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掣出佩刀,喝道: 小子在使邪术。 另两汉亦取出兵器,联同左金龙把徐子陵和纪倩团团围着,叱喝作势。徐子陵摇头笑道: 明知我懂邪术,你们仍要来惹我,是否活得不耐烦呢。 举足朝左金龙踢去。左金龙见他离自己足有半丈,这一脚怎能踢中自己,不过他非常小心,先喝一声 兄弟上 ,其中之一竟挥刀向纪倩迎头劈下,务要分徐子陵的心,使他无发施展邪术。纪倩惊呼一声,自然的往徐子陵靠过去。徐子陵左手轻抄纪倩蛮腰,后两汉的攻势全部落空,眼睁睁瞧着徐子陵不知如何轻轻松松的晃到左金龙刀子劈空处,右脚原式不变的踹他小腹处。左金龙应脚抛跌寻丈之多,爬不起来。徐子陵顽皮心起,放开纪倩时顺手一带,纪倩娇躯旋转起来,虽比不上穿上舞衣时旋转的发袂飘扬,但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在街头妙态横生,仍是引人入胜。纪倩第一个转身,看到的是徐子陵退到两汉刀锋下,只要刀再劈下少许,徐子陵肯定小命难保。到身不由己的第二个旋转,两汉长刀甩手,踉跄倒跌,已是溃不成军之局。徐子陵潇洒的一个旋身转回来,探手轻触纪倩纤巧的腰肢,仍有腾云驾雾感觉的纪倩旋势竟像起始般忽然之间地倏地消失,美眸异采闪闪的瞧着徐子陵道: 你究竟是谁? 徐子陵往后退开,既没有加密加快步伐,可是刹那间远抵两丈开外,微笑道: 姑娘请速离险地。 纪倩追之不及,踩足嗔道: 人家想向你拜师学艺啊。 徐子陵转身疾行,声音传回来道: 骗人的技俩,就算不是存心不良,学之有害无益,请恕在下难以应命。 纪倩瞧着徐子陵转进另一道横巷,两名被击倒的大汉正勉强爬起来,亦之不宜留此,踩足去了。※※※离开风雅阁,寇仲仍在思量青青说李元吉潜返长安,密谋对付他们的话。照道理,李元吉会比其他人更肯定他寇仲逃进地底沼洞去,就算大难不死逃出生天,出口亦要在城外的地底河流出地面某一远处,短时间休想回城,甚至受了重伤。李元吉只要使人暗中留意城门出入的人,命守城和在哨楼的卫兵加强警觉,光天化日下,寇仲休想重返长安而不被发觉。所以李元吉针对的该是徐子陵。寇仲记得昨晚才叫徐子陵四处亮相,让清楚他身份的人从而认定邪帝舍利在他们身上,因为那时并不晓的库下有库这回事。想到这里,再没兴趣返回沙府。徐子陵这一刻在什么地方呢?※※※离开打斗现场和纪倩,徐子陵心中暗骂自己太过张扬,不过刚才被他击倒的四个京兆联好手,看似严重,其实只是被他击中窍穴,在几个时晨内会神智迷糊,难以向任何人叙述详情,待他们清醒过来,那时 雍秦 将会消失,不留半点让人追寻的痕迹。他忽然生出无家可归的感觉。在长安这些日子,他总有落脚的地方,例如扮岳山是回东来客栈,否则便到侯希白的多情窝,又或雷九指在崇贤里的 行宫 ,至乎高占道的藏身处,每个地方都给于他 家 的感觉。但现在却是家不成家,再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宝库则要到入黑后才能潜进去。偌大的长安城,仍是那莫热闹和充满新春的气氛,他感到的只是危机四伏的另一面。与街上其他人相比,他似偌活在另一个只有仇杀争强的人间世内。 库下有库 这个误会,使他和寇仲暂时尽失优势,认定邪帝舍利不在他们手上的敌人,谁肯放虎归山,纵龙出海。祝玉妍和赵德言仍未动手,只因弄不清楚为何寇仲能轻轻松松地返回长安城的地面,所以仍须少时间去追查考虑。该到什么地方暂避风头火势?他发觉自己惯性的来到永安渠旁,心中苦笑,放满脚步,沿岸慢行。永安大渠上的舟船往来,回复新春前的频密情况,远方天际积聚大团乌云,显示另一场大雪正在酝酿中,不久后会再次君临这座早上白色外衣的名城。就在此时,一把熟悉的声音从身后河面传来道: 小兄弟!可否登船一叙。 徐子陵差点魂飞魄散,别头瞧去,身穿儒服,状偌神仙中人的魔门大邪人石之轩正安坐一小艇上,悠闲的拨动从船尾探入水面的单桨,双目闪动这其异的光芒。徐子陵心中叫苦,如若动手,不用三数招,石之轩立即可认出岳山原来是徐子陵的另一个化身,这是徐子陵最不愿暴露的身份。