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我?”颜署阳眼疾手快地抢过她的车钥匙,厉声道,“谁借你胆子酒后飙车了?不想活了是吧?”
“要你管!钥匙还给我……”莫晓彤去抢他手里的钥匙,这无疑是与虎谋皮,“还给我,还给我。”她见夺不过,最后尽耍起赖来,拉着颜署阳的衣角,像个要糖吃的孩子一般,“还给我嘛,还给我……”
颜署阳故意把钥匙举得高高的吊她,“你就别做梦了。”
“不给就算了,你自己在这等警察吧!”莫晓彤转身就走了,又快又急。
“有本事就别回来。”
颜署阳在她身后叫,她依然不管不顾地继续前行。五寸的高跟鞋,她脚踝疼。她的身旁喇叭声四起,她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马路,走到路边继续前进。毕竟扰乱交通是不好的。
突然地,她觉得脚一崴,蹲了下去,吃痛地摸着脚踝,再也站不起来。
她没有回头望,只是静静地蹲在那儿等待,等待。初冬的冷风穿过她的骨髓,她打了个颤,寒意顿生。
如果数到一百他还不来,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莫晓彤数到九十九时发现眼下多了一双脚,心里骂着,小样还挺会掐时间的。她吃痛地抬头仰望着他,“你来干嘛?”
“别装了,起来吧!”他背着手说。
莫晓彤低下头耸肩不说话。
“还装!赶紧给我起来。”
莫晓彤的肩膀耸得更厉害了,还伴着低低的抽噎声,颜署阳终于是弯下了腰,“喂,不至于吧?”
——
“脚崴了?”
——
“脚真崴了?”颜署阳一脸不可置信,他伸手摸她的脚踝,莫晓彤一个激灵地抢过他另一只手上的钥匙,拔腿就往回跑,边跑边回头冲他笑。
“好你个莫晓彤,居然使诈!”
眼看就要摸到车门了,莫晓彤激动万分,结果一个不小心,踉跄了一下,脚真的崴了。她终于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了。那触手可及的车门啊,正像她招手呢。
跟在她身后的颜署阳幸灾乐祸,“哈哈,怎么不跑了,你倒是跑啊?”
莫晓彤咬着牙站起来,“你别以为我脚崴了就不能开车了。”
颜署阳夺过钥匙,“你还嘴硬是不是?活该崴脚。”
“关你什么事?”
“你真是活活把我给气死了。”颜署阳弯身提起她的裤腿给她看伤,也没见肿起来,他轻轻摸了摸,莫晓彤就疼得呲牙,“你轻点……”
“你怎么不哭了,耸耸肩膀,最好是掉两滴眼泪下来,这样比较逼真。你不去当演员简直是种浪费。”
“你不损我就不舒服是吧?”
“瞧你自己干什么事,不挨骂才怪。”
“哼,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你干过的勾当!”莫晓彤振振有词。
颜署阳反倒笑了,“我干过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
莫晓彤吸了吸鼻子,“就知道欺负我。”
“谁欺负谁了?”
争吵间,一辆车在他们旁边停下,下来三个男人,都是他们家的司机。颜署阳把钥匙递给其中的一个,“老李,你帮我把这车开回家,小王,你负责送我们回家,小林,你是负责送他们来的。不好意思几位,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们……”
他横抱起莫晓彤往自己车边走,莫晓彤当着几个下属的面,颇为不好意思,嗔怪道,“你干什么?”
颜署阳对着那几个人笑笑,“再不走就真要被警察带走了!”
那几个人哄笑。
莫晓彤嘀咕着,“我自己也能走。”
“原来还是装的。”
她是真崴了,不过并不严重,拐着脚应该能走,晚上抹一点云南白药,明天就该好利索了。
他们回了山上,莫晓彤依旧生气,她让颜署阳把她抱进了卧室。她想想就开心,从门口到花园再到楼上那么多的台阶,一级一级的上,颜署阳却一声不吭。你怎么样,他都答应,她以为这就是以宠侍娇。
第二十一章
那天晚上睡不着的莫晓彤拖着颜署阳给她讲故事,颜署阳一开始还哄着她,“睡觉啊,早点睡。我要去纽约出差,所以让我过几天安逸日子。”
“……”莫晓彤黑线,“我什么时候让你不安逸了?”
“你什么时候让我安逸了?”
莫晓彤气煞,掐着他的胳膊,“你敢再说一次试试看?”
