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好眉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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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好眉弯-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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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误会了,”孙蕙见秦浅面色变得快,似乎有些吃惊,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老宅附近人多口杂,别因为什么,耽误了妹妹的事情。”



“无妨。”秦浅微扬唇角,对孙蕙道,“多日不见,大嫂一向可好?”



孙蕙盯着她,半天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在这家里是什么情境,自然是挨过一天,算一天。”



秦浅皱了皱眉头,没有顺着她的话讲,而是淡淡道,“可我瞅着,大嫂倒是比之以前,有了气势。”



孙蕙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正要说话,那边就听绿萝低声唤她们,“奶奶,姑奶奶快来,二老太太她……”



秦浅猛地站了起来,没再瞧孙蕙一眼,抢在她之前往屋里走去。



屋里袁霂正伸手握住二老太太的手,点头应着什么,“是,您放心,我会的。”



二老太太已经不能直身坐着,躺靠在身后的靠垫上,嘴唇是吓人的紫色,呼吸益发的粗重,带着浓浓的痰音,见秦浅上前,伸手过去够她,“浅儿。”



秦浅扑跪在二老太太床前,忙伸手握住她的手,合在自己胸前,含泪道,“我在这儿。”



“方才我还和霂哥儿说,”二老太太手得很吃力,说一句,就得歇上一会儿,“要让你跟他一起送我,不能说丧气话,要说……”她有些说不下去,闭眼喘息。



“伟载造化,”袁霂见二老太太喘得一阵痉挛,接过她的话,点头示意秦浅,“又将奚以汝为?”



“又,”秦浅擦一张口,便觉一窒,半天才再开口道,“又将奚以汝适?”她,只觉得自己的声音抖得不像话,却压抑不得喉咙的酸涩,扯出哭腔来。



“以吾为鼠肝胡?以吾……”二老太太顺过来气,微微笑了,声音愈发低的听不真切。



“为虫臂胡……”秦浅将脸埋在自己手臂上。



旁边的绿萝低呼,“二老太太……”



秦浅泪眼婆娑地抬头,就见着二老太太缓缓合上眼,唇角还带了那丝笑意,粗重的喘息声却渐弱渐歇,她慌忙探手过去,惊觉二老太太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终于哭了出声。



旁边的孙蕙见状也掏出帕子,大哭起来。



外面一阵喧嚣,丫头婆子们慌忙往外跑,余氏和孙氏气喘吁吁地才进了屋,便也掏出帕子,哭了起来。



秦浅只觉得耳边轰鸣,脑海里一片混乱,身上也一寸一寸的软下去,直滑床下滑落。



向来萧瑟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离老宅



嘈杂声,由远至近,又由近推远……



不知过了多久,秦浅终于回过神来,看着众人嚎啕的模样,发现自己似乎再哭不出来。



满屋子都是人,全都在痛声哭喊,像是撕心裂肺一般,看得秦浅忽然生出几许倦意,让她想离开这个屋子,远远离开,她有些无措地扭头看向袁霂。



袁霂站在她身后,低声道,“咱们得立即走。”



其实方才就已经该走了,只是见秦浅还在恸哭,不忍拉她,既然她已经回神,便再不得迟疑。



二老太太是袁家人,如今病重,皇宫肯定得有人安排在这里,这会儿人过去了,定是要通知宫里,他们多留一刻便是百倍的危险。



秦浅眨眨眼,方醒过来似的,再回头看了看二老太太,猛地咬住唇,对袁霂点点头,便扭头往外走。



两人没有打扰哭得厉害的其他人,便默默地退了出去,才到门口,就看见红肿着眼睛的孙蕙在旁边等着,见两人过来,便招手让旁边的一个婆子送两人出去。



秦浅不知怎么的,见了孙蕙心里总是觉得有一丝别扭,也无力再与她说话,只欠身示意,便和袁霂一道往外走。



“晚上可安排了住处?”孙蕙语气亲切地问秦浅。



秦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方才还责怪他们不该来,这会儿说这话是给谁听的,她瞥了旁边的袁霂一眼,心里更是烦恶,没精打采地点点头,“来前便安排好了。”



