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多带一点过来的。”
“不用,多了我们也吃不下。”
华青弦睨了儿子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吃不下你还吃这么多’?
“那是怕娘亲不好再过来,所以要吃多一点,接下来的两天也就能挨过去了。”小羿说得理所当然,甚至连接下来两天她不能来看他们都已经预计到了,看着这样机敏睿智的儿子,华青弦心里沉甸甸的,仿佛压了好几块大石。
“小羿,是娘对不起你们,要不是娘你们也不会……”
“娘亲,在吊子沟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四五天都只喝了一碗粥,总比那时候强。”
这样聪明的孩子,只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华青弦温柔地摸着小羿的着,承诺般开口:“小羿,就这一次,以后谁也别想动你们。”
听着这样的话,华羿露了一个相信她的笑脸:“娘亲你快走吧!让人看到了不好。”
摇头,她不忍离去,两个孩子睡在这样的地方,她怎么忍心?
“娘想再看看你们。”
小颜凑过来一个头,无比认真地看着华青弦:“娘亲,你不走的话,那个周大娘会向坏女人告状的,到时候她又要多关我们几日那可怎么办?所以,你还是走吧!我会照顾哥哥的。”
听得这话,华青弦心头竟是百般不是滋味,这样小的孩子,竟是已懂了这么多。
全是让那些人逼的。
“那小颜可要好好照顾哥哥喔!”
“嗯!”
闻声,华颜重重地点头,还用力抱紧了身边的华羿,做出一幅母鸡护小鸡的架式,华青弦一见,心都要化了。
惆怅间,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去,耳后却突然传来他清亮的声线:“有人来了。”
心,狠狠一缩,华青弦猛地回头,只眸色深沉地看了阿十一眼,便觉得身子一轻,再回神,眼前树影交替,人却已是稳稳落在了枝头,双手,还紧紧吊着他的脖颈。
他笑着垂头,眸子里似有星光在闪烁,华青弦不知为何便突然红了脸,所幸夜色太深看不真切,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除了打个地洞钻进去以外,还能做什么。
“先放我下来。”
“还有人。”
说罢,他的目光向下一指,华青弦顺势低头,恰看到柳侧妃屋里的荣妈妈正遥遥走向柴外房的周大娘。心口又是一紧,她赶紧抬头去看阿十:“门锁了吗?钥匙呢?”
夜云朝浅浅一笑,也不说话,只腾出手来凌空打了个响指。
然后,神奇的事情便发生了,一直木头人一样的周大娘突然便走动起来,还主动迎向了荣妈妈,两个人交头接耳地说了一阵,大多都是说的关于有没有人来看小羿和小颜的事。华青弦本还有些紧张,可听着听着,她的嘴便越张越大:“周大娘,她,怎么会帮我?”
“她没帮你,只是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罢了。”
“啊?”
“我用了催眠术,所以,她只会记得我告诉他的一切。”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不过是做了件再随意不过的事情,可华青弦彻底被他说的那三个字给震慑到了。
催眠术?居然连那个那个也会?
华青弦还在这边犯迷糊,那边荣妈妈得了最想要的消息已欢欢喜喜地离开,看着她得意忘形的背景,华青弦的手,不自觉地又紧握了起来:“骆惜玦呢?不打算来看看小羿。”
“会来的。”
“让他看好时间,别来早了。”别以为她只会被动地挨打,有时候只是不想做得太明显,既然这些人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那么,就怪不得她不念旧情。
“什么时间才不算早?”
闻声,华青弦冷冷睨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的。”
如果他只是阿十,或者还要她多加提点,可眼前的男人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似乎颇有深意,别说她嘴里已经说了出来,便是她一个字也不提,他也一定明白她想要做什么。能有天火那样的手下,又有骆惜玦这样的好友,阿十的身份,也许远比她想的还要有来头。
这么想着,她终于又挑起了眉:“阿十,你到底是谁?”
