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件事,真的很好奇。也许这个医者能让她解开疑惑。
她来到下人口中所说的医者的住所之后,看到了医者在自家的门前搭了个药棚,正坐在药棚那为人看病。待人走后,她才坐在医者面前。
刚开始医者没注意到是她,只是很仔细地为她把脉,把要说的话写在草纸,要交给她时,看到是她,医者大为吃惊,慌忙起身就要走回屋。
苏瑞堵在门前,不让医者关门。
她朝医者笑了笑,指着门里的人,示意医者看向里屋的情况。医者疑惑地往里看,却是生气又惊恐地直叫。里屋,医者的亲人正被苏瑞雇佣而来的打手用刀要挟住。
“大夫,我也不想难为你的。只是想向你问些事情罢了。之后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我从你嘴里知道了什么。我还可以让人送你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开始安心生活,这样,可好?”
苏瑞示意身后的打手放开医者的亲人,就等着医者的回答了。
医者回头,望着屋里的亲人。似乎在下某种决定,待那人点头,医者朝那人笑了笑,才转过头,面对苏瑞,郑重地点点头,答应了。
苏瑞问医者问题,医者不能说话,以笔代口,一一回答苏瑞的问题。只是待医者回答完那很隐秘的秘密之后,苏瑞的脸色十分难看,苍白中带着愤怒的青色,手握成拳。
医者以为苏瑞要发脾气了,有些惊恐。
不料,苏瑞却没做什么动作。过一会儿,想到了什么,又朝医者露出个笑容。只是那笑容在医者眼里看来,带着某种阴谋,显得阴森至极。
她亲自吩咐人好好照顾医者,待她把事情弄完之后,自会安顿好医者。医者却是摇了摇头,在纸上写道,明日自会自寻去处,不需要她的帮忙。
她凝望医者远去的身影,有些恍然。原来医者也是会怀恨在心的。她没忘记医者刚才朝她笑着,那个眼神带着恨意又带着解脱。估计帮她这个忙,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为自己受到的伤害出口怨气。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有事,一整天不能得闲了,只能先更这么多了,请亲原谅。
第十四章
半躺在竹椅上,有个仆人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个篮子。不用仆人说,她也知道是谁送来的。篮子还是上次那个,师瑜谨还真习惯用同一件东西,这倒和他执著地坚持同一类事物相似。
这篮子里的饭菜还是烫的,应该是在她出门不久就做好的,今日却不是他亲自送来。他到底还是被她折腾累了。
她叹了口气,虽是这样想,心底却暗自欢喜。
想起今早起床时见到师瑜谨贪睡的模样,她有点蠢蠢欲动。万分珍惜地打开篮子,享用师瑜谨亲自下厨为她做的菜肴。本来空空的腹部逐渐被师瑜谨的饭菜填满,人倒也精神了点,她脑子里开始计划着医者说的事。
趁着白水心还没出白府,她又过去了白府一趟,只是没像上次那样光明正大走前门。
她却是凭着自己有武功底子,悄悄跃上白府后院那个老树上的的枝头。遮天蔽日而苍翠的宽大树叶遮住了她今日身上淡绿的衣袍。
她隔着树叶缝,站在枝头,望向白水心所处的院子那处。
自从听了医者的话,她总觉得白水心从白府刚回到苏府总是样子看起来有点怪异。这个问题,前世她也是注意到的,今世也许是因为她的留心观察白水心,这问题看来更明显了。
她守在白府后院观望了好久,才总算看到白水心文雅地从自己的屋里走出来,本以为他会去前厅,没想到白水心转身去的地方却是一个内院里面的小屋子,临走前,还特别留意周围的一切。
苏瑞站在枝头,冷笑白水心左右观望的样子,待他转过身后,苏瑞悄然从枝头跃下,跟在白水心身后。她倒想看看白水心也在心底藏了什么秘密,竟能瞒了她几年,直到她死了都不知道。两年多的夫妻竟然同床异梦,说起来还真的有点可笑。
白水心站定在门口,虽然他背对着苏瑞,依旧一副淡然的样子,但是熟悉他的苏瑞却察觉到他的手指有些颤抖,似乎有点紧张。白水心还刻意瞧了自己身上的装扮,又拉了拉衣襟,才敲开那门。
苏瑞的脚勾着栏杆,倒挂在长廊上方,却是很疑惑白水心这一举动,仿佛……她皱了下眉头,怎么好像去见心上人一样?
