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荣筝已将桌上灯烛尽皆点着,室内一时通明。郦琛见所在乃是一处居室,地下铺了条毡,桌椅四足作马蹄型,装陈甚是考究。桌上有酒有菜,却不见一个仆从伺候。
荣筝自行在椅上坐下,提起壶来倒了两杯酒,向郑晔笑道:“你看我这下处如何?”郑晔道:“也罢了。只是你这里的下人可靠得住?私携犯人在押的家眷出外,虽不是甚么大事,被人参上一本,也怪麻烦的。”
荣筝笑道:“你放心,我早教他们远远地避开去,不管听到甚么都不许过来。但凡有人向外说了一个字,管教拔了他舌头去。”将酒杯递在他手里,道:“这回的事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一句话,那些管事的兵丁还要啰唆不休。”
郑晔道:“好说。”将酒一饮而尽。又搛了一筷菜尝了尝,道:“你这里用的厨子不错。虽然冷了些,味道也还过得去。”
这里两人对坐饮酒,地下的郦琛和郦琬心中却越来越是恐慌。先时荣筝说是有人要问话,还道是同父亲的案子有关,现在看这光景全然不是。
郑晔喝了几杯,笑道:“你把下人都打发了,清静是清静,却少了个斟酒服侍的人。”荣筝道:“那还不容易。”向地下郦琬一指,道:“叫她来服侍罢。”郑晔道:“好。”取了桌上一支筷子,掰成几段,纷纷向郦琬身上弹去。郦琬“啊”的一声,身上穴道已然解开。她跳起身来,奔到郦琛旁边,伸指将他身上穴道也解了。
郑晔微笑道:“劳烦郦姑娘,斟杯酒来。”郦琬见过他出手,已知他武功远高于己,这时解开自己穴道,不过是效法那猫戏老鼠之举。却不愿就此屈服,心中只想:“怎生想个法子逃出去?”
荣筝这时候已经有了几分酒意,见她站着不动,当即站起身来,走到郦琬面前,道:“你斟是不斟?”郦琬将头一撇,不去理他。
荣筝忽地伸手,便向她胸前抓来。郦琬纵身欲向旁闪避,忽地膝上 “委中穴”微微一痛,被甚么东西打中了,身子一麻,这一步便跨不出去。“嗤啦”一声,荣筝将她身上罗衫撕下了一幅,道:“你不肯斟酒,我便将你衣裳撕光,看你能倔强到几时去?”
郦琬“啊”地尖叫了一声,双臂交叉护住胸前,退了一步。便这一瞬工夫,荣筝和郑晔都看见她颈上带着个小小的玉坠,殷红如血,在雪白的肌肤上分外显得诱人。郑晔悠然道:“我猜郦姑娘多半还是喜欢被人剥光。”荣筝哈哈一笑,伸手又向郦琬抓去。忽听得背后风声甚急,背心一凉,一柄匕首已然刺到了他身子。百忙中身子前扑,同时向右滑步,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他又惊又怒,回头看去,见郦琛手持一柄匕首跌坐在地下,却是腿上被郑晔掷出的筷子打中了穴道。荣筝心道:“这小子身边居然藏了把匕首,也亏得他不会武功,否则这一下刺的实了,哪里还有命在?”怒气上涌,走上前去,一脚把那匕首踢得远远的,随即当胸揪住他衣裳,劈劈啪啪,打了他四下耳光,又一脚踹在他腰腹间。郦琛闷哼了一声,滚倒在地,爬不起来。
郑晔道:“听说郦文道武功不错,怎地这小子功夫这等蹩脚?”荣筝悻悻然道:“这小子小时候被郦文道仇家劫去,打得半死不活,一只脚进了鬼门关。好容易救了回来,便成了个半残,练不得武功。”
郑晔笑道:“那也罢了。美人儿动刀动枪,总是怪煞风景。——难得这一对双胞胎生得都这般俊俏。”浅浅啜了口酒,眼睛转向了郦琬,道:“是你的新娘子,你先来罢。”
郦琬尖叫一声,发掌便向他袭去。郑晔右手持杯,左手倏出,抓住她手腕,笑道:“慢慢来,等你夫婿跟你好过,咱们再亲近亲近。”伸指点了她“阳池穴”。郦琬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荣筝将她从身后抱住了,在她脸上亲了亲,道:“琬妹子,你莫急,马上便就叫你快活。”将郦琬放在地下,自己便在她身边跪坐下来。郦琬身子簌簌发抖,面上两道眼泪流了下来。
郦琛叫道:“我杀了你们!你们两个畜生,快放了她!”他不断叫骂,荣筝充耳不闻。郑晔笑嘻嘻地看着他,似觉得十分有趣。
荣筝道:“琛小子,你要骂尽管骂去,可睁大眼睛好好瞧着。”说着便将一只手往郦琬扯破的领口里探了进去。郦琛肝胆俱裂,道:“我求求你们,放过她罢。”嗓子嘶哑,几乎语不成声。荣筝向他看去,心下得意之极,道:“郦琛,当日你父子三个退亲折辱我的时候,定是没想到还有今日罢?”
