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奋战。嘿!我怎样才可发出命令呢? 冯汉大叫道: 冯青何在? 一名年青大汉抢到三人前下跪敬礼,答道: 冯青在! 冯汉道: 这是我亲弟冯青,寇帅有什么指示,通知他便可执行。 寇仲首次被人唤作寇帅,大感飘飘然时,一名卫士仓皇奔上城墙,报告道: 不好了!钱云将军领着数百亲兵,正朝这里走来。 徐子陵哈哈一笑道: 守城的重任由寇帅负责,钱云由我应付使成。 说罢扯着冯汉去了。寇仲的目光回到城外去,挡箭车正逐渐接近投石机的投程内。冯青提醒他道: 寇帅,就快可以发石放箭呢! 寇仲冷然道: 让他们再走近一点,石头箭矢才更有劲道。 冯青忙吹响号角,以讯号通知守城军士不可轻举妄动。寇仲大喝一声道: 随我来! 大步沿城墙而行,冯青和一众亲兵慌忙追随其后。寇仲边行边抚慰众守城士卒并为他们打气,众人都知他神勇无匹,虽弄不清楚为何他会忽然代替了方泽滔的位置。但是见他双目电闪,身形笔挺雄伟,走起路来龙行虎步,声音透出强烈的斗志和信心,一副不可一世的气派,故所到处都惹起阵阵致敬和喝采声,士气为之大振。走了近半里的城墙,寇仲又掉头往回走,并大声喝道: 你们听着,竟陵军必胜,江淮军必败。 众将士随他一起喊叫,声冲宵汉,把敌人的冲次喊杀声全盖过去。冯青佩服道: 庄主便从来不懂学寇帅般激励我们。噢!可以投石放箭了。 寇仲从容不迫的朝江淮军瞧去,果然其先锋队伍已进入百丈的范围内,微笑道: 还可以等一下。 冯青还想劝说,寇仲停在一座投石机旁,凝立不动。敌人继续挺进。※※※钱云领着三百名支持他的卫兵,气冲冲的沿着城门大道往主门赶来。现在竟陵城的主力均集中在这里,只要他能杀死冯歌,控制权就会落到他手上去,那时再收拾寇仲和徐子陵也不迟。正想得心花怒放时,劲气压顶而来。战马首先失蹄跪地,把钱云拋掷往前。钱云堕地时往上瞧去,只见徐子陵从附近的楼房顶往自己扑来,想拔剑时,胸口剧痛,惨叫一声,当场毕命。徐子陵落到众兵之间,又腾跃而起。四周冲出过百箭手,把随钱云来的士兵包围起来。冯汉高举军符拦着前路,大喝道: 弃械者生,反抗者死。 徐子陵落到他身旁,威武若天神。众兵见钱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下就此了账,谁都知大势已去,纷纷投降归顺,一场内战,就这么的化解了。※※※寇仲检起一块重若百斤的大石,大叫道: 杜伏威,看看你的挡箭车成什么样子。 再暴喝一声,运足全力,把大石往冲到离城墙只有十七丈许的挡箭车掷去。大石先升高丈许,接着急旋起来,疾往挡箭车的竖板投去。城外城内的人都瞪眼看着,但若这样子可以用一块石头把挡箭车箍毁,则谁都不肯相信。但寇仲确表现出惊人的神力和准绳。 轰! 大石正中竖板,还把竖板砸成粉碎。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挡箭车不往后退,反往旁倾跌, 蓬 的一声颓然侧倒,压伤了十几个人。众人均看呆了眼。守城将士爆出震天采声。寇仲知时机成熟,狂喝道: 投石放箭! 吶喊声中,分布在长达一里的墙头上,以百计的投石机弹起的巨石,与无数劲箭,雨点般往攻来的近万敌人投去,一时车仰人翻,惨烈之极。攻防战展开了新的一页。寇仲低声对冯青道: 成了!现在就算他们知道你的庄主已死,都不会有问题了。 冯青眼中毫无保留地射出尊敬的神色。※※※当徐子陵赶返墙头,竟陵军正粉碎了敌人的第一波攻势,留下了以百计的尸骸,十多具破烂的挡箭车、楼车、无数弓箭和兵器。由城民组成的工事兵不断把矢石滚油等运往墙头,补充刚才的消耗,墙头满是来回奔走的军民。寇仲发出的每一道命令,将领都毫不犹豫地遵行。江淮军战鼓交鸣,残兵才退,另一组五千人的军队又开始往城楼推进,务使他们应接不暇。徐子陵来到寇仲身旁,望往城外道: 钱云已解决了! 寇仲却像没有听到般,指着百多架正往城墙移来的投石车道: 这些笨家伙很厉害,刚才撞塌了我们几处墙头,还砸死了数百人,若这么下去,我们恐捱不到明天。你有什么办法呢? 徐子陵想了一会,道: 不若由我带人出去冲杀一阵如何。 