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旗再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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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旗再扬-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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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员工们陆续的都来了,来到了就被小四招呼到各个房间里去喝茶。
第三章 嘱托 (二)
    小四手里拿着一张红纸,红纸上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名单。那名单是马继成昨天拟好的,谁坐在哪桌,他都给排好了位。今天马家设宴招待全体员工,是他娘躺在床上想了三天,也就是在她老人家亲自操持下的结果。面对这样隆重热烈,影响深远的大事,他一点也不敢马虎。

    刘泽兰在床上躺了三天,不是心疼镰刀心疼钱。要说钱,她大钱小钱的都见过,从不把钱当作月老娘来抱着。对钱,她的态度是该花的时侯就得花,花多少都行,不该花的时侯就不能花,一分钱也不行。她从不偸三摸四,攒个私房钱贴补娘家。十九岁那年,她嫁到马家的第二天,婆婆给了她五十块零花钱,她把钱接过来就放到了枕头下,一分钱没花过。两年之后,这事被她婆婆无形中发现了,感动得双眼掉泪,觉得儿媳妇太好了,好得世上难找。她婆婆与她公公一商量,就把财权交给了她。风风雨雨几十年走了过来,刘泽兰拿得起放得下。在钱上,那儿该花,那儿不该花,她拿捏得准准确确,恰恰当当,过日子,谁也比不了她。邻里邻外,谁个不讲那个不夸。只是这些年,她觉得自己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了,才把财权交给了儿媳妇巧凤。在为人处世上,哪些事该软,哪些事该硬,她也都掌握得不温不火。该软的时候,她就软得像个软柿子。该硬的时候,她就硬得像一块铁。在决断上,虽然,她谈不上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但是,她对事能一看一个准,办事一个个准能行。

    她躺在床上三天,翻来覆去考虑最多的就是马家下步的方向,路到底该往哪儿走?她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国有国旗,家有家旗。不管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家旗都不能倒。如果倒了家旗,那家就不成为家了。哪怕家旗有点歪,也得赶紧地把她扶正。一个人扶不起来,那么就两个人去扶,甚至一家人去扶。那样,没有树不起的旗帜。同时,她也考虑了儿子马继成为什么要烧镰刀。对此,虽然牙咬得砰砰响,没说儿子一句好,但是,她从心里给儿子了赞许。她想,镰刀卖不出去,不烧干嘛。头几年,也许是自己错了,早应该不叫儿子再打镰刀了,而她偏偏硬撑着。一百多人在她那儿挣不到钱不说,还弄得大家有意见。该散了,该散了,她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但是,散伙了也得有一个散伙的说法,必须做到有始有终。一百多个人跟着马家干了多少年,老老少少的容易吗?

    人来的差不多了,按照安排,都找到了自己的位子。今天,马家摆了很多桌。宴请的没有达官贵人,没有大款富翁,请的一侓都是白丁。一个是在马家干活的一百零一人,再加上亲朋好友二十多人,一共摆了十五桌。酒席的标准可高了,狗肉、馿**,兰城这两件宝都上去了,并且都是新鲜的。刚从锅里捞上来,热气还没跑了就被摆上了桌。就说,那馿**吧,一个有二斤重,个儿又大又长。老王用刀切出来,透亮丝丝的,圆个棱的,要多好看有多好。厨子一端上来,满桌子的人都馋得流口水。那狗肉,一侓都是本地狗,虽说个儿不大,但是,肉劲道道的好吃,咬一口,香半天。其它菜,不要说了,也都是好菜。

    凉菜基本上都上齐了。小四一点人,在马家干活的一百零一个人,已经来了有一百名,唯独少了一个人没来。那个人是谁呢?小四不敢大意,就一桌一桌的瞅,他瞅过来瞅过去,结果发现王有财没有来。别人不来不要紧,他不来可不行。当即,他汇报给了刘泽兰:“大娘,宴请的人都来到了,唯独差一个人。”

    刘泽兰坐在大沙发上;问:“谁没来?”