“怎么也该住一晚才是,”孙蕙攥着帕子拭泪呜咽,“这二老太太才过去……”



“大嫂,”秦浅有些虚脱地打断孙蕙的话,她知道自己应该再客套两句,或是像平常一样说上几句言不由衷的话,却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说那些。



“您请回去吧,”袁霂接了秦浅的话,淡漠道,“我们来去也不方便让太多人瞧见,二老太太那边应该还有事要忙,还请留步。”



孙蕙听两人都这么说,有些讪讪地停了步子,向两人道了别。



旁边的疾风便走了过来,一行三人很快在夜色中离开秦家老宅。



夜晚的风凉的透骨,秦浅乍一出门便打了个冷战,袁霂瞅了她一眼,往旁边走了两步,被她拉住。



“你才好了没多久,”秦浅摇头道,“别站在风口。”



她自己都奇怪,自己居然能在眼睁睁看着二老太太过世之后,那么快就已经恢复了理智,甚至能注意到袁霂站在了风口。



袁霂没有听她的,执意挡住了吹向她的风。



“我没事。”她嚅嗫着,是真的,她觉得自己现在心里只有一点空荡荡的感觉,却一点都不痛,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事,也不要吹风。”袁霂自往前走,却放缓了脚步,合着秦浅的步子。



“咱们这是去哪儿?”秦浅终于想起来,四下张望,已经离开了秦家的老宅,他们却没有按照来的那条路走,而是拐进了另一条大道。



在大道上行走,不会有问题吗?



“找地方休息。”



袁霂说得轻松。



秦浅茫然地看着像是没有尽头的大道,有些困惑地道,“一直前走?”



袁霂笑笑,“左右无事,不若信步溜达溜达。”



好在他们并没有一直顺着大道走,而是在某一处拐进了旁边的小道,疾风体贴地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给他们留了说话的空间。



“你哥哥之前捎信来就说过,如今家里主事的便是你大嫂。”一向不多话的袁霂,居然开口闲谈,让秦浅惊讶不已。



“是,”秦浅点点头,有些不解,“若说起来,大伯母身上也还好,家中大小事宜,大伯母一向清楚明白,大嫂虽然也是精明人儿,可毕竟年岁不大,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样……”



“你还记得之前余家的事情吗?”袁霂想了想,对秦浅道,“兴许就是为了这个。”



秦浅愣了愣,想起余氏当初因为余家出事,执意回娘家帮忙的事情,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低声道,“怎么觉着在家里也……”她并没有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



回想起方才家中众人的痛哭流涕,与其说是真的在痛惜二老太太的死,却不如说是在哭秦家未卜的命运。



不管是谁在位,二老太太都是袁家的长辈,若是她活着,谁想动秦家,就不得不把二老太太也考虑进去,可一旦这个人没了,新皇对秦家就再没半分顾及,听说还在京城的林家已经遭了殃,余家也几乎算是销声匿迹,世家大多惶惶不安,生怕立时就轮到自己。



如今端王和新皇的争斗正在要紧关头,总会有牺牲者,二老太太活着,就意味着秦家暂时的安稳,可一旦她没了,秦家的护身符也就没了,秦家不光出过护国的将军,可秦柏的所为却更让秦家人头疼。



老宅的那一阵哭,倒是让原本悲痛欲绝的秦浅缓过了神。



在看见身边众人都用眼泪掩饰自己的虚伪和矫情的时候,流泪似乎也变成一件让人不可接受的事情,秦浅几乎应该感激那些女人们,若不是她们,她或许还不能恢复的这样快。



“这些家务事情,我并不清楚,”袁霂坦言,又笑道,“就算是该明白的那些,我其实也是知之甚少,从前在家中也是如此,在王府里的时日,还没有在别院的时候多。”



“从前的你,”秦浅偏头想了想,“像是林间山中的隐逸之士,若你对这些俗务有了兴趣,反倒让人觉着奇怪。



“什么隐士,我哪里有隐士的高风亮节,”袁霂摇头,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只是怕麻烦,犯懒。加上哥哥自小就护着我,也就顺势纵了自己的性子。”他说到袁家,声音稍稍放的轻柔了些。



