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大惊失色,刚准备再次逃跑,没想到朱棣的大军却围而不攻。正茫然间,柳升昂然立于阵前劝降,马哈木呆若木鸡,进退两难一言不发,明军最后毕竟还没准备齐全,柳升最终给了瓦剌一个时辰的时间,然后洒然回到了营地。
马哈木悴不及防,当然也急需要时间去回味。于是心照不宣的马上召集仓促集合起来的队伍退进了营寨。
回到大营后他叹息不已,明军虽众,怎可与草原的浩瀚广阔相比。人生如梦,梦境里的自己偏于一隅正逍遥快活,只等明军一撤后,自己又是一条好汉,又能奈我何?即使回到现实中来看,从忽兰忽温差到这里的路途虽然并不远,可是中间却根本没有路,为何偏偏朱棣的明军会在这里出现呢?
冥思苦想后,他终于得出了一个道理:路是人走出来的。朱棣回朝心切,压根就是直接率军南归,为求时间,他根本就没有寻路。
痛定思痛,心里不禁愈发的疼痛,身为蒙古黄金家族首领的马哈木立即召开会议,以求对策,一时间里,中军大帐内众将领各抒己见,一会后就人声鼎沸了。
而明朝大营内却静悄悄的,所有的兵士似乎都在抓紧这极其宝贵的一个时辰的时间来休息。毕竟也是长途跋涉,还没消停下来呢,便偶遇了瓦剌大营,明军将士其实也是疲惫不堪了。
况且,这支部队为明军中军,人数也只在三万之众,而现今马哈木的大营也已经聚集了将近一万的士兵。兵法有云:倍儿分之,五而攻之,十而围之。虽然明军享受着三倍于敌的数量优势,可要想全歼敌人却是痴人说梦了。所以朱棣也需要时间,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附近的大军召集过来,才能形成对马哈木的合围。
此刻的双方都在争取着时间,只是明军显然轻松的多,所以几乎所有的兵士都坐着躺着,尽量伸展着肢体养精蓄锐着。
也许只有三个人是例外,当然就是邓霖,白绝,冯君扬这三个人了。
因为他们年纪轻轻,且武功高深,这些路程对他们来说显然是小菜一碟。更何况经过了一个时辰安心的静养,邓霖的功力早已经恢复的十之八九了。这身强体壮的这三人在聚在一起的时候,就从没有消停过。
耳目一新的邓霖,一旦恢复了功力,更是显得精力十足,此刻竟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了之前的经过。也许是这一次被追杀太惨了,一向温和的他竟然也说的唾星乱飞,咬牙切齿。一边的两人听的非常仔细,眼神也异常的真诚,只是嘴巴里吐出的话却尽是冷嘲热讽,时而加油添醋,时而却泼一头冷水。
“我算是搞懂了。”口干舌燥的邓霖舔了舔嘴唇,冷静下来的他终于总结道:“你们压根就不是想听故事,你们其实是想看我出丑。”
“你的痛苦,也就是我们的快乐!”冯君扬眨了眨眼睛,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他居然直接承认了。碰到了土匪了,邓霖也只能翻着白眼无语以对。
“你们说马哈木会不会投降?”还是白绝把大家拉回了正题。
冯君扬和邓霖同时摇头,一旦说道了正事,三人赶紧收敛了起来。
白绝笑了,因为这个答案与他自己脑海中的答案不谋而合。
“为什么?”白绝试探性的问道。
“明军显然是偶遇瓦剌军,所以还没有准备。”邓霖的话似乎没有说完,可是却收口了。
“所以柳升给了一个时辰的时限。”冯君扬马上接上了话题,居然也说了一半,然后视线投向了白绝。
“所以皇上是想调集周围的兵力。”白绝微笑应对。
“而马哈木显然也看得出来。”邓霖再次抢回了话匣子。
“所以他绝不会投降!”冯君扬又轮了上去。
“他现在是在想突围的方向。”这次是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距离柳升给出的时限还有小半个时辰,一想到马上就又有好戏看,三人不禁眉开眼笑的,尤其是邓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有机会报仇了,不由得一阵喜不自禁。
