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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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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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微淡笑:“你又打什么主意?”

阿真道:“我在想啊,子微师父有没有玉牌什么的,可以让我大摇大摆地逛逛皇宫,我对皇宫很好奇哎。”

子微喝着茶,没有说话。

阿真有点忐忑:“子微师父,阿真开玩笑的,别生气哦。”

子微道:“有什么好生气的?”

阿真低低道:“那毕竟是子微师父的家啊,住着子微师父的亲人,怎能随意让人闲逛?”

子微闻言有些忱忡,随即微微一笑:“小宫人们说得对,阿真最会蛊惑人心了。”

阿真咕哝:“哪有!”

子微伸手入怀,掏出一枚清润剔透的青玉龙纹佩,摩挲片刻,递给她:“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权作礼物吧,别丢了。”

阿真双手接过,有些犹豫道:“子微师父,你说你就要闭关了,那阿真就先替你保管吧,等你闭关出来再说。”

子微淡淡一笑:“子飨师弟说你思虑过多,伤心伤神,的确如此。”

他伸手揉揉她的发:“阿真,看你下棋,一步一着,思虑谨慎,恐不周详,可有时候,难免觉得失了趣味,人生如棋,棋如人生,阿真,你现在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横冲直撞,肆无忌惮一点,有谁会怪你了?比如这玉佩,我既已给你,你便不用只因我摩挲了片刻而顾虑我不舍得,可知道了?”

阿真认真点头:“是,阿真记下了。”

子微看她一眼,道:“等子飨师弟制好了药,你就出岛去吧。”

阿真委屈:“一个两个都这么说,师父们都嫌弃我了。”

子微视而不见地喝茶:“到陆上去走走看看,看能不能改改你这性子!”

阿真“哼”一声:“改不了了,一辈子都改不了!”

子微眼里笑意一闪而过,复又微微一叹。

阿真她,懂得很多,可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却是如此赤诚,宁肯委屈自己,也舍不得伤人一点。

这样思虑重重,掩去自己的意愿,又是何苦?

这年,阿真年满十五,考虑到她的特殊体质,长老们特为她提前举行笄礼,以贺成年。

由无本师祖筮日,定于吉日十二月初九。

无本及十大长老作其主人,六院院首为其正宾,七娘及一干高阶宫人为有司,灵儿等众侍从作赞者,太白上下皆前来观礼。

如此规模,放眼天下,无人能及。

笄礼于太白之颠华阳殿举行,并于正堂东边设东房。

礼乐飘飘,香烟袅袅,无本起身致辞,宣布笄礼开始。

赞者先行,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

换好采衣采履的阿真自东房而出,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

然后面向西正坐(就是跪坐)在铺锦白玉暖席上。

赞者紫桐为其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正宾之一牧游之先起身,主人之一子微长老起身相陪。

牧游之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

相互揖让后与子微长老各自归位就坐。

阿真转向东正坐;七娘奉上罗帕和发笄,牧游之走到笄者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跪坐下(膝盖着席)为阿真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

阿默为阿真象征性地正笄。

阿真起身,太白宫众向笄者作揖祝贺。

后阿真回到东房,灵儿从七娘手中取过衣服,去东房内替她换上与头上幅锦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阿真着襦裙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长老们,行正规拜礼。

阿真面向东正坐;正宾之一礼院院首洗手,复位;

有司七娘奉上发钗,正宾接过,走到笄者面前;

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苍梧为笄者去发笄。

礼院院首跪下,为阿真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

苍梧帮笄者象征性地正发钗。

太白宫人向阿真作揖恭贺。

阿真回到东房,灵儿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阿真着深衣出来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正宾,行正规拜礼。

阿真再次面向东正坐;

书院院首洗手,复位;

七娘奉上钗冠,书院院首接过,走到阿真面前;

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院首为笄者去发钗;

跪下,为阿真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

紫桐帮阿真正冠。

太白宫人再次向阿真作揖。

阿真回到东房,灵儿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阿真着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后,向来宾展示;

