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地要面对死亡,她宁愿和他站在一起。
这种感觉来地那么突然又强烈,让秦浅慌了手脚之余,全然失了往日的理智,只按自己的心绪和情感,直白地,一点伪装都没有的说出来。
周围是一片寂静,秦浅只觉得鼻头微微刺痛,她知道她这么说不会有人同意,只是仍忍不住,或许,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少些遗憾罢了。
秦浅轻轻吸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却觉得眼前的视线渐渐的模糊起来,她慌忙低了头。
直到她的手被另一双微凉的手覆盖,那人在她头顶轻声道,“那还不下车。”
秦浅猛地抬头,两滴泪瞬时洒落在袁霂的手上,她却顾不得那么些,红着眼道,“真的可以?”
袁霭有些吃惊,看着袁霂,“你确定……”
袁霂对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拉着秦浅的手,扶她下了马车,才转头低声和袁霭说了几句。
趁这功夫,秦浅忙对苏果道,“你千万当心,照顾好自己。”
苏果红了眼,甚至忘了改口,“姑娘,让我也……”
“不成,”秦浅摇头。
苏果也知道会如此,忍不住含泪抱怨,“这倔性子,总也该改改。”她口上说着,手却没停,收拾出一只几乎没有什么份量的包裹,“只得几件必须地,路上千万小心。”
秦浅点头接过,那边袁霂已经打点好一切,等在一边。
直到看着马车离去,秦浅都还觉得像是在梦里似的,她低头看看袁霂抓着自己的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原本想着一定会被拒绝,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秦浅伸手扶着袁霂的手臂,软声道,“现下哪里不舒服?咱们是不是要找个地方休息?”
袁霂并没有答话,而是对疾风点了点头。
疾风识相地丢下一句,“我先去前面探路。”便几步飞奔离去。
秦浅见疾风就这么消失在小路上,心里不由得发了慌,忙攥着袁霂的手,好像这样就能护着他一般。
袁霂看着秦浅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像捧着易碎的瓷器,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脑顶,“我没事。”
秦浅定下脚步,她想起从前他宁可站一晚也不愿坐在脏椅子上,抬头瞪他,有些恼道,“受伤就别逞能。”又软了口气道,“你瞧,我没你想的那么柔弱,你靠着我,我能撑得住。”
袁霂有些苦恼,这媳妇虽然温柔可爱,又合自己胃口,却在某些时候实在固执,他看着才及自己心口,软嫩如斯的娇妻用一本正经的轻声曼语保证着自己的“壮硕有力”,还用力握着拳头,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力道,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秦浅顾不上欣赏袁霂难得一见的笑颜,有些气恼地想伸手拍他,又怕拍痛了伤处,只得小声咕哝着抗议,“我是认真的。”
袁霂点头,“我知道。”又打断她的开口,“我也说真的,我没受伤。”
这一次秦浅总算有些回过味来,瞪大眼瞅着他,“你……”她有些惶恐,别是她非要跟着反倒给他们添麻烦。
袁霂耐心的低声解释道,“方才是权宜之计,之前敬王爷去得太急,有些事情还未办妥。马车上不相干的人太多,便找个机会脱身。”
秦浅松了口气,又有些犹豫道,“那我不是拖累了你们?”