颜署阳疼得嗷嗷直叫,她掐人可不是一般疼,一开始是大力的掐,慢慢变成用指甲掐住一点点肉,那比打针更甚,颜署阳知道明天他的手臂又会青一块紫一块。他的身体挪动了一下,对她应该保持距离,摸着受伤的手臂呲着牙责斥她,“你以后再掐个试试看?”
莫晓彤说掐就掐,又在他手臂上来了两下,颜署阳开始反攻,“让着你你还来劲了是不是?脚不疼了是不是?”
莫晓彤顾不上脚不脚,扭打,继续扭打。最后折腾、折腾。(请看官们自行补脑。)
两人都虚脱似地倒在了床上。
“你什么时候去纽约?”莫晓彤问。
“好像下周二晚上的机票吧。”
莫晓彤算了算日子,有些懊恼地说,“周三我妈过生日。”
“那明天去定个蛋糕,和你妈妈一起吃顿饭?”
“好啊,好啊,让我妈妈高兴高兴。”莫晓彤连忙答应,她虽然没觉得自己嫁了个好老公,但她妈妈找了个好女婿是千真万确的事。
“我买什么好呢?”颜署阳说。
“我妈这个人啊很容易开心的,你送她什么她都高兴。”
“好,我明天去看看。”
颜署阳打了个哈欠,背过身,打算睡觉,莫晓彤却不依地拉过他的手臂,“你周二去纽约啊?还几天呢,我们还能呆两个晚上。”
颜署阳在给黑暗中轻笑,他自然地把胳膊伸过去给她当枕头用,“你不会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吧?”
“你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莫晓彤捶他,一日不见何止三秋啊,应该是四秋五秋才对,诶。
“那我就努力地让自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这还差不多。”莫晓彤的嘴角在他的臂弯里往上扬,“你去多久?”
“这次久一点,一个礼拜左右吧。”
“一个礼拜啊,七天。”莫晓彤惆怅地道,“三七二十一,那就是二十一个秋。在这二十一年里你得多思念我啊!”
颜署阳忍俊不禁,他觉得自己娶了个活宝。
“你笑什么笑?”莫晓彤口气严肃,可却做着很不严肃的动作——抚摸他的胸口。“难道你不是思念我,思念你的铭萱姐姐?”
颜署阳捉住她不老实的手。她的手在他修长宽大的手掌里是那么的柔若无骨,他的略有蚕茧的拇指轻轻地在她细腻的掌心里摩挲,粗糙与柔软碰撞,却没有擦出完美。
“你脑子每天都想什么呢?”
“那你说你今天为什么背着我和铭萱吃饭?偷偷摸摸,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颜署阳骂她,“龌龊。”
“你才龌龊。那你老实交代,为什么不叫上我和你一起赴约?”
颜署阳叹了口气,“那我以后都叫上你行不行?”
莫晓彤又开始掐他的胸,“你还叹气什么气,没有以后,除非从实招来!”
“招什么啊招?皮都剥下来给你看了。”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莫晓彤指着他的脑门不依不饶,“说,是不是续旧情去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颜署阳躲着她,“下次续旧情时争取不让你发现。”
“啊,下次——你果然是续旧情了。”莫晓彤背过身,“我要去买个搓衣板,被我发现一次就跪一夜。”
颜署阳大笑,“去买吧。”
“你们谁约的谁?”
“我约她的。”
莫晓彤转身怒看他,“果然是去续旧情了,她还护着你说是她约你的。”
“我说,你能不能淡定点啊?”
莫晓彤索性坐起来用枕头砸他脑袋,“我淡定什么淡定……”
颜署阳抢过枕头,摁倒她,“行了,见好就收吧,睡觉。”
莫晓彤像个孩子一样哼哼唧唧地安静下来,待快如眠时又有个念头从她脑袋里冒出来,“你们两个谁先表白的?”
“我。”颜署阳睡得迷迷糊糊,也听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什么状况,这种回答是出于本能。
“她比你大,那么她没男朋友?”
颜署阳彻底清醒了,后悔不迭地搂过她,“你还没睡呢?”
莫晓彤摇晃着他,“你回答我!”
颜署阳沉吟了一会儿,回答:“有!满意了吧?”
“原来你是小三!”莫晓彤满意地哈哈大笑,他跟她一样,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你才小三!”颜署阳不忿地反击。
“你小三,你小三。”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莫晓彤哑然,他这是在揭她的伤疤。也不知怎么的,她的眼里就噙满了泪水,哽咽而愤怒地道,“你知道什么啊!”
