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书作收好,周良栋来到江枫身前,突然一揖到地:“昔时王右军与友人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作兰亭集序,以为千古典范,兰亭盛会,也从此成为文人向往的极点。今我不过一客商,偶遇江王二兄,蒙兄不弃以为同行,当此时与赤壁之下饮酒甚乐,却不想江兄竟成此赋,不嫌吾粗鄙,慨然作书,此恩无以回报,唯愿日日请益于江兄坐前。”
江枫愣了,他并没有想到,写了一篇赤壁赋,竟然引得周良栋这样。这个时候,江枫忽然恍然大悟,他错了,他不应该写赤壁赋,即使他抄了一些唐人华章,那也不过是几诗词而已,可是赤壁赋不一样了。中国文坛两大盛事,一个就是兰亭会,一个就是西园集会。而这个时候,以苏东坡为主的西园集会还有几百年才会生,但是兰亭会已经生了,而这个集会,却是因为王羲之的字和那篇兰亭序而名垂千古,引无数文人心生向往恨不能置身其间。而现在,听周良栋的意思,这一篇赤壁赋,竟然有着同样地效果,实在让江枫感到了害怕。
字,江枫自然不认为自己能够和王羲之相媲美,不过这篇作品确实不错,虽然比不上兰亭序,至少也不会差太多。但是文章就不同了,苏东坡,这个唐后最杰出的诗人,词人,散文家,这个亚洲的千年偶像,赤壁赋作为他最出名的散文,那可不是兰亭序这篇文章可以比得上的。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思乡,一个下意识的排遣寂寞的行为,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周良栋的激动是完全有理由得,因为,他必将成为这个活动的参与者,而青史留名,而对于华夏古人来说,有什么是比青史留名更加让人向往的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涯何处是归途 下】………
那一夜之后,周良栋开酒席开的更勤了。大江之上,吃的东西并不算多,唐朝的菜篮子远远没有江枫那个时代的丰厚,但是这鱼却是十分的不错。很多的鱼在江枫的时代都已经绝迹了,而在这个时候,却是随便一网下去就可以收获三五尾。三峡的风情,和江枫见到过得迥然不同。虽然江枫也去过三峡,不过一个大坝让整个三峡最秀美的地方永远的浸在了深深地江水里。
如画江山,那里面是有灵气的。江枫现在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中间的东西都是华夏千年传承下来的文化的根源。离开了这山,这水,离开了这一草一木,也许还能展出不同的但是同样灿烂的文明,但是那绝对不是现在华夏的文明了。
什么东西,都要有一个传承。文明尤其如此。所谓破坏容易建设难。在江枫的年代,传统的东西早就丢的差不多了,更多的是一些崇洋媚外的思潮占据了上风。凡是外国来的都是好的,凡是海外留学归来的就高人一等。张口外文流利却不通之乎者也,一提到传统文化,就是保守,就是糟粕。以所谓的小资为荣,拿着一杯咖啡,即使是溶的都觉得品位高。而在唐朝,这个最开放的时代,同时也是华夏文明的高峰时代,江枫看不见这些。西域的客商多的就是,在一个码头停泊的时候,江枫也见到了一些金碧眼的外国人,也有黑人。但是从来没有人认为他们就是高贵的,他们就是高人一等地。相反,所有的人,即使是一个贫民都对自己的民族无比的认同,对于自己的文化无比的自豪。
在这个时代,江枫被震撼了。船一共行了七天。七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就是这七天,让江枫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现在的人,在修行的时候总是比不上古人。这其中自然有天地元气的变乱地问题。但是不管天地元气怎么变乱。乱的也不过是天地元气的运行规律而已。灵气虽然稀少,但是按照江枫这些天的修行体会来说,绝对不至于连金丹都到达不了。现在江枫明白了,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在原来,江枫曾经取笑过一些中医学院的学生,那是在一次逛书店的时候,他正好碰见了一群学中医的学生。他们是来买教材的,当时江枫正好听见了他们询问营业员有没有白话文的《黄帝内经》。当时江枫还笑这些学生学中医不习古文。但是现在江枫明白了,有地时候,不是古文的问题。不是不学习的问题,而是整个环境都变化了。就说赤壁赋。江枫去过文赤壁的那个地方。别说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在江枫去地时候,那个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水坑了。一潭死水。还散着古怪地味道,这样的地方,别说饮酒甚乐了,简直是败坏胃口。