然后面向东方天地,行正规拜礼。

七娘及一干大宫人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

六位院首揖礼请阿真入席。

阿真回礼后,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

院首们向着西边,灵儿等众侍从奉上酒,阿真转向北;

射院院首接过醴酒,走到阿真席前,面向着她,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阿真行拜礼,接过醴酒。

院首回拜。

阿真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

有司之一的大宫人奉上饭,阿真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

后阿真拜,正宾答拜。

阿真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因为知玄师祖已于羽化之日替阿真取字太白,所以接下来的‘字笄者’这一步骤便省略。

阿真跪在诸位长老面前,聆听教诲。

后答:“阿真谨记”。

对长老行拜礼。

阿真起身,分别向在场的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

她立于场地中央,先后行揖礼于:正宾、客人、乐者、有司、赞者、旁观众人、主人。

受礼者微微点头示意。

至此礼成。

阿真与诸位长老并立,众人亦起身。

无本大师面向全体参礼者宣布:阿真笄礼已成!

诸位长老与阿真向全场再行揖礼表示感谢。

众人散。

另有小宫人留下整理打扫笄礼场地。

笄礼毕。

来年阳春三月,阿真于华阳殿拜别诸位长老,带着灵儿阿默,苍梧紫桐,以及子飨长老费时五年研制而成的凝香玉露丸,挥袖下山,行远游,以增见闻。

诸位长老联袂目送。

子章长老看其广袖飘飘,翩若游鸿的潇洒身影,感叹道:“吾家有女,初长成,此次入世,不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众人皆以为然。

第七章

此间大陆,唤义熙。

有四大国布其上,名为东胥,西华,南歆,北戈,踞神州之东西南北,然纪年皆以义熙,时值义熙五百六十五年。

中有湖,古唤云梦泽,今唤洞庭,依四国,经浔阳江,与震泽相连。

洞庭鱼产丰美,然四国分化不均,常起纷争。

百年之前,西华出明君紫微,创紫微盛世,自此,西华国力远高于其他三国,洞庭亦划入西华,洞庭纷争止,百姓安居。

浔阳江绵延万里,源自西华万年雪山,奔腾而下,汇入洞庭,在此分三流,称汉水、香江、曲渠,经东胥,南歆,北戈三国,入震泽。

阿真一行,便自震泽,入东胥之浔阳支流汉水,逆水而上,直取洞庭。

一则阿真嘴馋,心念洞庭美味小银鱼。

虽然太白宫内不乏奇珍异味,但鲜美银鱼也是不得常吃的,毕竟路途遥远,交通不便。

银鱼干倒是很多,但她身体不好,子飨长老总是限制她吃干烤之物。

其二让她心生向往的便是闻名天下的洞庭美人。

天下之佳人,莫若西华;西华之丽者,莫若洞庭。洞庭之美者,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遥想洞庭画舫上,品一壶君山银针,配一盏银鱼鲜羹,观倾城佳人水袖飘飘,歌声袅袅,岂不美哉?

是故,阿真自震泽而出,其第一站,便是洞庭。

所跟随四人,除灵儿举双脚双手赞成外,阿默苍梧紫桐皆是无奈。

洞庭边上,有一繁华大城,清岳。

清岳属西华,地处洞庭鱼米水乡,素有‘西华粮仓’之称。

城中百姓皆富足康乐,热情爽朗里透着水乡之人特有的灵气。

清岳城东,有西华最大的内陆码头,洞庭码头。

四月中旬,载着阿真一行人的太白宫船缓缓在码头停靠。

太白宫船,种类繁多,有宝船、马船(快速综合补给船)、座船、战船、水船(储运淡水)、粮船等。

阿真他们乘坐的便是宝船,取‘涤无明於欲界,度苍生於宝船’之意。

太白宫所制宝船,其体型之庞大,工艺之精湛,设备之完善,当今世上无船能出其右。

也因其制造条件苛刻,现于世的,仅四艘,为四国君王所有。

当然,隐在震泽三岛,为太白所有的宝船,世人不知,却另有三艘,配之三岛。

此中其一名为安济者,如今正载着阿真一行人现于世。

宝船安济者,长三十七丈,阔一十五丈,设有九桅、张十二帆,底尖面阔,首尾高昂,首尖尾方,船两侧有护板,船舱为水密隔舱结构。它底尖利于破浪,吃水深,稳定性好,安全舒适。

