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公主不等也话说完,就抢着道:“这就是你们大人先生们的心事麽?依我看
来,这件事简直太简单了,连叁岁小孩子都能猜得到。”
楚留香和姬冰雁都在等着她往下说,她就接着道:“黑珍珠将楚留香的叁位……叁
位亲人请到这里来,她的属下只怕已全都知道了,人多口杂,石观音更是耳目众多,这
件事自然很快就会传入她的耳朵里,所以她就小小使了个手法,让楚留香以为那叁位姑
娘都已在她掌握中,这麽样一来,我们多情公子还敢轻举妄动麽?”
姬冰雁瞧了楚留香一眼,苦笑道:“想不到有许多很复杂的事,被小孩子一说,倒
变得简单起来了。”
琵琶公主也不理也,接着又道:“但她还怕楚留香不相信,所以就故意将一点红找
来,你们这些诡计多端的大人先生们左思右想,认定只有黑珍珠一个人知道楚留香和一
点红的关系,所以也就认定这件事乃是黑珍珠在暗中主使,那麽苏姑娘她们自然也就必
定是在也们的掌握中,於是你们就乖乖地人了他们的圈套。”
她瞧见楚留香和姬冰雁都听得怔住了,忍不住得意地一笑,道:“你们看,这件事
岂非本来就很简单麽?只不过你们这些人自己的恼筋太复杂,总喜欢胡思乱想,所以明
明很简单的事,也被你们想得复杂起来了。”
楚留香苦笑道:“照你这麽说,必定远有另外一个人知道我和一点红的关系了,所
以他才能利用一点红叫我上钩,是麽?”
琵琶公主道:“现在你总算明白了。”
楚留香皱眉道:“但知道我和一点红关系的人,除了黑珍珠外,却已死了呀!”
琵琶公主冷笑道:“遇见楚香帅,死人说不定也会复活的。”
她说这句话,本来是故意要气气楚留香的,但楚留香听了,却像是忽然中了一箭似
的,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就在来时,突听一阵急骤的蹄声响起,大漠上地质松软,他们听到蹄声时,奔马已
到了近前,戛然而止。
接着,帐篷便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来的人身份似乎十分重要,是以这些沉静剽悍的
沙漠健儿也起了骚动。
胡铁花眼睛一亮,大喜道:“莫非是黑珍珠回来了?”一句话未说完,楚留香等人
已抢出帐外。
只见外面果然有叁匹马,鞍辔未解,满身风沙。
这叁匹马虽都是千中选一的良驹,但此刻却已有两匹累得倒下,嘴里往外直冒白
沫,几乎已快被活活累死。
沙漠健儿,平日将这种好马看得简直比性命远重,但此刻竟没有一个人过来照顾这
叁匹马。
大家都围在东面第一座帐篷外,神情都兴奋得很,方才驰马而来的叁个人,显然已
被他们拥进了帐篷。
楚留香和胡铁花刚想赶过去瞧瞧,已有一个人瞧见了他们,赶紧迎了过来,躬身陪
笑道:
“公子的四位朋友,小人们已都分别安置好了,正都在休息着,因为另外有远客来
到,所以将军不能来陪公子饮酒,请公子恕罪。”
也说的“四个朋友”,就是受了伤的曲无容、一点红,和柳飞烟师兄弟两人,至於
“将军”,自然就是青胡子了。
胡铁花忍不住道:“原来你们有远客来了,却不知是什麽人呢?”
那人陪笑道:“公子只怕不会认得也们的。”
胡铁花道:“哦!”
那人又笑道:“其实,说起来他们并不能算是客人,而是小人们的雇主。”
胡铁花道:“雇主。”
那人叹了口气,道:“自从老王爷去世後,小人们简直连生活都成了问题,是以不
得不找些零星的事来做,也好维持这个局面。”
胡铁花不禁又动了好奇之心,笑道:“却不知他们雇各位是做什麽事呢?”
那人陪笑道:“咱们做的事,就和中原镖客们做的差不多,这次也是件不足道的小
事,而且前两天已办妥了。”
胡铁花还想再问下去,楚留香却已看出这人面有难色,於是他立刻拉过胡铁花,笑
道:“既是加此,兄台也快去照顾客人吧,咱们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回到帐篷里,胡铁花嘴俚还是不停地在喃喃自语,道:“咱们还是他们小王爷的好
朋友,但他们却将这叁个人瞧得比咱们还重要,这叁个人究竟是什麽来头?”
