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还是贝马,简丹只是听闻,对实物没概念;可那个是防弹车,简丹却是一眼就瞧出来了——别的不提,防弹玻璃的厚度,就与一般车窗玻璃的不一样。
而宝马,防弹,这两样搁一块儿,那价格就是以百万为单位的了,上千万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按照唐劲说的,他们这些个人里面,卢飞家里是最有钱的了。另外还有一两家还是两三家,唐劲不熟,听说也差不多,只不过卢飞老爹喜欢买宅子,在车子上花的钱少,给儿子买的车子就更便宜了——否则卢飞也不至于那么喜欢顺了他老爹的车出去兜风——所以另外那几个人里,若有谁开了比卢飞更好的车子来,并没什么奇怪的。然而不管怎么样儿,这几家无论哪一户,生意都没大到得用防弹宝马的地步啊单纯喜欢车子,发烧友,所以多花了些钱?
还是……
117、目的(上)
卢盛本来已经恢复了常色,被这么一说,又有点儿尴尬了。不过到了这时候,人人都以为卢盛是因为同校同学变成了嫂子而头大,笑的笑乐的乐,感叹了几句“缘分”之类,压根没人深究。唐劲更是乐得都含混过去——那事儿其实压根没什么,可要是往难听里说,什么话出不来?
所以唐劲高高兴兴揉揉简丹头发,也冲卢盛点点头。
正好卢飞丢下那边四个人也过来了——他毕竟还在念书,认个脸熟搭条人脉没什么问题,生意上的事往深了说,他就做不了主儿了——此时便指了钱佳芸笑骂:“你就趁现在可劲儿欺负我弟吧,回头活该让二胖子收拾好好儿收拾”
这话带了点含蓄的颜色,钱佳芸朝简丹与那圆脸儿小姑娘一示意,正正神色教训卢飞:“喂,阿飞,这儿可还有小姑娘那”
圆脸儿也不尴尬,笑了笑跟卢飞道:“你是妒忌了吧?妒忌胖哥跟我大姐感情好”卢飞虎了脸虚喝了一声“丫头”去捉圆脸儿,圆脸儿绕着几个人一躲,一溜儿凑去了大富翁那儿。卢飞失笑,也不再追。
简丹更没在意,正好她的上家祁栋忙着乐、随意出牌,简丹连忙跟了一手,把自己的烂牌清了。唐劲看得清楚,扒在简丹肩上偷笑不已。祁栋察觉了响动,回转头来看唐劲,还没发现自己无意间放了水,只是不解。
简丹示意了一下刘迅,问祁栋:“二胖子?这话怎么说,实在不像啊。”祁栋“哦”了一声:“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儿,他小的时候啊——肥圆儿溜溜的”唐劲更乐了:“二胖上头还有个哥,亲哥哥,他排行老2,所以是‘二胖’。”而后指了祁栋小声跟简丹道:“这位叫‘栋子’。”接着是贺明伟:“你对面那位,则人称‘主席’。”
简丹不解:“为什么?”
“笨”唐劲敲了一下简丹的头,“伟大领袖毛主席”
他力道轻,简丹给了唐劲一肘意思意思也就算了:“那卢飞又怎么叫阿飞?”
“笨死了就是《阿飞正传》的那个阿飞啊”
简丹明白了——唐劲他们十几岁青春期大叛逆那会儿,正是九零年前后,港台片儿当红流行,《阿飞正传》新鲜出炉,那浪子形象能不招人嘛。何况卢飞长得不赖;并且卢飞虽然不是小白脸,可放在在场的这几个人里面,矮子里面拔矬子,也算是奶油小生了。这样下来,加上卢飞正好占了一个“飞”字……
——当年那帮半大小子,要想从他们自己之间挑出个“阿飞”来,这答案还用问吗?