若是有事在身,她在身边反倒是个拖累了,秦浅仔细瞅着袁霂,见他面色果然比方才要好些,放心下来,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次确是她又任性了,只是没想到袁霂居然会顺着她胡来,她脸色微红,水一般的眼波瞥向袁霂。
袁霂却没见到她难得含情的样子,垂着眼摇头,之前他面色虽一直未变,心里却暗潮汹涌,直到刚才方平静下来。
这次是装了毒药的小瓶,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这一路逃亡,谁能保证不会再有需要牺牲的地方,他自打听了青衣的话,就想好这次要带着秦浅一道走,只是一时情急,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纤弱娇小的小姑娘居然会开口要求留下来,想起彼时她泫然欲泣却又佯装坚强的脸,让袁霂忍不住捏紧了掌中的小手。
“无妨,原本也是要带你一道走的。”袁霂轻松的道。
秦浅有些疑惑地抬头,袁霂慢条斯理的从袖里掏出那个荷包,她顿时明白过来,说也奇怪,原本这事在她心里是极委屈的,可她看着袁霂手里的荷包,想着他方才的神情,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一般,只剩下一片绵软,止不住的笑意浮上眼,在微弱的晨光中神采熠熠。
向来萧瑟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借宿
远处的天空已经略泛白,野外的视野很开阔,远处,太阳像是被厚重的云层压住,只透出些许光线,大团的云被抹上深深浅浅的金黄,天蓝得沉静。
田园乡村没有看上去那般可爱,朝来露重,泥土松软,秦浅伸手抓紧斗篷,明明已经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惊惧和跋涉,此时心里却异常舒畅,一丝困顿都没有,反倒比平常还要精神些似的。
这一路都是这样的羊肠小径,空气清新,带着一丝青草香气,树枝上闪烁着晶莹的露水,地上还有羞涩打着骨朵的小野花,秦浅好奇的伸手轻触,那团莹亮便顺着草叶滑落下来,指上沾得一片凉意,她觉得有趣,待要再伸手过去,却被袁霂从身后轻拍了一记。
秦浅忙扭头看他,却见他只是瞅着她,眼底满是趣意,像是在笑她的孩子气。秦浅不禁红了脸,老实收回手,跟在他身后继续前行。
疾风很快回来,对两人道:“前面不远就可以歇息了。”
袁霂点点头,没有多话,只是示意秦浅跟上,秦浅四下看了看,有些好奇他们究竟要去哪里,之前听袁霂的语气,她还道是要进京城,现在看来,却似乎并非如此,或许是因为怕遇到什么危险,他们走的这条路明显偏离了大道,一路的左弯右转。
她目光落在袁霂执着自己的手上,脸上又有些热气上涌,虽说已经成婚有些日子,但像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携手,就算盖在斗篷下面,总是让她觉得有些别扭,从小到大,她做过所有出格的事情,似乎都没有今天那么多,所幸二老太太和端王妃都不在她旁边,让她觉得稍稍感到安慰。
秦浅怔楞地看着斗篷上的花纹,不知怎的,竟想起白镜偷偷拿给她的书,那些辞藻语句不断的窜入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甚至清晨的空气都缠绵起来,闻着让人有些神醉,秦浅忙低下了头,掩饰自己通红的脸,却觉得耳根不断地烧了起来,心里暗暗啐自己胡思乱想,不敢再抬眼看袁霂。
小路上泥土湿润,踩上去虽然软绵,走着却费力,没一会儿就让秦浅脑袋上冒了一层细汗,之前因为紧张兴奋而忽略的倦意终于开始缓缓来袭,腿脚渐渐酸软,脚步也慢了下来。
“累了?”袁霂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秦浅,一路行来,她松软的头发被汗浸湿了,贴在额头上,脚上也沾了厚重的泥,喘息也有些急促,毕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劳累,能坚持到天亮已经是大大的出乎意料了。
秦浅实在想摇头坚持,却发现自己不光腿在打颤,全身都开始微微发抖,她想了想,咬着唇颔首。
疾风在旁边轻声提醒道,“转过这个路口就到。”
袁霂对他摇摇头,伸手扶住秦浅,“还是先休息一下。”说着便要她坐在附近的石头上。
秦浅看了看路口的距离,拽了他的衣袖,低声道,“还是走吧。”
袁霂皱了皱眉头,“不在这一会儿,别逞强。”
秦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只怕一停下来,就没力气抬腿了。”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这会儿也是全凭意志在撑,若真是停了坐下,一时半会儿怕是再难鼓起劲儿起身,这路口离他们已经不远,不若到了地方在休息也好。