“苍穹门门主。”
不想骗她,所以他选择了坦白,只是,他能告诉她的只有这么多,至于苍穹门门主背后那个响当当的名字,也许,在真相解开的那一天,他会亲口对她说出来。可是现在,他只是苍穹门门主,也只能是苍穹门门主,而不是大晋朝那个抱病在家的骁云将军夜云朝。
月色下,他两只眼睛黑得发亮,好似两盏明灯照亮在心口,她直勾勾地回视着他,仿佛要透过那乌幽幽的深潭,直望进他的内心。只是,那样漆墨如夜的星瞳里,除了自己,她什么也没看见……
心,微微一颤,华青弦终是又羞赧地垂了眸。
这厮,竟明目张胆地跟她放电,她差点就……招架不住了。——半夜里落了一阵急雨,天亮之前却又骤然停住。
清晨的天空,沁着微微的芳馨,夜雨涤尽了一切的尘污,连带着把花的清香也在濡湿中渲染了开来,随着风儿,飘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柳侧妃今日梳了个高髻,侧面簪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正满意地扶着鬓角揽镜自照,荣妈妈却缓步而来,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媚儿回来了。”
这么早?柳侧妃眉心一动,已是淡然出声:“让她进来。”
荣妈妈应声去了,很快便领着人进来,柳侧妃手里端着茶,也不喝,只是轻轻地用那描金边的茶盖慢慢地拨着茶碗里的碧汤,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搁至一旁:“没人跟着吧?”
媚儿很恭敬地跪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给柳侧妃磕了个头才道:“奴婢很小心,没人跟着。”
“说吧!”
“郡主身边得力的只有泌兰姐姐一个人,泌梅太小,又不爱说话,是个不顶用的。那个云妈妈倒显得很厉害,听说是做过当家主母的人,看上去比较有见识,只是毕竟刚刚入府,做事还束手束脚的,暂时不用太担心她会坏事。”听着媚儿有条不紊地说着华青弦屋里的人,柳侧妃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和她想象中一样,华青弦想要王府里站住脚,恐怕还需要些时日。她本也不是个聪明的,只要自己稍加用力……
“听说,你和柔儿一过去就改了名字?”
“郡主说不喜欢,就给改了。”说着,面色变得有些不大自然:“奴婢叫泌竹,柔儿叫泌菊。”
“什么?”
乍然听到这两个名字,柳侧妃也是一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华青弦竟然将自己送运去的人取了两个短命丫头的名字,是已经有警觉了么?还是,仅仅是顾念旧情?
柳侧妃的表情似是也有几分惊讶,媚儿心头一喜,忙趁热打铁道:“侧妃,这名字奴婢和柔儿用着心里都犯怵,也不知郡主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敲打你们呢!让你们不要有二心。”说着,眉头一挑:“有二心的丫头,可都没有好结果的,你要想好了。”
媚儿吓得手脚一凉,忙表忠道:“别人怎样奴婢不知道,可奴婢定是要一心一意为侧妃办事的。”
满意地看着媚儿瑟瑟发抖的样子,柳侧妃朱唇一挑,端了茶。
荣妈妈立刻上前,看着媚儿道:“回去休息吧!没什么大事不要再过来。”
“是。”
一头一脸的汗,媚儿恭恭敬敬地柳侧妃的屋子里退了出来,只是,一想到柳侧妃的态度,心里寒寒的。她本想向柳侧妃讨个人情,不用那样晦气的名字,可是……如今,她已明白从今往后再没了‘媚儿’这个人。
咬了咬牙,她想:总不是所有叫这个名字的丫头都不会有好命,她会争取,会努力……
媚儿走了,柳侧妃又搁下了手里的茶:“荣妈妈,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改了两个,另三个没有改,可能是在试探。”
点了点头,柳侧妃又问:“那你觉得,是改了名的入了她的眼,还是没改的入了她的眼?”