修行本来就是体会天地的一个东西。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别说现代人。就算是现代的修行者,他们也不能生活在真空中。他们也是住在世俗之内。天地山川都是有灵气地,可是当栋栋高楼拔地而起,当各种各样的桥飞跨长河,当千湖万泊都变成良田然后变成工地,最后成为商品房,成为公路,就在这样的变动中,就在汽车。飞机等等各种工具已经让跋涉的艰难变成了轻松的旅程的时候,随着生活的方便,人们也渐渐的失去了对自然的敬畏之心。对于古人,人们已经习惯于批判,对于先贤,人们已经习惯于质疑。不要说别人。就说书圣王羲之。他地传世名作兰亭序,不都有个兰亭论辩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你去学习,你去修行,对于那些古籍,你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带上怀疑的眼光。而且,天地间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人工的景观早就取代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那些前人地论述中地一些东西,已经早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比如古人观虎,观鹤,或者看见蛇鹤相斗领悟了一套拳法,可是现在地人,要想看老虎,看仙鹤,只有跑到动物园去隔着笼子看了。那里的老虎早就被驯养,失去了锐气,而那里的仙鹤也给剪去了翅膀的大羽无法振翅高飞了。看这样的东西,又怎么能够体会出前人的意思呢。于是,更加的怀疑。更加的批判。可悲啊,继承都没有继承下来,就随便批判,就随便地否定,这样不负责任的做法,修练起来,自然就是江河日下,如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了。
随着王佶在深山里行走,虽然王佶的修为很高,不比江枫差,按照他的修为他当然可以展开功夫,一掠千米的走,但是王佶没有,他根本没有动用他的修为,而是一步一个脚印的缓缓的前行。遇到了阻碍,他也和一个一般地山民一样要么绕路,要么开出一条小道,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身负修为的人。
这样的行为,江枫现在理解了。他不禁为自己当初在密林中跑到树梢直线穿越的行为感到羞愧。虽然这并不是说江枫做错了,但是江枫却知道,他的行为,这个任何一个现代人看到都不会觉得有问题的行为,其实已经是受到了现代环境的影响,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走捷径了。
看到王佶的做法,江枫不禁想到了他小时候学习书法的老师。那个时候,江枫年纪还小,他的竖笔总是写不好,每到竖笔的时候,为了写直,总是晃晃忙忙的快划过。他的老师当时是这样说的:“努法努法,不努力怎么能够写好呢?你这样划拉算什么?写竖笔要写直就不能快,要在慢中求!”江枫当时是不以为然的,因为他快的划拉地结果在外形上还是很不错的。可是当时老师却十分严厉的盯着江枫。非要他的度慢下来。光一个竖笔,就足足的练习了两个月,每天不停。直到江枫写的基本过关以后,他的老师才将江枫原来划拉的竖笔拿给他看。这个时候江枫才知道,原来的竖笔和现在的比起来,在外形上虽然差别不是甚大,但是那种内里地劲道却是差的太多了,明明两个形状差不多的竖笔,放在一起看的时候,原来的那个显得那么飘那么轻如败坏的芦苇一样。而后来的那个,却坚挺着好像竹子一样。古人说坐我行走无不是在修行,在王佶的身上体现的尤为突出。
江枫自从修行以后,虽然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就真的高人一等了,但是他却习惯不习惯地在日常的生活中,用自己的修为给自己带来一些方便,很少有根王佶这样,完全摈弃自己的修行力量,而用最原始,最普通地方法生活。如果是江枫的话。他不会这样,甚至连船都不会座,而是直接的用修为赶路。因为在江枫的时代,修行界就好像是和世俗界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那中间有一道无形地墙壁。在江枫的时代,修行者或多或少都会在普通人面前表现的高傲。即使是金丹子这个已经算得上修行界中最“俗”的人也不例外,虽然他一直都保持着和蔼可亲的形象,但是那种骨子里的高傲,还是可以体会得到的。
