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楠温柔的脸上有一些激动,然而一闪而过。她终归是不喜欢他。是他们相遇地太晚,还是太早?如果错开时间,假如再过一两年才认识她,她会不会接受自己?讪然笑笑,他是糊涂了,时间不能倒流,也不可能倒退。只会按照原先的轨迹一直往下走。“不必说对不起。错不在你。”
二人沉默了许久璃方道:“等战事一平,你们会立刻就走?”
“是,我们不方便在这里久留。”
璃想到娘的那份地形图,心里突的一惊。这份东西留着,将来皇叔祖若是当了皇帝,得了那份地图,岂不是有心要对新国进攻?不可不可。回去还是偷偷将它毁了要紧。她看司马楠,叹了口气,其实这样好的人。她若是点下头,他必会待她好的。可惜,她从小任性惯了,也不想让自己屈就。
“平时若在使者院中,都做什么?”她问他。
“看书。”
璃微笑:“你却是个有爱读书地,我看见书本就想打瞌睡的。”想到在书院的那段时间。想起大师兄,她地心蓦地一阵锐疼,刚刚淡忘了一些往事,一幕幕重回脑海,刺得她的眼睛涩涩地疼。她叹息一声,和司马楠道别,回到皇宫里,绿箩迎上来,见四处无人。小声地和璃说:“奴婢刚刚看到郡主跑到陛下寝宫里去,也不知道是做什么,我又不好当面拆穿她。”
璃有些讶异。“她去我寝宫做什么?”
“不知。”绿箩摇头低声道,“她安排到您身边奴婢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越来越有这种感觉。陛下。奴婢怕她会对您不利。”
璃沉默半晌,“不怕。且再观察观察她。”
霍司崖那夜顺利出了晋州。就策马往越州去。天才刚亮,他在官道上遇到一个绿衣女子,骑着驴,欢快地唱着歌儿。他看了她半晌,蓦地叫道:“青绮!”
那女子看到他先是愣了愣,接着嫣然一笑,赶着驴儿像他跑来。霍司崖却没有好脸色,“你躲哪里去了,叫我们好找。”
青绮微微一笑:“什么叫躲哪里去,不过是和瑜姑娘结伴出去玩了玩。”
霍司崖见她孤身一人,问道:“人呢?”
“不知道,前阵子就分开了。”青绮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你怎么也孤身一人?你地小情人呢?”
霍司崖面无表情。然而青绮愣是从他眼里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失落看出了端倪。“吵架?”
霍司崖拉了拉缰绳,“我要回嘉风楼,你一起吧。”
青绮追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璃人呢?”
“她在哪里,与你有什么相干?”霍司崖冷淡地道。
“哎哟哟,看来你们真的是吵架了啊。”青绮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出来我与你排解排解。”
霍司崖懒得理她,“你快与我回嘉风楼去。一声不吭离开这么久,小心我永远革你的职。”
青绮笑眯眯地:“这么大的火气?哎,想是璃姑娘受不了你这脾气,跑掉了。”
霍司崖仍旧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策马就走。青绮骑着驴就赶,“哎,人家只是合你玩笑,你怎么就真的生气了?”该不会真的叫她猜中了吧?想之前他们是形影不离的,如今身边没有璃的身影,必是他们二人之间有了变故了。
终于赶上霍司崖的脚步,霍司崖看着她的驴子道,“你就不能买匹马?骑着驴要到几时。”
青绮吐舌:“人家贫穷,以为人人都像嘉风楼主那么腰缠万贯?”
“你每月的奉录又不是短了你地。”霍司崖白她一眼。
青绮笑道:“可是我离开的时候,并不曾带钱出来么。”
霍司崖道:“你这几个月究竟和瑜躲哪里去了?”
青绮道:“也没躲哪里,只是你们找不着。”
霍司崖冷哼一声,“你是嘉风楼的人,自然知道怎么躲僻我们地追踪。你为何和她在一起走?你们俩什么时候感情那般深厚了?”
“瑜其实很可怜的,”青绮脸上一股失落,叹了口气,“和我地身世又有些像,所以格外同情她。既然她不想和璃姑娘还有沐前辈在一起,我便决定等到出了万涉谷安排她去一处地方安定地生活。没想到我们才到那个树林,便遭遇了埋伏。他们都死了,我们则借机走掉。”
“那也用不着躲着我们地追踪吧?”
