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神·神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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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神·神枪-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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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下,掉在地上的声音在忽然一切动作停止的寂静中轻脆悦耳。

  然后他就软软地滑了下去,瘫倒在地上像烂泥,像只被掏空的口袋。

  黑衣武士拔出刀。他还没有转身,他一直都没有转身。

  他眼睛冷冷地盯着冲上来的一个家臣。

  那家臣显然已经被他的气势吓破了胆,冲了两步就立住了脚,像钉子似地忽然被钉在那里,再也动不了半分,握刀的双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满脸都是惧色。

  黑衣武士冷冷一笑,上前大跨一步,举刀作势欲劈,家臣慌忙举刀迎上,只见刀光一闪,黑衣武士的武士刀却并没有直劈而下,他斜斜地划了个优美的弧线,绕过了家臣的守势,轻轻地割破了家臣的咽喉。

  一股血箭冲出,冲在黑衣武士脸上、身上、手上、然后那家臣往后轰然倒地。

  “呼”、“呼”。两道刀风响起,又是两个家臣以二鬼拍门之势,从后面扑来。雪白的刀锋在月光下闪成两道刀门向黑衣武士夹来。

  黑衣武士没有回头,也没有前冲闪避,他在这一瞬间做出了一个非常惊险大胆的选择和举动,闻风辩形,往后疾退,在两道刀光中擦身而过。

  他退回冲出两人夹击的时候,已将其中一人拦腰斩在地下,他定身形的时候,已在另一人身后,然后他以一手缓慢而优雅的刀势刺进那人无法抵抗的背心。

  他的判断虽然准确,以出人意料的应招,又迅速轻松地杀了两人,可是他也受了伤。夹击他的两个人刀锋中的空隙并不大,他的左肩衣服破裂,鲜血渗出迅速染红了整个肩头,敌人的刀锋已在他肩上拖了一个又长又深的刀口。他的武功虽然高强,刀法虽然凌厉,但敌人并没有退缩溃逃,武士道精神使他们支撑着搏击下去,更多的人围了上来,更多的刀挥舞着……

  夏子忍不住轻轻地惊叫出声。这部电影她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每次重新看起,她还是像第一次看那样感到紧张。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低沉的声音轻轻地在她耳边问道:“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效劳的吗?”是流利的日语,略带一点儿关西口音。

  夏子转过头,就看见一张英俊的脸,一个亲切的笑容,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年轻人正关注地看着她。

  夏子立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她的脸上忽然涌上了两团羞涩的晕红,却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对自己的失态而感到的微微不安。

  “真对不起,打搅你了。实在不好意思。”夏子垂下头,又细又长的眼睫毛雨帘般地垂下:“完全是电影的缘故。”她低低地说道。

  有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夏子听见对方淡淡说道:“那,请你继续欣赏电影吧。”


战场又从园中转到了中庭。

  黑衣武士已经是伤痕累累、浑身是血,敌人的和自己的。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又是一阵残忍的搏杀,凄厉的长啸声、惨呼声、刀与刀地撞击声、刀砍在身上沉闷地钝响声……

  然后所有的声音都忽然消失,只剩下黑衣武士大口大口的喘息声。

  他终于将这些围攻他的家臣杀死完了,他现在正站在仇人面前,另一个领主,杀了黑衣武士的领主的另外一个领主面前。

  黑衣武士以刀拄地,努力使自己保持平衡和稳定。他的眼光依然凶狠而锐利,闪着吞噬一切的疯狂火焰,他看起来也像一只食人的猛兽。

  以逸待劳的领主也正冷冷地瞪着他,两个人的眼光相接,就像两把百炼精钢的武士刀猛然相击,仿佛撞出了点点的星火。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没有退缩,就像两只蓄势待发、准备择人而噬的恶狼。

  领主忽然冷冷开口说话:“你受了伤,你累了,你需要休息。”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权威和力量。

  黑衣武士沉默着。

  领主继续道:“你现在和我决斗,你绝对不占优势,而且,你杀了我,就是以下犯上,就触犯了武士规矩,你当然知道犯规者会有什么下场的!”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和缓,脸色也轻松了许多,仿佛还带着一种淡淡的讥笑。

