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师傅有什么好怕的?”
笑语嘟嘟嘴,“怕他不同意啊,你俩从一开始就不对盘,之后更是为了我和她师傅冷言相对,他在心里肯定把你拉进黑名单了。”
“黑名单是什么?”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就说为什么你不肯追唐琬姑娘吧。”
灼灼耀目的光芒照耀着大地,地面上的一切都无所遁形,而面对满地血污尸骸而依旧面不改色的人,却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难得的露出无奈而怅然的神色。
“因为,我是要继承师傅衣钵的人啊……”
“可你是二师兄,不是吗?大师兄呢?”
“呵,”白水不无讽刺的冷笑一声,“咱们的大师兄,早在几年前,就被狐媚子勾去了魂魄,迷的神魂颠倒,而不惜与师傅反目成仇,自甘堕落脱离师门鬼混去了。”
“……啊?”笑语惊讶的叫了一声,但其实让她惊诧的不是大师兄的所作所为,而是……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狐媚子这种生物存在啊!
“很吃惊吧,所以说,修道之人要修身养性,方不能为外物所影响,而且,你最好也小心一点,不要让师傅知道你和那只鬼之间的关系,自从大师兄出事后,师傅就对这类事深恶痛绝,一旦被他发现,就只有被逐出师门的份儿了。”
“哦,哎……可惜了,你和唐姑娘之间的这段好姻缘。”
笑语想想就觉得惋惜,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人,是有多么难啊!可又因重担在身,而不得不放弃这半生的幸福。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白水在她脑袋后面猫了一拳,“我都还没怎么样呢,再说,她以后一定能遇到比我更好的。”
“在我心里,我二师兄就是最好的!”
“呵,就你嘴最甜。”白水的笑终于暖了些,他心情多云转晴的放开笑语,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当务之急,就是去找那对镯子,就算找不到一对,找到一只也行啊。”
“嗯!”笑语握紧拳头,斗志满满,“我一定会找到的!”
话说起来轻松,可事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笑语拿了根棍子,弯着腰,一边努力克服心理障碍,不断暗示自己这只是些骨头皮肉没什么的,一边小心翼翼的拨弄着它们寻找玉镯。
“大哥大姐大婶大叔大姨大妈大爷……可能还有小妹小弟们,我只是找东西而已不是故意亵渎你们你们不要怪我呀,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笑语在那边一直碎碎念个不停,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仔细找寻着,只为了给他曾向瑶卿许下的诺一个交代,白水轻勾了下嘴角,忽然有些明白夜思影的心情了。
即便没有心动的感觉,面对这样的姑娘,也没办法不喜欢的起来。
唐琬和笑语相比,虽没那么多优点,可初见时,那份张扬的、朝气蓬勃的样子便深深吸引了他,耍起脾气来,落入他眼中更是有趣得紧,尤其是,当她在暗巷中,毫不犹豫的扑入他的怀抱中时,天知道,他是用尽多大的力气,才阻止自己的胳膊去回拥住她。
他为这件事而伤心,却绝不会为自己的无情而后悔。
“啊,我找到了!!!”
一声又惊又喜的叫喊拉回了他飘渺的神思,回头,果然看见笑语正举着一对血迹斑斑的白玉镯子,笑的正欢。
“喂,你踩到人家的小腿骨了。”
“啊?啊——!!!”
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特别爱捉弄人。
小师妹你就牺牲一下,安慰安慰他这个爱而不得的二师兄吧。
——————
城南门外的乱坟岗和坟地,是比邻而居的,只是有幸的人,才能得到在死后入土为安的待遇。
两只镯子加起来也还是很小,但笑语却挥着锄头,和白水一起挖了一个很大的坑,然后小心的将擦干净的玉镯用一块布包好,放入大坑里面埋起来,并堆起一个小土包。
“欸师兄,你说要不要再给她立个碑?”
笑语蹲在小土包前,仰着小脸问白水,她本来就身形娇小,这样蹲着的时候,看起来小小的一只,更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了。
“不用这么麻烦吧。”白水用袖子擦了把头上的汗,不怎么赞同她的想法的样子,实际上是有点累了,毕竟刚才和无面鬼斗法的是他,跑去追笑语的是他,背着笑语走了一段路的还是他,挖坑的时候还有他的一份苦劳……
“嗯,好吧,”笑语扶着锄头站起来,双眼晶亮的看着他解释道:“其实……我只是觉得这是瑶卿姑娘曾在这个世上活过的最后一点证明了,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所以我想弄的正式一点。”
白水稍稍怔了下。
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嫩嫩的,怎么想法有时候这般出人意料的成熟。
瑶卿没有后代,所以葬哪儿都没什么讲究,他最初其实挺不懂瑶卿明明可以直接去超度轮回了,还要坚持找回自己的身体葬在某个特定的地方到底有什么意义。
当初答应下来,也不过是想让她乖乖被超度罢了。
如今听笑语这么一说,似乎有点明白了。
也许,她只是在给自己的人生一个交代,一个结局,以证明自己不是稀里糊涂的活,再稀里糊涂的死。
“碑倒是不用了,”白水的语气和缓了些,“人们只要知道,埋在这里的这对玉镯的主人,曾真实的活在这个世上,就足够。”
“嗯,也对。”
前有衣冠冢,现有玉镯冢,虽形式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自己也算帮瑶卿姑娘开了先例了,笑语不无欣慰的想着。
等把瑶卿姑娘的魂魄超度了以后,这个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吧!
那么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就是……
笑语支着手肘摸摸下巴,转动眼珠瞄了眼白水,呃……她相信师兄的事师兄自己会处理好的,她嘛,搬个小板凳拿点瓜子,做个看戏的就成!
