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缡则噤若寒蝉,从月徊的面无表情、尽情施为来看,此人的气恼其实一直都未消失,虽然不会对自己发作,旁的什么却是难以幸免。她只好欠疚地瞥了已然泪流成河的二少君一眼,暗道,对不住了兄弟,等月徊的火气灭了,俺一定会死乞白赖央求他给你把宫殿修修好……她却是没看出来,这是护殿大阵要崩溃了。
等到月徊心满意足住了手,那在海底守护着归海家最重之至宝的阵法已经被消灭得一点痕迹也没有,当真是清洁溜溜。
月徊冷冷剜归海溶征一眼,轻描淡写道:“放心。若说举世还能有再布设这么一座阵法者,非吾不可。汝等这阵法太次,吾观之委实难受,待事情一了,自当帮汝重设一座。”
啊哟!白殊缡这才清楚,月徊把人家守护宫殿的阵法给一通狂轰乱炸弄没了。要命哦,这可不啻于当面打耳光,直接挑衅呢!
她实在是不想两个人打起来。月徊是她最亲近之人自不必说,这位归海家的二少君,说不定便是与自己同源的穿越众……或者是他老兄的后人,对她而言,都重要……月徊排名当然更前。
赶紧的,她窜到归海溶征面前,堆起笑容拼命点头道:“是的是的。月徊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当面说假话也不管了,只求那位别再气恼啦,“既然他这样说了,就一……定会还给你一座威力更胜以往的法阵!”
月徊一把把她扯到身边,轻弹手指,解了归海溶征的禁锢,却见二少君气得面红脖子粗,粗野地抹去脸上泪花,大声吼道:“再厉害……也比不过我家祖先亲手所设阵法!”
也就是这么一句怒言了,事实已造成,他还能怎样?这位二少君倒是一位审时度势的行家里手,当下用恶狠狠目光瞪了月徊许久,方气咻咻地径自往宫殿里去,也不招呼二人。
白殊缡垂头丧气,看着归海溶征的身影不停叹气。月徊哼了一声,不满道:“小殊缡为何这般着紧于他?”
白殊缡跺跺脚道:“我也是才猜到的,这归海家的祖先,那位始祖神说不定是与我一样,从我的故土来到此处的。”
月徊却仍是波澜不惊表情,只是淡淡哦了一声。白殊缡虽觉得他的反应未免太过平淡,却也没有多想,这时,她只想证实自己的猜测,于是,忙忙招呼月徊,急急追赶归海溶征而去。
到了那宫殿近前,白殊缡定睛望去,赞叹点头。虽然不是那么金碧辉煌,也不像灵兽森林里天湖湖底的镇魔殿庄重肃穆,但其富丽、精致、典雅的气度也是非常以及极其的不错了。看样子,那位穿越众老兄的品味还不差。
归海溶征虽独自离去,倒也并非真正弃二人于不顾,他站在高悬着“水晶宫”字样的主殿门口,似乎等着二人前来。
就要揭开真相了!白殊缡平抑一番激切心情,和月徊踏上白玉台阶来到水晶宫镶嵌着无数明珠玳瑁玉石的大门前,由归海溶征轻轻一推,门悠然开启,三人走了进去。
殿堂里光线并不很明亮,殿顶穹隆四个角上安放着四颗硕大的夜明珠,以此为光源。白殊缡鼻子耸耸,一股好闻的香味飘来荡去,这是极品龙涎香,她作了鉴定。
环顾四周,殿堂很是宽敞,也不像某人的宫殿空空荡荡、冷冷清清。这里陈设了许多东西,当中主位是一张占据了殿堂内三分之一像座大屏风一般的龙床——并不是真正的床,只是相对于椅来说,显得更大更长更敞亮,近似于床。
白殊缡在故宫看到过皇帝用的龙椅,只要把那龙椅加宽加大加高三倍,就成了。至于这张龙床的奢华,您自己想像吧!