宝船分三层,上层有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下两层有近百个房间,舟身精雕细镂,彩绘金饰,气象非凡。

随着宝船安济渐渐靠岸,原本热闹喧嚣的洞庭码头慢慢沉寂下来,待得宝船稳稳靠岸,码头上寂静无声,众人的心神,皆被此如天外来客般神秘高贵的巨大船只吸引。

忽有见多识广者大喊:“宝船!这是宝船啊!”神情难掩激动。

此言一出,寂静无声的码头刹那间被各种惊呼声充斥,大家纷纷感叹。

“快看呐快看,那就是宝船啊!!”

“宝船啊,居然是宝船!”

“天哪天哪,小宝小宝,看到没有,那就是爷爷说的传说中的宝船呐!”一卷着裤腿背着箩筐的渔家汉子激动得一把抱起腿边的儿子,嚷嚷道。

小宝抱着条大鱼,呆呆地看着眼前富丽堂皇,气势威严的大船,不知作何反应。

“宝船啊,今天老子真是走运,居然看到了比大龙舟还珍贵的宝船!”一戴草帽的粗壮汉子,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神情比看到天上下金子还要稀奇。

“哎,等等,不是说宝船只为皇家所有吗?难道是皇上出巡?”一书生模样的旅人跟身边的同伴道。

“可是也没看到船上挂着旌旗啊?”同伴也迷惑不解。

正迷惑着,却见众位簪白玉镂空纹花发簪,着黑缘白锦广袖直裾深衣,系白底绣黑丝宝相花纹绦带,配各自品阶玉配的太白宫人缓缓下得船来。

诸位宫人皆神情安和,在杂乱的码头行走却似漫步闲庭,白衣锦履,毫不沾尘,广袖飞扬间,一派仙家身姿,让人不敢冒犯。

嘈杂的众人又安静下来,敛气摒声,神情恭敬而向往。

待众太白宫人的身影消失在码头广场的尽头,翘首而望的众人才回过神来,洞庭码头复又热闹起来,大家各忙各事之余,仍不忘时不时地瞻仰一下停靠在水上的巨大宝船,再回味一下那些宫人衣袂飘飘地仙人之姿,啧啧称奇。

只听先前那书生恍然道:“原来是震泽太白宫人,难怪乘宝船而来!”

又听小宝童言童语:“爹爹,那些穿白衣的是人吗?”

渔家汉子额头冒汗,努力忽视周围众人对他的怒目而视,连声道:“是人,是人,怎么不是人!”

偶有想得多的则是一脸深思:“太白宫人鲜现于世,今如此大张旗鼓,不知所谓何事?”

还有八卦之人,一脸兴味地神秘道:“不知众太白宫人围护下的软轿里坐的是何人?”

方才见多识广者不知何时凑过来,故作姿态道:“难说啊难说!”

大家见他话里颇有后文的样子,连连催促。

只听他慢条斯理地清清嗓子,方捻着美须道:“咱们先不说人,单单说那软轿,便是天下无双啊,说句不敬的话,便连宫里的皇帝都坐不起啊!”

“真的假的?”众人俱咂舌,纷纷回忆起刚才那软轿的形样来。

软轿为木质,无盒形坐箱,使用开放平台,平台上有低矮雕花木栏,顶上则以白锻华伞遮阳,四周垂以重重平绣云纹纱幔,wωw奇Qìsuu書còm网纱幔下摆缀以特制青铜小铃铛,铃声清脆可爱。

但是这种软轿样式很是常见,不足为奇。

“看样子很是普通啊!”于是有一个砸场子的道。

众人皆投之以责备的眼神,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干嘛呢?万一他不接下去说怎么办?!

那见多识广的人见有人如此直白地怀疑他的话,气得咬牙切齿,手一抖,几根仔细保养的美须便不小心扯了下来,当下就狠狠磕了那人一个脑瓜子:“不懂就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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