“杀啊!”不想正在此时,寂静的大营中却突然喊杀震天起来。吓得三人纷纷蹦了起来。
“瓦剌袭营!”冯君扬大叫一声,眼中却充斥着怀疑。
白绝迎面就是一拳,直接轰在了冯君扬的脸上。
“瓦剌军队偷营说汉语干嘛?”白绝忍不住怒斥道。
“也许是为了壮胆吧。”冯君扬死要面子,居然能找歪理的速度也不慢,只是声音实在是小的可怜,也许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两人相视间,却发觉早已经没了邓霖的身影,咧了咧嘴后便飞速出了营帐。
账外已经是一片大乱,远处一营骑兵居然已经从寨门处杀了出去。邓霖的眉头紧皱,茫然却不知所以然来。
明军的军纪一向异常的严明,没有收到任何的攻击命令,这队人马为何单独出营?并且看这阵势,虽然喊杀声震天,可是这队人马也不是很多人,也就是三千兵力左右,最奇葩的是明军冲出去的队伍居然没有阵型。全部的兵士都是往前猛冲,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配合,颇有点街头争斗的场面。
邓霖不解的望向冯君扬,冯君扬却无奈的看向白绝,白绝既然又看了回来。一个圈子都下来,验证了他们三人都不知晓。
“找柳升!”冯君扬拍着大腿提醒道。
柳升掌管着中军,他肯定知道真相。可是邓霖却朝一旁努了努嘴,另外两人就没言语了。
柳升根本不用找了,他已经从中军大帐里出来了。
盔甲松散的挂在身上,连头盔也没带,柳升简直是从大帐里连滚带爬出来的,眼中却尽是茫然和焦躁。
连柳升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哗变?邓霖的心中猛然一震,中军一旦出现兵变也不是闹着玩的。
满头大汗的柳升已经顾不得梳理头上散下来的几缕头发,定睛一看后脸色马上变了,瞬间变得比一张纸还要惨白。
“妈拉个巴子!大伙全部都跟着我杀啊。”
一声咒骂后,柳升居然闷头就跑了起来,转身拉过一匹战马就跳了上去。亲兵见状马上捧着他的战刀和头盔跑了出来,可是柳升压根就没有等的意思,驾着战马一溜烟的冲了出去,一边跑着,他猛的拔出了佩剑一边高声喊道:“大明将士,全线出击!违令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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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伴君如伴虎
伴君如伴虎,柳升世代为将,当然深知其中利害。
柳升是名武将,做的是刀口上的生意,讲究的是南征北战马革裹尸。在外风光无限得意,可是一回到京城后便觉得举步艰难,食难下咽。在文官面前,他已经吃了不少暗亏。
朝堂之上,口蜜舌贱的人比比皆是,所以防人之心绝不可无。明明先前对你点头哈腰的,没准一时半刻后便开始背后捅刀子了。最惨的就是,你偏偏还拿捏不到证据,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于那些无形的杀气,柳升自叹不如,决定退避三舍,他立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他并不是一个好高骛远的人,所以他决定从最简单的地方开始做起。那就是先管住他的嘴巴。
祸从口出,只要管住嘴巴,少说多听,危机常常能化为无形。尝到了几次甜头后,他就更加明哲保身了。时而久之,他的话也越来越少。
奇怪的是话一旦少了后,却常常莫名其妙的说出了些精辟的东西,居然还得到了皇上的赏识,柳升不禁大喜,更加遵循着他沉默是金的处世法则。
尤其在军队里,作为统帅,只要他的金口一开,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所有人都会竖起了耳朵听着,深恐漏了哪怕一个字。
