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低头(又名:枪手·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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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低头(又名:枪手·手枪)-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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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才六点四十分。

    天已经很亮了。

    黑豹的心情很少像这么样愉快过他觉得罗烈已完全落在他掌握里也正像是那只壁虎一样只不过他现在还不想将手掌握紧。

    这世上好像有很多人都像壁虎一样虽然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却连眼前的危险都看不见。

    黑豹手搭着罗烈的肩微笑着长长吸了口气:“今天真是好天气。”三

    天气的确不错只可惜这地方却永远是阴森而潮湿的永远也看不见天日。

    这里并不是监狱但却比世上所有的监狱都更接近地狱。

    还不到四尺宽的牢房充满了像马尿一样令人作呕的臭气。

    每间房里都只有一个比豆腐干稍大一点的气窗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了——甚至连床都没有。

    石板地潮湿得就像是烂泥一样但你若累了还是只有躺下去

    波波誓死也不肯躺下去。

    她被带到这里来的时候简直不相信在那豪华富丽的大楼房下面竟有这么样一个地方。

    这地方就连猪狗都待不下去。

    “但姑娘你看来却只有在这里待几天了其实你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这地方本就是令尊大人的杰作。”

    秦松冷笑着说了这句话就扬长而去铁门立刻在外面锁上。

    波波也曾用尽一切法子想撞开这道门。

    她撞不开。

    然后她又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放我出去叫黑豹来放我出去。”

    没有人回应。

    连那些看守的人都去得远远的既没有人理她也没有人惹她。

    每个人都知道她跟黑豹的关系谁也不愿意麻烦上身。

    现在波波不但已声嘶力竭也已情疲力尽。

    可是她仍然昂着头站着。

    她死也不肯躺下去。

    气窗并不太高因为这屋子本就不高。

    不到一尺宽的窗口上还有三根拇指般粗的铁栅连乌都很难飞出去。

    波波咬着牙喘息着忽然觉有人在敲她后面窗上的铁栅。

    一个人在轻轻呼唤:“赵姑娘是我。”

    波波回过头就看到一张仿佛很熟悉的脸。

    但她却已几乎认不出这张脸了本来很年轻、很好看的一张脸现在已被打得扭曲变形。本来很挺的鼻子现在也已被打得歪斜碎裂。

    “是我小白就是那天带你来的小白。”

    波波终于认出了他。

    她的胃立刻开始收缩几乎忍不住要呕吐:“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是秦松。”小自的脸贴在铁栅上目中充满了悲愤和仇恨“他狠狠的揍了我一顿。”

    “因为我本不该跟你说话的。”小白勉强笑一笑却笑不出“我自己也明白所以那天你上了楼之后我就逃了但秦松还是不肯放过我三天前就已把我抓回来。”

    “这个畜牲”波波咬着牙狠狠的骂“这里的人全部跟黑豹一样全部是畜牲。”

    “其实他这顿揍也算不了什么?”小白反而安慰她:“若是换了他们的老七和老八出手现在我身上恐怕已没有一块好肉。”

    他忽然笑了笑竟真的笑得出来道:“何况我逃亡的这三十多天日子过得虽苦却也并不是白苦的。”

    波波咬着牙勉强忍住眼泪:“你难道还有什么收获?”

    小白点点头忽然问了句很奇怪的话:

    “你是不是认得一个叫罗烈的人。”波波又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认得他?”

    “因为我已见过他。”小白好像很得意:“而且还跟他谈了很久的活。”

    波波更吃惊:“你怎么会见过他的?”

    “我躲在一个洗衣服女人的小阁楼上。”小自的脸好像是红了红用涩的舌头舐舐受伤的嘴唇才接着说下去“我本来准备乘他们端午狂欢时逃到乡下去但陈瞎子却带他来找我。”

    “陈瞎子?”

