻轻地摸下妹妹的手或者脸,感觉到妹妹的体温,她才可以继续安睡。
妹妹握着她的手,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妹妹的手小小的热乎乎的。
“妹妹”露水叫了她一声。
露珠转头,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她在找位置啊,找最佳的隐蔽的位置。
握紧了妹妹的小手,露水接着道“妹妹,我们姐妹俩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她的语气很轻柔,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妹妹听。
“恩“露珠点头,对着她一笑道“姐,跟我来,千万不要出声啊”
可是,露珠想干嘛?为什么她们两人要蹲在自己家院子外的篱笆边,还要紧挨着一堆稻草干做掩护。
透过篱笆凌乱的枝枝条条缝隙,隐约
可以看见田大婶子和自己娘亲隐隐约约的背影。
露水即使是再迟钝也知道妹妹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怎么可以偷偷摸摸的偷听大人间的对话?
她刚想把妹妹拉起来走,院内飘来的几句话劈的她一阵头昏,“。。。。。。你家花露水的八字我请人合过了,旺子旺夫的好命啊,张家老爷子很满意,特地要我今儿个来看人的。”
“真的么?”花娘子的声音充满了欣喜和洋洋自得,“我就知道我生的闺女是有福气的!不是我自己夸我自己的孩子,大丫她啊勤快懂事,人又聪明,相貌也随了我,等她再长大点眉眼全部长开了,肯定是个脸蛋漂亮的大姑娘。对了”花娘子话锋一转问道:“二丫的事情怎么样了?”
田大婶子颇有些语重心长的道“我说花娘子啊,我和你也算是熟人了,不是我说你,你个性怎么那么的急。虽然大丫过去是做妾的,但是张家已经许了你八两银子的聘礼钱,又不要你家出大闺女一分嫁妆钱。按道理说,你家大丫才十岁,嫁人是小了点,但是人过去,是去享福的。给张家老爷算过命的刘半仙说过了,张家老爷命里独缺水,无水根不发芽。一定要找个命里多水的女子好好的在身边养几年才能一举得男。这八两银子可是不少了,足够你们一家好好的过个三五年。你家二丫眉清目秀的倒是个好摸样。前几日,我听人家说你家二丫爬断水崖摔伤了脑子,成傻子了。我今儿个看着人挺好的啊,除了年纪小害羞了点,没什么大事!照我说啊,你家二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还是多把她养养好,不愁以后嫁不到好人家”
“别听那些人乱嚼舌根,二丫前段时间只是摔破了一点皮,你看她不是好好的啊!你说的话我知道,都是为我着想,可。。。。。。。不是我心狠”花娘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多了许多的无奈和辛酸,“大婶子,我也不瞒你,我如今又有了身子,两个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