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白镜点点头,“可我记得你已经有一个类似的,怎么又做了一个?”
“昨儿嬷嬷拿过来让选的几个样子都怪,我不喜欢。”秦浅抿了抿唇,“就这个花样看着好些,多做一个也好,总好过做了不用。”
“那也得多几样才好,总是要喜兴么,”白镜笑道,“这个不如做个给姑爷,也算是凑一对儿。”
秦浅红了脸,没好意思搭话,想了想,对白镜道,“二嫂,你平日里和哥哥说朝堂上的事情么?”
既然自己想不通,不如询问白镜,二老太太之前还拿她举了例,秦熙小两口相处一向都好,白镜似乎对朝堂的事情从来没关心过,不知道两人私下会不会说,还是真像二老太太说的那样,不知道才能相处的好?秦浅心里忐忑,还是说出了口。
白镜愣了一下,偏头疑惑道,“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呃,只是随便说说。”秦浅有些心虚地扭头,装作看花样似的,不断用手来回摩挲着绣样。
白镜倒也没有追问,想了想,对秦浅道,“他倒是不常跟我说这些。一来我本就对朝堂的事情不了解,从前在家的时候也不爱听这个,没两句就犯困,二来,女人家总还是应该在内院里的,你哥哥也不喜欢我跟我说外面的事,你知道我,什么事情但凡是他不喜欢的,我是定然不做的。那本不是咱们该操心的,让他们男人去头疼。”白镜潇洒地挥挥手,语气里满是对秦熙的信任。
秦浅看着白镜的神色,心里似乎有些明白,或许就是这样才会让男人们觉得自己是被信任的?那自己去问,会不会让他觉得是不放心自己呢?
她想了想,又低声道,“可是朝堂的事情总是影响着咱们家里,就算是内院,总也是免不了。”这句话倒像是陈述,而不是疑问了。
秦浅从小便想着不要给哥哥添乱,帮二老太太分忧,如今二老太太忽然对她说,其实这些都是她不该管,也不该做的,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了。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做什么?是能上战场冲锋陷阵?还是去庙堂和人引经据典?”白镜有些好笑地看着秦浅道,“不过是心里明白,干着急罢了。”
秦浅被问得愣住了,似乎果然是白镜说的那样,她知道那么多,也不过是心里明白,干着急,自己一个姑娘,又不能出门,自然也不能真正做什么,之前就算知道秦家或许会有灭顶之灾,也不过是知道了,然后等待的时候心里有底。可若说回来,像老太太那样,什么都不问,但是遇到事情就能立刻做出决定,又能雷厉风行,这不比她这样瞎打听更好些?
“发什么呆啊,”白镜推推秦浅,笑着道,“快回神吧,就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傻乎乎的。”
秦浅回了神,对白镜笑了,伸手过去拉着白镜起身道,“咱们去看看那几件大的送过来了没有。”
白镜也笑了,顺着她站起身,对她道,“总算是开窍了,这两天总是有些魂不守舍的,如今倒是忽然明白过来,开始捡着要紧的办了?”
秦浅扭头,“自来都是捡要紧的先做。”
白镜拉住秦浅,低声道,“差点忘了,你这是要走了,赶紧把那两本书还我。”
秦浅眨眨眼,“什么书?”
“就是那两本,”白镜以为秦浅真忘记了,急得跺跺脚,“上次我说借你看的那个。”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还书
秦浅“扑哧”笑出声来,又忍不住笑弯了腰,白镜这才反应过来秦浅是在捉弄她,又羞又气,伸手轻轻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这妮子愈发坏心眼了,居然拿我寻开心,合该有人管你才是。”
秦浅顺势拉住白镜的手求饶,又转身从枕边拿出来两本书,对白镜道,“早就看完,只是忘了还给二嫂。”她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类书,觉着比过去看的那些杂记、游志有趣不止百倍,更是有些词句语意缠绵,读过之后只觉得唇齿噙秀,余香满口,平日里也就放在枕边,偶尔还会翻两页,回味一番,此时白镜想要回去,她倒有些后悔自己没抄些下来。
白镜小心翼翼地将书塞进自己的怀里,见了秦浅有些不舍的目光,这才道,“倒不是我小气,妹妹嫁人过去,可不能带着这个,若是被发现,妹妹可就惨了。若是没带过去,留在这里被发现,我可就惨了。”
秦浅点点头,又想了想,皱着眉头道,“我看着里面也没写什么,怎的就不好了?二老太太也说过,这些大家都看过,她也没说什么不好,怎的非得要藏着掖着,我不喜欢。”
她一向不喜欢这样畏缩,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大大方方的不挺好?
