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白云宫主才出来。看着白云宫主的表情沉重,凤苍怀不由也提了口气。
“凤阁主,这孩子,只怕不能救。”白云宫主道。
“连白宫主也不能救?”
“那寒释珠乃是天下至阴至毒之物,听闻用它练功者必有深厚的内力,否则无论武功修为有多高,也只有阳气耗尽,阴毒侵入脏腑经脉而亡。而那孩子竟然吞服寒释珠!如今寒毒入体,肌肤与瞳孔此等颜色,说明阴毒已侵入精骨筋脉。身体异变,却还能活着。此等奇象我从未见过。”白宫主叹了口气。
凤九天在一边听着,心中突然翻江倒海,万般思绪飘忽而来,身子有些摇晃。他不甘心的苦苦哀求:“求你救救夕夜!”
“宫主,请你无论如何想办法救救这孩子。”凤苍怀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
白云宫主皱了皱眉,犹豫道,“也许有一法可治……”
“宫主快说!”
“峨眉派的九阳神功,可以以至阳之力化解阴寒之气。既然非有雄厚的内力方可驾驭寒释珠,那么让夕夜修炼九阳神功也许可以活命。前朝亦有人修炼九阳神功化解了久治不愈的寒毒。”
“峨嵋派……”凤苍怀沉思道,“九阳神功乃峨嵋的秘笈,非本派弟子不得外传,如此,定要把夕夜送上峨嵋修行了。”
夜空繁星满天,凤九天心绪不宁。他年纪尚小,却有着同龄人不该有的稳重与悲悯。身为凤家的传人,凤九天从小便被灌输除恶扬善,平定纷争,力保整个武林的平静。因此,他小小年纪便有着极明确的善恶观念,也对保护弱小,惩强扶弱有着强烈的责任感。也正因此,那天,初遇夕夜便对她心生怜悯与爱护,想到那女孩家人已亡,又身中寒毒,自己早在心中下定决心要永远保护她守护她。当听到要把夕夜送去峨嵋派之时,他心中既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终于还有一线希望救夕夜,难过的是自此将与夕夜离别。他并不愿夕夜去峨嵋,一则听说峨嵋派掌门严厉决绝,那里修行极为艰苦,只怕夕夜到了峨嵋之后会受苦甚至受排挤。她受了寒毒身体异变,如果她被峨嵋派的人欺负排斥怎么办?二来爹爹一直对峨嵋派颇为头痛。峨嵋派作风甚是独立独行,对作为武林盟主的凤天阁的号令一向不甚相应。爹爹送夕夜入峨嵋派,不知那掌门会如何刁难,她会把本派秘籍九阳神功传给夕夜吗?她会不会认为凤天阁另有私心?如果真是如此想法,那夕夜在峨嵋派该如何自保?可是他知道,如果七夕不去峨嵋的话,她定不能久活。凤九天心中默默叹气,年少的他这才明白什么叫做愁绪万千离索凄苦。
“九天哥哥,你在忧伤什么?”不知什么时候,韩夕夜已静静站在凤九天身后。
“夕夜!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很冷啊。”凤九天面露关切。
“我已听凤叔叔说了,要把我送去峨嵋,如此方可保命。”夕夜幽幽说道。
“……”凤九天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九天哥哥,我去了峨嵋之后,莫要忘了我哦。”
凤九天点了点头,从颈上取出一件的玉佩,放至夕夜手上,“夕夜,到了峨眉山,修行清苦,但你一定要坚持下来,一定要学会九阳神功。你修行累了,或者坚持不住了,就看看这块玉佩吧,希望你看到它的时候能够想起我今日所言。”
韩夕夜低头看着手中那块玉佩,只见那玉佩通体白光流转,是一件上等的和田玉。那玉佩按着天然纹路雕成一个凤凰,展翅高飞,翱翔九天。握玉在手心,丝丝温暖传来,透过经脉流经脏腑,不禁心脉平和气息安定。韩夕夜慌忙摆手,“这玉佩很是宝贵,我不能收。”
