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葛妮亚和苏维一起过来,小宫女准备了一些吃的,让他们过去吃饭。
是解忧公主所请。
傅介子本来打算就这么随便穿着过去,但是听小宫女说是解忧公主请的,忙回去换了一身衣裳。
解忧公主请的还有常惠、元通、霍仪、冯嫽,算是一个家族内的宴会,长子不在,次子万年和长女弟史、幼女素光都参加了,准备得很随意,万年和霍仪谈得比较来,弟史则很不合时宜得挤在了傅介子和葛妮亚之间,素光有些怕生的样子,规规矩矩得坐在母亲身边上。
潘幼云的这番话已经对解忧公主说过了,解忧公主对大昆弥的了解颇深,经潘幼云这一点拨立时就有了眉目,这一回来请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商量一些事情。
弟史在一旁老打岔,被解忧公主给撵到了一边儿去,一个人显得小不高兴。
解忧公主和众人说了一阵,傅介子听她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想个办法,帮郑吉打赢这一场仗,可是自己孤身在此,手上的兵符都交还了大将军,现在只有一支使团,一个光杆的将军,能帮得上什么忙?
冯嫽道:“公主的意思是想办法把这场战争打赢,我看还是我去一趟龟兹、莎车等国,他们与我有些交情,或可以让他们出兵的力度大一些,但是我是一介女流,没有办法统兵,这事还得落到傅将军或者常大人身上。”
傅介子暂了一下,道:“这事就由我去吧,常惠大人留在赤谷城,我与冯夫人前去便是。”常惠听了立时道:“傅将军莫要争,常某在赤谷城也没有什么作用,还是让我去吧,傅将军在这里也正好可以镇住匈奴的使者。”
傅介子倒不是想和他争什么,这一去生死难料,谁会争着去死呢,只是兹事体大,容不得他在公主府里面抱媳妇儿暖被窝,听常惠说了道:“常大人,还是我去吧,西域道上我比你熟,而且这一次的地方是在鄯善一带,我们来的时候也曾在那里打过仗,地方上也熟稔一些。”
常惠似乎特别想领兵出战,争着不让,潘幼云道:“常大人,你是朝廷派来的看望公主的,自然是应该在公主府里面待着,而且,要想真正镇住匈奴使者,打赢这一仗才是关键。这一次打仗是骑兵作战,常大人没有领过骑兵,而且也与郑吉不熟,行事多有不便,我看,还是让他冒险点儿去吧。”
解忧公主道:“不知常大人还有什么异议没有?”
常惠想到自己二十年的羞辱,急着立威,但是他却有着常人没有的冷静,刚才激动之下和傅介子力争,但是经他们这么一说之后也就强压着这种欲望冷静下来,道:“如此,常某便在赤谷城里面等候佳音吧。”
解忧公主道:“好,那便让傅将军和冯嫽前去,冯嫽那里有我写给几个国王的书信,傅将军准备一下,明天一早的时候我安排驼队你们出城。”
傅介子沉声答应,要去会郑吉,这实在不是一个优差,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身上的担子有千斤重。葛妮亚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傅介子出去打仗,她从来都是提心吊胆的,知道现在怎么说也没有,他还是要去的,心里面很是不愉快。
回来之后傅介子便着力安排人手,这一场仗,他走了所在的兵,让元通和常惠帮着照顾好霍仪和自己的两个妻子,赵雄身上的伤没有好利索,也就在赤谷城待着。
夜里是个离别的时候,潘幼云显得很平静,但是葛妮亚却是溺在傅介子的身边说个不停,什么小心啦、不要逞能、不要轻敌、不要冒险之类的说了一大堆,傅介子突然发现葛妮亚变了,圣女的光环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傅大将军的妻子,细腻、体贴、温柔,如水一般。
潘幼云从行李里面挑出了傅介子的兵器和暗器,本来是准备睡觉的,结果却被装备了一身戎装,准备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傅介子就这么装着去见了一下陆明和众汉军,正巧弟史也在,见到傅介子这副打扮,一脸的花痴模样,啧啧道:“傅将军,你真厉害!”