    “大娘,王有财大叔没来。”

    刘泽兰一听,打了一个愣,随即很平静地道:“可能他有事,等等!热菜先不要上。”

    这时,厨子正要上热菜,小四一看慌了,大声地道:“老太太说了,热菜先不上,等等王有财。”其实小四说得是双关语,他怕众人等急了埋怨他。这小子很聪明,会来事。

    厨子老王和老李又放下来了菜。小四眼巴眼望地往外瞅着。

    约莫过了有十分钟的光景,王有财慌慌张张地来了,肩上沉重地杠着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他一进屋,大家都欢天喜地自发地拍起了巴掌。但是,谁也都没注意他扛得是什么东西?他将东西放到门后边的旮旯里,朝大家笑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办了一点小事来晚了。”

    小四看王有财来了,把老太太请了过来。老太太看着王有才一点也不生气,还朝他笑了笑。

    酒席正式开始了。

    马继成端着酒杯,站在院子里笑了一下,先朝主桌鞠了一个躬,然后,致祝酒词:“兄弟爷们,姊妹娘们,今天,大家来到马家,我有两种心情。一种是高兴的心情,感谢大家多年来对马家的支持。”说完,他朝上下、左右四个方向鞠了四个躬。然后,接着说:“另一种是难过的心情,从这往后大家就要分开了。我不说,大家也知道,从明天开始就要散伙了,此时此刻,我的心情非常难过。”说着说着,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吧嚓吧嚓地掉了下来。说得大家都心里酸酸的。

    这时,厨子老王和老李开始忙了起来。端菜的两名青年更是忙得脚下生风,两手端着托盘这屋跑那屋。

    马继成站在院子里敬完三杯酒,回到了他的桌,跟大伙喝了起来。他这桌上坐有几个女人,都是老太太钦定的。说起来,这几个女人也不是外人,都是马家员工的家属。老太太想得很全面,怕万一男人们喝多了,不好控制局面,几个女人出来好说话。

    酒喝下了有三杯,马继成还是阴郁着脸,心上的包袱一点没有放下来。
第三章 嘱托 (三)
    孙怀秀一看气氛不对,觉得非常压抑。如果这样喝下去,马继成和大家非出事不行。她双眼一眨,计上心来,立马和赵慧英递了一个眼色。

    赵慧英不是憨人,她一接到孙怀秀的信息,当即心领神会,她朝她默默地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瞅起了机会。

    一小会儿,机会来了。赵慧英用筷子夹了一块馿**往嘴里搁,一不小心,一下子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这下,孙怀秀逮住了话把:“慧英,这玩意多厉害啊,煮熟了都不老实,直往你哪儿钻。”

    “它不仅会钻,还会转弯呢!”赵慧英的脸本得像火石,说:“要不是我今天穿得厚,肯定钻进去了。”

    “如果钻进去了,你今天可过瘾了。”孙怀秀嘻嘻哈哈地说:“这些年,你光享受人的了,那玩意,你没受用过?”

    “怀秀,我问你,你受用过吗?”

    “没有。”她摇摇头。

    梅花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帮着孙怀秀说话:“今天,谁也别给嫂子争,叫她一个人受用。”

    赵慧英笑笑,进行反击:“这是谁啊?哪个男人没拉好拉链,把你漏出来了。”她根本不怕她们结成统一战线。

    “哈哈哈哈!”

    满桌子的人都大笑不止。

    孙怀秀不让棒,问:“嫂子,你到底受用过没有?”

    “没有。”赵慧英讪笑着说:“我是人,不用它。”

    换换口味。孙怀秀说:一会,叫你享受享受。

    “你受用吧,个子大,能撑事。”

    “哈哈哈哈!”大家又笑了起来。

    听几个娘们三说两说,马继成开心了,脸上有了笑摸样,气氛跟着也活跃了起来。

    气氛变了,大家喝酒的劲头就上来了。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马继成的心理舒坦了,酒就喝的多了,他一连喝了两大杯,脸通红通红的。小四怕他在一个桌子上喝多了,一会儿不能去别的桌上敬酒,就给他咬起了耳朵边子。他一听,马上喊着巧凤就去别的桌上敬酒了。

    敬酒,这是鲁南这地儿的风俗,请人喝酒,如果主人不敬酒,客人可能就会生气,觉得主人不厚道,省酒待客。为此,马继成,巧凤两口子那个爽快呦,也不觉得酒辣酒苦了,不管走到哪桌,都是大杯大杯地喝。

    你来我往,礼也!马继成两口子敬完了客人,客人又开始敬主人,那场面简直乱了套。小四端着酒杯,两眼哭得通红,跑到了堂屋的主桌上,先敬老太太的酒。他说:“大娘,我们这些人,没有跟着你们马家干够。”

    “是呀,小四,你说的对!这么多年来,咱们娘们都没处够。”她叹了一口气,说:“我们马家对不起你们啊!我们舍不得叫你们走呀!”