而那边卢飞已经招呼了卢盛与另外三个刚进来的男人,连带范仁杰与许晶晶,支开了墙边的折叠桌、搬了凳椅,另开了一席打麻将。
卢盛帮着支了桌子,但没什么兴致,瞧了简丹他们一眼,末了不曾坐下来玩,跟圆脸儿轻声说了句什么,两人去了旁边的厢房。
两个小的一块儿溜走了,余下的人少不了打趣一回。钱佳芸笑着喝斥了几个“编排”她妹妹的家伙,卢飞身为男方“家长”,也少不笑呵呵应了两句。走牌打麻将之间,卢飞多看了简丹两眼,见简丹神色自然,心里头倒消减了一些不满与恶感——他跟卢盛不用说,怎么也是兄弟;与唐劲么,一者佩服唐劲功夫好,二者也玩得瓷儿;只剩下一个简丹,以前素未平生。所以之前那事,卢飞面上不露,心里头却是怪到了简丹头上。
这会儿反感一去大半,卢飞心底不由自嘲:所谓“红颜祸水”,大抵就是这么来的。譬如妲己灭国,烽火戏诸侯,追根究底,到底是那俩君王的事儿。
如此一想,卢飞不由多打量了简丹几眼,心里剩下的那点成见随之又稀薄了不少——是,这小姑娘模样儿是不错,可怎么也没到“祸水”那级别呀简丹早察觉了。她比卢飞更清楚卢飞自己那心态——护短,加封建残余封建时代,男权社会,没有家族后援的美女,不过是个玩意儿君王身边的妃子,若是联姻所取还算好的了,更多的则是政治祭品。而到了现在,几千年的旧时代是过去了,物质是丰盈了,可很多理念还没跟上。结果男人管不好自己的裤腰带,还是老爱怪到女人头上简丹很鄙夷这类人。要风流就风流好了,又没谁死命儿拦着你。恶心的是吃完不认账,还砸店——那不是流氓无赖嘛,什么东西而卢飞虽然掩饰得好,可他到底是二十几岁的人,简丹怎么瞧不出来?
所以此时卢飞一看再看,虽然他自觉隐蔽,却已经令简丹心下厌烦……
——事不过三,这都四回了
简丹有点儿恼了;恰好卢飞又一次琢磨简丹,简丹冷冷一眼直接迎了过去。
两人视线一对,不过霎那之间,而后简丹便回头出牌去了。而卢飞暗暗一惊,下意识地丢出一张牌,结果他下手的男人推倒了牌墙大乐:“胡了”
……
唐劲刚好从旁边小几上的橄榄盘子里捡了一个,没瞧见简丹干的好事儿,倒是祁栋位置关系,旁观者清了一回,不由同情了唐劲一眼——哥们儿,你这小姑娘好像不大容易对付啊……点子扎手唐劲这才有点摸到了异常,咬了那橄榄,又拿了一个喂简丹:“怎么了?”
简丹衔了橄榄,泰然自若出牌:“什么?”
她这回并没露出那种故意逗弄唐劲的无辜来,真正是天衣无缝,唐劲瞧着好像真没什么,就丢开了。而祁栋则又看了唐劲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他更同情唐劲了。
而那边钱佳芸嫌看斗地主不过瘾,去看麻将了;看了一局,赶走了卢飞对面的男人、抢了座儿亲自上阵了。
那男人对麻将也有点心不在焉,丢了座儿只不过笑骂了一句,旁观了一小会儿,很快过来找唐劲:“我们那啥,老规矩?”
祁栋一听,立马没了心思,自己放下了牌,还去打贺明伟的手:“不玩儿了不玩儿了,该上节目了啊”
他们刚刚分完牌,不是打到一半,说搁下也就搁下了。
简丹丢了牌,吐了橄榄核,看了树根茶几那边四个人一眼,跟唐劲道:“要不出去玩吧?吴大头有贵客在,咱们别扰了人家。”
唐劲一点头,又敲了一记简丹的头:“没礼貌,吴大头是你叫的吗?叫吴哥”
简丹对这称呼大为恶寒,连敲头之仇都顾不上了,忙忙跟唐劲打商量:“‘吴哥’不好听,‘吴小哥儿’怎么样?”
这边唐劲听着“吴小哥儿”觉得不大对味,还在琢磨,那边祁栋已经起了身,招呼几人去厢房,自己一马当先:“外面太冷,旁边那房间也不小,差不离儿了”
大厅西边是一间厢房,厢房再西边则是东西两间小耳房。
厢房南北长与大厅一样,十五六米上下;东西宽约七八米。北边一扇大窗,南边的门有两道,外面一道铁闸门,大约是预备有段日子不来的时候,落下落锁防贼用的;内里一道则是十六扇老式格窗木门——当然,没糊窗纸,镶的乃透明的玻璃。
此时木门的板儿没上,南北通透之下,室内的采光极好。
刘迅一进来就奔东墙下的兵器架去了。简丹随之瞧了一眼,见那刀枪剑戟全是没开锋的,就没了兴致;旋即简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不由无奈了——她真是没治了也就这片刻功夫,唐劲与祁栋推推攘攘扑来踹去玩上了,倒把最先提议的那个男人丢在了一边。
那男人无奈,也不在意,去了兵器架前,拎了几样看看,最后拿了个双刀耍着试了试手。
唐劲与祁栋一开始在那玩儿只是热身。等到差不多活动开了,唐劲脱了毛衣丢在兵器架上,祁栋瞅瞅简丹,去了西边的小耳房——他不好当着简丹的面脱衣服。
结果祁栋刚进去,又立马奔出来了,摇着头进了东边的耳房。随后圆脸儿也从西边的小耳房出来了,手里摘了MP3的一个耳麦,见了厢房里这几个人,又看了一眼唐劲那架势,明白了,幸灾乐祸:“栋子哥人呢?”
