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梅见金世遗只因为谷之华的一句话就收手,心中很不是滋味,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金世遗,李沁梅心下凄凉,眼圈微红。
金世遗注视着谷之华,自然是没有发现李沁梅的异样,看着谷之华温婉的笑容,金世遗心中的怒意渐渐平息了下来,金世遗望向谷之华的眼中满满都是赞赏,这个温婉端庄的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见金世遗住了手,谷之华松了一口气,她转身看向夏君诺,落落大方地说:“夏公子,我知道江南的为人,心底磊落,又仗义,我想这其中应该是有一些误会,不如我们大家坐下来,好好地把误会解开。”
夏君诺勾唇微笑,眼睃中是一片冷然,夏君诺声音中的温和与他话语的冷漠交织在一起,让空气都有一丝凝滞的冷,“解开误会?那就说说你们三番两次找夏某麻烦是为了什么?”
夏君诺的目光扫过江南,就见江南猛地一抖,面色发青,惊恐地看着自己,夏君诺一挑眉,声音很平静,甚至平静得让人害怕,“夏某很想问一下这位心底磊落又仗义的江南。”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这个清朗的声音念出来,江南浑身猛地一抖,他霍地站了起来,脸上是没有恢复的铁青,江南根本就不敢看夏君诺,只是支支吾吾地说着,颠三倒四,语意不明,“我、我,第一次遇到你们之后,我们就中毒了,怎么、怎么会没有关系,后来、后来又有官差来,也是因为遇到你们,现在我们去邙山,又、又遇到你们……”
“也就是说,你觉得夏某要害你们,所以就三番两次地来找在下的麻烦?”夏君诺好整以暇地笑着,脸上云淡风轻,声音却又低了一度,“你们身上有什么值得夏某图谋?天山派的剑法、邙山派的绝学,还是毒龙神功?”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夏君诺眼睛已经全是冷冽的寒光,纯然的黑中隐约有一丝血红色的光一闪而过,夏君诺看向几人的目光只剩下无情的冷。
听到夏君诺的话,金世遗脸色数变,夏君诺的每一句话都好像重锤砸在他的胸口,金世遗忽然感觉到体内的真气竟然不受控制地絮乱起来,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好像下一刻就会暴体而出,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已经有一次死里逃生经验的金世遗心中骇然,他想运功阻止,却无力施为,只能眼睁睁地任由经脉逆行,意识一点点地变得模糊。
就在金世遗以为自己又要走火入魔的时候,他忽然全身剧痛,逆行的真气一瞬间回到了丹田,那种危险得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也瞬间消失,好似一切都只是幻觉。
金世遗还在惊疑不定,就听见一个清朗好听却没有温度的声音,透出层层迷雾传入脑海,“你以为我想要你们的命,你们还能活着?”
看着金世遗几人,夏君诺的眼睛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温润,他微笑着,话语温和,却含着毫不掩饰的阴冷威胁,“我想,现在误会是解开了。”
谷之华的脸白了白,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夏君诺,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夏君诺话中分明有着杀意,这不过是误会,江南也没有大错,他竟然就起了杀意!
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谷之华眼中有着悲哀,她咬了咬唇,看向金世遗,声音中似乎有着难言的疲倦,“金大哥,我们还是走吧。”
“好。”金世遗复杂地看了夏君诺一眼,拉着不知什么时候又瘫在地上的江南,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脚步却仍然有些踉跄。
看到讨厌鬼离开,赵白撇了撇嘴,冲着他们的背影扮了一个鬼脸。
将赵白的举动看在眼中,夏君诺无奈地笑了笑,执起茶杯轻抿一口,动作从容优雅,好似刚才的一切都不存在。品茶间,夏君诺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放下茶杯,偏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厉胜男,语气温和微带着歉意,“胜男,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我们到了洛阳可能不能休息,还得要继续赶路。”
厉胜男阴沉着脸,眉眼间的冷艳让她如同一把出鞘的剑,寒光四射,气势逼人,夏君诺的话,让她浑身的寒冰更甚,厉胜男的声音很低,一字一顿,有些咬牙切齿,“夏公子武功盖世,要我这个碍手碍脚的跟着做什么!”
看到厉胜男脸上明显的怒意,夏君诺一愣,眼中有着明显的困惑,他看了看厉胜男冷着的脸,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地回答厉胜男,“胜男,我只是想你陪我去,难道这是不可以的?”
