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责怪我爹爹?”
钟鸣眼中立时充满了血丝,此时他虽然与悟真道长停止了搏斗,但是在内心深处的斗意未消。这个世界上在他心目中,除了那个奶奶与毫没有血缘关系的爷爷之外,世上唯有爹爹最为亲近了。在他心目中爹爹是不容他人指责的。
“孩子,你不要误会。”夏侯本岳继续解释道:
“在你还没出世之前,你爹爹和你母亲曾到此处做客。我与你爹爹本是至交好友,相互曾有指腹为婚的誓言。后来听说你家也生了一对双胞胎,恰好与我家女儿相配。不幸的是你们兄弟刚生下不久就出了事,为此我还挂念了半年之久。”
夏侯本岳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大声表示道:
“现在你既然到了我家,你就是我夏侯家的女婿!从现在开始谁要与你为难,就是与我夏侯本岳过不去,我夏侯本岳虽然不才,岂能眼看自己的亲人遭人欺辱,当然也要出头为自己女婿撑上一撑。”说罢,不客气的向悟真桌上瞟了一眼。
钟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突见同桌怪老大一阵点头,也只好上前跪下叩头施礼道:
“小侄不知家父与夏侯叔叔之约,请夏侯叔叔恕小侄不知之罪。”
“那里、那里,欧阳……向……唉!咱干脆抛开那些麻烦的姓氏不提,天秀有你这样的孩子,也真给我夏侯家增光了。只是不知你那个哥哥现在可有什么音讯么?”
“自从家中出了那件事后,全家人一直四处寻找,最后也不得不放弃。你想那贼人有心偷走孩子,自然会把他藏到人们找不到的地方,哪有被人能随便找到之理?如今我与哥哥唯有手腕上这个玉坠可以相认,哥哥手腕处也有一个同样玉坠,两个玉坠一模一样,上面就显示出我们各自的奶名。”
夏侯本岳闻此,也只是摇头感叹而已,看了一眼周围心怀叵测的玉树道长与悟真道长两伙人,心中不由得开始盘算着下一步如何来替自己这个未来女婿解脱……
正文 第九章:多灾多难〔三〕
悟真道长见此场面,知道东家现在不免有些尴尬,大家过去都是好朋友,虽然其中突然发生了这些变故,此时仍旧不愿意难为人家。何况现场还有一个不肯露面的世间高人从中作梗,自忖他也不喜欢自己一伙任性胡来,为此只好站起来向夏侯本岳抱拳表示道:
“贫道庆贺夏侯家有此贵婿,今日得罪之处实在是迫不得已,请夏侯大侠海涵。况且今天有高人在此,容不得我等放开手脚,快意恩仇,因此在下在这里是不敢再得罪贵婿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吾等告辞了。”
说罢,不待夏侯本岳回话,向一旁昆仑派一伙人拱了拱手,然后率领手下人匆匆而去。昆仑派掌门人畏于怪老大的威势,神态尽管有些尴尬,实在也不便和夏侯家撕开脸皮,因此仍旧留在原地不动。
夏侯本岳此时已经知道了钟鸣的身份,不由得喜出望外,转身要找两个女儿与钟鸣重新认识时,没想到两个女儿早已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更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把夏侯家新女婿领进家里,此时却因为害羞竟然悄悄躲了起来,夏侯本岳无奈之际唯有哈哈一笑道:
“躲过了今天,看你以后怎么办?”