顺着门边,从那龙床一溜下来,是两排雕刻着精美图画的长条案。白殊缡细细瞧去,案上所刻图画都是一些像征着吉祥如意的灵鹤献瑞啦、凤凰于飞呀、仙鹿衔芝之类的。话说,她穿越后还是头一次看见凤凰的图案,那叫一个欣喜。
白殊缡走到殿中央,走走看看摸摸嗅嗅……这些家具似乎都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转过神来一看,殿中只有自己和月徊,归海溶征却不见了,她愣住。
月徊是她肚里的蛔虫,想也不想便指了指那张靠背上刻着双龙戏珠图案的高大龙床道:“那人去龙椅后方了。”
龙椅?月徊怎么知道这椅子该叫做龙椅?白殊缡一失神,却见有一人缓缓踱出,浓眉大眼、直鼻阔口,唇上有短髭,是个陌生的英武男子。他走路虎虎带风,举手投足间威风霸气十足,整个儿一龙行虎步、睥睨四方。
白殊缡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畏惧,这人伟岸如山的身躯仿佛带着一股莫大的威压直逼向她,以致于她有点不敢看向他精光四射的眼睛。
呸!白殊缡,真没用。他是谁?不就也一穿越众么?一想到这里,她霍然抬头,眼眸再也不闪缩躲避,直愣愣地回视过去。对嘛,面前这个人,不就是表情冷酷一点神态嚣张一点、头上那亮闪闪晃晃荡荡的十二旒冕珠子多一点、身上这精描细绘的龙袍料子看着高档一点,他不还是一个人么?!
她这番作为看在另外两人眼里,却是各有不同。月徊暗暗点头,这男子却是一惊复又一怔再又一怒,随后却平静下来,径自走到龙床前面,一屁股坐了下去,居高临下睨着白殊缡二人道:“吾乃……始祖神归海氏,尔等见吾亲临,为何还不跪拜行礼?!”
白殊缡差点跌倒,要命,这位穿越众老兄成皇成神成了瘾啦,让我跪你?我呸呸!咱们中华儿女跪天地跪祖宗却绝不跪你这个封建余孽!哦……披上龙袍你一穿越众就真成皇帝就真成神啦?!
这么一想,白殊缡直接把龙床上那人当作一戏子,立时觉得有趣起来,见他自顾自地拂袖、整冠、直眉竖眼作天子一怒状,不由自主哈哈大笑起来。
“汝当真是……大胆!”
这一声真有如九天雷霆劈落,炸得白殊缡头昏眼花嘴斜,差一丁点就把持不住。要是双膝软倒跪了下去,以她的性情,说不定会放火烧了这座美仑美奂的宫殿。
好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对龙床上那人再了解不过的月徊,只听一道清音破空而出,瞬间,白殊缡的神智便恢复了清明。
被人摆了一道,就要丧失尊严的白殊缡勃然大怒,撸撸袖子瞪圆了眼,窜到男子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一通大吼:“你叫个屁啊!你丫不就是一穿越者,还真以为自己成神了?!我呸!你就是再穿上十件百件千件万件的龙袍也不是龙王爷!跪你妈个头!”
月徊猛然僵直了身体,不可思议地看着茶壶状泼妇经典造型的白殊缡,眨了眨眼,似乎在确认她是否被人夺舍附身。
而龙床上,那位始祖大神被她一口唾沫直直喷到脸上,刹时石化……愕然……半响都没再动弹
第四卷 谁栽万木掩沧桑 第十九章 开始听老祖宗讲过去的故事第十九章 开始听老祖宗讲过去的故事
一般来说,为了哄小孩子睡觉讲的故事。都要这么开头:从前,有座山,山我们这个无比重要且绝对不适宜睡前讲述的故事,不得不也这样开头。
从前,有座山,山……的旁边还有另外四座山,它们一齐飘浮在宽广无垠的水面上,就如无根的浮萍,朝在东暮到西。
这水,是归墟中的水。传说中深得没有底、容纳了天下百川海洋还有天河水的大壑归墟,在渤海东面不知几亿万里的地方。
五座山是神山,每座山的高和周围都是三万里,山与山的距离通常是七万里,就连山顶最平坦的地方也有九千里。它们有自己的名字——员峤、岱舆、方壶、瀛洲和蓬莱。
神山是神仙们的快乐家园。每天,飘逸的仙人们驾着祥云探亲访友,有无数只仙禽灵兽、精怪灵物陪伴着他们。山上的宫殿是黄金打造的,它们有着白玉筑成的栏杆。山上四处遍植着生成珍珠和美玉的宝树,结成的果子吃下去,可以长生不老——真是仙境呀!
五神山都是有故事的山,不知几千年几万年几亿年,它们见证着仙人们无忧无虑、悠然快乐的生活。可是。它们没有根,只要一阵大风吹来,便要随风飘荡到不知何处去也。快乐幸福的仙人们苦恼了,要在容纳天下百川之水的大壑归墟里寻找自己被吹得无影无踪的家,可太难啦!
于是,仙人们找到了天帝。睿智的天帝想,神山飘来荡去,让仙人们吃了些苦头倒不是最重要的,若是有一日,神山被吹入北极的海眼,再也找不回来了,仙人们失去了家园,可就糟糕啦!
要让神山不再飘流,就得让它安份下来!
