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微愣:“王爷不是叫阿提拉吗?”
她下意识地道。
姑娘闻言大怒:“大胆奴才,谁让你这样叫腾格尔哥哥的!”扬手便是一鞭。
阿真眨眨眼,好吧,她忽略了鞭子是可以抽人的。
于是躲闪不及的她狼狈地跌坐于地。
真疼!
她摸摸肩膀。
那姑娘已经在亭子里石凳上大刀金马地坐下,俯视着阿真,将她打量了一会儿:“你就是那个腾格尔哥哥带回来的狐狸精?”
阿真迷茫:“啊?”
那姑娘又怒了:“还装傻,腾格尔哥哥这次回来就再也没回过王府,更别说去看我了,定是你这狐狸精作乱!”
可能是越说越气,随手又是一鞭。
阿真狼狈地躲闪。
阿提拉啊,你死哪里去了?!
还有,亲爱的侍女们呐,快点出现吧。
那姑娘一鞭子落空,心里越发恼火,鞭子便接二连三地落下,结结实实打在阿真身上。
阿真头晕眼花,努力躲避,跌跌撞撞跑下假山,后面那娇艳的郡主紧追不舍,鞭子的势头越发凌厉。
她这是倒了什么霉了,阿真苦笑,莫名其妙挨一顿打。
又是一鞭扫来,她下意识地侧身,却是脚下一空,“哗啦”一声,跌入了水池。
冰冷的水带着碎冰,让阿真直觉得冷得透心。
触目所及,黑沉沉的一片,让她怎么也喘不上气,挣扎着想浮出水面,却只飘起几个水泡,她便直直地沉了下去。
然后就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真觉得自己一直迷迷糊糊地,好像在水里似的,浮浮沉沉,没有着力点,浑身上下还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很是纠结。
有时候意识稍微清醒一点,她会听到阿提拉的怒斥,瓷器被摔碎的声音,或者是求饶的声音。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陷在黑暗里。
纠结之余,也隐隐觉得舒服,感觉很轻松,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忍受病痛。
然后,她听到灵儿一声声地唤她:“阿真阿真!”
她先是迷糊了一会儿,然后很是高兴,他们找到她了?
于是她就努力地想要醒过来。
“阿真阿真!”灵儿看到她睁开眼睛,又哭又笑的,然后变成大哭:“阿真,坏阿真,吓死灵儿了,呜呜……呜呜……”
阿真无力地睁着眼睛看她,鼻子发酸,有些心疼,但浑身上下居然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好牵起嘴角,努力笑笑。
忽而凑过来一张咋一看很有些惊悚的大脸,胡子拉渣的,双眼通红:“阿真……”
原来是阿提拉。
灵儿一把推开他:“走开走开,坏蛋!”
阿提拉没防备,竟被她推得踉跄几步,很有些狼狈。
阿真却看到他嘴边露出放松的笑来,心下不由一动。
阿提拉……
灵儿虽然还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却小心地垫高阿真的头,端来小玉碗喂她。
阿真看着碗里碧绿的琼汁,疑惑地看她。
灵儿小心翼翼地喂了几勺给她,才吸吸鼻子,道:“阿真一直昏迷不醒,这坏蛋又打不过阿默他们,就偷袭把我抓来,幸好我们都有随身携带天池琼浆和凝香丸的习惯,不然阿真……阿真……呜呜……”
灵儿又哭起来。
原来阿提拉这几天是去偷袭阿默他们了。
她看看床边正仔细端详着她的阿提拉,好像受伤了?
她看见阿提拉胸口隐隐透出的血丝。
阿真努力想抬手擦擦灵儿的眼泪,想问问苍梧他们有没有受伤,可才醒了这么会儿,眼前就一阵阵发黑,只好放弃,任自己昏昏沉沉地再次睡过去。
再次清醒过来,耳边却是安静无比,感觉舒畅许多。
阿真睁开眼来,便一眼看见守在她床边的阿默和苍梧,两人一个靠着床柱,一个侧坐在床下踏几上,闭目养神,看起来都很有些憔悴。
“阿……默……”她很是惊喜,开口唤他,却发现那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苍梧却有感觉似地睁开眼来,先是不敢置信地一愣,然后墨色深邃的眼里闪过狂喜:“阿真!”
阿真朝他笑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握在他手里。
眼眶便微微泛红。
阿默也随即睁开眼来,看她醒了,似乎是大大松了口气:“阿真……”
阿真亦对他笑笑,却又鼻子一酸,流下泪来。
怎么回事,居然变得爱哭了?!
