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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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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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刚刚张管事才叮嘱了那两名家丁小声行事,看见如从烈火炼狱中爬出来的那个人,那开门的家丁差一点就被吓得惊呼出声,掌灯的那家丁更是差一点扔开了手里的油灯。



  张管事也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心底一抽,但他很快又被眼前之人的惨烈状况所提醒,挥手甩了那开门的家丁一掌,沉声道:“愣着干什么?要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看见吗?”。



  那开门的家丁这才恍然的连连低头小声请罪,然后赶紧的关上大门。



  铁大在这两名家丁眼里看来,是比较陌生的。不过‘陌生’一词用在此刻,似乎已有些不恰当了,因为铁大的面貌是几近全毁的。所以两名家丁在对待铁大的态度上,全由张管事为引领。



  张管事是认得铁大的,并且比寻常人更能了解铁大与老爷之间存在的特别连系。这种连系跟亲朋无关,是一种特别存在与仆主之间的东西。



  待大门关好,张管事又命两名家丁将铁大扶到他的房间,然后就叫那两人回去继续睡觉。



  这两名家丁遇了这样的事,即便平时再想偷懒,此刻恐怕也是再难睡着了。只是张管事命令如此,他们也知道不该他们知晓的事,能避而不见不闻,反倒是好事。



  不过这时他们回房去,即便依照了张管事的指令躺回到床上,怕也是连装睡都不敢闭眼了。这全因为铁大的样貌实在太恐怖了,不论今天,恐怕连近几天里睡觉时都避不了的要做噩梦。但对于这样离奇的事,他们却是一点也不敢和不想去多琢磨。



  在张管事的授意下,铁大被两名家丁扶到了床上。



  张管事睡的床上铺的被褥虽然及不上家主所用的华贵,但也是头年新棉花压制,厚实而柔软,上面还有刚刚起身不久的张管事睡过后留下的余温。



  只是此刻铁大并不觉得身上冷,反而因为肌肤外表不停传来的灼疼,让他恨不得此时能找张凉席来垫在身下。他极力让自己那被火毁坏的皮肤少接触到软和的被絮,然而刚才滚地自救和一路精神紧绷的避开路人与京都巡城军士来到这里,让他失了太多精力,此时只能身体软塌塌的侧卧在床上。



  张管事在凝视了他有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铁大吞了口唾沫,涩声说道:“我着了别人的道了,但我获得的消息对主人来说,依旧有用。我在院外悄悄等了半宿,就是因为我知道每天拂晓时分,张主事一定会醒来起身。我所要传递给老爷的事,一定不能先一步让别人知道,所以我才要直接找张管事你的。”…



  张管事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老爷今天是宿在这里,不过这会儿应该还在熟睡,若强行扰醒他,恐怕也会扰到别人,你的苦心可就要枉然了。所以现在需委屈你等一会儿,就在我房里休息一会儿吧,你这个样子在别处也不合适。”



  铁大点头道:“知道了,谢谢张管事。”



  似乎是自己也不想面对如此模样的铁大,张管事与铁大略说了几句就要出门去。其实这时候张管事出去也没什么事要做,但他觉得继续待在这因为铁大的到来而充斥着一股怪异味道的屋子里,慢慢的开始觉得气闷。



  当他走到房门处,正准备开门时,又是回头温言道:“阿铁,你应该知道,被目标发现了的人,是不能再为老爷做事了的。我很佩服你的忠心,你如今这样了,老爷也定不会亏待你,但你自己该做的事,还是得在心里先做个准备。”



  铁大闻声点了点头,再次言谢。



  盛春时节,虽然白天里气候开始回暖,但红日的晨升暮歇依旧不及夏季的早晚。铁大在张管事的房间待了一个多时辰,直至辰时过半,才自屋外进来的张管事那里知道家主起身的消息。



  吏部侍郎高昱今天比往日晚了些时辰起床,但当他从张管事那里略知铁大的事后,连忙匆匆洗漱完就进了位于前院西角的张管事居所。因为张管事为高家辛劳年久,所以高昱特地为他在大宅中置了一处小独院,当然这么做也有其他的原因,例如像今天这样秘密的见铁大。