“我想要几天自在的日子也不行么。”青绮哼了一声,“反正我是嘉风楼里无足轻重地人,少我多我,都不觉得有什么。”
“你是在怪我不曾重用你?”
青绮做个鬼脸:“我才没有那么小气。我不过是觉得想过一些时候隐居的日子。这不,过烦了我又重出江湖了。你和璃究竟是怎么了啊?”她说来说去,又将话题绕回了原处。见霍司崖还不回答,高声道:“你这个人脾气这么沉闷无趣,想是她厌烦你,把你扔了。”
霍司崖瞪了她一眼,“你不说话就哑了?再口不择言,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对我怎么不客气。”青绮眨着眼睛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你有心事可以合我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璃是女子,我也是。”
“就算你是女子,也解决不了我们之间的问题。”霍司崖看了她一眼。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解决不了。”
………【第八章 青绮出现(中)】………
霍司崖只道:“你真烦。”
“我这可是为你好,还嫌我烦。”她哼了一声,“既然嫌我烦,我就不问了,反正痛苦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二人一齐赶路,追问半天,青绮才从霍司崖嘴里撬出了璃的下落,听说她当了新国君主,惊讶地眼睛都快要掉下。“皇帝?我的天,那我岂不是也可以捞个皇亲国戚当当?”
“你算哪门子皇亲国戚。”他斜睨她一眼。
“你若是和她成了亲,我是你属下,不也能混个皇亲国戚了吗?”见霍司崖又沉了脸,只好吐吐舌,不再吭声。好半晌又道,“能让你把她抛弃回嘉风楼,楼里有很要紧的事吗?”
“嗯,有些急事需要处理。”
“处理完了再回去接她?”
接她?怎么接,凭什么去接?难道他能说,她是他侄女,愿意将来照顾她?他霍司崖做不到那么大度,接她走可以,然而日夜看着她,不能像从前一样,只能蒙上一层血缘之亲,叫他如何释怀?对她,他从来都没有像他表面那样云淡风清。
傍晚时到达一个城镇,他们找一家小客栈歇脚,霍司崖躺下来正欲睡觉,窗口叩叩两声,他轻身起来开了门,外面站着个黑衣人,“楼主。”
“什么事。”
那黑衣人将一包东西递给他。霍司崖接过就将门关上,回到屋子点了灯看。那是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陈年的东西,霍司崖将它一个个仔细看过去,将一个信封拆开。从中抽出泛黄的纸张。…借着暗暗的灯光将信读完,霍司崖眸子一沉,随即一喜。立刻去敲青绮的门。青绮睡得正香,揉着眼睛来开门。“做什么呀,半夜三更地吵人睡觉。”
霍司崖道:“我不回嘉风楼了,事情你帮我回去处理。”
青绮眨眨眼道:“为何又不回去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去新国有事情。”
青绮嘿嘿干笑两声,“必又是为了璃儿而去吧,就知道你放不下她。”
霍司崖没有否认。“回嘉风楼之后,就说传我地话,任何人都不能打着嘉风楼名义给打压万涉谷。公然与万涉谷为敌没有好处。若有人敢违背,重罚不怠。”
青绮微蹙眉道:“有人打着咱们的名义打压万涉谷么?”
“自然。所以万涉谷近日不停派人到各个分部去捣乱,杀了我们不少人。”
“这谷靖实在可恶!前次的事情还没有和他算帐,他竟然还敢来与我们作对!”青绮咬牙道。
霍司崖淡淡地说,“我让你回去传地命令是不要与万涉谷为敌。你如此愤慨,到时他们若以为我让你这么说话,他们必与万涉谷斗得更加激烈。”看她神情不屑。霍司崖提高了嗓音,“听到没有?”
绮立刻端正态度,沉声应道。“那我明日启程回去,你就只管去找璃姑娘吧。白天不是还铁了心要回嘉风楼的。只几个时辰地时间为何就变褂了?”