见白水心进去,她偷偷跟紧在他身后。
原以为进去便是房内了,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一进去又是条长廊。周围还有假山。屋内竟是另个内院。
她好奇地望了四周,也更加警惕前头走的白水心。这白府里面的秘密还真够多的。
即使是轻手轻脚,走在前头的白水心还是五步一回头,不断紧张地瞧了瞧自个儿身后有无人跟来。在白水心往后看时,她就快速躲进假山里面,待白水心的身影有些走远点,她才又跟了上去。
她见到白水心走入个庭院,里面立刻便有个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
“水心,你来了啊。”
这个声音让躲在墙外的苏瑞睁大了眼睛,却不敢轻举妄动。
竟然是个女人!虽然心底早有了准备,但是待亲眼被证实自己心中的想法,她一时间还是很难接受。
特别是当她往墙里面看去,看到白水心坐在那个不知何方人士的女人身上,正仰着漂亮的脖颈,有些嗔怒地看着那人,和那人亲密地说着悄悄话时那副娇羞的模样,彻底让苏瑞震惊不已。
她狠狠地扒着墙缝里长出的杂草,心底一直在念着,白水心竟然对着那个女人笑了。他竟然笑了!平常见到她,都一副淡漠的样子,今日却喜形于色,脸上还带着笑!
白水心嘴角那抹笑万分地刺激到苏瑞。若不是她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她老早就冲出去质问白水心了。不,应该是她对白水心的执着的念头有些淡化了,才让她现在头脑还保持着清醒。
她眼睁睁地看着白水心在那个女人的怀里又哭又笑的,完全像个怀春的男子一样。脑子里不断地回响着医者告诉她的话。
“那日老身为白夫侍把脉的时候,分明是有喜的征兆。老身便告知了您这事。本来以为这事也完了,却在老身不注意想到您说道您和您夫郎行房的日子。老身暗自心惊。这日子不对啊,从脉象来看,这分明是早前半个月的身孕了。老身知道这事若说出去,老身的身家性命也要交代在苏府了。所以老身才不敢讲出来。”
“岂料,这事还没完。老身出府那晚,立刻就有人找上老身了,那些人问老身去为苏府的人看病可是看出了什么。老身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是那些人心疑,竟然让老身从此无法说话。他们胁迫老身,若把在苏府知道的事情说出去,老身的亲人就必死无疑啊!”
从医者的话中,才知道她早已被白水心背叛了。那个白水心偷偷流掉的孩子竟然不是她苏瑞的!亏她还在每年忌日都去为那孩子祈福,原来那孩子不是她的种。
当她看见那个女人的模样,也才更清楚为何白水心不能把自己心上人的孩子生下来,而选择在无人知道的夜晚弃了那孩子。那个女人眼珠子是淡蓝色的,鼻梁很高,五官长得十分深刻,分明是蛮夷之人!白水心怕生下来的孩子眼珠子也是蓝色,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他红杏出墙,与人通/奸。
是女人都不可能忍受自己的娶的夫郎不守夫道的!好你个白水心!
她一用劲,紧握的拳头都被指甲掐出血迹。若不是自己亲眼见到如此情景,她还不敢相信白水心这个出身书香门第,一向最恪守夫道的人竟然会这般下贱无耻,在她眼前勾搭别人,还有了别人的孩子!
她怕自己会再也忍受不了,跳出去掐死这对贱妇淫夫,忙收敛心神,跃出白府后院,巴不得快点远离这个污了她眼睛的下作之地。
她走进酒楼,要了五坛酒。酒一开封,就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坛,胡乱往嘴里灌。嘴中的苦涩也不及心中的苦涩。
终于明白为什么白水心每次从白府回到苏府,总是抗拒她的靠近,每次她一靠近,白水心脸上的表情就很怪,似乎在隐忍什么。
也对,和自己喜欢的人亲近久了,她的靠近就会让白水心觉得背叛了自己喜欢的人吧。
可是白水心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你是谁的夫郎,是谁八抬大轿欢欢喜喜迎你过门的,又是谁每次带着一脸期盼去白府接你回来的,期盼有一天你能回过头来看看这个傻瓜在原地等你的,却每一年都得在门外挨着下人嘲弄的眼神千辛万苦等你好不容易迈出那大门的门槛的?