    “嫂子,你可别说这些谁对不起谁的事了。”王有财哽咽着说:“要不是你们马家,那有我们这些人的今天,是你们马家给了我们饭吃。特别是你给了我饭吃,我才活到了今天。呜呜呜呜!”说着说着,他哭了起来。

    “有财,话也不能这么说。”刘泽兰无所谓地道。

    “人只要有良心,都不会忘记的。”王有财说着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觉得眼前有一个影子在晃动,不由自住地想起了从前。

    王有财的家,过去成分不好,他爹当过国民党的保长。那年月,地、富、反、坏、右是不得日子过的,成天不是挨批就是挨斗。他爹有一次接连被斗了三天,实在是受不了了,第四天被放回家之后,就用一根绳子结果了自己。半个小时后,他娘发现他丈夫死了,紧接着她也跟着走了,用得也是同一根绳子。爹死娘亡后,王有财成了一个单杆司令,那年,他才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风华正茂怎么了?他爹死了,他还能好了?依然是黑五类的小崽子。他爹他娘在村里开批斗会的时候不能参加了,少了两个批斗对象,那么正好叫他王有财顶上,他年轻力壮的,不叫他顶叫谁顶?反正,开批斗大会,不能没有活靶子。

    从那,王有财接过了他爹他娘挨批斗的班,村上或公社只要一开批斗会,他就得上台站班。人家叫他低头,他就不敢仰脸。人家叫他任罪,他就不敢说无罪。在村上谈了一个对象,人家一看他这个样,立马和他吹了灯。他的日子越过越难,最后连饭也吃不上了,饿得皮包骨头,走路连四两的劲都没有。一个大雪天,他去井台挑水,刚到井边,就昏倒了下去。这时,正好刘泽兰来挑水,一看井台旁边昏倒的他,赶紧地把他扶了起来。她知道他是饿的。于是,她就把他弄到了自己的家里,烧小米饭喂他。一小碗米饭吃了下去,他就返瞪了过来。打那,王有财就成了马家的人,吃、喝、住都在她的家里。

    几天后,鲁华明发现了这件事,带着一脸怒气,带着一身原则,来到了马家。
第三章 嘱托 (四)
    刘泽兰一看他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没让马正泰出面,就一个人顶了上去。她望着鲁华明满脸的怒气,不真不假地道:“鲁书记,我可没有包庇王有财呀。”

    “你没包庇他,他怎么到你们家里来了?”

    “书记,我叫他来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我是方便斗他,才叫他到家里来的。“刘泽兰快速地眨巴了一下两眼,说:”鲁书记,你不是号召我们要积极地批斗怀分子吗?这样,我就能天天批斗他了。你得好好地表扬我啊鲁书记。“

    “我是号召大家得积极地批斗怀分子不假,可是,你这样做不对呀。”

    “我批斗坏分子有什么不对?”她大声地咋呼着,越说越响:“大家听听,来评评理,我批坏分子有什么错?”

    鲁华明一听胆小了,他怕她不论路,硬往政治上给他扯。于是,就拍拍腚走了。喜得马正泰在屋里那个笑呀。笑着笑着,就笑岔了气。

    从那,鲁华明再也不敢到她家去了。同时,王有财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

    王有财想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了。他端起酒杯,走到刘泽兰面前,双膝跪地,把酒杯举过头顶,说:“老嫂子,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关心,没有你们马家,就没有我王有财的今天。我敬你福大、命大、造化大。”

    “有财,你快起来。”刘泽兰望着他,说:“你不这样行吗?”

    “老嫂子,你不喝这杯酒,我就不起。”

    刘泽兰傲不过他,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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