白镜愣了,瞅着秦浅一劲儿地笑,直笑得秦浅有些发毛,使劲儿拍着自己的胳膊对白镜抱怨道,“二嫂可别再瞅我了,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等你嫁了人,自然就明白了。”白镜抿嘴偷笑,对着秦浅道,“我从前一个人瞎看的时候,也看不懂来着。”
姑娘家还没有嫁人的时候,家里人哪里会提这些事情,白镜挑的书也都是经过白钰挑了一回的,全没半点露骨,遇到某些地方也不过是含糊着就过去,最多不过是扶肩、携手罢了。
“二老太太都说,她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这些。”秦浅看白镜不说,也没有办法,只得撇撇嘴道,“还嘱咐我要我收好呢。”
“二老太太知道了?!”白镜吓得脸都白了。
秦浅点点头,“你是知道的,这个院里,没什么能瞒过她的。”秦浅没有说的是,她本也是从不隐瞒的。
白镜有些紧张地攥着帕子问道。“二老太太有没有说我什么?”
秦浅摇摇头。“没有,不过是顺口说了一句,让我别放在明处。”
“你居然随手乱放。”白镜惊呼,伸手打了秦浅一记,又是掏帕子擦汗,又是拍心口。秦浅看了不免好笑,打趣道。“瞧着一头的汗,像是水里捞出来似的。这屋子除了我和苏果没人进来的,二嫂放心。”
“你嫁了人可再这么别大意了。”白镜面色严肃地道。“做姑娘和做媳妇可差着远呢,你到了婆家千万注意。虽说咱们不觉着什么,可毕竟还是该避讳,尤其是读书人家,更是喜欢用这些说嘴。在婆家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来说话也要注意,这些书上面词句之类的,千万别说走了嘴。平时都装的挺好,你来一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那可不得全家都知道你看了什么书。”
秦浅偏头问。“可若是她们都没看过,说了也不知道啊,若是看过,又何必要说我?”
“谁让你偏要说出来?”白镜笑了,偏头凑在秦浅耳朵边上嘀咕,“这就像是你闹肚子,最多也就自己偷摸的悄悄多跑几回茅房,若是说出来,不就和村头买馍的婆子一个样儿了?你看端王妃那么威严的一个人,想得出她也会那样吗?”
秦浅笑得捂着肚子喊疼,“二嫂这比喻,真是……”
“俗气?”白镜笑得居然有几分得意,撇撇嘴道,“我本就是个俗人啊,其实并不喜欢那些书卷文字的。你不知道从前我和哥哥一起出门玩,那叫一个痛快。霜姑娘问我要习作的时候,也都是哥哥写了我抄一遍送去的。”
秦浅有些惊讶,“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去呢?”在她印象里,白镜是个坦率人,但凡她能装的好些,老太太也不至于看她不顺眼了。
白镜却被说的微微红了脸,低头对秦浅道,“这不是听说,你哥哥要去……”说起这事,还真是她厚着脸皮,给袁霜去了信,还装模作样地寄了诗句,探讨了一下诗词,总算是小时候白家请过夫子来教,她也算是读了些书的,那天袁霜又谨慎地没有让人现场做诗,没有被拆穿了去。
秦浅眨眨眼,吃惊地问道,“二嫂怎么会认识二哥?”她一直以为白镜是那次见了面之后才对秦熙芳心暗许的。
“哎,不说这个,”白镜胡乱摆摆手,对秦浅道,“你哥哥昨(天给我来)信,说这两天那边事情安排妥当,就要回来帮你张罗(婚事了。”)
“哥哥要回来了?”秦浅立刻被吸引了注意,有些高兴地道,秦熙一直不听劝地留在京城,若是能让他回来,也是好事。
“说是也就这两天,还问我给你准备什么好,”白镜笑着道,“大件他其实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问妹妹看看还缺什么,一定给你准备好了。”
秦浅摇头道,“二老太太本来就准备的周全,那嫁妆单子我看着就眼晕,哥哥又一向仔细,不用再要什么。”
“是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或是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白镜喝了口茶,顺手拈了一颗枣子放嘴里,“有些东西等过了门,一时半会儿不方便买,先想好了,给你一并送过去,省得你到时候着急。”
