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国的几个将军也想息事宁人,不愿意多生事端。经此一事,他们也相信了这个姑娘确实是傅介子的妻子,但是这几个山国的将军刚一同意进蒲昌海,一个老成的将军立时看出了破绽——年纪。
据他所知傅介子是在七年前结的婚,而这个姑娘怎么看都不过二十,七年前不过十二三岁,一个十二三岁的羊角丫头,结的哪门子“黄昏”?
傅介子听了也不由蹙眉,殷茵的事情太过曲折,说出来更是没有人信,这倒坎还真的是迈不过去。殷茵听了急道:“谁说不是!本姑娘今年都二十六了,你们眼瞎了么?”
殷茵被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了一下,心里面很是恼火,此时是真的怒了。
那个老成的山国将军到底是老成到底,向译者说了几句,译者道:“汉朝的将军,我们将军觉得此事甚大,宜谨慎为上。所以希望你们能当着这怪柳许个誓言,我们方才能相信。”
傅介子听了不由看向殷茵,这个对他来讲是没有一点问题,殷茵确实是他的妻子,海誓山盟本来是很恶俗,但此时的傅介子早就有这个心思来做这么件恶俗的事情。
殷茵不由大为不满意,忿忿得看着这个山国的老家伙,肚子里面念了一肚子的咒语,将这个将军从头发到脚丫子都骂了个遍。山国的将军仍是不依不挠,是个倔强的驴子。
傅介子看向殷茵,过来小声道:“殷茵,以前我为你许了一个誓言,我没有能完成,今天再为你许一个,我这一生绝不违此誓言。”殷茵一怔,道:“你给我许了誓言么?”
傅介子眼神中印着一丝的落寂,道:“许过。遵守了六年,最后一年没有守住。”
“哦,晚节不保呀。”殷茵有些好奇得看着傅介子,道:“是什么?”
傅介子道:“自从六年前你……你离开我之后,我就许下誓言,此生绝不再娶!接着的六年时间,我一个女人也没有碰过。”傅介子说着见殷茵不信,强调了一下,道:“真的!”
殷茵呸了一声,道:“我管你真的假的。”说完又哼了一声,道:“那后来呢?”
后面就憋屈了,傅介子有些底气不足,期期艾艾得道:“后来,后来我……”
殷茵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哼道:“后来就碰了是不是?”傅介子见殷茵说得声音有些大,忙道:“你小声些。茵茵,你不知道,七年,七年是一个很长的时间,很多事情都会变的。”
“借口!”殷茵哼了一声,扭过身子道:“我可不要许什么誓言,要许你自个儿许去。”
傅介子不由悻悻然。
这时那个山国将军又催了起来,傅介子不由大为恼怒,喝道:“传译,你告诉你们将军。你们山国的习俗不同,我们汉朝的习俗也不同。这一次是你们国王下令出的兵,那么就该遵守军令。在我们汉朝违令不遵者,是要斩首的。请你们将军慎思。”
那个译者脸色有些变了,将话说与山国的将军,傅介子有些恼怒了,此时说话的语气也很重,这个山国的将军愣了一大会儿,仍是不肯同意。傅介子心里面怒得不行,可是又不能和山国的人翻脸,只得强忍着怒火,再向这个译者示话。
一会儿译者过来道:“我们将军说,如果汉朝将军非要进去,那么请将汉军和山国的兵分开,作为单独的两支军队进去。”傅介子听了脸上不露一丝喜恶,只是冷冷得道:“也罢。你们山国的军队从这南面进去,我们汉朝的军队借船走这西北的水泊,纵横搜寻,到北岸汇合。”
那个译者脸色大慰,道:“如此最好不过了。汉朝将军,我们什么时候起程?”
