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觉到主人心底情绪波动而牵起的气势,受到波及的鹰忽然间展翅鸣叫,凌厉的鹰眼射出骇人的光,鹰那一瞬间的凌厉和尖锐的鸣叫,吓坏了那只本就战战兢兢的小兔子,胆小的小东西浑身一缩,从夏君诺的肩上一跃而下,落在地上的雪白小东西几个蹦跳,一溜烟跑进屋子中,不见了踪影。
没有料到这忽然的变化,厉胜男不由得眉头一皱,一双美目冷冷地扫向某只还不知道自己犯了错的鹰,让刚才还展翅炫耀威风的鹰立刻耷拉下脑袋,觉得自己考虑不周的厉胜男抬起头,看着夏君诺很干脆地道歉,“让兔子受惊了,是我没有教好,但夏大夫你请放心,等我下一次来的时候,它绝对已经变成另外一个样子。”说完,厉胜男转身就要离开,那只被厉胜男带着的鹰则有些哀怨地看着夏君诺,耷拉着羽毛,有气无力。
“厉姑娘。”夏君诺在心中斟酌片刻,最后还是出声,温和地唤住了要离开的厉胜男,微笑看着闻言回身的女子,夏君诺的声音是一贯以来的清朗温柔,“既然是厉姑娘的一番好意,夏末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厉姑娘。”
说话间,夏君诺含笑向那只鹰招招手,被厉胜男的冷眼盯得战战兢兢的小鹰倒是很知情识趣,直接不用人命令,乖顺地展翅飞了过来,小鹰轻巧地落在夏君诺的肩上,讨好地用小小的脑袋蹭蹭夏君诺的侧脸,那锐利的鹰眼中满是温顺之意,这样一只桀骜不驯的动物就在一瞬间敛起了所有的爪牙。
微抬左手,夏君诺让小鹰停在自己的手背上,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小鹰背上蓝灰色的羽毛,温和地朝厉胜男点了点头,言语温柔平淡,“多谢厉姑娘。”
看到夏君诺只不过一个招手,竟然就驯服了自己从小养大的赤腹鹰,厉胜男微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的诧异。
但不管夏君诺有什么样的过去,她厉胜男一向是恩怨分明的人,与她有恩,她必报,与她有仇,她必定百倍千倍的奉还!厉胜男不再去想为什么夏君诺有这么高的医术,她要做的只是还完这欠下的救命之恩。
见夏君诺收下了她送的鹰,厉胜男双手抱拳,向夏君诺辞行,“既然如此,胜男就此别过,若夏大夫有用得到胜男的地方,厉胜男万死不辞!”
一身寒冰的女子转身飞快地离开,没有再停留,其实厉胜男自己也明白,在这样一个平静祥和、与世无争的地方,夏君诺或许永远都不会有找她的一天。
送走了厉胜男,夏君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乖巧的鹰,沉思了一下,轻声开口唤自家的小童,“赵白。”
“先生找我?”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屋子中传来,一身白色童子服的小童双手扒着门框,又害怕又好奇,探头探脑地看着外边,当他注意到夏君诺手背上的鹰扫来的利眼时,又惊惧地往后一缩,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带上哭腔,“先生?”微微颤抖的声音不能听出说话人心中的恐惧。
正急着上山采药的夏大夫没有察觉到小童的害怕,他随口吩咐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养一只小鸟儿?现在正好,以后这只鹰就归你养了。”
听到夏君诺的话,大名赵白的小童脸都白了,他是想养一只可爱的鸟儿,不是一只可怕的鸟,赵白怯生生地看着先生手上那只灰蓝色的鹰,一脸欲哭无泪,他好怕。
没有了面对夏君诺时的温顺,盯着赵白的鹰气势骇人无比,光是它那锋利的鹰嘴和鹰爪就让赵白吓得浑身发抖,可偏偏正赶着上山的夏君诺没有发现这些变化。
已经离开的厉胜男当然不知道,自己给赵白添了多大的麻烦,现在的她正计划着怎么潜入孟家庄,好有机会接近孟神通,就算她现在的武功没有孟神通高,但是杀人从来都不是仅仅凭借武功高低就行,她厉胜男,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
默默潜入孟家庄,厉胜男立刻察觉到,现在孟家庄的守备与以前相比明显严了不少,悄悄将自己隐藏在防备的死角,厉胜男运气敛起了全身的气息,一动不动地趴伏着,只是默默地等待。