秦浅也喝了口茶,点头道,“那我这两日留意着。”
“说起来,你是这两日身上不便吧?”白镜看着秦浅的茶道,“这茶性凉,还是在意些的好。”
秦浅抿了抿嘴,有些无奈,这两日总有人这么和她说,自从要嫁人,家中所有人都开始注意让她调养身体,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做的,二老太太专门吩咐了苏果在旁边看着她,字也不能多写,针线也不行多做,生怕做的多了会磨粗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二嫂当年也是如此么?”秦浅有些疑惑地问白镜。
“当然啦,”白镜笑嘻嘻地点头,道,“我当初可比你这会儿紧张多了,那时候还不知道你哥哥的心意,当然是大伙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让我干什么都照做,爷爷说,我这辈子怕是也就那段时间里最听话了。”她说着,还有些调皮地冲秦浅挤眉弄眼,“妹妹自然跟我不一样,像你们俩这样,婚前不光见过面,还两心相许的,别说京城了,这世上能有几对儿?”
秦浅被她有些夸张的表情逗笑,点头承认,“是我太由着性子了。”
白镜这么一说,秦浅倒真生出几分愧疚,虽然林氏去的早,但是从小到大,二老太太几乎一手包办了她所有的事情,从来没让她操心过什么,如今就算是婚事,也是她点了头,便只要等着就好,袁霂包容她,二老太太也从来宠着她,她居然不知惜福,自己也纵着自己了,在她之前的想法里,成亲是为了安二老太太的心,却忘记一旦成亲,自己的人生就会跟着改变,不再是从前那个在二老太太羽翼下无忧无虑的少女,而要做一个妇人……
“小脸儿通红着,想什么呢?”白镜轻轻碰了碰秦浅,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我方才也就这么一说,你可别往心里去,不过调理好了身子确实应该,当初我娘让我喝了不知道多少汤药,如今还不是……”她眼里闪过一丝苦涩,低头没再说下去,孙蕙的孩子都已经出生了,这边还连点影子都没有,让她怎么能不着急。
“二嫂别这么说,”秦浅拉着白镜的手道,“这段时间你和哥哥聚少离多,哥哥心思又全都放在即将发生的大事上,有了孩子不也是添乱?”
白镜苦笑,点头道,“你哥哥也是这么说,且这么想着吧,之前香月说你不喜欢石榴?”
秦浅本还想劝,但见白镜明显不想再说,也只得跟着转移话题道,“上回拿回来那个样子,我觉得瞅着怪别扭的。”别扭的倒不是石榴花样,而是当时香月一劲儿的说石榴多子,让秦浅想起来就羞得慌,也就怎么看石榴怎么别扭。
“那就缠枝牡丹?”白镜想了想道,“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可挑,只要富贵大方就好,要我看,谁也不能成日里数那些花格子看。”
秦浅点头道,“那二嫂帮忙看着就成,不过是那几样,几十年的用,怎么觉着我娘之前的嫁妆也是这种花样儿。”
白镜笑了,“那些新花样,老人们都不喜欢,一来不够贵气,二来又怕显得轻浮。不若等你过去,自己喜欢了再置办。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事情,还是守礼规矩些好,总归不会出什么岔子,让人挑不出不是来。”
秦浅顺从地点头,“都听你们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一阵热闹,就听苏果进来,说端王那边来了信,第二天会有人过来,二老太太让秦浅早作准备。
二老太太还要秦浅过去商量陪嫁仆人的事情,白镜听了便告辞离开,秦浅这才往二老太太那边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好转的秀云
二老太太见秦浅一人过来,有些惊讶道,“老二媳妇没跟你一起过来?”
“没,”秦浅摇头,“二嫂说还有事儿,让我自个儿过来。”
二老太太笑了,低头吩咐苏果再去请白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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