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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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姗-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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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柳梢时,远在南地的沁春城外,三人正对着潭心湖祭奠亡灵。
  当萧勉看到林笙歌为红窈所画的那张舞魂图时,心神激荡,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也不禁湿了眼眶。
  端起一杯清酒,对着那张画像拜了三拜,喃声道:“红窈姑娘,你我初识,我萧勉不过一落魄书生,你居然对如此卑下之人青睐有加,一心为我,甚至还丢了性命,我萧勉何德何能又情何以堪?”
  林笙歌与绿云虽只是借了要为红窈作祭的名头,但此时也不禁凄然。
  萧勉酒水泪洒湖心,而后埋头自饮了三杯,对湖立誓:定要让那些害红窈的人,粉身碎骨,以慰在天之灵!
  看已然只会喃喃醉语的萧勉,绿云与林笙歌一左一右搀起他,绿云很顺利就拿到了他腰间的通行牌,暗里递给了林笙歌,示意她速去。
  林笙歌微一咬牙,紧紧捏了捏她的手,反身便走。
  萧勉的座骑就在杨柳树下,翻身上马,只对那些随行的侍从说:“萧大人头痛,我去拿点药,你们在这里好好守着,勿让任何人靠近!”
  随行的侍从连忙答应。
  一切,似乎顺利得出奇,就这样快马扬鞭,也不敢上官道,直拣那偏僻斜径,往顺阳方向而去。
  这一路,餐风露宿,纵使她已带足了干粮与水,路上也遇到一些农家,偶尔歇了一晚,但到顺阳城时,人也累极了。
  寻了一家位于巷子里的顺安客栈,准备好好休息一晚。
  夜半,突然被什么声音惊起,却闻有人大声叫:着火了!
  一时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林笙歌匆匆忙忙披衣而起,刚刚启开门栓,浓浓的烟雾就扑面而来,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时不辩方向,只记得来时楼梯应是在西边的,便往西跑。
  “林姑娘,楼道那边已着火了,咱们得跳下去!”突然烟雾中有两只手左右拖起了她,林笙歌在慌乱之中也顾不得是谁人,只任其拉着,然后到了栏杆前。
  “跳下去?”林笙歌还来不及哆嗦,左右两人将她一托,请她闭上眼睛,然后齐的一跃,耳边风声呼呼,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门里,感觉要窒息了,脚尖却已着地了。
  “你们——”她一睁开眼,那救她的人却已不见了。
  林笙歌纳闷之极,但脚下是她的包袱,前方火舌卷着热风扑面,炙得她只有赶紧离开。
  但经此,林笙歌隐约觉得只怕是有人一直在跟踪着自己。本来是想由顺城转道东阳,回泮镇,如此便多了个心眼,也不急着赶路了,只同一些投栈的客人一起帮忙灭火。
  霸说也奇怪,这火势看来很猛,但似乎就烧了上一层的楼道,也没人受伤,很快火势就止了。
  在人们议论纷纷说这火来得奇怪时,天就亮了。
  经历了突发的灾难,人们都开始觉得生命的宝贵,此时觉得小客栈太不安全了,纷纷改投城中的大客栈。
  林笙歌走到最近的一家客栈时,看看那朱漆门庭,再摸摸怀中的银子,便不想进去了,才一转身,突闻后边有人叫她:“客官可是姓林?”
  林笙歌一惊,回头却是这家客栈的伙计。
  伙计见她回头,忙一溜儿地上来,笑嘻嘻地说有人已为公子订了房,还是是天字第一号雅房,请公子随我来!
  林笙歌在上路时已改换了男装,此时听这伙计的话音,便猜这个为她订房的可能是白石。
  暗里叹息,反正他若派人盯住了自己,即使不住这里,他照样有法子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眼下银子无多,总要有个落足之地,把绿云给她的首饰先折了现银再说。
  这么一想,她也不恼,微笑着谢过伙计。
  房里已摆上了丰盛的早膳,似乎知道她饿得狠了,那菜式一道道,也都是她喜欢吃的,旁边几名伙计衣着鲜亮,殷勤侍候,果然与小店不同。
  只是林笙歌却不喜欢,跟伙计打听了当铺所在后,就打发他们出去,自行洗漱更衣,一身清爽后,便出了客栈,直奔东大街的兴茂当行。
  “姑娘这件银饰甚是珍稀,小人一时也没法子定价,这样吧,您进内堂稍侯,小人请掌柜的与您亲自详谈!”大出林笙歌的意料,这家兴茂行没有一般当铺的狗眼看人低,还殷勤地将她迎入了垂帘后的内堂,端出的茶也是上好的大红袍相待。
  林笙歌也瞧不出绿云的这件饰物有多值钱,有些不安,就说,你瞧着给个价就好,我急着走呢!