  从得知家主起身到与家主见面,期间只隔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铁大凭此认为家主还是在意他这个仆从的,所以在见到高昱时,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也要挣扎着下床给他磕了个头。



  高昱看见铁大的惨样,面上也是微微动容,没有忌于他手上被火灼烧出的浓油,将他扶回了床上,同时朝候立在一旁的张管事挥了一下手。



  张管事识趣的不语出屋,但并没有走开,而是在关上门后,候立于门侧。



  他隐隐觉得铁大带来的消息将是隐秘而重要的,所以作为高家、实为高昱的心腹老仆,他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替高昱守好门,把好门封。



  张管事没有偷听的意思,只是他还没有在门外静候多久,就由屋内似乎是什么陶器摔碎的声音惊了耳鼓,护主之心让他没有迟疑的就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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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217)、去处、归处
  张管事记得刚才他出屋时,是老爷亲手把铁大扶到床上去的,可当他此刻再入屋,就见铁大趴在了地上,朝着老爷跪伏着,地上还有一些碎陶片,但不似是杯盏之物。



  吏部侍郎高昱站在铁大低头所指的位置,右臂横于半空,五指微张,略有颤抖,还保留着失手摔落事物的动作。



  看见这一幕的张管事先是松了口气,看来屋内起执斗的想法是可以放下了。不过旋即他又暗自提起了心眼,因为他很少见老爷如此失态,不由得揣度起铁大所带来的消息。



  高昱见张管事没有出声就急闯了进来,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也就没有责怪他的冒失。方才滞神呆立的高昱倒是因为张管事的进屋而恍然回神,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肃容,温言对跪地的铁大说道:“我先叫人带你去安静隐秘处休息养伤,再与张管事商量一下你以后地去处。你为我高家做事而身负重伤,我身为高家家主,定不会亏待于你。”



  “这些本来就是小的该做地。主人恩重,折煞小的了。”铁大说罢又拜了拜。他撑在地上的手却开始颤抖,不知道是忌惧于刚才高昱的失手摔物之举,还是像他此刻说的那样,惶恐于家主的宽恩厚德。



  高昱没有再多说什么,束手出屋去了。



  高昱刚才说的那句话,屋里的两个人都听得很清楚。此时高宅中虽然还有少数家眷未起,但所有的仆人丫鬟都已起床洗漱完毕,就等侍奉家主吃早饭了。张管事从自己房间的衣箱里取了一件带翻帽的斗篷让铁大裹上,然后叫了几个知根底的心腹家丁将其先送出高宅,铁大对此只有服从和感激。



  安排完铁大的暂时去处,张管事就去了高昱的书房。在那里,家主正等着他商量刚才所说的那件关于安排铁大以后去处的事。



  虽然高家在城南置的这处宅子主为高昱的家眷居所,高昱很少将官场公务之事带到这里来办,但这宅子里所置的高昱的书房,在规格上依然是严谨独立的,就仿若高昱在吏部为官为人的品性一样。



  张管事每每走进这院子,由夫人小姐那里沾来的温和之意便宛如被刀切割成整齐的方块,心绪变得谨慎规矩起来。现在他又要走进这宅中小院,刚一进院门,就看见家主书房紧闭的大门旁站着的两名家丁,张管事的心弦就提起了一分。



  这两名家丁着装样貌不扬,但张管事却熟知他们在这宅子里所占的位置,并非着装所表的普通家丁身份,而实是高昱的近身侍卫,武功卓越。并且,他俩其实还是近似铁大的存在,只不过铁大是负责外面的事,而他俩则是在内近护高昱的人身安全。



  小院内没有一个闲杂仆人,唯有这两名家主的近身侍卫。张管事本来就觉得今天的事有些不妙,见状更是不敢怠慢的加快了脚步上了屋阶。那两名守着书房门的侍卫也是认得张管事的,但因为他们特别的身份,所以也是从不像其他宅中仆人一样见了他就低头哈腰的,只是在表示礼敬的垂眼点了一下头后,即开门让他进去,然后很快关上了门。



  高宅外表朴素,内里的服侍工作却是丰富周到,但此刻张管事进屋来,却发现屋内连个侍茶的丫环都没有。单独与家主高昱在这种让人轻松不起来的地方谈事的经历并不多,这让张管事有点心绪不定,进屋后像往常一样候在桌旁,但却只是很缓慢可没有停下的直搓着手背,半晌没话。…



  张管事的表现全落在坐于书桌后的高昱眼里,他在半晌无语后,扣击着光洁桌面的手指节奏渐渐慢了下来,开口说道:“张叔,你在紧张什么?”