厉胜男一愣,耳朵唰地一下就红了,她抬头看向夏君诺,夏君诺正很专注地看着她,温和的目光中有着困惑和不解,似乎在等待着厉胜男的回答,厉胜男心中升起一股恼怒,她抿了抿嘴角,最后脸很臭地问了一句,“去哪里?”
夏君诺微微一笑,虽然眼中还是带着不解的疑惑,“去邙山。”
洛阳
夏君诺和厉胜男碰到金世遗和谷之华几人之后,就像是终于打开了一个契机,那扇隔绝着普通百姓的平静生活,以及江湖人的快意恩仇的门被悄然打开,至此以后,厉胜男几人一路去往,再难回到以前的平静,只见一路上江湖游侠策马扬鞭,潇洒剑客锄强扶弱,蒙面大侠飘然远去,渐渐地,江湖的气息已经掩盖了市井人家的平凡生活。
对于这样的刀光血影,纷乱繁杂,厉胜男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将这些江湖纷争看在眼中,见到这些所谓的大侠风范,厉胜男心中冷笑,面上也恢复了一贯的冷,抿紧的嘴角再也没有一丝笑意,只剩下凛冽的寒冰。
面对刀剑厮杀,夏君诺仍是温和地笑着,云淡风轻,没有因为江湖仇杀而动容,也没有因为侠客的劫富济贫而赞叹。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然后走过,从渐渐深入江湖开始,夏君诺就发现了胜男的改变,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却轻轻握住了胜男的手。
手背传来的温暖让厉胜男浑身一僵,她不由自主地偏过头看向夏君诺,夏君诺温润的眉眼中满是温和的浅笑,平静如昔,厉胜男一愣,忍不住勾了勾唇,唇边的艳丽让她整个人散着张扬的妖媚,只是一瞬间,原来的冷冽被烈焰取代,厉胜男的眼中满是夺目的星光,璀璨若流星划过,厉胜男是妖女,这一刻没有人会怀疑。
夏君诺微笑,他刚想收回手,自己的手却被反握住,夏君诺一愣,心中满是诧异,再一看胜男,一身白衣也掩不住她浑身的火焰,张扬耀眼,夏君诺心下叹息,反手回握,与胜男十指相扣。
长长的衣袖垂下,遮住了两人交握的手,外人看来,不过是两人并肩走着,宁静间似乎流动着若有似无的不同,能轻易察觉,却无法明确分辨,就像两人的感觉一样,厉胜男只不过是想抓住一份属于自己的温暖,夏君诺不想在没有想明白之前,让这份不同消失。
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赵白倒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他一门心思都扑在了看热闹上,洛阳可是个大地方,看那天桥上的把式、沿街的小商贩、熙熙攘攘的人群,将赵白全副心神都吸引了过去。糖葫芦、拨浪鼓、捏糖人,赵白的眼睛都快不够看了,他一路上只顾着左顾右盼,小脑袋晃得都快要掉了。
看着赵白眉飞色舞的小模样,夏君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知道赵白平日里跟着他是拘束了点,既然难得出来这么一趟,夏君诺也就不想在拘着赵白,不过好在赵白也明白分寸,再怎么左顾右盼也不会跑远,而且时不时还会跑回先生身边说说自己看到的新鲜事,招了厉胜男一记冷眼,习惯了厉胜男的冷,赵白仍然是笑嘻嘻的,三人这样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新鲜有趣。
夏君诺说是要去邙山,但到了洛阳之后,并没有马上动身,而是在赵白逛够了以后,一同走进了一家名为日月居的酒楼。进了日月居,被殷勤的店小二迎上二楼雅座,夏君诺在吩咐小二上茶点之后,就把一块玉佩拿了出来。
这方玉佩只有铜钱般大小,却翠绿非常,色泽温润通透,碧玉上纹刻着繁杂的花式,一看便知是名贵之物。
本来点头哈腰的小二一看到玉佩,立刻面色一整,眉眼微垂,变得尤为恭敬,双手接过夏君诺递过来的玉佩,小二又行了一礼,这才恭敬地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就走了进来,来人看到夏君诺,面上一喜,脸上恭敬之色更甚。中年男人上前一步,双手握拳,恭恭敬敬地行一礼,言语间很是谨慎,“见过公子。”说话间,男子又将那方碧玉双手送回。
接过了玉佩,夏君诺温和地点了点头,让来人不用多礼,夏君诺的声音清朗和缓,“我此番来此,打算先前往邙山,你让人先送一份拜帖去邙山派。”
“是。”中年男人又恭敬地行一礼,这才领命下去。
对夏君诺所作的一切,厉胜男只是看着,没有任何表示,但眼中却隐隐有着流光闪过,让她的眉眼更添了几分冷艳刚绝,厉胜男看着夏君诺若有所思。
注意到厉胜男的神情变化,夏君诺微笑,轻声问她,“胜男,在想什么?”