“泌竹和泌菊都是为她而死,按理说她是该感激那两个丫头的,能赏了这样的名字,该是想着要重用。可是,毕竟是短命的名字,谁用了心里都不舒服,所以,也有可能是看不顺眼的才会赏这样的名。”
荣妈妈说了那么多,却也等于什么也没有说,柳侧妃不禁蹙眉:“几年不见,她的心思倒是深了些。”
“再深也不怕,木兰木槿还太小,百合是个不开口的,芍药除了针线别的什么也不会,就算她真的看出来什么,故意不用柔儿媚儿,那也没有其它人可用,总不能事事都吩咐泌兰和泌梅吧?那也得她们做得过来才行,依奴婢看,侧妃您就放心吧!这一回,她就算是通天的本事,也翻不出侧妃您的手掌心。”毕竟是柳侧妃身边最红的人,荣妈妈也最知道柳侧妃想听的是什么话,一骨脑就这么说了出来,听着似是有些夸张,但却让人很受用。
扬眉,柳侧妃阴阴一笑,扭唇道:“走吧!咱们去看看老夫人。”
“还早呢!”
“趁别人没去,我先跟老太太商量点事儿,威北侯夫人过两日要来府上做客,问问老太太该准备点什么才好。”威北侯夫人说是来给她送生辰贺礼,可偏偏还要带着那个傻儿子,就算是没有言明,她也不可能不明白那边的意思。
也是太急了点,不过,倒是正合她的意。
“是来相看的?”
嘴一快,荣妈妈便口无遮拦地将那事说了出来,被柳侧妃一瞪,立马又掩了口道:“奴婢只是觉得快了点。”
“哪里快,我看就刚刚好。”
说罢,抿唇又是一笑,那涂得鲜红的嘴唇衬着她雪玉似的脸庞,似是盛放中的罂粟花,明艳妖娆,却又饱含毒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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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58 章 :陷阱,神医驾到
有了上次的经验,华青弦这一日起得更早,只是,等她慢慢走进老太太的院子里,却发现,依然有人比她来的早。因为自己这个声名狼藉的‘女儿’,柳侧妃还是‘尽心尽力’。
进了屋,一室的欢笑,王妃还没来,只有柳侧妃一人陪着老太太正在说话。柳侧妃还是和以前一样,嘴特别甜,会讨老太太欢心,想比而下,王妃的嘴就要‘笨’得多,不过,也正是因为王妃嘴笨,所以,她轻易不开口,一旦开口了,别人倒也会给她几分面子。
脑子里还思量着这些,那边老太太已在向她亲热地招手,她面上一笑,温顺地走了过去,请了安后,就只是坐在一边怎么也不再开口。她不是当年的笙华郡主,对老太太也没有太多的感情,所以,眉宇之间虽有温顺,却并不若曾经一般亲热。老太太看在眼里,只当她是对两个孩子罚柴房的事心中不快,面中一冷,对她也不再如先头那般热络了。
室内的气氛瞬间便显得有些凝重,柳侧妃一看,眉梢一挑:“娘,儿媳接了个贴子,是威北侯家送来的,说是想来王府看看您,带薛家二爷给您磕个头。”
“薛陶氏么?有些年不见了,怎么想起我这老太婆了?”老太太嘴上是这么说着,但眼里却有笑意,人老了就是这样,喜欢热闹,无论来看她的是不是自家的子孙,都觉得很开心。
“娘,不瞒您说,那薛陶氏原是儿媳的手帕交,看过老夫人后,也顺便找儿媳说说话。”说着,柳侧妃目光一闪,双眼弯弯,老太太顿时了然,却故意假做不悦道:“我说呢!原是顺道来看看我呀!”
“娘,你说这话,那可就是儿媳的大不是了,我这就回了她去,让她别来了。”
说着,就要起身,老太太却紧紧扯了她不放,怪嗔道:“就你猴儿精,明知道我是打趣你的,还要故意说去回了她,回什么?我老了,喜欢热闹,来陪我说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还有回了的理。”
柳侧妃一笑,眉目又舒展开来:“那娘是答应了?”
“这有什么不答应的?她是来给你送生辰礼物,我要阻了那像什么话?”说着,华老夫人又是笑,她明着是什么事都不管不插手,放手让王妃和柳侧妃一起管着家,但心里却一点不糊涂。这威北侯家与王府虽是旧识,也有点亲戚关系,但这几年却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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