秦浅看着袁霂垂下眼,想起那个笑声爽朗的袁霂,似乎那笑声已经消散在从前的记忆中,不知道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否还能像从前那样坚毅又诚恳。



“我很感激哥哥。”袁霂像是也想起来袁震,有些出神地道,“若不是他,我怕是……”



他的语气不对,像是有什么生死关头一般,让秦浅的心骤然提了起来,秦浅警觉地看着袁霂,他却住了口,像是之前什么都没有说,伸手拉着秦浅,往前走。



秦浅初时觉得有些不好,想要挣开,毕竟还在路上,可再看看身边除了远远走在前面的疾风,身边没有其他人,这才顺从地任由他握住手,一道向前走。



“没准儿过些日子就能见了,”秦浅安慰他道,这会儿袁震和端王应该已经在京城附近的某个地方,若是一切顺利,或许他们很快就能见面,可她想到再也不能见的二老太太,心里顿时又酸有涩。



袁霂大概是故意要转移她的注意,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其实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说。”



秦浅眨眨眼,抬头看他,有些不解他究竟想说什么。



“你知道,王妃她……”袁霂似乎在斟酌要怎么遣词用句,半天,才道,“心里只有王爷。”他知道这个形容并不算准确,但让他再想却也想不出什么更贴切的词汇。



秦浅注意到他叫自己的父母亲为王妃和王爷,心里虽然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她自己不也喜欢叫秦柏为老爷,可见并不是所有人家都像表面上那般和睦美满。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记事很早……”袁霂眯起眼睛,像是在怀念什么,声音也带了一丝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在我极小的时候,唔,还不大会走路吧,王爷和王妃曾经带着我和哥哥一道出行去拜访友人,谁知道在半道上,恰好……遇到了王爷对头派来的人马。”



秦浅瞧着袁霂一脸平静的模样,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心里忽然升起些许不安,忙拉着他的手道,“若是不喜欢,便不要说了,我没事,咱们还是赶路要紧。”



袁霂停下脚步凝视着她,半天,方才俯下身,伸手在她唇角轻轻拂过,惊得秦浅呼吸一窒,瞪大眼睛瞅着他。



这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会儿天已经全黑了,浅儿。”袁霂像是听见秦浅的心里话,眼里带笑,小声对她道,“抱歉逾矩了,不过,这让我觉得感觉好了一点。”



秦浅听了这句,心中一软,微微放松了下来,回握住他的手。



“我说到哪儿了?对,遇到一群人马。那时候王妃遇到了一个抉择。”袁霂舒了一口气,语气有些调侃,“看样子她经常遇到这种抉择,可惜当时你不在。”



“我?”秦浅迟疑地问,简直要被他语焉不详的话说迷糊了。



“是啊,你不在。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被牺牲的是我。”袁霂的声音很轻,像是轻轻敲打在秦浅的心上,却泛起一阵涟漪,让秦浅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秦浅睁大了眼,一时不敢相信地看着袁霂,半天才捂住嘴,呜咽道,“怎么会?”她并不喜欢声音带出哭腔,却发现这好像并不能由她控制。



“你看,王妃就是那样一个人,”袁霂并没有受她影响,只是摊摊手,语气轻松地道,“她永远比任何人都要理智和冷静,这一点,她的丈夫都不如她做得好。”



“可是你当时才那么小,”秦浅喃喃道,她可是袁霂的亲生母亲!她一直以为这样的事情,只有秀云这样的后母才会做的出来。



“是啊,而且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袁霂点头,像是在同情当时的自己。



“所以你才会从小不爱和人说话,甚至不搭理任何人。”秦浅觉得心里一阵难过。



“所以说,”袁霂凑近了点,带了丝亲昵对她道,“其实咱们俩是一样儿的。”



秦浅愣了一下,才笑出来,声音还带着呜咽道,“净胡说。”



“那时候,是哥哥救了我。”袁霂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那里是一团墨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从那天起,他就一直照拂我。也是因为这个,我才没办法拒绝他,即便他的要求让我很为难。”



“虽然你不喜欢面对这些事情,在袁震哥不在的时候,你还是会去,并且很认真地完成他希望你做的事情。”秦浅点点头,明白袁霂究竟想要说什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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