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西斯道:“是圣火爆炸了。在我火教之中,有一种从地下冒出来的神奇气体,遇火而燃,常年不熄,是我教中的圣火,但是这种圣火却时常发生爆炸,会死很多人。”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向洞口看去,汉人使团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王后不由后悔起来,不该让霍仪进去。
如同改山造海一般的震动继续着,不断有着巨大的冲击从地面传来,让人感到一阵阵的作呕欲吐,王后急令人下山逃避,汉人军士大都进了巫墓,外面的事情由乌家三兄弟说了算,偏偏这三兄弟又都是死脑筋,说什么也不肯离去,王后劝不得,命令不动也没有法子了,只好带人先行下山,令苏巧儿和阿里西斯一道下去,苏巧儿也闹性子不肯下去,王后便不客气了,令两个秃鹰卫士挟着苏巧儿,不由分说地往山下带去。
刚走不大一会儿,巫墓洞口突然间冒出数十丈长的漫天火舌,一阵滚雷般的巨大声响带着滔天的气浪将众人掀了个大跟头,天地在这一瞬间陡然一亮,如惊雷,又如闪电。
王后没有坐花车,此时了被气浪掀在了地上,看着如同恶魔般的火焰,她感觉到天塌下来,死的一个是大汉国信使,一个是司马大将军的儿子,娄子捅大了。
苏巧儿不知是被气浪巨冲还是怎么的,心头一阵犯堵,呆呆得看着巫墓脑袋一片空白,所有的人都死死得看着火舌处,却不见一个汉人军士出来,王后到底是当过大事的,愣了一下之后忙令人去将外面的乌家兄弟等一些汉人救出。
乌家兄弟等汉人也都被火舌燎中,显得灰头土脸的,众汉人军士没有一个说话,这一次使团的重要人物都在巫墓里面,这火一炸起来,众人便没有了主心骨,一时无所适从。
爆炸仍在进行,但却都在地下,见不着明火,只是一阵阵的颤栗从地下传来,整个巫墓再一次如煮粥一般起伏不定,整个巫墓毁了。
就在众人急忙往山下撤的时候,车护将军突然带人上山来保护王后。王后怒道:“不是让你加强城防吗?跑到这儿来干什么?”车护将军以前是王后的亲随,保护王后是他的职责,此时虽然受命守城,但保护王后的这一习惯仍是没有变。
王后怒气冲冲,不待车护说话,又喝道:“你带五百卫士去给我把太阳神庙封了,但凡是火教中人,一个也不要放过,全给我抓起来。”车护将军一愣,道:“回禀王后娘娘,神王府已经出兵包围了太阳神庙,因为今日是大典之期,所以拜火教全都在神庙之中,一个不漏。”
王后微微一怔,道:“神王?是什么时候的事?”车护将军道:“末将也是得到神王府的传信才赶去的,神王已经知道大汉使团的下落,所以让末将来接王后回宫。不想半道就发现出事了。”
王后惊奇道:“此话当真?”车护将军道:“确是神王传的信。”王后道:“我是说,大汉的使团当真还在?”车护将军道:“末将急着来接娘娘,没有看到大汉使团,但神王确是这般说的。”
王后大为缓了口气,急道:“下山,去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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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王府,陋室寡屋,不见奢华,多似寻常百姓人家,而不像王侯府第。
苏巧儿急着要见傅介子等汉人使团,也被带了进去,阿里西斯和苏巧儿一起帮他们传过信,虽然没起到什么大作用,但态度还是表了的,可是因他是火教中人,所以就没有苏巧儿的待遇了,王后因为他这重身份而心怀成见,令几个秃鹰卫士将他暂时软禁了起来。
古神王并没有出来相迎,只是派了两个知客来前。王后知道古神王和自己素来有隙,现在给自己点儿脸色看也没什么,倒是显得他有些小家子气,也不以为意,问知客道:“汉人使团现在何处?我们要去看看。”
一知客道:“回娘娘,王爷已经将汉使安排在舍下令军医医治,现在只怕不方便。”王后忍气道:“大汉使者可还好?”知客道:“人是救了回来,只是不知能不能醒过来。王爷说,既然人已经救了出来,王后便可以安心回宫了。”
王后本来还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不料被神王下了逐客令,这一下再也忍不住了,她堂堂一国之母,何时受过这份气,当下怒哼一声,道:“车都尉,摆驾去神庙。”
知客道:“娘娘,神王说有军政大事要与车护都尉商议,前车护都尉稍候一下。”王后又是秀目一拧,却不好反驳,道:“好吧,车都尉你留下。”说完招令近卫回宫,乌家兄弟三人带着数十汉人军士还守在神王府外,王后知道叫不动,也就不丢这个丑,驾起花车扬长而去。
苏巧儿可不管这些,非等得见到傅介子一行不可,但她一个小姑娘家,人小胆子也小,不敢冒冒失失地去见一个侯爷,好在她和乌侯相熟,就跟着这一行伤兵在一起,心想迟早能见着。
过得约一个时辰,霍仪和陆明、赵雄等人终于出来了,却是完好无损,连衣服都没怎么脏,就是脸色有些难看。汉人军士顿时气势大涨,一扫方才的颓气,开始有人说话了。这一干当兵的说起正事来就没苏巧儿什么事了,苏巧儿就在一边静静地听着,过得好大一阵,霍仪突然沙哑着嗓子道:“苏姑娘也来了。”
苏巧儿好一会儿才发现是在叫自己,哦了一声,道:“我在这儿哩。”说到这儿不自禁道:“傅将军呢?”