寇仲皱眉道: 那会有什么作用,若让人截断了退路,除了你外恐怕谁都不能活着回来,况且这些笨东西又不是可轻易毁坏的。 徐子陵道: 只要我们时间掌握得好,一批人负责斩杀和驱散敌人,另一批人负责往这些什么楼车、挡箭车、投石车淋上火油,而墙头上的人则负责发射火箭,保证老爹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寇仲拍墙叫绝,当下忙命人点起五千精兵,交由徐子陵调度,到城门处作准备。 轰! 石碎激溅,一块大石落在寇仲身旁的墙头处。寇仲大喝道: 放箭! 墙头箭垛发出数千劲箭,朝蜂拥而来的敌人射去。两辆楼车,直冲过来。车未至,十多人已腾身跃起,凌空掠至。寇仲知对方高手来了,幸而见不到老爹杜伏威,大喝一声,跳上墙头,井中月化作一股厉芒,朝来敌卷去。两人应刀拋飞。寇仲井中月左右劈出,另两个踏足墙头的敌人立即溅血堕下城墙去。但仍有七名敌人成功登上城墙,杀得守城兵士人仰马翻。寇仲游鱼般闪到正与敌人交手的冯青身旁,井中月闪电般朝那以双斧往冯青砍劈的五短身材的壮汉划去。螺旋劲起。 当! 井中月破入双斧之间,倏又收回。那矮汉双斧堕地,额际现出血痕时,寇仲井中月又往另一抡刀的敌人挥斩。 叮 的一声,那人的大刀被井中月摧枯折朽般硬生生切断,骇然退后,寇仲底下飞出一脚,把那汉子踢往城外去。寇仲再扑入另三名敌人中间时,矮汉的尸身才刚着地面,可见他的行动如何迅快。众守城兵将精神大振,剑矛齐出,把尚余下的五名敌人迫在墙角处。寇仲杀得兴起,刀刀均似是与敌偕亡的招数,见敌便杀,鲜血飞溅中,余下两人见势色不对,就那么跃下墙头,落荒而逃。寇仲跳到墙头上,举刀狂呼道: 竟陵军必胜!江淮军必败! 众战士齐声响应,一时天摇地动。寇仲高喝道: 开城! ※※※吊桥降下,徐子陵领着三千战士,策骑冲出,见人便杀。敌人的攻城队伍那想到竟陵城敢会开城,登时乱作一团,四散逃开。另有二千人持着装满火油的&;#65533;子,将火油倾洒在敌人的攻城战车上,又忙即放火燃点,更添声势。寇仲瞧着城下火头处处,但心中却是冷若冰霜,一丝不漏地察看敌我形势。战鼓声起。江淮军两翼的骑兵队伍从左右两方杀来增援,一时蹄响震天。寇仲卓立墙头处,状若天神,举剑叫道: 收军! 冯青忙鸣锣和吹响号角。徐子陵冲散了敌方一组近千人的盾牌步车后,押着阵脚退返城内去。墙头万箭齐发,射得对方的骑兵一排排倒往地上,难作寸进。 砰! 吊桥关闭。不再待寇仲吩咐,城墙上军民同声高呼 竟陵军必胜!江淮军必败! 欢声雷动。寇仲看到对方至少有一半攻城楼车、挡箭车和投石车陷在火海里,舒了一口气后下令道: 我们轮班休息,怎都可以握过这三天的。 冯青等此时对他已是心服口服,同声答应。※※※ 轰! 擂木像怒龙撞击在城门处,发出震耳欲聋的一下巨响。敌人又猝然发动另一次狂攻。在墙头一角倦极而眠的徐子陵醒了过来,睁眼一看,睡前本是完整的墙头露出一个塌陷的缺口,城外漫山遍野都是火把光,耳内贯满喊杀声、投石机的机括声、车轮与地面磨擦发出的尖响、石头撞到地上或墙上的隆然震声。 哗啦啦! 徐子陵不用看也知这一声是滚热的油倾倒到城墙下的声音。徐子陵长身而起,左手一挥,捞着一枝不知由那里射来的冷箭,沿墙头朝主城门方向走去。守城军民正在来回奔走抗敌,人人眼睛血红,脑中似是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就是以任何手段把来进犯的敌人堵住和杀死。墙头上伏尸处处,殷红的鲜血不住添加在变得焦黑的血迹上,但谁都没空闲去理会。天上密云重重,星月无光。墙头火把猎猎高燃,染得一片血红,眼前所见有如人间地狱。假若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该是江淮军大举攻城后的第八天。敌人的兵力不断增加,又对其他城门假作佯攻,以分散他们的兵力。他和寇仲不眠不休地指挥着这场惨烈的护城之战,到刚才实在支持不下,才假寝半刻,岂知一下子就睡着了。战鼓骤响,他已有点分不清楚来自何方。 轰! 今趟又是擂木撞在城墙的声音,脚下似是摇晃了一下。 