傅介子不由一哂,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穿上这一身的铁衣就厉害了,那岂不是上阵要仗的士兵们个个都很厉害。陆明将情况说了一下,除了三个人病的士兵留在公主府以外,别的士兵全都准备了,明天一早就出城,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弟史这个小妮儿也要跟着去。
傅介子不由有些不愿意,道:“弟史,我们去打仗,你跟着湊什么热闹?再说了,你母后能答应么?快些别闹了,回去该跳舞的跳舞,该唱歌的唱歌。”
弟史听了小嘴揪得老长,道:“傅将军你又小瞧人!冯婶婶就常说,我们女人只要不把自己当女人惯着,也可以和男人一样,甚至比你们男人更厉害!”
这话听着十分别扭,傅介子没好气得斜睨了她一眼,道:“你才多大?有你这么钉头大的女人么?我们去打仗有危险,没办法护着你,伤了可怎么跟你母后交待!”
弟史哼哼道:“你看,又瞧不起人了不是!我都十五了!母后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来到我们乌孙国了。”
傅介子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小胸脯起伏得厉害,敢情是生气了,笑道:“十五就大了?嫁人还嫌小呢,你可别闹了,回头你母后又得收拾你。”
弟史脸上微微一红,既而扬头道:“我出去也是母后答应了的。”
傅介子一怔,道:“什么,公主答应了你出去?”
弟史道:“上一回不就出去了吗?母后说女子不能只待在家里,这样会变得很没用,所以让我出去历练历练。”傅介子一想,上一次果然是如此,看来解忧公主对自己的女子够严格的,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也逼着出去跑,还好弟史本来就喜欢到处跑。
“弟史,我们此去很危险,你可要知道,刀枪伤着,你这么细皮*的,可经受不起,就算不伤着,要是划破了脸蛋,以后嫁人就难了。”
傅介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弟史果然有点儿怕,不经意得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但是只一瞬,又道:“母后说了,让我紧跟在冯婶婶的身边,只到各个国家转转,不许到战场上去。”
如此说来,就没有办法靠公主来把这个小公主给推回去,傅介子道:“你既然要去,总得跟你冯婶婶说一声,我可做不了主的。”这一下弟史乐了,笑着道:“就是冯婶婶跟母后说起的,冯婶婶说要带我到龟兹去看看,龟兹的舞乐闻名西域,趁着这个机会,让我去学习学习。”
傅介子听了后悔不已,这一句话算是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这个小妮儿是死了铁要跟着去,真是不知轻重。
弟史见傅介子一脸的不高兴,笑嘻嘻得过来道:“傅将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添乱。还不高兴哦,那我唱支歌给你听好不好?”
众人一见弟史这个小妖精模样,心里面都有些欢喜,纷纷起哄起来,傅介子也不好再说什么,笑道:“你这个鬼精灵,你得唱得我们高兴了,我才带你出去。”
此时月已深沉,众人点了一堆大火在院子里面,弟史轻转歌喉,有些狡黠得唱了一支《将军令》,一改傅介子一干汉军那平板吵哑的嗓子,众汉人一边听一边起哄大叫。
傅介子头一回感觉到,自己原来唱得那么难听。
经此一回,以后就不会再随便唱了,丢人。
回到房里的时候,葛妮亚已经铺好了被子,今天是离别的时候,是跟葛妮亚睡还是跟潘幼云睡还真成了一个问题,葛妮亚虽然不说,但是意思傅介子却是知道的,如果跟着葛妮亚,那么潘幼云势必有些不高兴,相之亦然。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傅介子才发现媳妇儿娶多了是个麻烦。
翌日清晨,傅介子早早得醒了过来,傅介子发现自己这两个媳妇儿哪儿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好睡懒睡,不论是潘幼云还是葛妮亚,两人不睡舒服了绝不起来,傅介子一大早睡来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推推这个哼一声,推推那个嗯一下,就是没有一个起来的。
傅介子没法子,只好轻手轻脚得起来,出去洗潄完毕换好了戎装,一身的铁甲晃晃当当的,一会儿葛妮亚和潘幼云就醒了过来,因为知道事情紧急,都急匆匆得起来。