而江枫和王佶行这一路来。从来没有见到王佶对普通人有什么区别的对待。这不是说王佶没有好恶,对所有的人都一视同仁,并不是这样,而是王佶地所有的情感流露,都是很真实,不造作,就好像一个最普通的人的情感一样。虽然也有好恶,但是却感觉不到那种隔阂。
这,其实也是修行。江枫不由得想起了一个著名的高僧。人家曾经问这个高僧,你为什么能够成为这样的高僧啊?高僧说:“我吃饭地时候吃饭,念经地时候念经,睡觉的时候睡觉。”这个小故事经常被管理人员引用,说地好像是人做什么事情都要专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可是现在。江枫却体会出一点别的味道。那就是,这个高僧的回答。其实是在告诉那个问问题的人,我不是什么高僧,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和尚,我的修为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我天资聪颖,只不过我老实做我该做的事情。即使我现在在你们的眼里已经是高僧了,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我自己还是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和尚而已。我还是在吃饭的时候吃饭,念经的时候念经,睡觉的时候睡觉,没有什么不同。
修行,修的就是自身,和天地元气的混乱与否,其实关系并不大。天地元气混乱,不过是修行的度慢了一点,可是这绝对不至于让结丹期的修行者修行一辈子都无法进入金丹,无法进入金丹,固然是有点修行度变慢的影响,但是最关键的是人已经失去了对自然的敬畏,他们修行,为的是强大的力量,为的是人一等的地位。带着这些杂念体会已经变化的面目全非的自然,能够有多少的心得,大概也不用说了。这才是为什么这些人练到最后,到死都没有能够成就金丹的原因吧。
不使用修为,自然让江枫和王佶的度变得很慢,但是江枫这个时候却不焦急了,他也学着王佶的样子,不用一点修为,亦步亦趋的跟随着王佶的脚步。不过,这时候江枫却对身边的一草一木充满了敬畏,而他心神的修为,在这不知不觉之间,渐渐的趋于圆满了。
王佶老师的道观在山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这里并不是那种人迹罕至的险地,虽然因为是唐朝,峨眉山不如江枫那个时代成为了旅游景点上下方便,路还是很难走的。但是这里绝对不是没有人能够达到的地方。在道观的周围,江枫也没有感觉到禁制,当王佶在道观里找到他的老师的时候,老先生正在给自己种植的蔬菜浇水。
………【第一百二十五章 轮道 上】………
在江枫的想法力,那些隐者高人应该都是不拘小节的,所谓名士风流,王羲之当年被相亲的时候都光个膀子,更不要说什么扪虱而谈之类的事情了,但是这位老先生却不同。江枫在他的面前并没有感觉到一个过他的修行者带来的压力,简直就像一个真真正正的老农一样。但是,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十分的朴素,但是穿戴却一丝不苟。江枫固然不太明白这真正的唐装应该如何穿戴才是正确的,但是看到老先生的衣衫纤尘不染,连一些容易出现的皱褶都一一的抚平,给江枫一种十分严谨的感觉。
看到江枫和王佶,老先生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王佶就恭敬的站在菜园子之外,安静的等候着。江枫也只有站在王佶身后看着。老先生肩上挑了一个扁担,担子两头各挂了一个满满的木桶。左手按着扁担,右手持着一个木勺,随舀随浇,动作轻松写意,看上去十分的普通。但是在江枫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老者的步伐十分的稳定,一担水挑在肩上让老者的身体微微向右倾斜,每一步的距离,或长或短,总是正正好让右手的水勺能够轻松的浇到菜,这水也不多不少,每一次的水量刚刚足够。按说,这水越浇越少,两只木桶之间的平衡总是要时不时的调整一下,老先生却不,在他的身上好像看不出担了木桶,虽然步履稳健却给人一种轻盈便捷的感觉。不一会,老先生已经沿着菜园子转了一圈,桶中的水刚刚好全部用完。整个路线虽然七扭八歪地,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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