  那伙计却只顾笑着去了。
  林笙歌看看身后的垂帘,隐隐不安,但此时确实急着用银子,只得坐了下来。
  一室静寂,只有茶香缭绕,直到此时,她才觉得有些渴了,那茶香引得舌尖生津,不由端起来,轻轻啜了一口,清润之感盈满喉间。
  等她把一盏茶都快喝完时,里边那帘子才稍动了一下,她忙放下茶盏,站了起来。
  有一瞬间,她几乎变成了一个傻瓜。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直到他低头,影子完全笼住了她。
  “笙歌——”总是若即若离的笑意,挂在唇角,纵使阴暗之中,他依旧是那明月出天山的风华,遮掩不去。
  只疑是梦,眼泪,已莫名涌了出来,一滴滴,落在了他的指背。

  燕子回时融金泥

  她飞快地转身,但他总是比她快,身子便如飞蛾扑火般,撞入了他的怀中,抱了个满怀!
  满足地一声轻吟,他将她紧紧搂住,贴着她的耳垂低语:“笙歌,笙歌,你让我好找——你这个坏女人!”
  只想推开他,但那个身子却如山石弗移,她恨得只好用指狠狠地掐他,掐得他闷哼出声,却不放手,只是皱着眉在她耳边嗤笑:“是,是我错了,笙歌是最好最好的女人——原谅我,跟我走,好么?”
  后一句,出奇地轻软,那尾音,酥酥滑滑,足以勾得人柔情百转,万能推拒。
  “你——”恨得狠了;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那年亲耳听得他与别人卿卿我我,心已自死了。若非有了小桔子,他如今见到的便是她的孤坟!一一回想,只有恨字绕心头。
  “十三王爷,你若是再这么胡来,我可要喊了,莫要忘了,这里已不是你的东唐!”
  她垂了手,已是冷静模样。
  谁知他竟肆无忌禅地,趁她放弃了挣扎,他的手便滑入了衣襟之内,轻轻地笑:“笙歌,我不信你狠心如斯——”
  林笙歌无法保持冷静了,忙一把捉住了他的手,一咬牙,张嘴便要喊来——
  “来——唔——”
  “笙歌,你咬痛我了!”轻轻地笑,夹着衣袂翻飞声。
  “放开我!”低声喝,夹着轻喘。
  “笙歌——你丰满了许多——”
  “无耻!”咒骂声又羞又恼,喘息声愈急,“不要!——混蛋!不准碰我!——”
  他已经将她压在了椅子上,唇被略略咬出了血,模样略有些狼狈,他的手,因为要紧紧按着不肯就范的猎物而不得□,但那双深亮的眸子却犹带着得色,透过半敞的衣襟,仿佛长了钩子,尽情抚弄着她的美丽,让她不自禁弓起了身子,毛发皆张,一时连骂声也静止了……
  有人在门帘外重重干咳了两下,低声禀:“爷,该走了。”
  林笙歌终于能从椅子上跳起来时,一伸手,“啪”的,这记耳光实打实地就印上了十三王爷的左颊。
  他伸手,却温柔地为她整理衣裳,贴在耳畔轻轻地笑:
  “笙歌,你若是恨我就喊吧,白石的人就在门外,只要你大喊一声十三王爷在此,相信整个顺城衙门的人马上就扑过来了——如果你真恨我,恨我至此!”
  她一把打开他的手,冷笑:“你们姓宴的在狗咬狗,与我有什么相干?我也不恨你,昔日的笙歌已然死了,信不信由你,有什么话你只到她坟头去说吧!——”
  话至此,已束好衣带,转身便走。
  “笙歌——”
  “我说过——”林笙歌的声音开始尖锐了——为什么还要因他流泪,为他伤心,默念了一千遍一万遍,从今往后,她有小桔子就够了!
  “你的头发散了——”
  他语声温柔。
  林笙歌一摸,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忙将长发匆匆往上一绕成髻,却发现不见了束带。
  “张选——”他叫了一声,立即有人掀帘进来,垂眉敛目,似乎什么也没看见,但手上已备好了一条玉蚕丝制的银白束带。
  林笙歌不吭声,任长发披散了下来,撩起帘子就走。
  “林姑娘——”张选木然的声音,让她足下一顿。
  “有位泮大婶让在下带句话给姑娘,小桔子长了两颗牙,一切安好,请您勿念!”