这一等,就是整整三天,前两日的晴空万里早就被乌云密布所取代,黑夜中,不断聚集的云层让一切暗淡无光,似乎连草木都感觉到风雨欲来的恐怖,战战兢兢地摇摆,风起云涌,飞沙走石,忽然一道闪电一声雷鸣,从天际传来,震撼整个大地,一时间,雷电交加,天地威压让人胆寒,而在雷电中,已经守了三天的厉胜男仍然耐心无比地等待着。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霎间把黑夜照亮成白昼,随后而来的雷电轰鸣之声好似让天地都在震动,就在闪电照亮天空的瞬间,两道人影忽然出现在厉胜男的视线范围内,这也让一直等待机会的厉胜男浑身气息收敛起来。
“总算是抓到着臭丫头了,我原来还总是听说厉家那臭丫头有多么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其中一个男子冷笑着说。
看着眼前人嚣张的表情,来人压低的声音不悦地问:“人呢?你要是骗了师傅,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大师兄你放心,我已经把人放在一个绝对安全没人知道的地方,她绝对跑不了。”对方的不悦让说话人更加得意。
听出对方言语中的炫耀以及想私吞功劳的意思,来人不怒反笑,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难道还真以为那个厉家遗孤能这么容易被抓?为了抓那个臭丫头,他们不知道已经损失了多少好手,能让他那么轻易抓到?等着看对方下场的人也不再辩解,冷笑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跟我来见师傅。”
“好,那就有劳大师兄了。”自认为自己立下大功的人装模作样地施礼,那种得意溢于言表,甚至还假惺惺地关心起自己的师兄,“听说前两日有人夜探孟家庄,剑法精妙,还把师兄你打成了重伤,最后是师傅出手才擒住了她,大师兄的伤可是好了?师弟我可是担心得不得了。”
对方一番冷嘲热讽让这位被称为大师兄的人眼睛微眯,凶光微露,却隐藏在黑暗当中,无人发觉,“多谢师弟关心,我没事。”冷冷的话语淹没在雷鸣声中
“大师兄不用客气。”走在后面的人笑语着跟了上去。
是孟神通的两个徒弟,一听到说话的声音,厉胜男立刻就知道了两人的身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厉胜男冷冷一笑,小心地跟了上去。
厉胜男悄悄地跟着两人,穿过曲曲折折好似迷宫一般的回廊,两人来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子,虽然在院子外面只能看到两三个人影,但隐隐约约的呼吸声,还是让厉胜男敏锐地察觉到在暗处藏着不少好手。
知道不能再跟下去的厉胜男小心地后退,悄悄地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院落的戒备之外。
接下来又是长时间的等待,厉胜男屏息等待,眼前的院子一次又一次被划破天际的闪电照亮,雷电的轰鸣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不知过了多久,厉胜男眼前一亮,见到那两个孟神通的徒弟正从院子中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是孟神通?
看到疑似自己仇人的人出现,厉胜男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收敛起气息,一动不动地隐藏在角落,甚至连呼吸和心跳似乎都已经被迫停止下来,等待那三个人走近,远去,他不是孟神通。
一直没有出手的厉胜男直等到三人离开,她最后回头再看一眼小院,才又小心地跟了上去。
不知何时起,雷电已经停了下来,风止云散,夜空中显露出一抹弯月,悄悄跟在三个人后面的厉胜男忽然敏锐地感觉到细微声响,夜色中,似乎有一道黑影快速向厉胜男藏身之处飞射,以为自己被人发现的厉胜男立刻长剑出鞘,向后倒飞,黑影已经近到面前,却不含杀机,她定神一看,这才发现那道黑影是自己送与夏君诺的鹰。
夏君诺出事了?想起那个总是温柔浅笑的人,厉胜男不由得心中一惊,她想也没想地一招手,“带我去。”极通人性的鹰展翅向天空飞去,厉胜男毫不犹豫地提气随着鹰离开。
厉胜男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孟家庄中人的注意力,谁也不知道,那个厉家遗孤曾经来过这里,甚至与孟神通只是一院之隔。
在黑夜里,跟在鹰后面飞遁的厉胜男也不知道,就是她的忽然离开,让她恰巧与一个名叫金世遗的男人擦肩而过。
乌云消散之后,没有了云层遮挡的弯月静静洒下清冷的光辉,夜色美丽,宁静得好像之前的雷电交加只是幻影,在这安静的夜晚,一名男子正悄悄地潜入了孟家庄,看着如同迷宫一般的孟家庄,男子拧紧眉,越加担心,“沁梅,我一定会救你。”一声低语,一句叹息,道出男子无限的思念……
救治(上)