驼队在公主府前面集合,傅介子出来的时候,汉军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冯嫽带的人也一会儿就到了,因为解忧公主来为傅介子送行,葛妮亚和潘幼云也不便表现得太亲热,只是细声软语得说了一阵,就让傅介子上路,这时解忧公主过来,身边上还跟着那个小宫女,道:“傅将军,你在西域语言上面多有不通,翠儿跟了我几年,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一见傅介子身边又多了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潘幼云和葛妮亚不约而同得相视一下,神情颇为诡异。
一番很平静的送别,傅介子骑上骆驼,和冯嫽并辔而去。
第六卷 解忧公主 第十三节,殷茵
郑吉的屯田部队在渠犁,距乌孙虽然说不上远,但也有近千里的路程,从赤谷城出来,傅介子带了随行的一百人,冯嫽也以护送为名,带了百余名的护卫,一行两百多人,这一路来先过大峡谷,再出大草原,最近走沙漠过大河,进入渠犁地段。
汉朝在此驻有屯田司,郑吉便是屯田校尉,但是傅介子和冯嫽赶到的时候,郑吉已经不在这里了,留在这里的只有十几个汉军,这些汉军多看见傅介子,傅介子一行一到,立时便受到了极大的礼遇,留在这里的兵多还在田地里面种地,闻得来了汉人军队,都纷纷从田里赶了回来。
这里离龟兹国还有一段距离,今天进城本来是来不及了的,但是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傅介子和冯嫽商量一下,决定让队伍在屯田司稍作休息,吃了饭便进城去。
然后再兵分两道,冯嫽带着一队人马前往龟兹、莎车、山国,傅介子带着人直接赶去相郑吉。
汉朝派出的屯田部队的作用就在给过往的汉朝使者和商队以吃住上的帮助,维持汉人在西域的安全与秩序,所以这些日常应急的事务,屯田司都做得井井有条的。
两百人的队伍在西域并不能说太大,屯田司时常都得招待,时间一长,为了同时方便过往的商人,郑吉便在这里开了一家客栈,来供非官员的汉人居住,得来的财钱用作屯田司的整饬和修葺。
陆明带着人去安排吃住,傅介子自己则和冯嫽、弟史到里面休息,这里主事的一个是郑吉暂时任命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副官,名叫车火奴儿,虽然不在汉姓之中,但确实是汉朝酒泉的人,长得与汉人无二,话也是字正腔圆的汉语,他带着傅介子到客栈中去休息,傅介子有些好奇,道:“这里不是有屯田司么,为什么要到外面去客栈居住?”
车火奴儿笑道:“傅将军有所不知,这里的屯田司是官家办的,有道是‘官船漏,官马瘦’,这屯田司远没有外面的客栈好,这客栈是郑校尉以屯田司的名义开的,修理得要好些,傅将军和冯夫人是贵客,我们可不能怠慢了。”
傅介子笑道:“你们郑校尉还挺有手段的嘛。”
车火奴儿道:“郑吉校尉确实是很厉害,不过在官不言商,这客栈的主意可不是他提出来的。”
商人的地位低下,一般人不屑为之,但是傅介子却对此看得很平淡,他自己家里就是名马世家,做的马匹的生意,对生意之事并不抵触,见郑吉如此还有赞赏的意思,现在听不是他的主意,随口哦了一声,道:“那是何人的主张?”
车火奴儿和几个汉人呵呵得笑了起来,有些坏坏的,道:“傅将军有所不知,几个月前,郑校尉出去到渠犁城救了一个迷失的汉人姑娘,本来打算将她送回汉朝去,可是问来问去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知该送回哪里去,这一拖二送的,郑校尉也就让她在这里住下了,哈哈,我们估摸着,多半是要留着给我们当嫂子。”
这话答非所问,傅介子也有些无可奈何,在西域这条道上,平日里想见到一个女人已经是千难万难的事情了,好不容易见到一个,那么话题自然都会有意无意得向这上面靠,车火奴儿跑了题也情有可情。
“这么说来,这客栈的主意是出自这位姑娘的主意啰?能想出做经商这个主意,这个女子也挺不简单呢。”傅介子听了饶有兴致得赞了一下,心里面倒是真的想去看看这个未来的客栈老板娘。
车火奴儿见傅介子也把话题扯到了这上面,一时也就抛开了冯嫽在旁的顾忌,兴致勃勃得道:“傅将军你如果见了她,也一定会说她漂亮!因为她,就连龟兹国的王子都来了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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