郦琛道:“你……行行好,饶了琬儿吧。我给你做什么都成。”荣筝一只手握住郦琬的下颏,一只手在她身上缓缓游动,道:“嗯,做什么都成?”郦琛道:“是。”荣筝道:“那你先给我磕几个头。”
郦琛腿上穴道被封,身体却仍能活动,听到“磕头”两个字,不禁犹豫。眼见荣筝脱了裤子,又去解郦琬的衣服,情急之下再顾不得别的,叫道:“不要!我磕头便是。”趴在地下,对着荣筝叩下头去。荣筝道:“再使些力气。”郦琛见他停手,当即用力碰头,咚咚有声。
荣筝长声大笑,自觉当日一口恶气,此刻出得殆尽。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郦文道不在这里,看不见这一双儿女被自己折磨的场面。
郦琛又磕了几个头,方才抬起头来。荣筝看着他笑道:“郦琛,你知不知道我干么把你也弄到这里?”郦琛不明所以,喃喃道:“为甚么?”荣筝笑道:“你不是不要我做你妹夫么?我偏要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做了琬丫头的新郎。”说着两手抓住了郦琬的襦裙,嗤的一声裂帛脆响,襦裙裂成两半。
郦琛大惊之下,仿佛心脏一时都不跳了,怔了一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在地下一撑,身子前跃,便向荣筝扑去。荣筝见他突然跳起,也吃了一惊,右掌一挥,打在他肩头。郦琛被他这一掌打得翻倒在地,连滚了几下才停住了,只觉胸口剧痛难当,血气翻涌。一转头,却见荣筝已然分开了郦琬的腿,身子便压了上去。
他脑中轰地一声,眼前无数金星乱舞,天旋地转,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寸心摧折
也不知过了多久,郦琛意识渐复。但觉口中咸腥,只知道是血,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心中只想:“琬儿怎样了?”
但听一人的声音笑道:“你这可是玫瑰花儿没采着,反给刺扎了手了。”正是郑晔。
荣筝气哼哼地道:“谁想这丫头性子这般烈,居然运内力冲断了经脉,还打了我一掌。”
郑晔道:“算你走运,这一掌没打着要害,断了左手臂,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去将养些日子就好了。”
荣筝怒道:“我费了这半天劲,还断了条手臂,只得了个死人有甚么用?我又没有奸尸的爱好。”
郦琛听到这里,心中便如一把冰凉的匕首捅了进来,一阵剧痛,几乎气也透不过来,死死咬住嘴唇,方才不使自己哭出声来。他气息急促,郑晔立时便听见了,笑了一声道:“郦家那小子醒啦。你有甚么邪火,找他发去罢。”
荣筝道:“找他有甚用?他又不能……”说了半句话,忽地住口。
郑晔笑道:“怎么不能?你别告诉我,你还没走过旱路罢。”
荣筝干笑两声,略有些尴尬,道:“走倒是走过,可那是南馆里的小倌儿,不一样的。”
郑晔斜睨了他一眼,道:“原来你没做过生手。要不要我替你做了这开路先锋?”荣筝听他话音里带了轻视之意,不禁有些气恼,道:“不过是个小子罢了,我还怕了他不成?” 说着向躺在地下郦琛瞧去,见他正自呆呆地看着房顶,不知在想什么。烛火落在他脸上,投下丝丝缕缕拉得长长的暗影,却是他睫毛的影子。荣筝自幼便识得郦琛,从未以这般心思打量过他,这时候却不禁心中一动,心道:“这小子和琬丫头长得当真挺像,两个一般的俊俏。”当下便向他走了过去。
郦琛心中凄痛欲绝,郑晔和荣筝的这些话他虽然都听见了,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荣筝伸手来扯他下裳,才突然明白过来。他手臂一动,尚未抬起来,便被荣筝按了下去。郦琛挣了几下不脱,忽然抬头迸足了力气,噗地一声,一口带血的唾沫向荣筝吐了过去。论武功气力,便有几个郦琛也抵不过荣筝一人,只是荣筝对他极为轻视,并没点他上身穴道,这会儿断了左臂,一只手要按住他两条手臂,未免有些手忙脚乱,这一口唾沫躲闪不及,正中脸面,滴滴答答地淌了下来。
荣筝怒极,劈面便是一个耳刮子打了过去,这一下用上了真力,郦琛登时便晕了过去。荣筝见状,心道:“你可不是甚么脂粉娇娃,怜香惜玉的手段,也用不到你身上。”三下两下将他衣衫剥了,抬起他双腿,便试图进入。然而对方的身下□,说甚么也挤不进去,自己那话 儿反倒弄得隐隐作痛。
郑晔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便笑道:“如何,我说你还是不成罢?”