  张管事闻言一愣,然后笑道:“见老爷着急,我也跟着着急啊!”



  高昱忽然也笑了,却是哈哈大笑了一声,接着语态轻松的说道:“张叔,别这么客套,我今年才三十八岁,怎堪让你总称为‘老爷’?”



  他说罢站起身走到张管事身旁,握了握那双怎么搓也不可能再恢复平整的宽厚手掌,温言又道:“我有一些心里话,要跟张叔说说。”



  张管事触到高昱手掌的温热,想到眼前这个人小时候是如何跟着自己过讨饭的生活,长大后又是如何辛苦考功名,于千难万险中求得一官职,撑起整个高家如今的家业的,他的心底也是一热一松,很容易就将高昱的小名喊出口来:“阿昱,何事……”



  高昱微微一笑,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转身走回书桌后,取下书架上挂着的一幅秋菊图,然后自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插到那幅画移开后,书架两框间隙中一个很容易让人忽视的孔洞里。



  随着高昱手捏钥匙微微一拧,格局对称的书架中间,忽然有一纵书框猛然下沉,如被地表吞噬了一般。下沉的书框总体的高宽只能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通过,而接下来,在张管事微微睁大的双目中,高昱大跌形象的爬在地上,从那缺失了书架柜框而露出的空洞钻了过去,然后他就转头朝张管事招了招手。



  张管事因为惊讶于书房这处密室的存在,所以他在神情迟疑了一下后才趴身在地,依照高昱的方法爬过那书架间的空洞。



  ……



  话没有谈开多久,张管事就已明白高昱为何在今天要避开自己的近身侍卫,向他坦开这处密室。



  在对待铁大的问题上,张管事本也算早有预感,只不过他的预感是,高昱将不会再用铁大为其做事,可没想到高昱的真正想法是杀了铁大,永绝后患。



  而密室里摆着的不少大箱子还让张管事感觉到,也许铁大的事只是开端,高昱应该还有别的重要事件安排。但这些是张管事心里的猜测,并不能准确确定,在这些虚浮着的事上,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精明,所以他在进入密室后,口头话题还是停留在铁大的问题上。



  像铁大这样由高昱亲手调/教出来的死士,高府中并不多。高昱最欣赏的是铁大的定力与死忠,有时候上下级之间的信任与忠诚是相互的,铁大能为了高昱的一个指令守木待朽,高昱对他的信任也是极大的。



  可如今,铁大唯一的缺点好胜心极可能让高昱在防范多年的人面前翻倒了老底。



  铁大昨晚的遭遇能让明白他身份的人都能预知他将不会再受家主重用,他自己也应该有这个自知之明,然而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悄然回高府向家主禀告,便是因为他的忠主之心。



  然而他的这份忠主义气马上就要被他的主人毫无余留的抛弃。



  当高昱感觉到铁大这唯一的性格缺陷不但无益,并且有可能因为他的活着,而在以后危害到高家时,能叫铁大活下去的所有理由都变得如轻云散淡了。



  只是早些年,铁大的好胜心全被他用在练功和学习上,又因为他天生力大,所以其武功修为虽不细敏,但以力著称,一副铁拳裂石摧金,这使得他在高府仅有的十数名死士中颇有声望。在德望上,铁大虽然不擅言谈,却以这副铁拳,在某几次硬抗事件中救过两名高府死士的性命。零零总总拢算起来,铁大也算是高府众死士中的有功之人,这让作为高府所有仆丁总领的张管事不得不为他求一句情,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阿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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