这五个字里包含了太多的含义,过去的坚持、委屈、无奈,还有现在对他的责怪和撒娇。那些已经腐烂却依然觉得珍贵的感情,她从来都无处诉说,也不曾想过要说给身边的人听。
丧失了尊严的爱还是爱吗?
她看着宝贵的青春从她的指缝间流逝,尽管输了,但从不后悔。因为争取过,所以不会心心念念,没有遗憾。
现在她特别感谢子建当初执意的分手,是他成全了自己。如果他们结为夫妻,后果将是要多难堪有多难堪,她必定是又泼又怨,然后和她姑母一般外表光鲜却要寡淡地过完一生。她怎会敌得过那个他念念不忘的小安呢?
幸好,她的表哥没有让这荒诞继续。
一切都幸好。
颜署阳轻拍她,“好好,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们都是小三。”
“你还说,就你是小三。”
“好好,就我小三。”
“以后我就叫你小三。”
颜署阳哭笑不得。
那时候他们都年轻勇敢,却又无知。
多少年了?十年?不十好几年了吧?太遥远了,远得他都记不清了,那时候他还是个穿着校服的高二学生,青涩、懵懂。
她是他的家庭教师。她是以他青春期梦中情人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的。只见她白皙的面庞,齐耳的短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清纯的气质震得他小鹿乱撞。那个影像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脑子里,永远擦不去。她的发型那时候叫学生头,现在叫波波头,她一直没换过。从清纯到纯熟知性,这个发型适合她每一个阶段
他英语特别差,因为调皮,父亲给他请过无数个家庭教师都被他气走了。只有这个留了下来,因为她是他父亲朋友的女儿,也因为她秒杀了他。
秒杀真是个好词汇。
他最爱她低头给他讲解课题后又抬头的一瞬,头发自然地晃动着,露出雪白的颈子,她柔柔地叫他“署阳”。
夏天的风吹起了她的裙角,她在风中翩翩起舞。
那是他的初恋,谁也逃脱不了的初恋。
第二十二章
莫晓彤醒来时她习惯性地摸了摸枕边,空的。她倏地睁开眼,他真的不在,今天是周日。她叫了一声,“署阳?”没有应声,她纳闷着,一大早的跑哪里去了?
她下床洗漱完出去找了一圈,没见着人,问文姐她们,她们说是开着车子出去了,也没说上哪里。莫晓彤郁闷了一下,这人,昨晚明明说好要一起去给她母亲买礼物的,现在却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她拿起手边的电话拨过去,很快便接通了,“你在哪?”
“嗯,在外边。”
“废话。不是说好了一起去买礼物的吗?” 她嗔怒,“起来了也不叫我。”
“周日,可以多睡一会儿,你很久没休息了。”她睡颜香甜,似乎做着梦,嘴角挂着笑,他不忍扰她,才轻手轻脚起床。颜署阳清了清嗓子,“你先去陪妈妈,我办点事就回来,蛋糕和礼物我带回去就行了。”
“好吧!”莫晓彤愉快地放下电话,颜署阳刚刚说她很久没休息了。她边走边哼着小调,突然觉得心情好到爆,连佣人们也觉得今天的主人真是奇怪,像变了个人似的,但大家都觉得这样挺好的,不用战战兢兢地生怕板着脸的女主人会对他们发飙。她发起飙来并不是有多可怕,而是不怒自威,气势足得让人心里起毛,他们领略一次就足够了,再有第二次恐怕个个都得卷铺盖走人。
女人的情绪总是容易被人左右。莫晓彤发现她现在就是这种状态,颜署阳的一言一行都让她在意着,可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她觉得自己有了灵魂,有了些许生气,不再觉得飘渺无依。
她下山办点事,办完事去商场取给她妈妈订的胸针。她的妈妈喜欢并且收集胸针,家里有个保险柜里全是她的胸针,大大小小各式各样,多半是她的爸爸送的。每逢生日她的爸爸便会送上一枚别致的胸针,把她妈妈哄得开开心心。而现在莫晓彤觉得自己理应接替爸爸取悦妈妈,胸针成了必不可少的礼物。这款镶着粉钻的蝶式胸针是她一个月前订下的,粉钻虽然小了些,但纯度极高,造型优雅别致,很衬她的妈妈,她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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