  黑衣武士截口道:“犯规者,唯一无可逃避的赎罪办法就是切腹自杀!我,知,道。”他前面一句话说得又快又高,后面三个字却说得又慢又重,他的话音刚落,他的武士刀就已劈了出去。

  虽然黑衣武士已经受了很得的伤,体力消耗也大,领主又仗着熟悉地形的优势不断进行有利的防守和进攻,几次都几乎致黑衣武士于死地,可是黑衣武士凭着一股顽强的斗志,一种武士道精神和高超的刀法,最终把武十刀###了领主的胸口。

  黑衣武士与领主搏杀打斗这一节,显然比前面的要紧张精彩得多,可是夏子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能完全投入到影片中去了,就是连黑衣武士的武士刀###领主胸口的那一瞬间,她也只不过是仅仅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因为,那个年轻人已经干扰了她,就是坐在她身边的那个年轻人。

  她虽然没有看他,却也感觉到他已经没有再蒙着报纸睡觉了,而是在注视着屏幕。

  夏子不知怎的脸上忽然又觉得一阵热,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又红了。她不由地感到一阵微微的恼怒,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这样控制不住自己,难道是因为那个年轻人那张英俊的脸吗?还是因为那一个亲切的笑容、那一双又黑又亮的的眸子?夏子不能也不愿承认。

  夏子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普通少女。她父亲的财富使刚满二十的她几乎已经跑遍了整个世界,她父亲的权势又使她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感到心怯;而她姣好的容貌、日本女人所不常见的高挑身材,又使她身边从来不缺少年轻英俊、前程辉煌的追求者,她已经习惯于面对各种各样的人而从来都是从容镇定。游刃有余,可是这处年轻人……

  仿佛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夏子轻轻地咳了一声,轻轻说道:“先生,你以前看过这部影片吗?”夏子并没有转过头,的眼睛仍盯首屏幕,她却感觉到那年轻人仿佛愣了一下,仿佛没料到她会忽然会和他说话,却还是很快地回答了她:“看过。”“那你觉得怎么样?”“有意思。”他仿佛迟疑了一下。

  有意思?这是个什么样的回答?夏子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才的确是“有意思”,她忍不住轻轻地笑了,换了个问题又问:“那么这部影片中你最欣赏的是哪一幕?”年轻人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地一字一字低低地说道:“下一幕。”下一幕?夏子忍不住又笑了。她忍不住感到吃惊,忍不住忽然扭过头去看那“有意思”的年轻人。

  他正出神地凝视着屏幕。他也许在认真地看电影,也许正在想着什么,他的思想仿佛忽然飞到了某个遥远的地方,那儿藏着他又辛酸又甜蜜又难忘的回忆。

  他抿紧着嘴唇沉思着,英俊脸孔侧面的轮廓雕像般深刻,仿佛带着一种奇怪的忧郁和痛苦,有一种动人心弦的伤感味道。他的确还很年轻,因为年轻而显得英气勃勃,但他因沉思而微眉头有了几丝纤细的皱纹,却给人一种历尽沧桑的感动和沉稳自重的信赖。他穿了一件宝蓝色的三件套西服,这也正是夏子喜欢的那种颜色。

  他虽然坐着,但他的身材应该是高而略带瘦削,夏子忽然想到刚才抓住他的上臂时感觉到那凸起结实的肌肉,她的脸忽然红了。

  她忽然想起以前有人说过的一句话:最能叫女人感动的不是男人伟岸的躯体、优雅的举止和幽默的谈吐,更不是家世、身份、地位、金钱,而是他们在深思时那种忧郁和痛苦的表情。

  她感到自己的心忽然跳得非常厉害,她赶紧扭过了头。 。。


屏幕上黑衣武士已经离开了仇人领主的庄园,走向茫茫的黑夜。他的身形踉跄,脚步却很稳,竟似有一种奇异的轻快。

  月光在他跳跃的身影上罩上一层朦胧的光辉,夜色薄透如轻纱漫漫向远处飘散,远处传来零落的更鼓,缥缈得就如眼泪滴在花瓣上的声音,寂静而凄美的夜。夏子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动。