由于钟鸣在湖中对夏侯家的小姐原本就有保护之恩,夏侯本岳方才对他随从一老一少刮目相看。此时方才明白过来这伙人真实身份的来龙去脉,知道适才出手把悟真道长按回座位的正是对面这个白胡子老头,只是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法而已。
夏侯本岳由此想到昆仑派掌门人,初见面时对这个老头的礼遇,不由得重新跪下向怪老大叩头见礼道:
“不知是老前辈驾临寒舍,这本是夏侯一家的殊荣,请恕晚辈礼数不到之罪。”
要知道在武林当中,怪老大之尊无人能及,年龄之大一直是个谜,称他一声老前辈也是名正言顺。然而作为怪老大则不是这么认为的,怪老大看到自己的身份再也无法遮掩,不由得兴趣索然,眉头一皱干脆站起身来道:
“你们这些人就是不识趣,我老人家最不喜欢掺和到旧事中去,最怕被人认出。这个玉树道人倒还罢了,可是你们怎么就是不肯放过我这老头呢?我老人家的徒儿都八十多岁了,你我再论辈分未免就太麻烦了,你今天揭出了我的老底,让你们看着我偌大年纪还在和一伙小孩子玩在一起,未免令人有些扫兴,实在没趣的很。”
说到这里,他突然牵起易慧与钟鸣的手来,道:
“既然你我已经被人识破老底,现在在这里被人已经捧称老古董,尽管价格不菲,却也令人烦恼。我们不如现在就走,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省得在此浑身不自在,倍受束缚。”说罢,站起来就走。
夏侯本岳与客厅内的玉树道长对此十分震惊和惶恐,要知道一个练武的人能与此人相遇,那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遇。如果能得到他老人家一点指点,更胜过自己半生苦练,谁也没想到这老头他脾气竟然如此古怪,说走就走。
然而在他们之中,谁也不能体谅到这个身负旷世奇才的老头,内心深处的困扰。尝遍人间疾苦,周而复始,如今性情几乎又回到了孩童时代,性格变得率真而又任性,想到什么就要干什么,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大家不敢劝阻,只好眼睁睁任他拉着两个伙伴匆匆离去。
三人的突然离席立刻引起了夏侯府内的震动,他们刚刚走出大门,就被身后赶来的绿衣女子追上,她首先拦在怪老大老头前面。怪老大看她两眼有些红肿似乎刚刚哭过,最怕自己也被他们纠缠在这些儿女之情中难以脱身,只好停下。只听她对怪老大表示道:
“我已经知道你老人家就是今世彭祖老前辈,在你走之前请您容我和……他……他”,她手指钟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说上一句话,总是可以的吧?老一辈已经给我们定了名分,现在我们尽管年龄还小,终归是关系非同一般。”
怪老大看着小姑娘可怜巴巴乞求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抛下钟鸣就走,在走出两步后方才回头向钟鸣吩咐道:
“我们就在前面五里地处等你,晚了找不到我们,你可别怪我老人家没有耐性。”说罢,拉着易慧匆匆而去。易慧担心钟鸣的应事能力,几次回头欲言,本想嘱咐他几句再走,却始终不能开口。
看到两人渐渐远去,绿衣少女还没开口,钟鸣担心怪老大走远,不由得首先表示道:
“夏侯小姐,过去的事我虽然知道了,但是大人们说的话未必算数。你要是能碰上意中人,尽管应下就是,钟鸣我从中绝无怨言。况且我钟鸣还有一个外号叫做‘玩命’,所谓‘玩命’就是拿着性命作儿戏,说不定哪一天果真完了蛋,也是有的。”
这些话编出来的话本意是叫对方放心,不要受婚约束缚,如果对方碰到什么合适的对象不妨嫁出去就是。没想到那夏侯小姐性情十分刚烈,此时突然从身后拔出一把短剑,横在颈下,两眼充血,咬牙叫道:
“我把你看做今生今世的依靠,好不容易把你盼到,没想到今天头一次见面,你竟然给我这么一句话。爹爹既然已将我许配你家,今生今世我夏侯玉翠活着是你钟鸣家的人,死了是你钟鸣家的鬼,你如果再如此轻慢于我,本小姐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钟鸣见她一副决绝的样子,唯恐她真的做出什么傻事,岂不是节外生枝。唯有赶忙上前抓住剑柄拦阻道:
“别别别……咱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就算我说错了不行吗。你怎么动不动就想抹脖子,如果以后娶到我家,稍有碰撞,你叫我怎么向夏侯大侠交待?”