霍仪道:“师傅他还活着,就是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军医也没有办法。”苏巧儿转笑道:“活着就好,他们都说傅将军被压在了山洞里面。”霍仪摇头道:“那倒没有,师傅在爆炸时躲进了洞里面,一路上往里去都有师傅用石块划下的记号,我们顺着寻就寻到了,但是洞里面有毒气,师傅一行被毒晕了,好在师傅有‘紫薇扣’护体,还一息尚存,别的人却救不活了。”
苏巧儿一阵唏嘘,霍仪道:“后来,我们山上发生了爆炸堵了出路,我们顺着暗道一路瞎寻,没想到竟然到了太阳神庙,古神王已经带兵封了那里,我们便被他的人带到了神王府,余下的军士都被安排在了兵营之中休整。说起来,这个神王可不简单。”
正说着,古神王一袭戎装出来,却不与汉人说话,只是向自己的几个家奴吩咐一番便和车护将军一起出去了,留下霍仪等人在这里干作客,霍仪令陆明、赵雄带着众汉人军士回营休息,自己带着乌家兄弟和苏巧儿去看傅介子,傅介子面色紫黑,呼吸微弱,而且有被火熏过的迹象,看上去挺吓人的。
霍仪令人传来军医也同样是无法医治,正在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有门子来报,精绝国的使者到了。
精绝国在昆仑山之北,是西域东部最大的国家,也是最强的国家,匈奴对其也不敢施以压迫,只是友好相交以图平静,然则精绝却是个硬荐,屡次与匈奴相冲击,所以两国关系不好不坏。神王府的知客像是早得了神王嘱咐,直接将精绝使者接到内室来见傅介子。
霍仪是这一干人的头儿,对精绝国的使者十分客气,奈何语言不通,也只得行个礼以示友好。楼兰距离大汉最近,城中有近三成的人或多或少地通汉语,神王府里汉人不待见,所以请的是一个五十多岁通汉语的楼兰老者,霍仪通过他得知精绝使者叫柯玛奴,是精绝女王的近侍,神王请来给傅介子袪毒的。
柯玛奴只有三十多岁,却长得一大嘴浓密胡子,长得与楼兰人有些差别,但却说不出差别到底在什么地方,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眼睛。
霍仪还没有说话,柯玛奴让他们都出去。
医者藏其术,本是情理中的事情,霍仪无奈,只好带着众人在门外候着,楼兰的夜晚极冷,而汉人军士都是没有准备皮袄,此时冻得整个人都有些僵了,苏巧儿更是冻得打起了嘴唇发紫,好等歹等等了约一个时辰,内室的门咯吱一声开了,柯玛奴向知客说了几句又向霍仪行了个单手礼便驾马而去,霍仪问了一下知客得知傅介子体内的火毒已经袪除,一到两日之内便会醒过来。
这个消息无疑是给汉军带来了希望,霍仪心情大好,千谢万谢了知客一番正要再说客气话时,知客却陡然下起逐客令来。
霍仪有些尴尬,但既然神王救了傅介子的性命,有再大的气也得忍着,当下仍是行了个大礼,用担架抬起傅介子回驿站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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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介子开始有意识的时候全身上下如同有火在烧一般,正觉口渴难耐之时,突然感觉到有人在喂水,这凉意一动便醒了过来,却使不出一点儿力气来,还没来得急睁开眼,却听见一个姑娘惊呼醒过来了。他听出是苏巧儿的声音,只是自己尚有些意识模糊,不能完全看清苏巧儿的脸。
霍仪等汉人都在驿站外面候着,听了苏巧儿的叫唤闻讯而至,问寒问暖的,向他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又约得过了半个时辰,王后风风火火地赶来,这大半夜的事情太多,她也没顾得上休息,见傅介子时一脸的憔悴。
傅介子神情虚弱至极,在巫墓之中,一时失手差点儿送了性命,好在有元通教他的道家养生续命之术方能逃过一劫,现在命是捡了回来,只怕还得躺上一阵子,见了王后也顾不得虚弱,急切道:“国王现在打算如何?”