紧握一下在袖内铸上 雍秦 名号的一对护臂,徐子陵的心才定下些儿,把心一横跳上石之轩泊往岸旁的小艇,在艇头坐下。石之轩深深朝他凝视打量,嘴角露出一丝令人难解的笑意,木桨划进水内,艇子缓缓移动。※※※蹄声轰鸣。寇仲心中暗叹,停下步来。可达志和十多骑突厥骑士,驰至他旁勒马停下,微笑道: 神医请上马。 寇仲不悦道: 老子现在没空,有什么事留到今晚再说吧! 心中暗懔,可达志像随时可找到他的样子,肯定是一直有他的人在暗中监视自己,而他们更有一套在城内特别的通信方法,所以才有现在般被截街头的情况发生。可达志跳下马来,保持笑容地客气的道: 莫先生万勿误会,可某只是想了解一下先生在何处发现圣舍利,假偌先生不愿向言帅解释,我们可找个地方说话,一买一卖,讲的是公平交易,先生应解去我们的疑窦。 寇仲当然晓得此刻动手对他毫无益处,还会牵联常何和沙家,拿他没法,只好道: 横竖小弟正饿着肚子,可兄有什么提议。 可达志道: 福聚楼今天开张营业,可某特别在那里定下台子,好和先生饮酒谈心,先生请! 寇仲生出被押解重犯的感觉,无奈上马。※※※一段在徐子陵头皮发麻,如坐针毡下度过的沉默后,石之轩收回俯视河水的目光,仰天叹道: 很快就有场大风雪。 徐子陵不知该怎么答他才对。石之轩朝他望来,闲话家常的问道: 子陵为何不留在巴蜀? 徐子陵早猜到他看破自己的身份,但听他亲口道来,仍忍不住心内的震撼,深吸一口气道: 我仍为想到要在任何一处停留下来。 石之轩点头沉重的道: 答得好!答得好!你晓得我是谁吗? 徐子陵道: 本来不晓得,现在知道啦。 石之轩仰天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神转柔,似是喃喃自语的道: 青璇好吗? 徐子陵苦笑道: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石之轩目光倏地变得无比锋利,似能直看进徐子陵的肺腑内去,平静的道: 你听过她的箫艺吗?是怎么样的? 冰寒的河风迎着船头吹来,徐子陵感道背脊寒飕飕的,但一颗心却热起来,回忆起当日在独尊堡近处听石青璇凭窗奏箫的动人情景,一时竟浑忘对坐的乃天下武林无不畏惧的混世魔王 邪王 石之轩,轻轻道: 她的箫曲似是对命运的一种反抗。 石之轩剧震道: 什么? 徐子陵大讶下朝石之轩望去。在这一刻,石之轩再没有丝毫邪恶阴险的意味,只像一个毕生失意的离乡游子,在偶然的机会下,听道来自早被遗忘的家乡的珍贵信息,难以排遣心怀的愁绪。石之轩双目涌现剪之不断即深刻又复杂的感情,微泛光,唱道: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得与君绝。 无论徐子陵如何猜想石之轩的反应,仍猜不道他的情绪会激动到慷概悲歌。他的歌声疲惫苍凉,把他心内深藏的痛楚以一种近乎自恋和耽溺的方式释放出来,像一断公告天下的忏情书,充满灰暗艰涩的味道,谁能不为之动容。这几句的诗文是说只有高山变为平地,江水枯竭,冬天响雷,夏天大雪,天地合拢,才能与所爱断绝情义。如此深情出现在一个亲手设计害死自己娇妻的大邪人身上,份外使人感到他的矛盾和自责。徐子陵无发把扮作岳山时心狠手辣的对手,与眼前这神伤魂断,洒傲不群,又充满才情,文质彬彬的人联系起来,一时欲语无言。他首次体会道侯希白说石之轩有双重性格的评语。※※※寇仲正凭窗下望,赫然见道徐子陵的雍秦正和一个中年儒士乘艇而过,心内的震骇是非任何语言可以形容。他直觉感道此人正是石之轩,因他曾从徐子陵口中听过对石之轩衣着外貌的形容。幸好可达志坐的位置看不道河内的情景,兼且正在点菜,茫不知寇仲给吓得出了浑身冷汗,魂飞魄散。小艇在桥底停下。为怕惹人注目,可达志的手下在门外散去,没有跟到二楼来。楼上闹哄哄一片,坐满客人,其中一桌是李密和晁公错,只看李密没被邀往春狩,可想见他在李阀眼中的地位。可达志遣走伙计,向寇仲道: 对可某先前的问题,先生有什么话要说的呢? 寇仲此时判断出石之轩对徐子陵暂无恶意,虽仍大惑不解,但心儿总安定下来,脑筋转到可达志身上,晓的自己若表示出不知库下有库的事,任自己说得天花龙凤,休想可达志肯信舍利在他手上。只恨自己若说知道库下有库,仍是不妥,因为李阀方面的人早肯定他和徐子陵没有进入下一层的宝库,事实亦是如此。可达志摆明是一言不合,就揭破他的身份,免的他有机会逃离长安。寇仲从容一笑,压低声音道: 敢问可兄,若我真的是从沼洞逃生,现在能否和你坐这里喝酒聊天呢?咦!又下大雪哩! 可达志往窗外望去,一片片的雪花从天上降下,来势比以往大雪更来势凌厉。