  黑衣武士来到了他的领主的尸体前。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长跪起来。

  他从腰带里抽出刚才杀敌用的那把武士刀和一把匕首来,又恭敬地把武士刀和匕首放在墓前。

  他再俯首拜了一回,然后把黑色的和服脱到了腰际,###出上身。

  他拿起匕首,在地上划了一句诗:我以喜悦之心完成任务。接着第三次俯拜,武士的左手持匕首对准自己肚子的左边,右手掌猛一推,匕首直###肚子。

  他两眼圆睁,天地如沉醉般混乱地旋转起来,双手由于过度地贯注心力而颤抖着。

  然后他猛然往右边一拉,匕首穿过了胃。柔软的肠子,不时将刀锋往外弹,但他努力把刀控制得很稳。

  他又再往右边猛拉了两下,匕首的刀锋抵住了腹腔的右侧,然后把温热的刀锋提了出来。

  他的眼神闪着暗淡的狂喜。

  然后他又放下匕首,拾起武士刀滑进肚子,他往下一用力,缠结在一起的肠子,流了满膝。

  他一脸的汗水,然而,只有那被咬着的嘴唇是颤抖的,他那张脸,依然沉着,毫不动容。

  他再将浸着鲜血的武士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快速地一划,喉部的血管全破了,鲜艳的血,倾泻而下,濡染了###的胸膛。

  眼睛立刻失去了光泽,苍白的脸上,再也找不出一点生气。

  他虔诚恭敬地把湿透的刀放在墓碑前,合上双眼,他骤然扑倒在他写的那句诗句上,做永恒的敬拜。

  轻微的夜风将象征武士高洁早逝的白樱花,散布他###的背上,几片纯白的花瓣,飘落在宁静的溪里,顺着溪水,飘向远方。剧终。

  灯亮了,夏子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将身子放松地靠向软背,转过头,那年轻人却依然一动不地凝注着空白的屏幕,眼中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夏子打量着他,忍不住揣测起他的身份来。

  他应该是个中国人吧?他到日本去干什么?观光旅游?一个单身年轻男人又是单独行动的情况很少,可能不会是。做生意?也许。现在香港商人同日本的联系很紧。从他那质料并不算好的西装和坐经济舱来看,他算不上富裕,他也一定不是什么豪门贵公子,但是,他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有种神秘特殊的气质,使他又不同于一般碌碌庸俗的小商人。

  夏子见过的人不少,自信自己有种能大致揣测别人的身份和心理的本领,就算她这次猜得不对,他至少也算得上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夏子忽然有种想和他说话的欲望,她猛然希望能够了解这个年轻人,她并不想掩饰对他的好感。夏子一向是一个直爽大方、敢做也为的女孩子,这当然由于她很少呆在日本的原因。

  她眨了眨了眼,问:“先生,他为他主人报了仇之后,为什么还要自杀呢?而且干吗要朝肚子上下手,就是这个黑衣武士。”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其实是知道的。

  年轻人没有看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他仿佛还沉浸在影片和自己的沉思中,但他却已马上回答了她的问题:“敌人全部消灭,任务完成了,这是现代枪手要马上遁离的时刻,”说到这里他的右手神经质地抖了一下,“但是对于古代日本武士来说,却还有一桩未了的任务,这是做为一个武士所必须负担的重任,他要回到自己最初选择的地方,去死。”他的声音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伤感和尊敬,沉默了很久才又继续说了下去:“这是做为一个日本武士的规矩和原则——武士道。崇高地、具体地、淋漓尽致地表现了日本武士精神的武士道。为种精神毫无余地地约束着一个武士的一生,要求他彻底地忠诚、勇敢和纪律、激发他无与伦比的内在热情与个在沉着。武士道精神不是法律和教条,而是一种情操,藉着无数凄美壮丽的诗篇流传下来为人们所赞扬为武士所信仰的。”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放慢了一点,语气加重了一点。

  “所有的诗句,都只有一个主题:武士生命的目的就死亡——要死得其时,死得其所!”“这,也许对武士们来说太残酷了一点?”夏子忽然插话问。

  年轻人淡淡笑了笑:“一个武士,从小就专注于应该怎样死的训练。长大###后,便等待着最好的时机,这就是武士的精神:明了死的时间和方法。武士们不仅不怕死,反而把死当成光荣神圣的时刻来临。如果他没在战场上为领主牺牲,他便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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