苍梧抖着手替她抹眼泪,连声问:“怎么了?哪里痛?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阿真闻言只觉得心下发酸,眼泪却是不停了。
阿默叹口气,柔声劝慰:“阿真,没事了,我们都在的。”
苍梧却是身形一动就不见了。
阿真平静下来,疑惑地看阿默。
阿默垫高她的枕头,拿了床边小几上用热水温着的天池琼浆喂她,一边告诉她:“子飨长老也来了,苍梧是去叫他了吧。”
阿真更加疑惑了。
阿默继续喂她,告诉她:“灵儿被掳走后没几天,我们就找到你了,察看过你身体情况后,琼芳和琅轩大惊失色,”阿默顿了顿,一向坚定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赶紧派飞鹰送信,子飨长老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他放下小碗,拿帕子擦擦阿真的嘴角,摩挲着阿真毫无血色的脸庞,沉声道:“阿真,你这次,居然昏迷了一个多月,若是再不醒来,怕是子飨长老也……阿真……”
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阿真艰难地移动手指,碰到阿默攥得紧紧的拳,朝他笑笑。
阿默强笑一下,反手握住她的手:“对,阿真醒来便好了……”
正说着,子飨长老匆匆而来,见她醒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手上却是忙不迭地号起脉来。
最后微微吁口气,瞪她一眼,道:“差不多了,暂时没什么危险。”
大家都松了口气。
阿真对着子飨长老傻笑下。
子飨双眉一竖:“笑,还有心情笑,喝了琼浆就快点睡觉!”
然后又开始啰嗦,“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担心着,我太白宫人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被打了都不知道躲的?!叫你随心随心偏总是顾忌那么多,早早地把太白宫牌亮出来,谁敢对你不敬了?也不用受这么多苦,折腾来折腾去,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阿真含着笑,在子飨的唠叨声里放松地睡去。
感觉真好啊。
有子飨长老坐镇,阿真的身子慢慢地好起来,但经过上次的受冻和这次的落水,到底受寒严重,本就气血不足的阿真更加畏寒,手脚冰凉,总也暖不过来。
阿真自己倒是不在意,只时不时调皮地拿手去冻灵儿的脸。
一向平和的紫桐这次却是怒了,没办法找阿提拉的麻烦,就几下子就把那个刁蛮郡主绑了来,丢在地上。
又夺了她的鞭子,将灵儿拉了过来:“喏,咱们打她一顿,把她丢水里去!”
灵儿不等她说,就是一鞭子过去:“哼!叫你打我们阿真!”
灵儿的修为跟紫桐他们比起来自然是差上一大截的,这也是为什么阿提拉能将她掳来的缘故,但对付郡主却是绰绰有余的,丝毫不容得她躲闪。
可怜的郡主叫声凄惨。
可惜此刻阿真被阿默他们护着去找子飨长老去了,救不了她。
于是郡主就被丢进水里去了。
虽然马上就被王府的护卫救了上来,到底还是又惊又怕,大病了一场。
紫桐他们方才觉得解恨了。
阿真无意间听说了这件事后,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他们。
紫桐他们摸不着头脑,颇有些胆战心惊的。
子飨长老哈哈笑着走进来:“怎么,阿真还想罚紫桐灵儿不成?”
阿真笑道:“怎么会,我只是想学子飨师父唠叨唠叨下罢了。”
子飨长老佯怒:“哟,阿真小丫头嫌子飨老了,啰嗦了。”
阿真嘿嘿笑道:“我嫌弃就嫌弃呗,只要子越师父不嫌弃就好啦。”
子飨老脸一红:“真是翅膀硬了,居然打趣起老夫来了。”
阿真呵呵地笑。
第二十三章
阿真他们虽然还住在六王爷阿提拉的小院里,周围却是由随子飨长老而来的太白大宫人守卫,不得允许,等闲之人断不可进。
阿提拉屡次被拒之门外,忍不住拍桌大怒:“这太白居然如此不给本王面子,实在可恨!”
眼角扫到阿真之前穿的一套真丝中衣,又微微平下气来,眼中却露出势在必得来,哼,太白宫小宫主又如何,本王看上眼的女人,岂能待在别人怀里?!
他想起阿真亲昵地窝在阿默怀里的样子,飞起一腿,结实的桌案便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有护卫匆匆而来,正是先前那位冷面护卫阿尔巴拉。
“王爷,太白宫人前来请辞。”
阿提拉又一脚踹倒太师椅,恨恨地一甩袖,大步向门外走去。
阿尔巴拉跟上。
还未到得小院,便远远见到门前排着车队,竟是准备出发了。
阿提拉心头火起,说什么请辞,不过是通报一声罢了。
他飞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到正待上车的阿真面前:“小阿真,你这便是要走了?”