第十二章 惨陷敌局
(下载小说到云 轩 阁 W ww。yxg。cc)
徐子陵见过石之轩三种截然不同的脸面:一派邪王本色、辣手无倩的石之轩;佛光照人,横看竖看都是得道高僧款儿的无漏寺方文;最后就是眼前这内心深藏无尽苦痛孤独的落魄文士。大雪像两道帘子般把桥底变成一个仿似与外世隔绝的天地,外面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失去所有实质的感觉。偶有其他船只闯入,瞬又离开,短暂地把内外两个天地连击在一起。石之轩低沉的声音又在桥底的封闲空间响起,只听他道: 自从她死后,我从未试过如此孤独。我曾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何我要这般做。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深刻痛苦的自责和懊丧。徐子凌呆看着他,眼前的一切毫不真实, 邪王 石之轩竟在他面前后悔自责,说出去包保没有人相信。忽然间,他明白到他的破绽是他的确对石青璇的生母碧秀心劲了真情,他不是舍弃石青璇,而是怕面对百青璇。上乘先天内功最重心法修养,他是因心中死结难解,才便不死印法出现破锭,致败于宁道奇之手。而邪帝舍利可能是他唯一补救的方法。徐子陵忍不住问道: 前辈怎样看穿我的真正身份。 石之轩剧震一下,缓缓抬头,双目悲伤的情绪尽去,代之而起是锐利如刀刃的闪闪邪芒,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徐子陵心叫不妙,怎料到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就把另一个可伯的石之轩请神般的召回来。※※※可达志凝望窗外,缓缓道: 大雪总令我想起塞外的风沙,人世间令我心动的事数不出多少件;可是我却会对着一团龙卷风下跪,为裂破沙原上空的霹雳电闪热血沸腾。在大自然的力量下,人是那么渺小。这番心事我尚是首次向人透露,因为阁下不但有资格作本人的敌手,更是个值得尊敬的硬汉子。 寇仲微笑道: 原来可兄的饮酒谈心不是说着玩的,让小弟敬你一杯。 两人欣然举杯相碰,饮至滴酒不剩,相视一笑,气氛表面融洽无间,但双方均看到对方眼内暗藏的浓烈杀机。寇仲露出思索缅怀的神色,徐徐道: 犹记得功夫初成时,我在一个小谷之内,忽然间感到整个世界都与前不同,我的感官像提升了层次,看到和感受到平时疏忽的事物,本来平凡不过的花草树木,都像活过来似的,其肌理色彩。丰富动人至令人落泪。但这感觉只维持几天,一切又习以为常,我仍很怀念那一刻的感觉。 可达志拍案叹道: 这正是所有人的通病,一旦习惯,便属平常,再没有任何新鲜感。女人亦如是,富贵荣华,亦不外如是。 寇仲苦笑道: 若非我晓得你是甚么人,定会以为你想劝我退隐江湖。但问题是尽管失去新鲜感,但得而复失,打回原形,实比从没得到更令人难以接受。试想可兄若被人废去武功,可捱得多少天。 可达志举起洒杯,为他斟酒,笑道: 说得好,确是不能回首。想到终有一天,能与你老哥分判生死,可某已对生命充满渴望和期待。 寇仲心道说不定今晚将可如你所愿,举杯道: 这一杯就为我们的未来饮腾。 两人轰然对饮,意态豪雄,不但旁人侧目,惹得李密、晃公错等也朝他们瞧来。寇仲暂得可达志的照拂,并不把任何人的注意眼光放在心上。可达志揍近少许,低声道: 我曾到下面看过,要从那沼洞逃生似近乎神迹,若非有此了解,少帅以为小弟仍有耐性在这里跟你喝洒谈心吗? 寇仲微笑道: 你倒够坦白,我也就长话短说,我敢以人格担保,今晚带来的是千真万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