楚留香笑了笑,道:“别人是什麽来头,和咱们又有什麽关系?”
他嘴里虽这麽说,心里其实也觉得奇怪得很。
无论在什麽地方,像外面那麽神骏的马却不多,但这叁人却并没有加以珍惜,竟不
惜将它们活活累死。
他们是有什麽急事,竟要如此着急赶到这里?还有,要雇用青胡子这样的人,那必
定要有非常的代价,所去做的也必定是非常之事。
他们去做的是什麽事呢?为何要如此秘密?这些话楚留香虽没有说出来,但姬冰雁
却显然已猜出也心里在想什麽,两人对望一眼,姬冰雁忽然道:“我去瞧瞧一点红
去。”
楚留香沉声道:“你最好小心些。”
要去瞧一点红,又何必小心呢?胡铁花目光闪动,道:“我也想去瞧瞧他。”
姬冰雁道:“用不着你费心,你还是在这里喝酒吧!”
胡铁花忽然大笑道:“你们用不着瞒我,我跟你们两人交了二;叁十年的朋友,瞧
见你们这种鬼鬼祟祟的样子,难道还猜不出你们在打什麽鬼主意?”
楚留香望了望姬冰雁,苦笑道:“大人们的事都可骗得过小孩子,但若想瞒住他们
出去玩,一定会被他们发觉的,吵得你非将他们也带出去不可。”
琵琶公主抿嘴笑道:“想不到你远没有做爸爸,就有带小孩的经验了。”
就在这时,突听又是一阵蹄声响起。
这一蹄声如雷,来的人至少也有五百骑以上,显然是因为发现前方有人,是以蹄声
微微一停,但立刻又奔过来,分成左右两翼,成包抄之势,想将青胡子这批人包围起
来。
姬冰雁沉声道:“这些人莫非是追那叁个人来的?”
楚留香道:“不错,他们不惜累死名马,原来为的是逃避官兵。”
胡铁花不等他们说完,早已冲了出去。
只见青胡子属下的战土们,已经是弓上弦,刀出鞘,戒备森严,四方黄尘漫天,蹄
声已渐渐停止。
胡铁花跺脚道:“有打架的事,那青胡子为什麽不来找咱们?难道看不起咱们
麽?”
姬冰雁冷冷道:“他怎麽知道你如此喜欢管人家的闲事?”
忽然间,一骑冲来,阵前勒马大叫道:“贵军是那一国的战士?可曾瞧见叁匹马逃
来这里麽?”
这面立刻也有一人喝道:“你们又是那一国的?为何在我军阵前摆下阵式?”
那人喝道:“我方乃是龟兹国兵马大总管,敏大将军髦下,逃的人乃是国王陛下的
钦犯,贵军如果将他们交出来,必有重赏,若是隐匿不报,少时大军一到,玉石俱焚,
你们再後悔也来不及了。”
听到这里,琵琶公主已尖声道:“不好,他们追的莫非是我爹爹麽?”
她立刻向那帐篷奔了过去,大叫道:“爹爹……父王……是不是你来了?”
帐篷里钻出一个人,果然是龟兹王陛下。
楚留香等人骤然瞧见也,固然是又惊又喜,龟兹王看到他们,却更是喜出望外,拊
掌大笑道:“想不到各位都在这里,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琵琶公主伏在她爹爹怀中,笑道:“但爹爹又怎会一人到这里来的?”
龟兹王笑道:“你我父女不妨慢慢再驭家常,现在……”
他目光转向楚留香,道:“小王正要到他们阵前答话不知叁位壮士愿护送小王一行
麽?”
楚留香微笑躬身道:“在下等谨候差遣。”
龟兹王大笑道:“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楚留香见到这昔日只知沉迷在酒色中,看来甚是懦弱无能的龟兹王,此刻竟是精神
抖擞,红光满面,就像是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他心里虽不免有些奇怪,但也知道此时此
刻,不是问话的时候:
他们叁个人,再加上青胡子,左右护卫着龟兹王,五匹马缓缓行出,那正在阵前耀
武扬威,不住大呼的武士,立刻吃了一惊,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龟兹王瞪着他,沉声道:“你还认得本王麽?”
