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就要给恶婆娘废物般丢往水里去。 徐子陵颓然道: 要走就趁早走吧! 尚公那像独家老号招牌般易认的声音,又在两人耳鼓内响起。两人那还会不知大祸正在临头,跳了起来,正要穿窗投入湖水里,尚公已灵巧得像头野猫般穿窗钻了进来,再没有丝毫龙钟老态。寇仲和徐子陵给他堵着唯一逃路,进退不得,狼狈之极。尚公左手一扬,低声笑道: 你们耍找这本账簿吗?有本事就来拿吧! 两人立时看呆了眼,瞪着他左手拿着的宝贝账簿,当然不敢动手去抢。尚公淡淡道: 夫人将保安之责,交给我这老头,老夫自然不会令她失望。这些天来老夫一直留意你们,听你们的说话,更曾作出警告,可是你们仍是贼性难改,令老夫非常失望。 寇仲苦笑道: 我们是受朋友所托…… 尚公冷然打断他道: 老夫那理得你们是为了什么理由,只知这账簿关系到我们东溟派的信誉。不过若非给你两人一闹,我们也不知道这么一本账簿,竟是祸乱的根源。夫人回来时,老夫会请夫人把它毁了,免得再被人利用来作为斗争的工具。 两人这时关心的再非账簿,而是自己的命运。说话至此,尚公仍是压低声音,似怕给其它人听见,又使他们生出希望。尚公把账簿随手拋在桌上,露出入来后第一个笑容道: 你们的本质还不算坏,未失天真,有时我听你们说话时,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呢。 寇仲打蛇随棍上,低声道: 尚公可否放我兄弟两人一马呢? 尚公摇头道: 公还公,私还私,我东溟派最重法规,我尚平一生从没有半步行差踏错,怎能为你两个小子晚节不保。但夫人回来后,我却可为你们说两句好话。现在给老夫跪下。 两人同时想起东溟公主,暗忖士可杀不可辱,手都握到刀柄去。尚公摇头叹道: 若这是换了十年之后,老夫真不敢包保自己这副老骨头能否捱得起你两人联手一击,但现在你们的斤两差太远了,来吧!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知道事情再无转图余地,同时拔刀攻去。尚公露出讶色,不慌不忙,双袖扬起,发出两股劲气,迎上闪电劈来的两把长刀。以他的身分地位,自然须胜得干净利落,若惊动了其它人方能制得伏他们,他便要颜脸受损了。 蓬蓬! 两声震响,寇仲和徐子陵虎口爆裂,长刀脱手甩脱,整个人被震得往后跌退,胸臆痛楚欲裂。两人心知要糟时,尚公忽地惨哼一声,跄踉横跌。他们大惑不解时,一个黑衣人越窗而入,凌空追击尚公,左右手各持一把长只尺许的短剑,招招不离尚公的要害,狠辣凌厉至极点。剎那间,被暗袭受伤的尚公巳和对方交换了十多招,这时他两人才惊魂稍定跌坐地上。只见宽敞的书斋中,黑衣人像鬼魅般在尚公头顶和四周一溜烟地移形换影,对落在下风的尚公展开长江大河似的惊人攻势,不教对方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两人这时的眼力已比以前好多了,感到此人身手比之杜伏威都不遑多让。他们正不知是否要高呼召人来援时,尚公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硬生生退出敌人的剑网, 砰! 的一声撞破舱壁,到了阵房去。那人显然志不在尚公,闪电掠到桌旁,一手拏起账簿,眼尾都不看两人,便穿窗去了。这时脚步声和呼喝声由远而近,两人一声发喊,跳了起来,全力扑出窗外,往下方的湖水投去。 噗通 一声后两人深深潜进冰寒的湖水里,正要拚命游离东溟号,忽感不妥时,背心巳给人抓着,同时真气透背而入,接连封闭了十多处大穴。那人显然以为已封死了他们的穴道,改为抓着他们的手臂,在水底以惊人的高速前进。潜过了十多丈的距离后,才在水面冒起头来。东溟号处不时传来呼喝之声,情势混乱至极点。那人冷笑一声抓着两人衣领,改以双足拨水,像鱼儿般迅快游动。这时两人体内的奇异真气,巳先后自发地冲开了被制的大穴,他们正不知是否该动手时,那人怒骂道: 不知死活的家伙。 两人偷偷睁开少许眼帘,只见十余艘快艇,正像炮弹般往他们追来。那人又扯着两人到了水里去,两人知道机会来了,寇仲轻碰了徐子陵一记后,同时集起全身劲力,运肘分别撞在那人胁下和肚腹处。