风神接受了这个伟大的使命,他不敢怠慢,急忙调集了十五只大黑乌龟去了归墟。这十五只巨无霸中的巨无霸将五座神山背负起来,三只负责一座,一只背着,另外两只守候,每六万年便轮换一次。
不得不说,这些大黑乌龟挺会苦中作乐,在这种枯燥的工作环境下,自我调节搞得挺好。有时候,它们背着背着,突然就在海中拍着它们的爪子,相邀着跳起舞来,神山也就不免陪着一起跳啦。当然。这种小小的麻烦对于仙人们来说,还是可以忍受的。
然而,有故事的神山终是发生了事故,倒霉的兄弟俩是员峤和岱舆。
有一个国家大约因为和龙沾亲带故,所以叫龙伯国,这是一个大人国。就连高和周围都是三万里、山与山的距离是七万里的五座神山都只要走走便转一圈,可想而知这大人国的大人是多么长大的存在。
有一日,龙伯国一位闲极无聊的大人扛着钓竿去海里钓鱼,下了海,走了几步便来到了五神山附近,再走几步,便绕着五神山转了那么一圈。
转山有什么好玩的,人家可是来钓鱼的。可是……钓上来的为什么是一只只的大黑乌龟?唉哟……不管啦,千年王八万年龟,回家炖滋补营养汤去呗。
就这样,大人国的大人背着六只大乌龟一溜烟回了家,据说不仅美不滋地煲了一锅汤,还将乌龟壳剥下占卜来着——这一点是讲故事的人不知道,听故事的人补充的。
可真是,倒霉起来喝口水也塞牙呀!刚刚失去背负者的两座神山——员峤和岱舆,居然又遇上了飓风。非常以及极其不幸地被一直吹向那可怕的北极海眼。
仙人们魂飞天外,慌不迭地带着自己的锅碗瓢盆、箱笼帐被搬家,不免累出一头大汗。
这场可怕的飓风席卷了整个归墟,引发了扑天盖地的海啸,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时刻不停。来自于自然界的大灾难就连一些法力稍弱的仙人都无法抵抗,在搬家的途中被海浪风暴裹挟着没入海中。
不得不说仙人们还是仁慈的,在逃命之余还惦记着神山上那些法力更低下的仙禽灵兽、精怪灵物。为了保护它们不被海啸飓风吞没吹走,员峤玄都之上玄宫的主人临走时开启了员峤山的护山大阵,将整座神山都包裹在一层威力巨大的禁制中。
然而,这位好心的仙人急匆匆地没有想得那么周全,这座护山大阵固然是保护了神山,可是,没有了仙人,谁又来将禁制解除呢?
于是,当最后一个仙人也升空离去后,被禁制保护着的神山上只留下了可怜巴巴盼望着主人仍回来的仙禽灵兽、精怪灵物以及不会说话的花草树木。
而风暴则推动着员峤一直往北极海眼中滑去,其势不可挡。仙禽灵兽、精怪灵物们绝望了,它们想逃走,免得沉入那连仙人也害怕的海眼里去,但禁制阻挡了它们。
只有一些实力强大的神兽圣兽,例如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例如凤凰麒麟腾蛇毕方,它们是实力并不弱于一般仙人的超凡脱俗存在。眼看,不会有仙人回来为它们解除刚才救命此时要命的禁制,于是,拼着老命,它们硬生生在禁制上破开了一个小缝,逃之夭夭。
可怜的是那些还处于灵兽阶段的飞禽走兽、精怪灵物们,它们只能无望地随着神山员峤开始了不知道前途命运的旅程。
“老朽直到如今都还记得,当神山员峤整个沉入海眼之时。满天的星斗都化为乌有,四周一片暗沉,哪怕是神山上最明亮的珍珠,它的光辉也被扑面而来的黑暗吞噬。就连那可怕的风暴啸声也突然消失无踪,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别人心里怎么想,老朽并不知道,然而那时,老朽除了闭目等死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念头。”
白殊缡满脸唏嘘,同情地望着孔论老祖宗,或许是他的回忆太过黑暗,以致于他此时的灵魂影像都变得死气沉沉,模糊不清。
在白殊缡啐了归海氏之后,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怪异。她立时就后悔了,虽然这位穿越众老兄把自己气得不轻,可是吐人家一脸唾沫星子……这事干得也不太地道。
她尴尬地瞧着那行在归海氏面颊上缓缓流下的透明液体,身体变得僵直,指着他鼻子的手讪讪放下,还下意识地在衣襟上擦了擦……就好像那行透明的液体正在她手上流淌一样。
不过,她并没有迎来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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