傅介子淡淡道:“即刻便起程。”说完看着殷茵,心里面不阵犹豫。
殷茵见汉军像是受了欺负一般,她也心情不好,见傅介子看来,比较贤惠得没有发火,只是轻声怨责道:“你又看我干什么,别把大事办砸了。”傅介子叹了口气,不说话。乌侯道:“小嫂子,我们将军是不愿让你上战场冒险,可是现在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将你寄下。”
殷茵狠狠得瞪了乌侯一眼,怨他把自己看轻了,道:“大不了是一死,我一个姑娘家都不怕,你们怕什么。”傅介子连呸了三声,道:“快别的说,也不怕晦气。”
傅介子自己倒是常提到死字,从来都觉得没什么,但是此时殷茵提起,他立时就有了心理阴影,殷茵哼道:“你能提我就不能提么,瞧你紧张的。”
傅介子苦笑一声,这个姑娘又怎么会明白失而复得之后那种患得患失的感受。
与山国的大将军定,傅介子便一方面派出探子打探车师人的位置,一方面派人到这下游的地方找渔船,山国的大军已经走陆路去了。
经过半日,终于找来了十多条大小不一的渔船,因为是军家来租渔船,这些渔民不想租也得租了,但是一听说是进蒲昌海,宁可将船送与汉军也不愿意进去,最后只租得这一些船只,舵手一个也没有。
傅介子是地道的北方人,有些怕水,所部也多是北方的人,没有几个真正会水的,最后找出了几个会水一般的当舵手,就这么杀进了蒲昌海里面。傅介子和殷茵坐在一条最大的船上面,这样晕起来没有那么厉害。
汉朝进了抬头望不到天,低头看不到水的芦苇荡里面,立时就有些分不出东西南北来,傅介子也不乱下令了,让几个会水的士兵看着办,对直往北边赶。
在芦苇荡里面走起来十分得慢,几乎就看不到前面的路,船下的水,下面与其说是水,不如说是淤泥,汉军在里面走起来极慢,划到天黑也没有见到个尽头,前面没有路,走过的路也被甘蔗给压了过来,一直赶到天黑之时,几个士兵突然高呼起来,道:“将军,你看,前面有岸。”
傅介子大喜,道:“快些靠岸去。”说着有些迫不及待,这半天他强忍着没有吐出来,此时早就已经撑不住了。
汉朝将船极速划近,可是当再进一些,有士兵道:“将军,前面似乎有人。”
傅介子放眼望去,可然见岸边不远处大大小小的营房连接数里,是郑吉的汉军还是……
傅介子的脸色顿时大变。
第六卷 解忧公主 第二十七节,过壶口
郑吉的汉军不会有这样的装备,这里的营房一看就知道是车师的大营,傅介子忙让队伍掉头,汉军只有一百多人,此时又是水中,遇上车师大军无疑是羊入虎口。
汉军见势不对急速调转船头,但是在这芦苇荡里面行船本来就已经十分不便,更何况是调头转向,一会儿动静稍*见车师大营里面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同时也传来了大营吵闹的声音,一会儿大军就向这里面移动了过来。
殷茵的脸色也变了,但是她身上却着一种连傅介子都不能有的从容不迫,见了虽然也有些慌忙,但是说话却是极为镇定,道:“你快让他们调头开进去,这里面车师大军不敢进来。”
傅介子听了果然如果,当下一边指挥一边帮着大军将船调头。
“将军,前面有两条小径,一条石头泥巴太多,怕是不能行船,我们是不是要走大的水道?”乌候抱着船舵子,一边吐一边问道。
傅介子看了一下前面的水路,果然是一条宽而广,另一条则是连水草都不长得激流,一看就是礁石,道:“好,就走大道。只要进了这芦苇荡,车师人就找不到我们的所在了。”说到这儿喝令道:“都把火把熄了。我们摸黑赶路。”
殷茵道:“还有,队里的人不得大声说话,找个地方尽快靠岸。”
她此时俨然就是将军夫人,众汉军对她的话也是不能不听,纷纷看向傅介子。但是似乎没有必要了,众汉军发现这位老大对媳妇儿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将军夫人说的话就是将军令。
大军走大道,拨开芦苇荡往里面去,前面越走越宽,傅介子的心里面稍微平静了一些。正当再摸黑走得近一些时,殷茵突然拉着他的衣服,拉着过来道:“不好,你看!”
傅介子顺眼看去,眼前也陡然一黑,怔了一会儿,道:“是山崖?”殷茵恨声道:“是个壶口,我们成了瓮里的王八!”傅介子将殷茵的手拿开,紧紧得拉住,道:“先别慌,看看再说。过来两个人去那边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出路?”