荣筝恼羞成怒,想了一想,道:“你把酒给我。”郑晔掂起桌上酒壶,递了过去。荣筝在自己手心里倒了些酒,在下面抹开了,借着湿淋淋的劲用力一顶,终于通了进去。这一下用力过猛,自己都弄得甚是疼痛。郦琛本已晕去,被他一撞之下,惨叫了一声,登时痛醒过来。
荣筝感到郑晔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有嘲弄之意,咬了咬牙,便在郦琛身体里冲撞起来。初时极是涩滞,渐渐地血出得多了,便润滑起来。荣筝开始觉得快意和兴奋。他看着郦琛的脸色愈来愈是煞白,牙齿却死命地咬进嘴唇里去,直咬得下唇上殷红一片。又见他颈间也带了一个血红玲珑的玉坠,与他唇上的血色交相辉映,显得又是艳丽,又是惨酷。荣筝情不自禁地又加了几分力,感到对方的身体在自己身下颤抖不已,却是因为痛楚而痉挛。
荣筝从未感到过这般刺激。身下的人是一个那样美丽而健壮的少年男子,身体柔韧,肌肉紧致。那些血和颤抖仿佛便都成了他力量的佐证。这一切令他血脉贲张。
郦琛的眼睛死死地闭着。荣筝看着那长长的睫毛,忽然想到郦琛这时候心里一定是想杀了自己,抽筋剥皮油炸……可是想归想,他却只能躺在那里,凭自己为所欲为。——这一个念头令他浑身一阵战栗,克制不住地泄了出来,一时觉得仿佛魂魄飞上了九天。他倒在郦琛身上,喘着粗气,腹下好似被抽空了一般,微微抽搐着。
一双薄屐停在他面前。荣筝抬起头来,见郑晔素来冷淡无情的眼睛里一闪一闪,跳动着一点奇异的火花,听到他冷冰冰地说:“你完事了?现在轮到我了罢。”
……郦琛觉得自己要死了,不然怎么会那么痛,痛得他整个头脑和身体里再容不下任何别的东西,只剩下了痛。他奇怪着自己为甚么还有意识,同时开始热切地希望自己死掉,好把那种痛楚隔离出去——不只是身体上的。
然而这一切还是结束了。那种席卷一切的疼痛渐渐钝了,松了,他的身体松弛下来,意识开始接受疼痛之外的东西。
只听郑晔懒洋洋的声音道:“我倦了,要去睡了。”荣筝迟疑道:“把这小子一个人丢在这里,不会有事吧?”郑晔道:“我点了他三处穴道,他哪里动得?”
脚步声渐渐远去,依稀听到荣筝在说:“我意思是,这小子本来就弱不禁风的,这下子……不会就死了吧?”郑晔嗤地笑了一声,道:“哪里就那么容易死了。照你说,那南馆里就没人活着了。”荣筝道:“那小丫头死了,可怎么办?”郑晔道:“你别忙,我自有主意,明天……”往下去得远了,再听不到。
桌上的烛火渐渐点到了头,一根接着一根地灭了。
郦琛躺在黑暗里,过了许久,渐渐地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好像一切的热力都随着身下的血流走了。他身上的痛楚渐减,心里的痛楚便又弥漫上来——郦琬便在这房间里,离他几步的地方。他无法转过头去看她,但能感觉到她躺在那里,静静地,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一时间郦琛恨不能自己这便也死了。然而心底里又有个声音在乱撞,嘶叫着: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始汇聚身体里的内息。郦琛自五六岁起便修习内功,以自行修复经脉的伤损。十几年下来,对在身体里如何运作内息,已然是驾轻就熟。经年习练所积聚的这一点内力,虽然仍是不能够习武,但却能慢慢地打通因封闭穴道而窒碍的经脉。郑晔武功本高,然而见郦琛其时已然奄奄一息,点他穴道时便没下全力。饶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