在夜色中,前方领路的鹰展翅高飞,皎洁的月光安静地洒下,正照在赤腹鹰展开的灰色翅膀上,远远看去,月光好似在它的身上镀了一层银白色的光,神秘而美丽,在寂静的夜空,鹰影迅速划过,快如闪电,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紧跟在鹰的后面,厉胜男运气急行,轻盈地脚点高墙,纵身远去,她一边牢牢地锁定前方的影子,一边不断地加快脚边的速度。
月色下,身穿夜行衣的女子眼睛亮若晨星,她本就快如鬼魅般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好似化作一道影子,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夜空当中。
跟着鹰急速飞遁,厉胜男穿过村庄、树林,渐渐地人烟稀少,慢慢地树丛杂草越来越多,急飞的鹰毫不犹豫地带着厉胜男向着更加偏远的山谷飞去。
渐渐地,远方的黑影越来越清晰,被茂密树林遮掩的山谷出现在眼前,少有人迹的山谷,在黑夜中是只属于野兽的地盘,越是接近,厉胜男越是能敏锐地感觉到隐藏在其中的危险,盘旋于天际的秃鹫,隐藏于草丛中的毒蛇,陷在树林中的杀机,这一切都让厉胜男敛起浑身的气息,谨慎地防备着,寂静中,忽然有虎啸之声隐隐传来,厉胜男不由得心头一跳,更是加快脚步。
夜空中,鹰展翅快若闪电般穿过树林,厉胜男也紧随其后,她刚穿过树林,就见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片开阔的山谷,四周寂静无声,银白色的月光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大地,山谷里一片狼藉,这也让看清楚周围情景的厉胜男倒吸一口凉气,不等厉胜男多想,只听一声清脆的鸣叫,半空中的鹰敛翅俯冲而下,一直跟着鹰的厉胜男也立刻追了上去。
“小七,你回来了!”一直战战兢兢守着的赵白听到鹰鸣,他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只蓝灰色的鹰就停在自己面前,一双鹰眼锐利无比,看到小鹰回来,赵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惊喜地脱口而出。他随后就看到飘然落下的厉胜男,终于盼到来人,赵白大喜过望,“厉姐姐,你终于来了,请救救先生。”赵白清脆的童音中充满了焦虑。
厉胜男刚刚落下,就听到厉姐姐这样一个称呼,她不由得身形一顿,但是很快,厉胜男就压下心底里因为赵白亲切的称呼而升起的不自在,走上前蹲下来查看夏君诺的情况。
此时的夏君诺合眼仰躺在赵白身边,面色苍白如纸,虽然身上看不出任何伤痕,但是气息却极为微弱,似乎下一秒就有可能停止呼吸。
这样的夏君诺让厉胜男吃了一惊,她想也没想地直接拉过夏君诺的手,将手指搭在他的脉上,零乱的脉象让厉胜男忍不住眉头紧皱。
肩上停着一只乖巧的鹰,赵白满脸紧张兮兮地看着厉胜男,他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盈满了泪水,似乎只要厉胜男说出一句不好,他立刻就会哭出来。
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零乱脉象让厉胜男头痛无比,而且夏君诺的情况明显是被不知名的外力重伤了五脏六腑,更何况厉胜男向来精通的只是毒药,而不是医术,在这种情况完全不明的时候,厉胜男不敢随随便便地给夏君诺输入真气,害怕这样不仅救不了夏君诺,反而会让他的伤越来越重。
放下了夏君诺的手,厉胜男转头看向坐在一旁泪眼朦胧的小童,她压低声音问:“夏大夫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变这样?”她必须先了解之前的情况,才能知道如何应对。
厉胜男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倒是让一直强忍着泪水担惊受怕的赵白再也忍耐不住,他惊慌失措地看着厉胜男,忽然哇一声,直接大哭起来。
赵白震天动地的哭声让厉胜男不由得眉头一皱,她看着哭得稀里哗啦、满脸眼泪鼻涕口水的赵白,不得不咬牙再重复一次刚才的问题,“夏大夫到底遇到了什么?”
回应厉胜男的是更加嘶声竭力的哭声。
“夏大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刺耳的哭声让厉胜男黑着脸,说话间隐隐带着磨牙的声音。
听不见厉胜男说了什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