那武士昔年也是他帐前旧部,如今骤然见到旧主,不免又惊又喜,涨红了脸,讷讷
道:“王爷弃国已久,小人……”
龟兹王微笑道:“你们虽弃本王,但本王却未弃你们。”
那武士的脸更红,垂首道:“小人身为军士,只知服从军令,如有冒犯之处,也非
小人本意。“
龟兹王道:“好,我知道你们的为难之处,你也不必说了,去叫敏洪奎和洪学汉来
和我答话吧!”
那武士道:“是。”
他一勒绳,纵骑而去,过了半晌,就见几匹马飞驰而来,先见面的正是敏将军、洪
相公。和吴菊轩叁人。
吴菊轩骤然见到楚留香又出现在这里,神色立刻变了,他再也想不到楚留香是怎会
自石观音掌握中逃出来的。
楚留香却瞧着他微微一笑,两人心里显然都有许多话要说,但在两军阵前,却不是
他们的说话之处。
龟兹王一张很和善的脸,忽然变得威严凝重,沉声道:“敏洪奎、洪学汉,本王素
来待你两人不薄,你两人为什麽要犯上作乱,岂不闻佞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敏将军的黑睑像是也红了红,洪相公却是神色不动,仰首大笑道:“王位并非天
授,唯有德者居之,我等只不过替天行道而已,你若肯好生随我等回去,我等念在昔日
的情份,非但绝不伤你性命,而且还必定在王爷面前进言,赐你一席之地,让你安度馀
生。”
龟兹王怒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除了本王之外,还有谁敢称王?”
洪相公笑道:“不错,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现在新王既已登基,你远不俯首称
臣,岂非是不智之举。”
龟兹王忽然大笑起来,道:“新王?你可知你们的新王现在那里?”
洪相公胰色也变了变,瞬又笑道:“自然是在王宫静候佳音,等着我们等将你押解
回去。”
龟兹王大笑道:“你先瞧瞧这是什麽?”
也自青胡子手里接过个檀木匣子,用力抛了过去。
洪相公接在手里,打开来一看,脸色立刻惨变,双手颤抖,再也拿不住那匣子,
“砰”的掉在地上。
匣子里立刻骨碌碌滚出了一颗人头,青胡子一跃下马,抢先几步,用长刀将人头高
高挑起。
龟兹王大喝道:“窃国叛贼安得山,已在两日前伏诛,他的头颅就在这里,昔日被
胁从贼者,此刻若是快快投诚,罪减叁等,从轻发落。”
喝声响过,叁军立刻鼓噪起来。
吴菊轩忽然大喝道:“这是也危言耸听,乱军心,大家切莫中了他的奸计。”
洪相公眼珠子一转,立刻也大叫道:“不错,也众叛亲离,逃命尚且不及,那有馀
力行此等大事。”
龟兹王大笑道:“你们以为本王真的只显逃命麽?告诉你,本王早已在暗中发动五
路大军,叁日前复国已成。”
敏将军道:“五路大军,放屁,简直是放屁!”
青胡子一跃上马,站在马鞍上,扬声大喝道:“五路大军,有四路乃是向西域各邻
国借来的,还有一路,就是我青胡子的兄弟,各位难道还不信?”
这青胡子在大漠想来必定名头颇响,敏将军的部下,也有不少人晓得他,也已有不
少人已看出那颗头并不假。”
因此人声骚动,军心更乱。
敏将军厉声道:“铁甲军何在?快将这昏王拿下来?”
他军令虽严,怎耐此刻竟没有人再听也的了,只有也几个贴身死士,扬刀大叫,纵
骑而出。
胡铁花大笑道:“看来是我们的买卖到了。”
大笑声中,他已拍马迎上。
双臂一张,已有两个人被他夹在协下,另两骑一惊,已被他以协下的人头撞下马
去。
青胡子也已扬刀而出。”
他左手提着叛王的头颅,右手刀光如雷电,两骑前纵抗拒,他长刀一展,已有两颗
头颅滚落在地上。
敏将军还在大呼发令,洪相公见机不妙,已想溜了。
忽听一人冷冷道:“阁下想到那里去?”
洪相公大惊回头,姬冰雁不知何时,已到了他的马前,正在冷冷的瞧着他,洪相公
嘶声道:
“壮士先放我走,必以万金相酬。”
姬冰雁冷冷道:“我的钱财已太多,正不知该如何才花得了,你再以万金相酬,岂
非更令我烦恼。”
洪相公强笑道:“壮士若嫌少,十万金如何?”
他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