对方听他话中显然是认可了自己,方才把剑收回,并道:
“你我做为未来的夫妻,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这可不是能闹着玩的事情!我夏侯家尽管财大业大,但是爹爹教育极严,就连家中私塾先生都是专门请了一个女人做师父。‘五经四书’更是被爹爹看做必修之课,做人最看重承诺与诚信,不可随便说话的。”
“我就从来不喜欢听大人的话,干嘛非听他们的不行,简直要把人管成木偶一般,有些事情还是自作主张才好。”钟鸣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三怪兄弟,但是突然发现对方脸色一变,赶忙修正道:“当然,在大的事情方面还是必须听从大人的意见的,他们往往说的是对的。”
“听说世上你还有个同胞哥哥,”因为眼下时间有限,夏侯玉翠显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讨论上,话题一转,不由得谈到她此时最关心的问题上:“那可是爹爹为我姐姐定下来的未婚夫。你们兄弟既然长的一模一样,衣服上又没有什么特殊标记,如果有一天果真碰上他时,你叫我可怎么去分辨你和他?”
钟鸣一愣之后,稍一寻思,方才答道:
“有关这个哥哥的下落一直是一个谜,你回去干脆劝你姐姐不要傻等,恐怕他早已不在人世了。如果他万一能活在世上,我和他的分辨可在功夫上见真假,我还有一个绰号叫‘碰不得’,你现在不妨打我两下试试,一试便知。我想我那个哥哥如果还活着,他是不会也有这般奇遇的。”
夏侯玉翠是个急性子人,她早在客厅内就见过悟真道长出手打他后的那副怪相,知道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古怪。但是此事攸关自己将来的幸福,容不得半点差错,此时此刻终归是她心中不大踏实,所以一定要亲自体会这“碰不得”的感觉,不由得提议道:
“我打你两下可以,但是绝不许你还手!”
“一定、一定。”
钟鸣一言甫毕,夏侯玉翠唯恐钟鸣运功反击,照准钟鸣前胸“砰砰”就是两拳,这左右两拳她使足了力气,形同偷袭。本是她心中有虚狡黠之处,没想到顿时震的她倒退了三步,浑身如同虚脱,终归她内力有限,遭到反震的力量有限,但是她仍旧气急败坏的叫道:
“你不是已答应我不还手吗,干嘛还用内力震我?”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你出手太快,我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出手了。你不信就再打我两下试试,情况或许就不是这个样了。”钟鸣重新调整心态,同时连连道歉不迭,私下不由得暗道:“我还没有运用‘还本带利’功法呢,如果运用‘还本带利’功夫,你可有苦头吃了。”
夏侯玉翠这才体谅到适才悟真掌门人打他之后的苦头,不由得十分感兴趣的问道:
“这是谁教你这么一套奇功,简直叫人莫名其妙?”
“是三怪兄弟们与莫邪奶奶传给我的武功,那时候三怪兄弟们只是想证明今世彭祖为他们准备的练功秘方,是否真有奇效。奶奶后来上山后只是为了与他们打赌,方才传给我两招功法,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练成这般地步。”
“那个鹰爪魔王不就是你爷爷吗,你干嘛还有一个欧阳爷爷?”少女不明白的问道。
“欧阳爷爷在江湖上被人称作‘戒戮’大师,是一个出家和尚,同样是爹爹的养父。另一个‘莫邪’师太则是我的亲奶奶,不过早在三十五年前她老人家就出家为尼了。至于我那个被人称作‘鹰爪魔王’的亲爷爷,人们找他复仇不得,这不是净拿我来找事。”
“没想到你们家的关系真够复杂的啊。”
“一般人不会想明白的。”
“哟……今天才刚认识,相互之间竟然像老朋友一般闲聊了。”不待钟鸣回答,就听身后有人说道。
两人循声看去,原来是姐姐夏侯玉英从后赶来。只见她手中拿着一个包袱,走过来递给钟鸣道:
“这是我爹爹送给你们的一点路费盘缠,以备路上开销,出门在外不能比在家里,处处需要使用金钱。除此之外,爹爹并叫我捎话给你,叫你珍惜与那老前辈的缘分,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福分,夏侯家等你成年后前来娶亲。”
“其实……其实,”钟鸣闻此不由得一阵脸红,刚想把原先的意思重新表白一番,可是一看到夏侯玉翠为此一怔的脸色,还是赶忙改口道,“谨遵夏侯前辈之命,只是适才怪老大他老人家与我有约,令我尽快赶去,在下也只好告辞了。”
钟鸣说罢一抱拳,向两人匆匆看了一眼,转身就走。没想到刚走出五六步就被夏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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