凤九天把玉佩戴到夕夜颈上,说道,“这枚玉是爹爹从一个西域神僧那里求来,可以平和内息滋润心脉,不致走火入魔,是修武之人不可多得的宝物。你戴着它,可以助你修炼。”
“谢谢你。我一定学会九阳神功。”韩夕夜心中感动万分,她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学会九阳神功,一定要活下去,这样才能报答凤叔叔与九天哥哥的大恩。
离别那天,下着迷离细雨,韩夕夜满是不舍,迟迟不肯上路。凤九天心中也甚是难过,但不得不强颜欢笑,化去离别的惆怅,说道,“夕夜妹妹,十年之后我定会来看你。”夕夜这才坐上马车。
“九天哥哥,莫要忘了我。”韩夕夜回头看了又看,直至马车渐行渐远,身影越来越小。
凤九天看着马车终于化为天边一个黑点,再也笑不起来。 。 想看书来
第三章 峨嵋
秀美巍蜿的山脉连绵不断,高耸云海。韩夕夜仰面看着眼前苍茫大山,初升的阳光直射下来,仿佛万丈佛光普照山顶,茫茫云海幻化七彩流光,璀璨神圣。被刺眼的阳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韩夕夜不得不收回崇仰的目光。这里便是峨嵋山么?从小只是听爹娘提起过,听说山上有很多修行者,她们多为女子,行事低调,自傲高洁,甚少插手江湖诸事,但其门派武功博奥精深,让人不容小窥。
“夕夜,我们今日登山,日落前便可到达峨嵋金顶。”凤苍怀说道。
“峨嵋山好漂亮。”韩夕夜情不自禁说道,能来到这里修行,也算一件幸事。
“是啊,峨眉山是佛道两教并存的圣地,高贵圣洁,其风景优美瑰丽,文化源远流长,而伫立在山上的峨嵋派更是武功精深,宗意博大。”
凤苍怀与韩夕夜匆匆赶路。韩夕夜一路看着奇山异峰,巍峨蜿蜒,竹海树林,苍翠欲滴,飞瀑流泉,银声入耳。远处的山体轮廓,宛如少女精致的秀眉。高处的山峰绝顶,云海环绕,霞光万丈。韩夕夜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完全沉寂于山中奇异秀美的风景。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凌厉的风声与落叶声,直直奔下山来。凤苍怀心想,什么人这么急急下山?峨嵋派素不涉入武林纷争,不太可能招惹仇家,那么很有可能是峨嵋派的人,难道峨嵋派出了大事?未及细想,便有几个人从山上冲下来,果然穿着峨嵋派的道袍。凤苍怀便欠身让他们下山。那群人看了看凤苍怀,一句话未说便急冲下去。凤苍怀心想,必是十分火急的事情才致如此疏忽无礼,也未计较,任由他们从身边飞过。几人奔至远远落在凤苍怀身后的韩夕夜身边时,突然直冲过去。凤苍怀看到情况异变急忙纵身飞跃,然而此时离韩夕夜尚远,为时已晚,韩夕夜已被其中一人抓在怀中。
山上又传来一声清啸,一袭白影如离弦之箭飞向先前的那些人,凌厉的掌风逼得他们后退了几步,忽而看到掌风落下之处还有一个小女孩这才匆忙撤掌。来人身影落定,冷冷看着面前的人。韩夕夜这才看清是一个年轻女子,年龄大约二十多岁。只见那女子一袭白色禅衣随风舞动,一头青丝随意挽起宛若绸缎,她的面容清秀淡然,眉间隐隐一缕忧郁,仿佛穿越时光的痕迹深深刻在她的额头。这个人,心底深处有什么样的忧伤呢?可以如此清晰如此深刻?韩夕夜此刻虽然被挟持,心中却这样想道。
“孟君遥!再上前一步,这小姑娘便没命!”一人紧紧扣住韩夕夜的喉咙,穷极恶煞的吼道,眼中燃烧着疯狂。
那名女子仍是冷冷看着那些人,既不说话也不退让,四周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伴随着清冷的山风,那些人终于沉不住气,“峨嵋派自称名门大派,竟然连小孩子也不救!”