明军军纪;无;错;小说 M。quledU。cOM严明,讲究的是训练有素,军令如山倒。况且柳升还是中军统帅,他的每一句话都关乎着大军所有人的性命,所以他必须对全军负责。作为回应,每一个士兵也必须严格执行柳升的命令。
冲锋号猛然响了起来,先是中军的,然后周围的各个营寨里都随之响应了起来。一时间里,号角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如此急促的冲锋号角声,在这次北伐中还是第一次出现,所以所有的明军都第一时间里做出了反应。
中军剩下所有人一听到号角声便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事务,操起武器就往外跑了。这数千人的喊叫声已经是整耳欲聋了。
最后一批冲锋的做饭的,由于了一阵后,想起柳升说过的杀无赦三字后,马上都扛着铁勺子上了。
先锋营里的几个裨将正躺着休息呢,一听号角声马上连滚带爬的摸出了营帐,却见先锋刘江正眯着眼在一旁查看呢。
“怎么回事啊!号角声刚响,怎么就已经有队伍冲出去了?”刘江大怒,“怎么”这两个字他故意拖得老长,显然他急需要有人站出来解释。
一边的亲信兵显然眼力更好,见状后猫着腰壮着胆子凑到刘江耳边说道:“大人,请您看冲在最前面的那队人马的服饰啊。”
刘江很不以为意,两个大男人在军中何必靠的这么近呢,他很不情愿的才把视线拉远了一些,原本眯着的眼睛猛然瞪的滚圆滚圆,人却突然蹦了起来,就像是踩到了一条毒蛇似的。
“啪”的一声,还没等落地呢,刘江迎头一个耳廓子就扇了过去,打的那个亲信兵愣头愣头的转了两圈后才停了下来。
“妈的不早说,快吹号角,全军跟我突击,三通号角声后还未杀出寨的就地正法!”
话音刚落,刘江的人就已经闪了出去,随便找了匹马,拔出了插在帐篷口的大枪,狠命的在马屁股上一拍,那马吃痛,极端的神经反射早就完全掩盖了它那幽怨的眼神,嘶叫一声后便四脚腾空了起来。跟柳升的反应一样,刘江竟也是没空去穿戴盔甲就急忙忙的走了。
中军先杀了出去,先锋答应也瞬间空了,左右两大营甚至后营这才得到了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除了不能走动的伤病,余下所有的明军都义无返顾的冲锋了起来。
没有任何的阵型,没有任何的编制,漫山遍野的数万明军一起杀出,简直就是地震山河。
邓霖等三人立处于中军,他们却是最后离开的。三人没有任何管制,也不属于军队编制,柳升的命令当然影响不了他们。
最先出帐篷的他们,早就目睹着身边千军万马的冲锋,他们当然很纳闷,惊讶之余反应如下:
“奔丧啊?赶这么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有没有搞错啊。”
可是当看到整个大营即将全空了后,三人这才意识到肯定出大事了。
“我们还是跟上吧。”冯君扬试探的说了一句,一边的白绝也点了点头。又有人脑可凑,伴随着震天喊声,两人的眼中竟也闪现出来兴奋的神色。
“你想好了?”邓霖却是低沉着脸问向了白绝。
白绝深沉的眼光略过,表情有点不置可否,显然他听出了邓霖话中有话。
“等会你很有可能会面对你的父亲。”邓霖叹了口气说道:“当然还有我的父亲。”
父子间本应该是充满亲情的,可是今天却需要兵戎相见,白绝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你怎么知道的?”只有冯君扬本是局外人,所以他并不能发表意见,可是他却需要知道真相。
“还记得我在瓦剌大营突围的情形吗?”邓霖回道。
冯君扬眼睛一亮,帐篷内邓霖讲述的非常详细,只是最后被包围了后,他为何选择了瓦力图作为突破口的问题上,当时只是一言以蔽之。
“马哈木身边的两个守卫就是白叔叔我和父亲。”邓霖终于说出了真相,只是他说的非常的惋惜,也许他内心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当时身在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