厉胜男一挑眉,眉宇间隐隐带有几分邪煞之气,这份杀意让她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妖媚,“我在想怎么报仇。”看着夏君诺,厉胜男笑了,她第一次这么平静地说起了自己的过去,“君诺,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叫胜男?”没有等夏君诺回答,厉胜男自己就说了下去,略低的声音透着几分刚绝,“我便是女子又如何?我厉胜男是女子也照样胜过世间无数男子!”
看着厉胜男眼中的决绝,夏君诺只是握紧了厉胜男的手,久久没有放开。
中年男人办事速度极快,洛阳离邙山又不远,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邙山派掌门吕四娘已经接到了由门下送上来的拜帖,吕掌门一看拜帖,竟然是医谷梦道人的亲传弟子夏君诺要上邙山,她自然是欣喜,在江湖上医谷的地位向来超然,现在正值江湖纷争之时,有医谷的传人来此,当然是件好事。
吕四娘是一代女侠,巾帼不让须眉,在江湖中声名远播,但她对医谷的梦道人却很是敬重,现在既然是梦道人的亲传弟子夏君诺来此来,吕四娘当然是不能怠慢,她思虑一番,决定与对待其他被她请来主持公道的武林豪杰一般,派了弟子亲去洛阳迎夏君诺来此。
于是,就在金世遗三人在谷之华的带领下,一路向邙山前进的时候,夏君诺三人也被吕四娘派来的邙山弟子迎上了邙山。
迎客
吕四娘派出弟子下山,前往洛阳亲迎夏君诺上山,以示对医谷的尊敬。与此同时,吕掌门也知会了其他已经来到邙山,一同见证主持公道的各位侠士,吕四娘此举不过是尽到地主之谊,但她却没料到各大派对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医谷传人的重视。
见不少侠士对夏君诺的到来重视异常,甚至还有人同时下了拜帖去洛阳,吕四娘也不得不感叹,医谷果然是地位超然,这样的情形也让吕掌门对化解这段少林和丐帮的恩怨,有了更多的把握。
见事态向好的一面发展,吕四娘自然是心中欢喜,就在她思量局势变化的时候,她又听到门下弟子来报,竟是冯琳和李治夫妻两前来邙山,吕四娘一听大喜,她起身相迎,此时,李治夫妻已经被邙山派弟客气地迎了进来。
冯琳与吕四娘同为江湖三女侠,誉满江湖,两人又是多年的好友,多年前,两人更是曾经与冯瑛一起,扮作应选秀女潜入宫中,刺杀了狗皇帝雍正,得报大仇,现在,姐妹情深的两人多年后得以重聚,吕四娘和冯琳自然都是心中欢喜,见礼过后,两人聚在一起细谈。
一番叙尽别情之后,吕掌门发现冯琳眉眼间隐约的哀愁,她有些担忧地问出声,这才知道,原来是冯琳的女儿李沁梅留下书信,离家出走,至今未归,李治夫妻两心下担忧,一路寻来又看到朝廷贴出来的通缉告示,沁梅竟然也在其中,又是很邙山派的高徒谷之华在一起,夫妻两只得一路寻上了邙山。
看着吕四娘,冯琳叹一口气,眼中有着难掩的担忧,“沁梅天真,不知道江湖险恶,竟然就一个人出门,我真怕她会出事情。”对于自己的女儿,冯琳知之甚详,以沁梅单纯天真的个性,根本就不能与金世遗这样的人在一起,她不是嫌弃金世遗,而是觉得他给不了自己女儿幸福,可沁梅偏偏不死心,还追着金世遗离开,冯琳只要一想到此,心就揪着痛。
见冯琳满面愁容,吕四娘好言安慰,总算是让冯琳心中略微放心了一点。
冯琳夫妻一路赶路,风尘仆仆,吕四娘体贴地命人安排好房间之后,冯琳夫妻也先离开了。刚送走了冯琳夫妇,吕掌门就听门下弟子来报,说是医谷传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