    “陈瞎子是我从小就认得的朋友他对我比对他亲生的弟弟还好。”小白说“他本来也是里面的人后来被人用石灰弄瞎了眼睛才改行到野鸡窝里面去替婊子算命。”

    “罗烈又怎么会认得这个陈瞎子的?”波波还是不懂。

    “他十几天之前就已到这里来了已经在暗中打听出很多事结交了很多里面的人。”

    “里面”的意思就是说“在组织里”的。

    这意思波波倒懂得她眼睛里立刻立刻出了希望的光:“他知不知道我……我在这里?”

    “他来找我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我又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他。”

    “你信任他?”

    “陈瞎子也很信任他每个人都信任他。”小白目中露出尊敬之色接道“我本来以为黑豹已经是最了不起的人世上只怕已难找出第二个像他那么厉害的人来现在我才知道真正厉害的人是罗烈。”

    波波的眼睛更亮了:“黑豹最畏怯的人本来就是他。”

    “他来了十几天黑豹竟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小白的神情也很兴奋“但他却已将黑豹所有的事全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我知道黑豹现在已经去找他了。”波波又显得很忧虑。

    “那一定是他自己愿意的黑豹一定还以为他刚到这里。”小白对罗烈似已充满信心“世界上假如还有一个人能对付黑豹这个人一定就是罗烈。”

    “黑豹会不会看出罗烈是来对付他的?”波波还在担心。

    “绝不会。”小白却显得很有把握“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把黑豹握在手心里只等着机会一到他就会将手掌收紧。”

    他破碎的脸上又露出微笑“到那时黑豹想逃也逃不掉了。”

    波波咬着嘴唇沉思着眼睛里的光采已突然消失又变得说不出的悲痛。

    小白立刻安慰好:“你放心我相信罗先生一定会找到我们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波波勉强笑了笑她只能笑笑因为她知道这少年永远也不会了解她的痛苦。

    她想见罗烈又怕见罗烈她不知道自己见到罗烈时应该怎么说才好。

    “罗烈我对不起你我自己也知道”她突又下了决心“但只要能再见你一面我还是不惜牺牲一切的。”

    波波拾起头抹干了眼角的泪痕:“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想法子让他见到我们一定要想法子帮他打垮黑豹!”

    小白握紧了双拳眼睛里也出了光:“我们一定有法子的。”四

    奎元谊是家很保守的老式店铺里面一切布置和规矩这三十年来几乎完全没有改变。

    厨房里的大师傅是由以前的学徒升上去的店里的掌柜以前本来是跑堂。

    一碗面要用多少作料多少浇头大师傅随手一抓就绝不会错半点就好像是用戥子称出来的那么准确。

    对他们说来这几乎已是不可改变的规律但今天这规律却被破坏了一次。

    规定每天早上七点半才开门的奎元馆今天竟提早了四十分钟。

    因为他们有个老主顾今天要提早带他的老朋友来吃面。

    这当然并不完全因为这个人是他们的老主顾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知道无论谁对这个人的要求拒绝都是件很危险的事。

    现在黑豹已在他那张固定的桌子旁坐下但却将对着门的位子让给了罗烈。

    现在他已不怕背对着门但一个刚从监狱里逃出来的人感觉就完全不同了——能在别人看到他之前先看到从门外进来的每一个人总比较安全些。

    桌上已摆好切得很细的姜丝和醋。

    “这姜丝是大师傅亲手切的醋也是特别好的镇江陈醋。”黑豹微笑着并不想掩饰他的得意:“这馆子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总是会对老主顾特别优待些”

    罗烈拈起根姜丝沾了点醋慢慢的咀嚼着面上也露出满意之色。

    他抬起头好像想说什么但就在这时候他脸上忽然露出种非常奇怪的表情。

    他看见一个卖报的男孩子正踏着大步从外面的阳光下走进来。

    这男孩子本不应一眼就看见罗烈的外面的阳光己很强烈他的眼睛本不能立刻就适应店里的阴暗。

    可是现在这里却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男孩子一走进来就立刻向他们走过去:“先生要不要买份报是好消息的……”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看清了罗烈。

    他那张好像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真诚而开心的笑容。

    “罗大哥你怎么在这里?”他叫了起来道“陈瞎子还在惦念着你。不知道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才两天不见你怎么就好像突然财了。”