这样想着,似乎看到那个像傻瓜一样的自己,站在白府傻兮兮地等待着。
那次,天降大雨,没处可躲,白府人嘲笑她不想女人,这点雨也怕,她为了不让他们嘲笑自己,硬是站在那里淋着雨,最后怎么样呢?生了场大病,白水心却没来看她,嫌她会把病传给她,自己搬到外屋去睡,也不嫌委屈自己。虽然怨过他的狠心,但却没像现在这样恨得把他杀死。
那次,似乎有谁来看她。
那手有点冰冷,一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有时说急了,还不断在她床边咳嗽。
但即使是这样,她却听得清楚一句话,她听到那个人一直在重复,快快好起来哦,快快好起来哦。
以前的她会误以为是白水心,所以也不那么怪他的狠心,只觉得他是怕羞,不敢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他的紧张。但现在她可没那么傻,那人决定不是白水心,恐怕他是恨不得她早点死才好。
那人是师瑜谨吧。只有这个傻瓜才会这么做。
记忆中的自己在白府门口等白水心出来的样子和师瑜谨在苏府后院等着她去看他的样子,渐渐重叠在一起。原来,她和师瑜谨还蛮像的,在等着心上人回头的执着这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还有一点,她和师瑜谨更像,都爱惨,亦爱错了一个人一辈子。
想到这样,她突然好想师瑜谨,好想抱抱他。不过这一世,她不会再让师瑜谨爱错人了。
她起身将银子扔在桌上,身体有些摇晃,但是精神仍是很好。她一步一步向门口迈去。心里也在考虑这一件事。白水心,你终于让我逮到个弱点了。那个蛮夷子不知是什么来历,竟让你这么喜欢她。也亏你这么紧张她,若是失去她,不知道你会不会像我一样,尝到被你背叛杀死后的生不如死的滋味吗?
路过药铺,本来没注意的,只是身体被路过的人撞了下,她半趴在药铺的门槛上,正爬起身,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她有些疑惑,歪着头,看向那两个人。一个是师瑜谨的小厮莫儿,一个药铺的坐堂大夫,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大夫似乎不赞成莫儿的做法,一直在摇头猛摆手。那莫儿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一直苦苦哀求。
苏瑞就半趴在那里观看着。最后那大夫才勉强同意地点点头,招手让药店的伙计过来。见莫儿快要回转身了,苏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忙着起身躲到另一处那小厮看不到的地方。
待小厮满意地提着一大包药包走出药铺不远处,她才慢慢现身,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她皱着眉头,听着那大夫在药铺里哀叹道:“这药吃多了,可是伤身啊。”
“那为何还给那个小哥啊?”一个伙计很不明白地问道。
大夫瞧了一眼初出茅庐的伙计。“你年纪还尚浅。这有钱人的宅子里是非多的是,你是看不清的。我是看那位小哥的哀求才不得不同意的。哎。”
那莫儿可是要了什么药,让大夫这么不赞同?或者,该说是,师瑜谨要喝什么药才是。她疑惑地想着,还是想不明白。今日遇到事情已经够她震惊的,这会她的头痛得很,估计是酒劲上来了。
苏瑞身体有些摇晃,向着自家的宅府走去。她直接跨入后院,如她所想的,师瑜谨还是坐在亭子边上,正和莫儿说着什么,见她来了,似乎有些惊讶,待回过神来,便让莫儿带着刚才拿回来的药包退下去。
她走上台阶,满身的酒味让师瑜谨皱了皱鼻子,眉毛也皱紧着。师瑜谨脸色有些苍白,还是快步过来,扶住了身体在摇晃的苏瑞,从手袖中抽出一条手巾,温柔体贴地为苏瑞擦去脸色的尘土,又为她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襟。
“妻主,你可好?怎么今日喝了这么多酒?是出了什么事了么?要不要喝点解酒汤?我现在就去煮,可好?”说完,也不等苏瑞的回应,便赶忙起身要走了。
苏瑞连忙拉住了他,将他搂入怀里。低头就亲昵地吻了吻师瑜谨的额头,拉着他的手指,叹了口气。却也在高兴,终于在自己喝醉了后,有一个人会在自己身后等着自己,会为自己焦急,会关心地问她一句,你可好?再也不会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孤枕而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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