贺明伟瞧得清楚,冲着整理完毕出来的祁栋笑呀笑:“倒霉催的”简丹也瞧得清楚,莞尔一乐。圆脸儿看看简丹,跟简丹笑了一笑,掀帘去客厅,冲刘迅丢过去一句:“我去叫我姐,拉下谁也不能拉下她啊。”刘迅好笑:“她搂麻将那。”
卢盛也从西边的小耳房出来了,望了一眼厢房里的人,去了刘迅那儿。
唐劲与祁栋胡乱冲对方抱了抱拳,彼此嘻嘻嘿嘿一笑,开始上手。其他人不是贴墙,就是站在角落里。
简丹背倚东墙,背手而立,站在门边儿上,悠然看热闹。
布帘缝隙里,流过来缓缓的风。所以这个位置,大厅里有什么动静,听得很清楚。
唐劲与祁栋渐渐肃然、开始全神贯注交手的时候,圆脸儿、钱佳芸、苗不凡、常东北与罗岩掀帘进来了。稍顿了顿,范仁杰与许晶晶也过来了。
简丹听得清楚,盆景那儿,大富翁棋歇了,麻将继续——“噼里、啪啦”响着。
可是大厅里静了不过小半分钟,又响起了一拨脚步声;与此同时,麻将依旧。
简丹无奈了。
118、目的(中)
简丹之所以提议不在大厅动手切磋,与其说是担心打扰了吴大头的贵客,不如说是因为简丹对这两人来此的目的心有疑虑,所以顺势插了一句话,借机试一试——他们若是真的来谈生意,没有其它目的,那当然最好;可苗不凡那解释,简丹实在无法信以为真。
简丹并不是怀疑苗不凡撒谎,简丹只是怀疑那两位贵客找了个借口。
进门那会儿,简丹看得清楚:吴大头与他们交谈的情形,应酬居多,热络之外还陪着些小心——这就不会是发小老友。
所以那两人过来,不是看朋友,而是谈生意;不像唐劲等人,大家一个圈子里的,来这儿纯粹呼朋唤友,聚会玩乐。
可这京城内外,贵的富的要想谈个什么事儿,能去的地方多了。这两人开的那种车,富贵两字八成都占全了。这样下来,除非这两老板有什么事儿有求于吴大头,否则何必如此纡尊降贵、礼贤下士,特地来补一份暖房礼?
不是她看不起吴大头,只是地位不同、人脉不同、圈子不同、生意规模也不同,他们能有哪个地方,是需要吴大头帮忙的?
何况暖个新房嘛,倘若正好有事不能来,跟主人家打一声招呼也就行了,最多礼到人不到,鲜少事后补的。
另外,要是说他们来此,是因为一时兴起,倒也还有点儿可能……但这可能性,却实在太小了。
因为他们打小那么长大,自有他们自己的圈子,待人接物如何不说,骨子里大多养出了一种优越感。这优越感倒也不能一概定论是好是坏,端看遇到什么情况了。
而正是因为那种优越感,上辈子情形遽变那几年,总体而言,这拨儿人表现并不好;倒是出身寻常的年轻人之中,冒出了许许多多弄潮儿——这倒不是前者太娇惯了。只是,身为皇帝的儿女,一朝之间忽然发现自己只能算个小萝卜丁儿,那落差之巨、压力之大,别说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了,哪怕四五十岁的,也绝大多数受不了以至于一时间难以调整过来,也是人之常情。
相反,没什么背景的年轻人,固然没有家庭背景作为后援,可也没有这些负担。“大门”一开,他们轻装上阵,自然冲得飞快。
简丹上辈子亲身经历,故而再清楚不过。也所以,今天、在这儿,简丹对那黎老板与蔡老板的到访,保留了警惕。
——他们到底冲着什么来的?
这个聚会没什么别的特别,只一点:来的人不管练不练,家里都传下了几手功夫。
……
吴大头掀帘而入,一边请了蔡老板与黎老板进来,一边朗声道:“咱们也来凑个热闹”
之前几人进来时都把脚步放得轻,更没大声说话。此刻吴大头话音一起,唐劲与祁栋不约而同收了手。厢房里的众人,一时间都看向蔡老板与黎老板。简丹正好趁机打量了两眼,一边在早年的记忆深处搜寻线索。
蔡老板见状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两位”黎老板也是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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