那人痛得整个人弯了起来,松开了抓着两人的手,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寇仲早巳探知他以防水油布把账簿包扎好绑在腰间,乘机施展扒术,手到拿来。徐子陵再挥拳击往他面门时,那人果是功力高绝,竟仍能忍痛移了开去,避过了他的拳头。两人那敢追赶,拚命往下潜去,到湖底时,再展开全力,朝那孤岛游去。这正是他们聪明的地方,要躲开刚才那高手的追截,绝非容易的事。但无论那高手如何强横,总不敢回到有李阀和东溟派的人在的地方去。最妙是东溟派的人只会搜寻附近的水域,而绝不会怀疑他们会返回头来。两人这时活像水里的鱼儿,不片刻巳来到李世民那艘大船的底部。浮上水面后,只见东溟号***通明,而李世民那条船却是乌灯黑火,静悄无声。寇仲低声道: 希望李小子的人不要当我们是贼就好了。 徐子陵道: 上去吧!刚才我差点给那老家伙震散了我的嫩骨头哩! 千辛万苦下,终完成了任务,心安理得的赚了李小子的银两,心情的兴奋,确是难以形容。兼且他们是由那神秘高手身上将账薄勇夺回来,少了当小偷的内疚,更使他们的良心舒服多了。他们驾轻就熟的往上爬去,经过李世民妹子所住舱房时,寇仲想起那把温柔好听的声音,忍不住探头望进去。在全无防备下,一把匕首闪电探出,只着他咽喉。寇仲吓得差点掉了下去,指头都不敢动,就那么凝止了所有动作,挂在窗沿处。一张宜喜宜嗔,俏秀无伦的睑孔移到寇仲鼻端前尺许处,冷冷打量着他。这时徐子陵已爬到他旁,还推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停在那里,茫然不知寇仲随时会小命不保。这美色绝对可比得上东溟公主的妙龄女郎低声道: 你是谁? 寇仲呼吸困难地道: 我叫寇仲,是李…… 美女收起匕首,低呼道: 还不快进来,给人看到就糟了。 寇仲大喜,把徐子陵召了过来,两人湿漉漉的爬进人家女子的闰房里。寇仲第一件事就是掏出那包东西,打开油布。账簿赫然入目。两人齐声欢呼。那美人儿显然清楚他们和李世民的交易,拿起账薄,翻了一遍后,欣然道: 果然没错,你两人在这里待上一会,让我去看二哥回来了没有。 又甜甜一笑,这才出门去了。两人挨着舱壁,坐了下来,都有再世为人的感觉。寇仲叹道: 这妞儿真美,早知不要银两而要人就好了。 徐子陵笑道: 今趟这个让给你,下次再遇上这种级数的甜妞儿,就是我的了。 寇仲苦笑道: 你的我的,也不想想我们是什么束西,人家是千金小姐,生于高门大族,何时才轮得到我们? 徐子陵失声道: 仲少何时变得这么谦虚了,你不是常说自己将来是武林高手吗?又说可封侯拜将,为什么忽然这么泄气? 寇仲叹道: 说说就可以,我们的功夫比起刚才那失运的高手便差远了。他毫无防备下任我们打,亦只是吐那么鸟儿的一口血就算了。还有那姓尚的老家伙也说没个十年八年,我们的功夫都拿不出来见人。是了,待会记得问李小子再要两把刀,没了刀连打架都不成了。 徐子陵道: 千万不可,否则这一世我们也休想学懂拳脚功夫,没有刀便用手,一样可使出李大哥教的血战十式。 苦待了整炷香的时间,李世民的美人儿妹子回来了,两人这才看清楚她一身色彩淡丽的华服,身材窈窕动人,风神高雅,教人无法挑剔。美女见两人小乞儿般坐在地板上,大嗔道: 为什么坐在地上?还不起来? 两人傻今兮站起来时,房门敞开,李世民冲了进来,不理他们湿透了的身子,一把将两人抱个结实,激动地道: 成功了!适才东溟夫人还亲笔写了一封信,要我立即赶往太原交给爹。我李家将来如得天下,必不会薄待两位。
第一章 志比天高
徐子陵一觉醒来,天刚微亮,见到寇仲破天荒第一趟比他更早起床,呆站在舱窗旁,茫然望往外方。这是李小子安排给他们的宿处,邻房就是李阀的美女李秀宁,李小子的动人妹子。徐子陵移到寇仲身旁时,寇仲叹了一口气道: 小陵!我有心上人了! 徐子陵失声道: 什么? 寇仲低声道: 你不觉得李小子的妹子长得很标致吗?既大方又温柔,那对眼秀而媚,胸脯玲珑浮凸,两条腿嘛,唉!更可把所有男人引死。脸蛋儿红扑扑的,肯定是这世上最可爱的脸蛋。皮肤则嫩滑如缎锦,白里透红。天啊!若能每晚都搂着她光脱脱的身子睡觉,我便不会再作他想,因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吗?