那女子干脆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朗朗说道:“我佛慈悲,普渡众生!”清冷的声音透过内力传到众人耳中,那几个人只觉得一股寒气入体,气血翻逆,浑身冰冷。凤苍怀虽然也感到冷气侵入体内,但他内力深厚,运气调息之后倒也未有异样。而韩夕夜尚未习武,因此那女子以内力催动寒气入体引起气血逆流并不会受到影响。只是那几个人内力不足,被寒气逼得气血翻腾,面色由白变青,再由青变紫。凤苍怀抓住那几人片刻失神的时机,身形疾出,手起掌落,把挟持韩夕夜的人立击于掌下。剩下的几人看到失去了人质,已知必死无疑,狠狠说道:“孟君遥!我们一定会找到教主!到时候必将你峨嵋派锉骨扬灰尸骨无存!”说完,竟一个个口吐黑血,面色乌黑,倒地而亡。
“师父!”一名白衣少年急匆匆从山上奔来,冲到孟君遥身边。
“你!你是……”尚未断气的一人看到那名少年,露出惊异疯狂的神色,竟还带着几分喜悦,可惜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便睁着一双决绝的眼睛断气。
“师父,这些人是谁?为什么冒充我派中人潜入峨嵋派?他们好像都是中毒而死的。”少年皱眉看着死状可怖的那些人,虽然已经死去,神色却无比绝然与惨烈,最后死去的那人还睁着眼睛,直直瞪着少年。
“他们口中含有毒囊,一旦断了生路,便咬破毒囊,自行服毒了断。”孟君遥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下,说道:“至于他们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然后转身看到一直伫立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凤苍怀与韩夕夜,说道:“峨嵋派突遭变故,让凤盟主见笑了,还连累了这位小姑娘。”
凤苍怀躬身行礼,道:“凤苍怀见过峨嵋派孟掌门。孟掌门的无相音罡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夕夜也是为你所救。”
孟君遥眼光瞟向韩夕夜,看到韩夕夜蓝色的瞳孔,露出疑惑之色。韩夕夜心中一惊,原来那人便是峨嵋派掌门,慌忙低下头去,学着凤苍怀的样子行了一礼。
孟君遥缓缓开口,“凤盟主大驾光临,还请到金顶一叙。”挥挥手,对刚才那名白衣少年说道,“天寒,你来为凤盟主和这位小姑娘引路吧。”
那名少年行了一礼,忽而看到韩夕夜的瞳孔,微微一怔,却神色未变,淡淡说道:“请。”便带路向前而行。
四人默默前行,三人均是气定神闲,脚下不停。攀上如此高山,并不费时费力。只是韩夕夜人小脚软,又没有内力支撑,更加上山中清冷,身上开始冰冷起来,疲乏至极。但看到三人均全力赶路,并无休息之意,只得咬牙坚持。这时颈中那块凤九天送给她的玉佩氲氲暖暖,传至心口,然后顺着经脉传至全身,大大抵制了身上的寒气与疲惫。一个多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峨嵋金顶。
峨嵋金顶是峨眉山的最高峰,蔚然屹立于天地之间。绝壁凌空,高插云霄;白云流转,烟海渺茫;七色彩光,缭绕其间;浩浩天地,佛渡众生。一座庄严神圣的大殿赫然立于金顶之上,上书金光大字“普光殿”。两名守在殿前的峨嵋弟子看到掌门和派外之人,忙出来接引,将众人引至正殿。
“凤盟主,远道而来,有何指教?”待弟子奉茶摒退之后,孟君遥冷冷说道。峨嵋派历史悠久,在武林中声名远播,地位赫然,然如此对待远道而来的武林盟主确显不恭。
“孟掌门,这小姑娘身中不解寒毒,我请了众多名医也不能救她。现在唯有峨嵋派的九阳神功方可救她。请孟掌门救她性命。” 凤苍怀并未计较,恭恭敬敬说道。
“不解寒毒?”孟君遥眉头一皱,看了看韩夕夜。
“是的,她的家人卷入武林纷争,只剩下她一个人,那群恶徒丧心病狂,我救下她时已身中剧毒。那毒过于阴寒,已侵入心脉。如不能及时救治,只怕不能活命。” 凤苍怀心中揣摩孟君遥的态度。孟君遥自从当上峨嵋派掌门之后,便号令峨嵋派避于武林诸事,隐居深山,多年来对武林盟主凤天阁的号令一向不甚迎合甚至冷面相加。这次有事相求,即使他身为武林盟主也不敢强求,如果过于强硬,只怕会适得其反。
孟君遥若有所思的看着韩夕夜,“九阳神功是峨嵋派的秘籍,我怎能轻易传授?更何况是凤盟主带来的人!”
凤天阁心中一凉,果然,她对凤天阁怀有敌意。“孟掌门,夕夜与凤天阁并无关系,我只是从别人手中救下她而己。她家本是世代行医的百姓,却无意卷入武林纷争,惨遭灭门。还请孟掌门慈悲为怀救她一条性命。”
孟君遥转过身去,负手而立,不再说话。凤苍怀不免心中有气,孟君遥如此背对客人不理不睬,俨然不把他这个武林盟主看在眼中。多年来峨嵋派深居独行,处事决然,完全不听从凤天阁的号令,甚至几次与凤天阁相冲突,他也多半睁只眼闭只眼,从未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强制,如今竟当面对其不敬,凤苍怀怒意四起,却看到韩夕夜,终于忍住。三人默默立于金光殿,各怀心思,一时间静谧无声。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孟君遥终于回头,眼睛瞟向韩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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