  “哗啦——”水花四溅。
  她总算冒出了水面,一边咳嗽,一边茫然地抬头四顾——怎么也没想到,从一家当铺的水井中下来,密道的尽头,却是一片深水。
  而深水之上,此时月光温柔地披洒下来,林花绽春红,一个百花齐艳的山谷,静幽幽地呈现面前。
  怔怔地被拉上了绿草坡,一回头,那张比月色还耀目的笑脸在面前晃悠。
  “这是哪儿?”她平定心神,不动声色地松开了他的手,问。
  “这里,应该是你祖父那一辈曾生活过的地方,或者,应该叫百花谷——”宴苏微笑,花丛中有十余名白衣长发的侍女盈然而出,躬身送上了干净的华袍。
  他接过,罩在她身上。
  “还记得你送给我的匕首吗?”他扯着她,被她甩开了手,依旧不紧不慢地与她并行,慢步踏过绿草萋萋,百花丛中紫果累累,那果实的芬芳勾起了饥肠,才觉得饿了。
  当下冷冷一笑:“对了,那本是你强索去的,如果能还我,我自感激不尽。”
  “不错,那是你爹爹的遗物,所以,我一定要带你去瞧瞧。”突地一揽纤腰,林笙歌来不及惊呼,人已掠过一片花林,在一面藤萝蔓生的石壁前停住,也不知他怎么摸索了几下,石壁便向右滑开,露出一个明亮的洞门来。
  林笙歌突然想起那年自己从沁字院到沁芳院那会儿,也曾见过类似的暗门。
  她在洞门前伫立不动,只瞪着他:“我什么都不想看,只想见泮大婶,你把她们弄哪儿去了?”
  纵是对这个地方有些好奇,但更多的好奇,都抵不过她对小桔子的思念,她只想快点见到小桔子,还要快点带着小桔子远远离开这个男人。
  “今日迟了,她们都已睡了,明儿,明儿你就能见到她们了!”他手一揽,她为避开,只得快步往里走了几步,人已站在一条甬道之中。
  两旁是铁甲侍兵如雕像一般立着,当宴苏经过,他们躬身行礼,铁甲发出铿锵之声,把林笙歌吓了一跳。
  甬道渐前,终于看到到了一处石门,两列卫队把守着,可见为重中之重。
  “你究竟要我看什么?”林笙歌终于忍不住问。
  宴苏笑而不语,仅是取出了身上的一把匕首,那铜柄独有的花纹,林笙歌一眼就认出这正是父亲给她的遗物。
  林笙歌很快就明白了,匕首原来就是这石门的开启钥匙,石门的虎口微张,匕首插进去后,就听机括“嘎嘎”作响,这石门就向上缩了上去,一时,金光刺眼!
  宴苏已先用手护住了她的眼睛,但语声中还是隐有些唏嘘:“原本,我以为此地不过是个石窟,什么得图者得天下,不过是古人欺我,我把这里当作一个很好的屯兵之所,直到得了你的匕首,才知道天下帝王角逐的宝藏,是真实存在的——”
  林笙歌心中一震,推开他的手,只见那一个石室——不,它已不能称之为石室,而应称之为金室,密密层层叠如山高的金砖,闪闪烁烁让人睁不开眼。
  “下边还有一间,堆满了玉石珠宝,要不要进去挑几样来玩玩?”他在耳边笑语。
  这么说,祖父与外祖费尽心力,父母为之送命的那张宝藏图,指引的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她笑,只为了这冰冷的金光灿灿,不知累了多少性命,害得多少人失去至亲!还有他,当日在那山谷之中甜言蜜语,原也不过为此。
  撇开了脸,再不望那室中一眼,冷声道:“这些东西只对有野心的人有帮助,我要之何用?”
  宴苏并不意外她的表现,微然一笑,身子已往上掠起,拔了门上的匕首,那石门便自动往下降了下来。
  他将匕首塞在了她手中,“这是你父亲之物,我完璧归赵。”
  她茫然握住,心道,当日你费尽心机得了去,为什么要还我?
  他手臂一绕,已环住了纤腰,目光似能穿透她的五藏六腑,轻喟:“你已送了我一样更好的定情信物,不是吗?”
  笙歌待要挣开,却听他又掷出了一句:“笙歌,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宴如歌,好不好?”
  林笙歌脸色刹白,脑子里乱轰轰的,半天,才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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