因为事情有了转机,他自然要回天晋国去调查个清清楚楚。他没有言明。只又吩咐了青绮几句话,方回屋子去。天才刚亮,就给青绮留了口讯,自又策马回晋州。他心里惴惴不安。
他打从接手嘉风楼之后,一直在打听父母的消息。直到遇到去年年冬,才有了一丝眉目,说也许在晋州可以找到有关他身世的点滴。他一为保护璃到晋州,二来也是为了身世。他拜托了江湖上的好友在晋州搜寻线索,终于摸索到一个清晰的方向,当时有人提供线索与他说,戴紫玉扳指地男子,有可能是他亲生父亲。
记得那次在端木瞿府中,第一次见到沐豫,他抬手招呼璃,霍司崖看到他姆指上的扳指,顿时呆愣在原地。紫玉是相当罕见的,能戴这么大一个紫玉扳指的人,难道会是他……他的亲人?
霍司崖呆愣在当场。看到沐豫抚摸璃的头,他的心波涛汹涌,如果,如果沐豫真的是她的亲人,那怎么办?
他和璃儿岂不是……他从思绪中清醒,是因为璃来拉他,她问他:“你怎么了?”
从前,她是迟钝而单纯地。而现在,变得敏感。她从他的失态已经看出端倪,所以在后面的日子里不断地问他怎么了。然而她不知道,他从看到沐豫手上地紫玉扳指开始就浑谔不安,这是对他而言从未有过的煎熬。他可以改变任何外在地事情,可是亲情,他不能改变。如果说,他真地会是沐豫的儿子呢?
事情和他想象地一样严重,当结果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了。他第一次喜欢的女子,变成他的侄女,这是多可笑的事情?所以他流连青楼,他了解她,知道她不用多久就会人去找他的。与其让她知道他们之间有亲情关系,不如演一场戏让她以为他不过是恋上了风尘女子更好。她也许会不信,但是她会伤心,也会死心。
他残忍地说出那些伤她的话,看到她眼泪滴落,心也如刀割一般,可是他比她更痛,更鲜血淋漓。这些事,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策马前行,雨忽然又飘来,把他淋得湿透。他不管不顾,只是赶路,到夜半方才到晋州外头,战势暂时平歇,火堆燃烧着,守岗的士兵个个如同白杨一般挺立,执着长矛,随时出击。霍司崖弃了马,从前次翻墙出来的地方又翻回去,有人发现他的踪迹,他轻功高超,不过几下便把后面的人甩开,一并那些朝他飞射来的箭矢。
他直奔好友阿步的家里。这是个身形矮小,但眼神出奇精明的男子。笑嘻嘻地看着霍司崖,“哎哟,这么早就赶回来了,你还真是为了她什么都能放下。”
“究竟怎么样?”
阿步耸耸肩:“我只是说有点线索,谁叫你这么急燥的。若最后不是我预算的那样,你岂不是把我骨头也要捏碎?”
“不会,”霍司崖认真地说,“我只会把你掐死。”
阿步哈哈一笑,“你总算有了点人样了,前阵子你像木头一般,只会行走和吃喝拉撒,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我还以为你哑了。”
霍司崖淡道,“你满嘴就没一句好话。”
“我怎么没好话?没好话你乐颠颠地跑回来做什么?”
………【第八章 青绮出现(下)】………
只要事情真相没有出来,都没什么可值得乐的。”
阿步笑道:“是嘛?你不乐,怎么没摆出原来那副死人脸与我看。”见霍司崖面无表情,顿时觉得无趣,“霍司崖霍司崖,你哪时能卸下这个表情,和面具似的,要不是会眨眼,我会以为你是死人。”
霍司崖瞪他一眼,“你不说话会死?”
阿步回到桌子前面,开始说正事。“事情是这样,追风楼一直在追查关于沐豫,查到了一些关于你身世的消息。再者现在战事激烈,沐豫有新国帮助明显占了上风。沐豫若赢了这场战,你说江山会不会易主?”
霍司崖道,“这是后话。我需要知道的只是,你查到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只是有一点消息啦,哪里知道真假。不过既然能有这些消息出来,我看会是真的。”阿步递给他一杯茶,“你要不要进宫去会一会她?”
“你当皇宫是那么好进的,想进就进么?”
“你又不是没偷偷摸摸进去过。”阿步很不给面子地道,“是谁半夜三更跑进宫去会情人的?”
霍司崖一掌挥过去,阿步早已轻身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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