王后极为失落,一时也忘了王后之尊,竟斜倚在榻边上,有气无力地道:“使者万幸活了过来,我楼兰便躲过了一劫,但匈奴势大,国王早年曾留质匈奴,对他们有着恶梦一般的记忆,所以国王欲遣安归为质子去匈奴。”
傅介子对此事倒是不感到惊奇,只是很有些失望,道:“如此一来,楼兰国不是就靠在匈奴一边了吗?”王后道:“这也是安生立命之法。楼兰国的祖制一向如此,加上古神王仇视汉人,我也没有办法。再说了,若是真和匈奴交锋,我怕楼兰国会毁于一旦。”
傅介子有些恼了,怒道:“迂腐!王后你在楼兰忙活了二十年,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楼兰归了匈奴,这先例一开,西域闻风而景从,那么我大汉何时能灭匈奴?王后不要忘了,你也是大汉的子民,你的两位兄弟都还在和匈奴人打仗,时时都有生命的危险。若是楼兰归了匈奴,首当其冲的便是敦煌、酒泉、威武、张掖四郡,而敦煌正是你耿家兄弟所守。这等于在你兄弟头顶上面悬了一把刀,什么时候掉下来可就说不定了。”
王后面色痛苦,摇头叹息道:“使者不会懂的。用匈奴人的一句话说,射出去的箭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我嫁到了楼兰,楼兰便是我的家,国王是我的丈夫,楼兰百姓是我的亲人,把自己的丈夫亲人往火炕里面推,我实在是做不来。”
傅介子道:“这如何是往火炕里面推?楼兰完全可以向我大汉朝请兵相助。”王后怔了一下,道:“怕是来不急了,匈奴兵三日便到,而我大汉与楼兰有沙漠相隔,少说也要五六日方到。”
傅介子顿了一会儿,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王后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
傅介子道:“匈奴兵在西域地区是右贤王部和左右谷蠡王部,这两部人马据我大汉的探马所报,都在燕然山以西八百里。匈奴骑兵日行进约三百到四百里,如果探马无误,就算是行军顺利,匈奴兵赶到也是五到到七日方能到达,不可能在三日之内赶到。所以,我们完全有时间请来大汉的敦煌援兵。”
王后疑惑道:“此话当真?”傅介子道:“兵者诡道。匈奴兵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出兵,再者,纵然是出兵,楼兰的百姓也不会得知得如此之快。可以肯定,是有匈奴细作在此故意散布谣言。”王后道:“那是为何?”傅介子道:“当然是为了制造混乱和压力。为了准确起见,王后可派快人快马前往探察便知究竟。”
王后仍是面有忧色,道:“楼兰从来没打过仗,只怕国王宁愿遣送质子,也不肯向汉进朝借兵。”傅介子道:“这个王后不必担心,由我来给国王讲。我随行的军士都受了伤,王后还是赶紧差人出去打探,弄清楚匈奴兵的具*置。”
王后将信将疑地回宫,神色仍是不太坚定。送走王后,霍仪担心道:“师傅,你真有办法说服国王?”傅介子态度又转强硬,道:“有什么好说的。我大汉的国力远在匈奴之上,对周围邦国的态度也远好于匈奴,再加上有二十年前,七百汉人夺楼兰的历史在这里,国王性子软弱,等我敦煌驻地的汉军赶到,国王不想借也得借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苏老爹骂骂咧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