这时乌侯和另外一个汉军划着一条小舟急急忙忙得赶过去,好一会儿没有声音,正当众人都等得没有了耐性时,小船又出来了,乌侯沮丧得道:“将军,这里根本就没有路,这里是内湖,周围全是绝壁,我们得赶快出去才是。”
汉军听了一下子似炸开锅了一般,殷茵急道:“那快调头,不然就来不及了!”
傅介子看着后面,苦笑一下,摇头道:“已经来不及了。”
“车师人追过来了。”傅介子看着后面岸边追过来的车师人,突然将火焰刀掣出来,大声喝道:“既然没有路可走,那我们就杀出一条路来!以前我们能从车师大军中逃出来,现在也一样可以!把船调头,我们直接穿过去!”
这时前面壶口处已经屯集了无数的火把,把夜晚都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虽然只有一边有大军,但是另外一边是一面刀削崖,而且壶口的宽度很小,再加上傅介子一行的船都是渔船,连个敞棚都没有,从这里穿过,一定躲不开车师人的弓箭。
傅介子说完之后又有些犹豫,这样穿过去,汉军难免要死伤大半,而且殷茵,殷茵怎么办?
傅介子说完又将刀放下,就这么拄在船头,脸色铁青,既而狠狠得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因为天色黑,众人也都看不见,但是殷茵就在他身边,她是看见的,忙将他的手拉住,急道:“你这是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
傅介子恨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痛,前一次带着殷茵上战场,结果这个姑娘再也没有回来,如今失而复得,自己竟然又再一次得让她来到了战场之上,看来自己真的很没有记性。
傅介子看了看殷茵,有些恨自己。
殷茵道:“你这是怎么了?”
傅介子突然将殷茵搂在怀里面,道:“茵茵,是我不好!”殷茵不想这人突然就吃自己的豆腐,一时大惊,忙些将他推开,并踹了一脚,又急又羞之下转为怒气,喝道:“猪死拱墙,人死反常。你这疯子!”
这时动静大了,众汉军都看了过来,殷茵脸上羞红,忙将声音压了下去。
傅介子有些尴尬,沉声道:“茵茵,也许你说的对。上一次是你救了我的命,这一回就是我死,我也一定会保你平安得活下去。”这时乌侯也看出了大概,道:“小嫂子,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保住你平安的。将军,再不冲的话,人越来越多,冲出去就麻烦了。”
殷茵稍微一平静,也明白了傅介子的意思,看着傅介子默然不语,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我不要!我们大家都要好好得活着出去,不要意气用事。”
傅介子看了看四周,现在这种情况下,哪里是意气用事,不过是生死之际的无奈之举。
傅介子愣了一会儿,看着殷茵有些出神,如果从这里冲过去势必有一场恶战,也许,也许明天天亮的时候就再也见不到或者没法见到了。风撩过殷茵的面颊,傅介子看着怔怔得出神,怔了好大一会儿,突然心中一动,既而又屏气凝神得想了好一会儿。
殷茵见他神情有异,碰了碰他,道:“喂,你又怎么了?”
傅介子突然道:“乌候你看,现在的风是从壶口向外灌的,而车师人正在风势的下面,你赶紧腾出一条船来,将这湖里的干草割了,我们顺风放火,然后趁着火势掩护,我们冲过去。”
汉军说动就动,立时将这湖里面经冬枯而未腐的白草割了,这些白草可以充作烽火用的浓烟,过不多久,汉军便腾出了两条船来,装满了干草,一方面可以放火攻击守在壶口的车师人,另一方面,可以用作障碍物来掩护汉军撤退。等到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傅介子一行借着芦苇草极深已经渐渐向壶口靠近,此时的车师人还在湖的沿岸搜索着汉军动向,待挨近壶口,汉军点燃大火,这些白草都带有一些腐湿,火燃的并不太大,但是浓烟却比傅介子想象的还要浓烈,小船在汉军的推动之下迅速移向壶口,滚滚的浓烟将汉军自己都给罩住了。
傅介子喝令队伍不得出声,迅速通过壶口,几条船前前后面鱼贯而出,傅介子一直把殷茵拉在身边上,车师人见汉军要逃,一直声嚣尘上,向汉军这边拼命得放乱箭。汉军的所在的船只没有掩体,只片刻时间便有十多人中箭。
这时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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