他压着声音,隐隐含着怒气。
阿真回过身来,浅浅一笑:“正是,北戈天气太寒,于我身子无益,实不可久待。”
瞧她云淡风轻,巧笑嫣兮的样子,阿提拉心里忽而一痛,忍不住伸手想要抱她,却被抱剑苍梧拦住。
阿提拉微微咬牙,顿了顿,从怀里取出一块火红玉佩,递给阿真,道:“拿着。”
阿真伸手接过,红玉入手,便觉一片温暖。
阿真细细看那红玉,太阳底下,竟隐隐有波光流转,似祥鸟吉凤。
“这是火凤?”阿真诧异道,细细摩挲,颇有些爱不释手。
阿提拉见她喜欢,便不自觉地柔和了神情:“小阿真喜欢?”
阿真点点头:“这火凤只在书中见过,早就想看看了。”
阿提拉扬眉:“阿真喜欢就好。”
阿真挑眉:“送我?”
阿提拉邪笑道:“是啊,虽然我不在你身边,却是可以给你暖暖手脚的。”
阿真怔了怔,却是想起他放肆的唇舌来,不禁微微脸红。
阿提拉见状,颇有些心喜,身形如电地倾身吻过她的嘴角,飞身离去,只余嚣张的大笑声。
阿真抚过嘴角,淡淡一笑,揣着火凤上了车。
阿默和苍梧相视一眼,各有思量。
马车里,子飨长老拿过火凤看了看,微一沉吟,写下一张方子,配了各色药材,和火凤一起,让紫桐缝了锦囊装好,挂在阿真心口,暖着心脉。
阿真给子飨长老泡茶,双手奉上:“阿真不孝,累子飨师父千里奔波。”
子飨接过茶盏,摆摆手,只道:“无妨,无妨。”
他惬意轻抿一口茶汤,夸赞:“阿真这泡茶的手艺倒是精益不少。”
阿真笑答:“谢师父夸奖。”
子飨道:“阿真接下来往哪儿去?”
阿真替自己斟了杯茶,道,“本想回太白过年的,这么病了一场,这年倒是在北戈过了,”她笑笑,“这一年下来,虽然没怎么仔细游玩,但想看的都已经看了,还是跟子飨师父一起回去吧。”
而且,回去了,苍梧他们就不用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可以回家看看了。
子飨闻言笑道:“阿真这一年也不过游了洞庭,赏了洒锦,逛了中秋,看了北戈大雪,虽然很有代表性,但这大好河山,自然风光,岂是短短一年就能看够,阿真年纪轻轻,倒是有些心老。”
阿真点点头:“的确有些懒得动弹,总觉得日出日落,虽然壮观,也就这样;也不想去看别人的生活,千变万化,不过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罢了。”
子飨微微皱眉:“阿真这心态,倒是消极了。”
阿真浅笑不语。
子飨长老看着茶盏轻烟袅袅,道:“阿真,你看着和气,对谁都好,我们却是知道你这性子,其实是最冷漠不过的,这么多年,能让你放在心上的,除了我们,就只有灵儿他们四个,”
他慈爱地看她:“阿真,你还小,涉世未深,我和你其他师父们虽然希望你不受伤害,但也不想你如此没有热情。”
阿真微微叹道:“阿真不孝,让师父们操心了。”
子飨长老摸摸她的发:“傻孩子,我们只希望你别委屈自己,你惹了麻烦,自有师父们来帮你的。”
阿真笑道:“师父们就不怕宠出个刁蛮女子来?”
子飨长老道:“若是阿真,刁蛮些也是好的。”
阿真无力。
心里却很是感动。
“阿真怎能承受如此的好……”她喃喃道。
子飨长老看了她良久,抿了口茶,叹道:“阿真如此生分,真是伤为师的心。”
阿真莞尔:“这有什么,叫子越师父来看看就好了。”
子飨长老吹胡子瞪眼,作势要打:“哪里学来的油嘴。”
阿真四处躲闪,嘿嘿地笑。
阿真一行人自曲渠顺流而下,入洞庭,与子飨长老在此分别。
阿真沿浔阳而上,入西华,子飨长老则领着宫人自汉水而下,入东海回震泽。
如今已是三月,轻风暖熏,春意枝头闹。
阿真坐在马车上,看原野上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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