    罗烈也笑了却是种无可奈何的笑。

    他知道现在除了笑之外已没有别的话好说没什么别的事好做了。



………【杀机】………

    一

    黑豹没有笑。

    他的脸仿佛忽然又变成了一整块花岗石般完全没任何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罗烈。

    面已端上来了面的热气在他们之间升起散开。

    他们之间的距离忽然又变得非常遥远。

    那卖报的男孩子已现坐在罗烈对面的是黑豹已看见了黑豹冷酷的脸。

    他眼睛里忽然露出种说不出的恐怯之色一步步慢慢的向后退绊倒了张椅子跌下去又爬起头也不回的冲了回去。

    罗烈还在微笑着:“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又聪明又能吃苦就像我们小的时候一样。”他微笑中带着点感慨:“我想他总有一天会爬起来的。”

    黑豹没有开口甚至好像连听都没有听。

    罗烈从面碗里挑出块鳝鱼慢慢的嘴嚼着忽又笑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们到小河里去抓泥瞅和鳝鱼的时候差点反而被鳝鱼抓了去?”

    黑豹当然记得。

    那天他们忽然遇见了雷雨河水突然变急若不是罗烈及时抓住一棵小树他们很可能就已被急流冲走。

    这种事无论谁都很难忘记的。

    “我也记得那块糖。”黑豹忽然说。

    “什么糖?”

    “波波从家里偷出来的那块糖。”黑豹的声音冰冷:“谁赢了就归谁吃的那块糖。”

    “你赢了。”罗烈笑道:“我记得后来是你吃了那块糖。”

    “但波波却偷给了你块更大的。”

    罗烈目中仿佛有些歉疚的表情慢慢的点了头这件事他也没有忘记。

    “在那时候我就有种感觉总觉得你们并没有将我当做朋友总觉得你们好像随时随地都在欺骗我。”黑豹的眼角已抽紧凝视着罗烈“直到现在我还有这种感觉。”

    罗烈叹了口气:“我并不怪你。”

    “你当然不能怪我。”黑豹冷笑“因为直到现在你还是在欺骗我。”

    罗烈苦笑。

    黑豹连瞳孔都已收缩看着他一字字的问:“你几时来的?”

    “半个月之前。”

    “不是昨天早上才下的船?”

    “不是。”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因为我做的事并不想让你完全知道。”罗烈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才接下去:“就正如你做的事也并不想让我完全知道一样。”

    黑豹慢慢的点点头:“我记得你说过为别人保守秘密是一种义务为自己保守秘密却是种权利每个人都有权保护他自己私人的秘密谁也不能勉强他说出来。”

    他冷酷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一丝嘲弄之色接着又道“只可惜无论谁想要在我面前保守秘密都不是件容易事。”

    “哦。”

    “因为他无论在这里做了什么事我迟早总会知道的。”

    罗烈笑了:“所以他不如还是自己说出来的好。”

    他笑容中也带着种同样的嘲弄之色只不过他嘲弄的对象并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黑豹冷冷的看着他在等着他说下去。

    “我说过高登是我的好朋友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任何事?”

    “现在我虽然已没法子救他但至少应该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这半个月来你一直在调查他的死因?”黑豹又问。

    罗烈点头。

    “你已调查出来?”

    “他的确是从楼上跳下去摔死的那个犹太法医已证实了这一点。”

    “这一点还不够?”

    “还不够。”罗烈看着黑豹:“因为他还没有死的时候身上已受了伤。”

    “伤在什么地方?”黑豹间。

    “伤在手腕上。”罗烈道:“我认为这才是他真正致命的原因。”

    黑豹冷冷道:“一个人就算两只手腕都断了也死不了的。”

    “但他这种人却是例外。”罗烈的声音也同样冷:“这种人只要手上还能握着枪就绝对不会从楼上跳下去!”

    “哦?”

    “平时他身上总是带着四柄枪的。”罗烈又补充道:“但别人现他尸体时他身上却已连一柄枪都没有。”

    “你调查得的确很清楚。”黑豹目中又露出那种嘲弄之色忽然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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