她说话的声音和神情才教人倾醉,,间中来个甜甜的微笑,横你娘的那么一眼,小陵啊!我快要爱死了。 徐子陵抓着他肩头,笑得喘了起来道: 这就叫做爱吗?你这混蛋只是见色起心。 又奇道: 你不是常说娘儿愈多愈好吗?为何今趟只她一人便于愿已足。 寇仲苦恼道: 不要翻我的旧账好吗?我说那种话时,只因我半个对象都没有,才以此豪语来安慰自己。现在有了她,自然就要专心一志。明白吗? 徐子陵改为拥着他宽厚的肩头,愕然道: 看来你是认真的。 寇仲愤然道: 当然是认真的。现在李小子赶赴太原,迫他老子作反。凭李阀的声威,又有太原作基地,兵精粮足,大有机会做皇帝。我们横竖都要投靠义军,不若就投靠李小子好了。李小子怎都该念着我们为他立了大功,封给我们的官职应该不会太低吧, 徐子陵呆了半晌,低声道: 你对什么他娘的义军仍不心灰吗?不若我们专心去走私盐发点乱世财,有了钱再帮助人,岂不胜过替人打生打死? 寇仲赔笑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嘿,你看看李小子那正义的模样,怎都象样过杜伏威、李密那些半人半鬼的家伙吧! 徐子陵苦笑道: 不要说这些话了。说到底你只是想亲近李秀宁。不要怪我在你兴头上泼冰水。这贵家女表面虽似对我们客客气气的,但我总觉她有种拒我们于千里之外的味儿。像她这类高门大族出生的女儿家,绝不会看得上我们两个市井小流氓的。 今次轮到寇仲反手搂着他的肩头,笑嘻嘻道: 人家第一次见到我们,仍是陌生,难道便纳你于方尺之内吗?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对娘儿自要用点心机和水磨功夫。待会李小子定会邀我们这两个有用的小子加入他的阵营,记着一切由我来说。 徐子陵皱眉道: 那谁去救素素姐呢? 寇仲显然没想及此点,愕然语塞。徐子陵叹道: 你即使去追求你梦寐以求的秀宁小姐吧!素素姐就交由我负责好了。但我却绝不想加入任何一方的阵营,不过那本账薄却须取回来给我,好让我去给娘报仇。 寇仲呆若木鸡时,敲门声响。两人随着婢女来到上层的舱厅,李世民摆开酒席款待他们,列坐陪同的尚有一英挺青年和一位四十来岁,高瘦潇洒的儒生。李世民起立欢迎道: 寇兄、徐兄请坐,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那两人亦客气地起立施礼,教两人颇有点受宠若惊。李世民先介绍那中年儒生道: 这位是裴寂先生,一手 忘形扇 会尽天下英豪,乃晋阳宫副监,家父的棋友。 裴寂淡淡看了他们两眼,谦虚道: 世民侄过誉了。找那手跛脚鸭的功夫,怎拿得出来见人,更不要说会尽天下豪杰。 接着向那英挺青年笑道: 论功夫可要留给柴绍世侄去颢威风了。 那柴绍连忙谦让。寇徐见柴绍华剑丽服,气派高雅,比之李世民只逊了气魄风度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大将之风,但已心生好感,忙与他客气寒暄。但柴绍对他们的神态总带点傲气,不若李小子的亲热。裴寂更是只把他们当作两个碰巧立了大功的后生小辈。坐下后,只顾和李柴两人说话,不再理会他们。两人受惯白眼,亦不在意,专心对付桌上的珍馐美食。在李世民心中,裴寂和柴绍显然比寇徐两人更重要。不过他仍不忘殷勤待客之道,亲自夹了两个油饼给两人,笑道: 这是蒸胡饼,中间有羊肉葱白造的馅,以豉汁、芝麻和盐熬熟,非常美味。 两人还是首吹吃到北方流行的胡饼,均津津有味。此时柴绍道: 今趟世叔是不得不起兵,若起兵则必先取关中,就怕屈突通在蒲关和宋老生守霍邑的两支精兵,世叔看来不无顾忌。 裴寂道: 屈突通和宋老生固是可虑。但我担心的却是突厥人,其势日大。柬自契丹、室韦,西到吐谷浑、高昌等国均臣附之。且凡于北方起兵者,如刘武周、郭子和、梁师都等辈,无不依靠突厥而自立。我们进军关中时,最怕就是遭受突厥和刘武周等的从后偷袭了。 李世民胸有成竹道: 这个无妨,力不足可以用诈,我现在唯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