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回去岂不是很丢人?她们都以为我们……”
“怕丢人你可以不回去,去瞰澜轩做丫鬟,每日端茶倒水,服侍着咱们的少夫人。”
“……”蓝衫美妾名唤兰屏,听到这话哪里还敢多嘴,只郁闷地扯起了帕子,仿佛那帕子就是华青弦的脸。
比起蓝衫女子的急燥,绿衣美妾碧萝的神情较为淡然,只忧心道:“少夫人那边态度似乎很强硬,王妃又是个霸道的,咱们以后真的有机会侍候将军么?”
闻声,红莲嘴一撇:“方才没听说么?将军根本不在家,这时候过去除了给少夫人一个折磨咱们的机会以外,还有什么好处?”
一听这话,几位美妾顿时恍然大悟。
“可是怎么办啊?我没想到她真的是少夫人,上一次我还顶撞过她,她一定不喜欢我的。”说这话的正是秋霜居里年纪最小的那个丫头,十五岁的粉蝶。之前华青弦扮成十三房过去的时候她跳得有多厉害,此时便后悔得有多厉害。
看她急成那样,兰屏也未出声安慰,只鄙夷道:“就算是将军瞎了眼也是不会看上你的,你省省吧你!”
一语出,粉蝶不服气了:“少夫人那个样子的将军都能喜欢,我比她年轻,将军怎么会不喜欢我?”
粉蝶这话虽有些狂妄,倒也正中几位美妾的下怀,碧萝道:“也是,我们十二们姐妹里随便挑一个也比她强,也不知将军喜欢他什么。”
兰屏也刻薄道:“对啊!瘦不拉叽的,身上也没长几两肉,难看死了。”
“对啊!对啊!”
几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红莲却眼见不远处有几个小丫鬟朝她们所在的方向走来,连忙阻止道:“好了好了,这些话就别讲了,让人听见……”
另三个此时也瞧见了不远处的丫鬟,一个个赶紧拿帕子掩了口,匆匆朝秋霜居的方向去了。——
听二荷把将军夫人与那四房美妾的对话一说,王妃面色更沉,眸间的阴霾扫都扫不尽。
“将军夫人对你不好么?”
能这么为她着想,甚至不惜得罪将军夫人,面前之人,确乃真王妃无疑。
华青弦一笑,中肯道:“算不上不好,娘知道的,我这样的名声,将军夫人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一提到名声问题,王妃似是不忍,原本阴郁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自责与心疼:“可她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还往你房里塞人啊?”
“只要相公的心在我这儿,塞多少人也无所谓的。”华青弦从不是什么大度的女子,对于男人这一块更是小气,她虽然不会介意夜云朝在她之前有没有过其它的女人,但,婚后是绝对绝对不允许的。虽然他那些美妾皆是比她早就进了门的,但,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只要她不点头,谁也休想给她房里塞人,否则,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夜云朝她还是有信心的,他非风流之君,虽在房事上面也表现得过于那啥了一点,但她仍旧相信,他是因为爱她才会如此,换了别的女人他应该没兴趣。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王妃方才帮她挡人的行为她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verygood!
“你啊!还太年轻了,不懂这些。”王妃涩然一笑,眸中有复杂的冷光闪过:“男人是什么?那都是禽兽,岂会嫌妻多妾少?一个个都是闻不得腥的猫。”
艾玛!没想到王妃挺有见地的,可是,摄政王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可在女人方面似乎也并不算偷的多啊!而且她记忆中摄政王对王妃一直挺不错的,王妃这感慨又是从何而来?不过,无论怎样,这个话题她并不感兴趣,只无谓道:“反正他也不在家,没关系的。”
“他总要回来的。”
“回来再说。”
自她来到这个地方,就没有过过什么真正清闲的日子,今日事今日想,明日事明日做,虽说有计划是好事,但,事实证明,计划远不如变化来的快,更何况男人的心就像那走马灯,又岂是强留得了的。若是夜云朝心里有她,有些事不必多言,若是没有……
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从此后老死不相往来。
王妃见华青弦不听劝,只摇头叹道:“你呀!天生一幅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
“那又怎样,有娘在前面替我披荆斩棘,我就惫懒几天又如何?”
闻声,王妃总算露出点笑脸,却又问她:“适才将军夫人那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娘不知道的?”
“可能是指我不能生孩子的事吧!”
这种事想瞒也瞒不住,就算她不说,风言风浪也会飘进王府里,与其那个时候让王妃要府里干着急,倒不如此时坦白一些,也好让王妃不要瞎担心。
一听这话,王妃大惊:“什么?”
“说是六年前落下的病根,宫寒之症,倒也不是说没得治,只是,不容易怀上孩子罢了。”
“……”
王妃本已平静的心,因着这句话彻底不平静了,别人都道小羿和小颜是华青弦的孩子,可王妃却心知肚明,她的女儿是清白之身嫁给的夜云朝,若是不能怀孕,那日后岂不是没了依靠?女人若没有子嗣傍身,那些美妾刚才能挡了去,日后又如何能挡?当岁月蹉跎,当红颜将老,她又要用什么去牵绊住男人的心?怪不得方才将军夫人那样理直气壮,怪不得她还说那样的话。寒症,六年前落下的病根,就是那次沉江……
“是娘不好,如果娘早一点发现是柳侧妃在搞鬼,怎么会让你……”
“娘,别哭了,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说着,华青弦抬抚去试王妃脸上的泪,又小心问道:“娘,您能跟我说说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华青弦摇头,坦言道:“我只知道有人冒名顶替了您,却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而且,她长得和您一模一样,再加上一个珏儿,我也就没有当众揭穿她,可您既然还活着,为何现在才出现?”