哼,谁叫他刚才在枯林里吓她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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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山月不知心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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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面娟纱的花灯在廊下轻轻摇弋,静静散发着橘黄色的暖光。
大堂中淫|声靡靡,只不过隔了一道门,仿若就隔开了两个世界。
香炉里青烟袅袅,盘绕而上,又被不时吹入窗户的凉风吹散,只余一室温香。
除却初次见面,四个人难得再次坐在一起,圆桌上美味佳肴、醇香美酒摆了一桌,饭香混着酒香,撩动着人的胃口,让人禁不住食指大动。
可明日一早就要分别的伤感,亦淡淡的萦绕在唐琬的四周,让她半点下筷子的**也无。
老头和白水无话可说,和笑语不熟,只慢条斯理吃自己的,笑语更是见了吃的忘了娘,一个劲儿的端着碗往自己嘴里扒饭,只是偶尔才从碗里抬起头来看一下二师兄那边的情况。
白水端坐在圆凳上,背脊挺直,姿态优雅,低眉敛目间,一股子无心无情的冷漠,有如一面铜墙铁壁,将所有的柔情似水都挡在了外面,渗入不了他的心分毫。
他端起酒盅轻抿了一小口,辛辣的酒水让他稍稍的攒了下眉头,修长的手指捏着酒盅轻轻晃了晃,又仰头一口闷掉。
洁白的颈子露了出来,喉结滚动间,带着无以言明的诱惑和吸引,让唐琬也跟着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这个人,她是决计不会让给别人了。
喝完之后,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入笑语碗里,自己倒对这满桌的美味没甚兴趣的样子,笑语嘟了嘟嘴,三两口将菜吃了下去,敢情,这二师兄还有闲情逸致提醒自己不要光顾着吃肉。
明天唐姑娘就要和她师傅走了呀!
师兄你再不把握住机会好好和她道别一下,你俩之间就真的完了!
“抱歉,我肚子有点难受,先出去一下。”
唐琬忽然出声,却不知是对谁说的,她师傅眼皮也不抬的嗯了一下,依旧自顾自吃着喝着,笑语用手肘撞了撞白水,白水却跟没有知觉似的无动于衷。
唐琬眼眸一暗,很是失落的自白水身边擦身而过,裙边带起他的衣角,纠缠在一起,又转瞬分离。
转身的瞬间,没有人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笑语三下五除二将嘴里的食物统统咽下去,结果咽的太急差点噎死自己,她忙端起茶杯灌了口茶水,顺了口气才道:“师兄啊,现在是晚上,这里又是青楼,外面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唐姑娘一个人出去,万一被什么登徒浪子给盯上了……有些不妥吧。”
“你想说什么?”
“你还是偷偷跟一下吧,就当保护她了。”
白水抬眸看了老头一眼。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和用意,老头不咸不淡道:“那就先谢过白公子,保护我的徒儿了。”
白水抿了抿唇,只得慢慢悠悠的站起身来,不慌不忙的走出门去,临了,还回头白了笑语一眼。
笑语一点都不怕的冲他做了个鬼脸,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嘻嘻模样,因为她知道,这次自己绝对没有做错。
走出房间,转过身带上门来,白水轻哼了声,老头这般慷慨,给他和唐琬独处的机会,还不是因为明早就要走了的原因,他故意说‘我的徒儿’,就是在警告他老实点,不要对唐琬打什么鬼主意。
对着紧闭的门扉舒了口气,偏头望去,果见方才说肚子不舒服的人,没有走远,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幽幽怨怨的望着他,乌黑的瞳仁如同浸泡在水里一般,在花灯的照耀下波光荡漾,连带人的心,都要给融化了去。
白水闭了闭眼,收起所有情绪,戴上面具一样,面无表情的朝她走去。
“唐姑娘不是身子不舒服吗?”
“你还在装什么傻,”唐琬苦笑,又满是期冀的望着他道:“能陪我单独说会儿话吗?就一会儿。”
“……走吧。”
白水一开始要的房间一直没进去住,唐琬找老鸨寻个没人的房间时,老鸨直接将白水没住的这间指给了她。
而这间房间正好和笑语所住的房间紧挨着,只是这里每间屋子的隔音效果都很好,倒不怕说的话给别人听了去。
带着白水进了房门,反身关门时,唐琬悄悄的将门给反锁上了。
白水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而是好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啊?哦……是老鸨告诉我的,说这里暂时没人住,我想借用一会儿的话就来这儿好了,原来这里是你的房间吗?那为什么你一直和你师妹住在一起?”
“你说呢,”白水在桌边坐下,想倒杯茶来喝,却发现桌上只有一壶酒,罢了,酒也没差,“你师傅一来就如此大动干戈的要捉鬼,是非曲直还没弄清楚,我怎能由得他胡作非为?”
“哼,不许这么说我师傅!”
看着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唐琬不安的揪紧了衣角,挪挪蹭蹭的移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缓了缓逐渐紧凑起来的心跳,放柔声调道:“先不说这些了,明天……我就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
看着他漠然的神情和毫无波澜的眸子,唐琬凄凉一笑,认命的点点头:“好,可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白水没有做声,却悄悄竖起了耳朵,想要仔细聆听她接下来的话。
也许就要记一辈子来回味了。
谁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骤然袭来,让他措不及防,脑袋一重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怎么回事……
最后映入模糊的视线之中的,是唐琬重影叠叠的脸,和带着阴凉笑意的眼。
————
笑语已经吃到再也吃下去了,小肚子撑得圆滚滚的,连腰都弯不下了,可白水师兄那个混蛋……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老头也早已吃饱,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小酒,惬意自在,仿若一点都不担心自家徒弟的安危。
笑语撑着桌子坐着,既不想和老头继续这么相对无言尴尬的坐下去,也不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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