砰! 一座楼车刚在前方被推得倾跌开去,连着上面的江淮军倒在城外地上,也不知跌伤压伤了多少人。他终于看到寇仲了。这位好兄弟笔挺地傲立墙头,俯视城外远近形势,不断通过传讯兵发出各种命令,一派指挥若定的统帅气度。他身上染满鲜血,恐怕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那些血是自己的,那些是来自敌人的。箭矢雨点般交射着。徐子陵来到寇仲身旁,寇仲朝他瞧来,眼内满布红筋,把他扯往一旁道: 这次糟了,恐怕捱不过今晚了。 指着远处道: 那边的城墙被撞破了一个缺口,我们全赖沙石堵塞着,牺牲了很多兄弟,我看老爹快要亲自出手呢。 徐子陵皱眉道: 妇孺不是全离城了吗?我们为何还不撤走。 寇仲苦笑道: 城中仍有这么多军人你说要走便走得成吗?不要看现在人人奋不顾身,只要撤退命令发出去,包保他们争相逃命,乱成一团。更何况我们和江淮军已结下解不开的血仇。在他们乘胜追击下,我们只有全军覆没的分儿。现在只有比比&;#65533;力,看谁捱不下去,唉!照看都是我们捱不下去居多呢! 徐子陵纵目四望,守城的竟陵军民,在对方日以继夜的猛烈攻势下,已变成伤疲之师,若一旦被敌人突破缺口,攻入城内,由于双方仇怨甚深,敌人势必见人便杀。在这种情况下,以自己和寇仲的性格。怎都做不出舍他们而逃的事来,最后结局就是一起壮烈殉城。寇仲的话就是这么个意思。寇仲再凑到他耳旁低声道: 这是否命运注定了呢?第一次当统帅便完蛋大吉。哈……噢…… 接着咳个不了。徐子陵助他搓揉着背脊道: 你是否受了内伤? 寇仲狠狠道: 刚才又来了几个高手,给其中一个抽冷子打了一拳,不过他的臭头却给我割了。 此时有人仓皇来报:杜伏威的主力大军移动了。两人心中叫苦,硬着头皮登上哨楼,冯汉、冯青都在那里,人人脸色凝重,像是预见到末日的来临。攻城的都往后撤开,让新力军作新一波的强大攻势。城墙外的原野尸骸遍地,似在细诉着这八天八夜来惨烈的攻城战。广阔的城野火光点点,漫无边际。战鼓号角齐鸣,马蹄车轮声,响彻天地。寇仲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暗自苦笑,到今天他才明白到统帅的不易为。徐子陵陪他来到缺了一角的外墙处,冯汉沉声道: 杜伏威现在把所有军力均集中到这边来,估计兵力达八万人。而目下我们的人全加起来只在一万人间。敌人以八倍的兵力攻打我们,以眼前的形势,我们很难捱过今夜。 哨楼顶忽地刮起一阵狂风,吹得各人衣衫飘扬。寇仲仰首望天,只见乌云疾走,徐徐道: 假若天公造美,下一场大雨,究竟对那一方有利。 众人同时剧震,学他般望向夜空。冯汉道: 那我们就有救了! 话犹未已,一道电光画破天空,照得各人睁目如盲,又再一声惊雷,把战场上所有声音全遮盖过去。豆大的雨点照头打来,由疏转密,不片刻变作倾盘大雨,千万火把逐一熄灭。寇仲仰天长笑道: 感谢老天爷,因为你老人家尚未要亡我寇仲,只要我能躲过杜伏威的亲身追杀,终有一天竟陵会回到我寇仲手里来! 接着大喝道: 这场仗我们已输了,立即分批撤退,我和徐爷押后,拚死保护你们安全离去。 众将见两人义薄云天至此,无不心头激动。徐子陵冷喝道: 还不即走,谁有把握去接杜伏威的袖里干坤。 众将全体跪下,拜了三拜,才领命去了。雷雨交加下,寇仲和徐子陵衣衫尽湿,却仍对视长笑,说不尽的豪情壮气。
第五章 首场败仗
雷雨交加下的竟陵城有如鬼域,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目送一批批的竟陵军士匆匆从北门撤走。到最后一批包括冯汉、冯青在内的战士撤退时,众人均感依依不舍。寇仲硬着心肠喝道: 走吧!迟恐不及哩! 冯汉也分不清楚脸上的水滴是雨还是泪,悲叫道: 我们一起走吧! 徐子陵坚决摇头道: 只有我们两人才可引杜伏威追来,你们快走! 冯汉大叫道: 异日只要听到两位爷们举义的消息,而我冯汉尚有一口气在,定必来投附两位。 说罢策马追着队尾而去,转瞬没入雨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