“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想听。”要不是说来话长,她又何需听王妃讲这些?能查到的基本都查到了,查不到的那些也就只能听王妃说了。只是,看王妃的样子似是对六年前之事很心痛似的,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再说一次。
“先吃饭吧,吃完了娘全都告诉你。”
华青弦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不知是对了自己的味口,还是对了笙华郡主的味口,明明不是很饿,可吃着王妃亲手做的菜竟真的吃了一整碗。看她落了碗筷,王妃的眸中又泛起泪花:“六年了,你的口味还是一样的。”
“娘,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您是我娘我是您女儿一样,不管过去多少个六年,永远不会变。”
王妃欣慰一笑,似是又红了眼眶:“是,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许是触到了各自内心最柔软的一处,华青弦也变得感性起来:“娘,谢谢你还活着。”
“阿弦……”
闻声,王妃强忍的眼泪终于又落了下来,六年了,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想过许多种死法,只求了却残生,可当她终于坚持到最后,她突然开始庆幸。幸好她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幸好,幸好……
也不知是不是情之所至,还是笙华郡主这具身体对自己的母亲有着天生的依赖,总之,当王妃哭得伤心欲绝的时候,华青弦也莫名地落起了泪,而且,伤心速度并不亚于王妃。母女俩相拥着哭了很久,直到华青弦身体不适又开始轻轻咳嗽,王妃才惊觉到什么似的突然放开了她:“好了好好,别哭了,你还病着呢,病人不可以多哭。”
“娘不哭,我就不哭。”
闻声,王妃的眼圈又红了红,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流泪,只哽咽着点了点头。
母女俩用了点时间才真正平静下来,又吩咐泌兰打了水来一起洗了脸,这才又相依着坐到床边叙起旧:“娘,我们六年没有见了,有些事您不知道,有些事我不知道,咱们是该好好说会儿话了。”
“娘也想说的,只是,不知从何说起……”这些年她所经历的一切,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她本不愿再提,只是,在女儿的面前她不愿意再隐瞒什么,只想一吐为快。可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人,她真无从说起。
“既然无从说起,不如从日月国开始如何?”
这话一出,王妃大惊失色:“阿弦,你……”
点点头,华青弦认真地看着王妃:“娘,您真的是日月国的前皇太女吗?”
“……”
闻声,王妃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许久许久都不曾回神……
不知过了多久,王妃似乎从挣扎的回忆中抽回心神,扭头,她认真地看着华青弦,沉着道:“阿弦,娘早就该告诉你真相的,只是,一直都开不了这个口,害怕一说出来你这辈子就毁了。毕竟都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日月国又灭国于大晋,娘真的很害怕,你懂吗?”
“娘,怕也要面对,不是吗?”
很多时候,人们都以为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幸福,可华青弦恰恰认为相反,如果能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是幸福。可世事变化无常,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无知的感觉,如果她什么都知道,她一定会做好预防措施。世道变化得再快,只要她有了心理准备,那么再痛的事情也终于挺过去。可如果她什么也不知道,当危险靠近,她会措手不及,会彻底被打倒。
看她神情谨慎,王妃正色道:“阿弦,你真的想听?”
“嗯!”
如果不想输,就要做到知己知彼,纵然她所面对之人不是对手,但,能掌控过去,她就能支配未来,否则,她的将来只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该面对的她从不会选择退缩。她要知道一切,至少,关于她的一切,她统统要知道。
王妃似是还有犹豫,但面色已放松了许多。
许久,王妃点了点头,终于决定将一切过往全部告诉华青弦。
“娘这一生,做错过三件事,第一件便是离开日月国。娘不是被废的皇太女,而是自己放弃了那个高高在上却注定孤独终老的位置,我讨厌皇宫,也讨厌国事,更讨厌没完没了的学习和弄权,娘在骨子里都只是个小女人,只想过普通女人想要的生活,所以娘选择了放弃,主动放弃了日月国的继承权,将皇位禅让给了皇叔的儿子,而一切的灾难,便从那个时候开始……”
“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才会导致帝位不稳,多年的皇室内争让日月国从内而外的**,然后,一步一步被临国鲸吞蚕食,直至最终走向灭亡。是娘的错,如果娘当时肯承担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日月国绝不会从地图上消失,而娘,也绝不会遇到你父王。那一年,我初出皇城遇到你父王,可我原本想嫁的不是他,而是……先帝。”
“……”
王妃心中的男人,居然是先帝?
那么,王妃的意思是不是说,日月国的灭亡从她的禅位开始,便是先帝与摄政王的阴谋?
“你应该也猜到了吧?没错,从娘遇到你父王和先帝的那一刻开始,便是一切阴谋的开始。娘爱上先帝,主动放弃了日月国皇室的尊荣,决定与先帝比翼双飞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可是,就在娘离开皇城的那一天,先帝却弃娘而去,娘发了疯地四处寻找,甚至求你父王带娘来京寻人,那时候,娘真的以为华盛天是个好人。”
言至此处,王妃神情凄决,似陷入了无边的悲痛之中。
“他答应会带娘去见先帝,结果,却在离京五百里的驿馆里强占了娘的清白……直到那一晚,娘才知道,自己爱上的不是多情公子,而是大晋的太子。娘非清白之身,自然不能嫁入皇室,所以,娘才会变成华盛天的妻子。娘恨他,所以嫁给她好些年都不肯替他开枝散叶,直到后来他喝醉了酒,然后……娘就有了你。本已是心如死灰,可看到你那样可爱,娘的心就又活了,这么多年来娘一直精心呵护着你成长,全幅的身心都放在你身上,所以才会让柳侧妃在王府里一步步爬到了那样的高度,是娘的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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