疾风对袁霂轻轻点了点头,袁霂这才点了头,却伸手抓住秦浅的肩膀,几乎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惊得她轻叫出声,傻眼地看着他。
“快走。”袁霂却没有多看她,只抛了这一句,便率先提着她向前走。
秦浅被拎得脚几乎离地,差点咬破了唇,扭头见疾风好心的别过脸,却让她更加又羞又恼,这人看上去如此斯文冷清,如今这样,简直说的上是粗鲁,反差太大,让她半天说不出话来,甚至忘记了挣扎。
好在疾风说的一点不错,才路过那个路口,一座小院便入了眼帘,疾风熟门熟路的推门进去,里面早有一对中年夫妇候在门口,左手边的一间屋子里探出几个好奇的小脑袋,那妇人见袁霂扶着秦浅,忙迎上去接过,“跟我来吧。”
没等秦浅挣扎,袁霂便放了手,秦浅有些尴尬地冲那妇人笑笑,也不知说些什么合宜,好在妇人没再开口,直接带着她进了西边的屋里。
进了屋立刻就暖了起来,妇人这才松了手,微笑着道,“你们先吃点垫底,刚烧了一壶热水,这就让二丫给你们送过来。”
“麻烦大婶了。”秦浅忙道。
妇人摇摇头,不再多话,又去抱来被褥,一看便是全新的,她将被褥铺好,也不让秦浅帮忙,只推她过去吃东西。
秦浅只得走到袁霂旁边坐下,看着桌上粗瓷碗里的白粥,和桌上的几块玉米饼发呆。
袁霂也没有动,只看着门帘,像是在等什么。秦浅顺着他的事先看过去,就见门帘被微微掀起来,然后是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只大水壶,一路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将水壶放在门边的水盆旁边,好奇地瞅着两个人傻笑。
秦浅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捋了捋头发,又掸了掸有些发皱的衣角,自己这副模样要是让二老太太见了,非得吓得晕过去不可,她想起老人家,又有些忍不住晃了神。
在窗边收拾的妇人忙回头对那小丫头道,“去把我放在那屋的布巾拿来。”
小丫头脆生生的“哎”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秦浅看了袁霂一眼,起身走过去,她想起袁霂有些好洁,走了这么久的路,想来他也没有心思先吃饭。
让人有些尴尬的是,二丫头拎着摇摇晃晃的水壶,秦浅拎起来居然也有些吃力,倒了半盆水,差点洒出来。
二丫头很快回来,见秦浅在水盆边,吓了一跳,秦浅对她笑笑,居然让她小脸红透了,伸手将布巾递过去,就咚咚咚地跑出屋子。
秦浅听见外面孩子们可以压低的声音,透着藏不住的好奇和兴奋,二丫的声音显得有些尖细,她听到二丫用羡慕的口气说着自己的衣着和打扮,还说到自己长得像个仙子……
秦浅红了脸,眨眨眼,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袁霂,更加手足无措起来,袁霂像是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只是仔细的盯着她手里的布巾看,然后问她,“你的帕子呢?”
秦浅愣了一下,掏出自己的帕子。
袁霂点点头,接过帕子,慢条斯理的净了手,洗了脸,又将帕子洗了洗,才交给秦浅,微微一笑道,“麻烦了。”
秦浅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点了点头,就见他走到桌旁,拿起旁边一只托盘上的杯子漱了口,便坐下来,端起碗开始喝粥。
她连忙换了水,洗了手脸,学着袁霂漱了口,才坐在他身边,这会儿粥刚好入口,不像之前那么烫玉米饼很是粗糙,秦浅咬了一口,却怎么也咽不下,就着粥硬灌了进去,便再也不敢碰那饼。
或许是疾风曾经交代过什么,这一家人都没有多问一句,妇人收拾完床铺便默默离开,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袁霂看了秦浅一眼,并没有动,只是道,“吃完了就过去休息吧。”
秦浅顿时心慌了起来,忙道,“你……先歇息,我还不困。”
才怪,她现在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叫嚣着酸痛,这会儿洗了脸,吃了粥,倦意更是上涌,恨不能立刻倒进被里,可她瞪着那张只有一张被褥的床,却怎么也挪不动自己的腿。
袁霂看出她的羞窘,弯了弯唇角,伸手压了压她的脑顶道:“别乱想。”
说着便强拉她起来,一路带到床前,不肯上去。
“我很累了。”袁霂弯下腰,在她耳边说道,他的声音很轻,气息也很浅,却让秦浅痒的缩了缩脖子。
秦浅听他这么说,却回了神,忙扭头看他道,“我服侍你更衣。”
袁霂似乎要说什么,却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秦浅的动作不是很熟练,但总算轻巧,三两下便将外衣出去,又替他将靴子脱下,正要起身,就被袁霂抓住了手臂。
袁霂面色也露出一些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